治验回忆录(赵守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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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无定时,惟饮冷感寒即发。昨日又剧痛,遍及全腹,鸣声上下相逐,喜呕,欲
饮热汤,先以为胃中寒,服理中汤不效。再诊,脉微细,舌白润无苔,噫气或吐
痰则痛缓,按其胃无异状,腹则臌胀如鼓,病在腹而不在胃,审系寒湿结聚之证。
盖其人嗜酒则湿多,湿多则阴盛,阴盛则胃寒而湿不化,水湿相搏,上下攻冲,
故痛而作呕。治当温中宽胀燥湿为宜。前服理中汤不效者,由于参术之补,有碍
寒湿之行,而转以滋胀,虽有干姜暖中而不化气,气不行则水不去,是以不效。
改以厚朴温中汤,温中宫则水湿通畅,调滞气则胀宽痛止。但服后腹中攻痛尤甚,
旋而雷鸣,大吐痰涎碗许,小便增长,遂得胀宽痛解。其先剧而后缓者,是邪正
相争,卒得最后之胜利,亦即古人“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之理也。再剂,诸
证如失,略事调补而安。
52.虫积胁痛
黄传人,乃五旬老农也。右胸胁间常有瘀痛感,乍作乍已,按之则痛甚,医
皆认为肝气不调瘀滞经络之所致。用平肝调气药,了无寸效,持续两月,有加无
减。因往西医院检验,诊断为胆道蛔虫病,须用手术。患者一则无力负担费用,
一则胆怯畏惧开刀,再图治于中医,亦久未改善。转至我所医治,并详述经历。
诊脉弦细不整,右胁时痛,唇紫红,常吐清涎,瞳孔放大,舌上有碎米红点,口
苦苔黄,小便黄短,大便干燥,此为胁痛而有虫积之候,该病既经检断为胆道蛔
虫,核与上述证状,不谋而合。今病在肝胆部位,兼而有虫,自应疏肝利胆鎭
痛杀虫为治。盖肝气不舒,则胆热不泻,热郁则虫得而袭其位,因是而痛。如疏
条肝气,通畅泄热,又佐杀虫及清利之药,则虫不安,即可乘势而逐杀之矣。因
拟四逆散、金铃子散合剂,去甘草,加芦荟、槟榔、雷丸、广香等,服后痛得暂
安。再于前方加黑丑,续服四剂,曾泻下数次,内有死蛔多条,痛亦遂此遏止。
再至医院复查,证明无虫。
53.腹中虫痛
萧大楚,老农也。腹中攻痛,上下窜扰,频吐清涎,痛剧则肢厥,数月一发
以为常。自疑属寒积所致,煎姜艾汤冲胡椒末,往往获效。冬月不愼风寒,经医
用解表及消导药,表解而腹痛益增,走注不定,甚至昏厥,医又认为大建中汤证,
服药痛仍未止。医院检查为蛔虫集结肠间,用山道年杀虫药,虫不下,亦不便,
痛视前增剧。又认为肠绞结,须开刀,否则多危险。患者惧而至中医院诊治,其
脉参差不一,乍大乍小,面色萎黄,并有白斑,唇红,舌白润,口不渴,肢冷吐
涎,腹中攻痛,发作有时,此为虫证。《病源》有云:“蛔虫者……,或因脏腑虚
弱而动,或因食肥甘而动。其发动,则腹中痛,发作肿聚,去来上下,痛有休息,
亦攻心痛,口喜吐涎及吐清水。”按与本证相合,既属虫证,当作虫治。但病久
体虚,阳微阴盛,不宜专于驱虫,而应扶阳温中佐以杀虫,则相互为用,可收指
臂之效。处方乌梅丸加减:
乌梅五钱干姜党参附子肉桂当归蜀椒各三钱细辛一钱
去苦寒之连、柏,加杀虫之槟榔、雷丸各三钱雄黄末八分(兑) 并用赭石一两
意在用温补药以增强胃肠,用杀虫药以驱虫内散,使不结聚,复用重坠药乘势逐
其下行,则肠结可解,大便能通,虫亦难安,势将随便排出矣。水煎顿服,一日
二剂,稀便数次,杂下死蛔二十余条,痛减肢温,脉现细弱,尚属阳微不振,气
血大虚,乃于前方去杀虫药,又服五剂,痛解全安,随用十全大补汤调理。
54.黄疸
(一)湿热黄疸
农人张友敬,家贫齿繁,操作辛勤,不避风雨,自恃体健,从不惮劳。不期
春候反常,时晴时雨,田中插秧鉏草,日受湿热熏蒸,夜间又负凉取快,感受风
邪。日前突然恶寒发热,头身重痛,自服表散丹方,汗出热解,暂得轻松,仍力
于田。夜又发热,头重目昏,不能起立。医处以解表渗湿方,寒热稍减,反增口
渴心烦,胸中嘈杂,头常汗出,身黄如橘子色,尿短黄,因疑病之加剧,延余治
之。切脉滑数,舌苔黄白而腻,发热不恶寒,详参上证,是为热邪蕴郁,湿气熏
蒸而成黄疸。前医之解表渗湿为不谬。其证增者,非药误也,乃病正鸱( chī)
张,一时难解而已。再稽之《金匮翼》:“黄疸……此为脾胃积热,而复受风湿,
瘀结不散,湿热郁蒸,或伤寒无汗,瘀热在里所致。”指明湿热郁久,蕴而成黄,
或因汗出不彻,瘀积而成,治以清热渗湿为宜。但外邪尚未尽解,亦应兼予疏散,
处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茵陈、苡米,嘱服三剂。复诊:脉不浮而滑数,外热虽除,
内热尚盛,疸黄如故,苔仍黄腻,不思食,尿短黄,腹胀,三日未便,再予清热
渗湿,微通府气,改用茵陈蒿汤、栀子柏皮汤加苍术、花粉。两日服完三剂,大
便通,身黄略褪,可食稀粥半碗,能起立行动。乃于前方去大黄,每次冲服明矾
末五分,经服五日,黄褪三分之二,精神饮食均佳。易茵陈五苓散加苡仁,仍照
常吞服矾末,一周黄褪尽,略事清补,遂告全愈。
(二)黄疸胁痛
封立成,病疸日久,茵陈五苓散、化疸汤之属尝服之矣。黄未稍退,体渐羸
弱,反增右胁胀痛,饮食大减,午后有潮热,肢疼肤痒,小便短黄,此亦不外湿
热所致。但病久累及肝脏,故而胁痛,按脉弦数而细。经西医检查:肝大约二指
而形微硬,并其它证状及体征,诊为肝炎。治以疏肝理脾通络之剂为宜。选用逍
遥散加茵陈、郁金、玄胡等品,四剂潮热退尽,黄减,胁仍痛,尿渐清,大便由
灰白转淡黄,诸状均已转好。再服原方六剂,胁不疼,肝仍肿大,黄退大半,食
纳知味。今宜专重肝脏之积,改用疏肝调气祛瘀通络之法,方拟:
柴胡桃仁青皮郁金当归各三钱丹参五钱鳖甲八钱赤芍四
钱内金二钱水煎,送金匮鳖甲煎丸每次三钱。
持续半月,肝脏缩小,不可摸及,目黄褪尽。复用养荣汤、归脾汤调营补脾,
间服匝月,巩固疗效。
(三)黄疸神昏
木工黄清明,体甚健。秋间下乡双抢月余,归家未几日,身发壮热,口渴烦
乱,医用清凉解热剂,病未解,身目发黄如橘子色,继服清热利胆渗湿剂,亦未
稍减。遂住当地医院,针药并用,不唯黄未褪,甚至午后炽热,神昏谵语,热至
翌晨不退,神识亦不清,如此现象十余日,医辞不治。出院回家,延余往治,睹
其面目全身极黄,脉弦数鼓指,壮热烦渴,舌尖紫红,苔黄燥,神志昏迷,狂语
不休,大便多日未行,小便黄短。此为湿热燥实、肝胃之火上炎所致,而以泻火
清心解毒清胃为主,处以清瘟败毒饮:
石膏一两犀角二钱(磨兑) 黄连黄芩栀子丹皮竹叶各三钱
连翘五钱玄参知母各四钱茵陈两半去甘草加大黄五钱,以黄泥浸水煎药。
在未服药前,用玉枢丹磨浓汁冲蟑螂三只(焙研)先灌下,后服汤药。一夜
尽二大剂,病无变化。又如前再服二剂,大便泻下甚多,热始减退,人事略清。
嗣后仅服汤药,又二剂,神清热尽,惟黄疸如故,舌苔仍黄燥,少腹痛不可按,
虽得泻而燥热存在,改用桃仁承气汤去桂枝加茵陈、栀子,浓煎顿服,经数时,
大便杂下稀黑血甚多,约三、四次,腹遂不痛,而黄终未减。此后以治黄为主,
疏甘露消毒饮(茵陈、滑石、黄芩、石菖、川贝、木通、藿香、射干、连翘、薄
荷、白蔻),配吞白矾末每次三分,连服十五剂,黄始逐渐退尽,后以滋阴养胃
药调理兼旬平复。
55.虚劳
陈君××,年青而酖酒色,因此撄重恙,病由肾虚于下,气亏于上,证见体
倦懒言,动则气喘,肌肉消削,神疲骨立,尤其畏寒特甚,虽盛夏犹衣裘,头戴
棉帽,逾于稀龄老人,而且夜间盗汗,咳嗽痰多,幸能食安眠。本证肺气既损,
而肾元尤亏,由其气短及畏寒知之。《内经》逆调论云:“人有身寒,汤火不能热,
厚衣不能温,……素肾气胜,以水为事,……肾者水也,而生于骨,肾不生,则
髓不能满,故寒甚至骨也。”如此阴阳两亏之证,原属难治,惟其人年尚轻,眠
食佳,大便如常,脾胃机能犹健,脏腑尚得精微之奉,乃病笃中一线生机,而许
其可治者以此。谓曰:“君病不可专恃药力,而身心修养实为先着,离家庭,远
房帏,择地静养,再进适当药饵,调和阴阳气血,缓以图功,庶乎有济。”陈君
遵嘱,另辟一室,独居静养。诊其六脉细微,两尺尤虚,诸证则如前。当为灸足
三里、肾俞、关元、气海诸穴,药用四君子汤加黄耆、远志、枸杞等平补,并嘱
早晚静坐以养身心,练太极拳而和气血,一切以愉快心志为原则,期约三日一往
诊视。月余,行动已不甚喘促,大有好转之象。先用拯阴理劳汤加浮小麦、熟地
黄,水煎服。早晚开水冲服妙香散,停用灸法。经月精神转佳,纳旺心宁,咳减,
盗汗止,肌肉渐生,而仍畏寒如故,是阴复而阳尚衰,当以扶阳为主,原方加附
子及龟鹿二仙胶。又一月,饮食增进,神旺喜言,步履甚健,畏寒大减,帽可取,
裘可脱,诸证悉平。改服归脾汤,淡盐开水日送肾气丸两次,半月不再畏寒,神
焕肌腴,大异畴昔,后以左归饮与还少丹(改汤)间服调养,巩固疗效。归家之
日,人多不识云。夫以如此沉疴,竟半年获起,虽医药之适宜,实静养之功为多。
古谓:虚宜补,劳宜养,而养之一字,尤堪再三玩味,关键在此,岂可忽乎哉!
56.肝郁失志
许菊秋,年三旬余妇人也。1946 年冬顿失所天(注:网上所传PDF 版如此,
整理者所见二本均作“偶”),今秋又殇长子,不幸迭遭,悲感逾恒,兼之田畴歉
收,以此郁抑寡欢,渐而饮食减少,夜不安眠,甚至达旦不寐,久乃神志失守,
时清时昧。然所服药,多作癫癎(注:原书作‘疒间’,后同)治,其实非是。
其阿翁姜老迎往诊视。患者蓬头垢面,骨瘦如柴,蚩蚩向人作苦笑,或歌或哭,
对人有礼貌,而大失常态。诊脉弦细,两目微红,舌苔黄腻,梦中有时乱语,大
便数日一行,小便黄短。今从所见分析,是由肝气抑郁,胃气失调。肝郁则气逆
神乱,胃滞则内热蒸熏,土木相乘,气血悖逆,神不守舍,诞妄由生,证虽类癫
痫而实非癫痫也。其治固以安神定志清郁调肝为主,但寒热错综,虚实互见,证
杂而药当繁,殊不可以常规范之。遂处以柴胡龙骨牡蛎汤去参、桂加生地、石菖、
香附、郁金,日进二剂,四日人渐安宁。再三剂,内热已清,神志稍明,仍不时
吐清痰,胸痞,间亦噫气,改进调气祛痰之加味温胆汤(柴胡、香附、党参、黄
连、甘草、桔梗、陈皮、枳实、大枣、生姜),实与前方相仿佛,不过有轻重之
别耳。服此六剂,志定神宁,痰少气顺,人事清楚,肌肉渐生。后用补血益气清
胃安神之养血安神汤(当归、芍药、地黄、川芎、陈皮、茯苓、白术、甘草、黄
连、柏子仁、枣仁),调理期月复常。
57.不寐
李君永成以妻小圆夜多不寐,寐则鼾声大作,扰人清梦,心常苦之。君夏月
伤暑水泻,发热口渴,烦满尿黄,吾以葛根黄芩黄连甘草汤、六一散合剂愈之。
伊因以妻疾相告。诊之,脉弦而细滑,口干燥,大便数日一行,且不畅。观其面
色清瘦,眼胞青黑,疾言噫气,口频涎唾。谓曰:今凭脉证论之,盖其夜难成寐
者,由于阴虚火旺、气逆痰多、上扰心君之所致;寐则鼾声大作者,乃因胃气不
降,上逼清道,水气相搏,出入不顺,故发而为声,与哮喘水鸡声之理同。然在
前人文献中早有如是之论列,如《素问?逆调论》:“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是阳明
之逆也……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六府之海,其气亦下行,阳明逆……故不得
卧也。”《景岳全书》有云:“盖寐本乎阴,神其主也,神安则寐,神不安则不寐,
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气之扰,一由荣气之不足耳。”徐东皋亦云:“痰火扰乱,
心神不守,思虑过损,火炽痰郁,而致不眠者多矣。”按不寐之因,不外胃气不
和,痰火相扰,血不养心等。本证亦不越此范围。为拟加味温胆汤开郁涤痰,调
胃承气汤清胃通府,并吞安神丸以清心宁神,每日一剂,三日而小效,五日而效
显,夜可入寐,寐亦鼾声低微,但不似前之雷鸣厌人也。现时痰火渐清,胃气已
和,凡前清痰降逆之品,又当摒用,宜以滋血宁神为务,疏用养血安神汤,五剂
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