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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治验回忆录(赵守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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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由忧郁伤肝,肝失濡养,故烦热;气逆于肺,治节无权,故干咳;此即所谓肝
郁气逆、阴虚肺热之证也。今用丹栀逍遥散疏肝解郁清热以治其本。五剂烦热略
减,胸脘稍舒,但咳转剧,痰杂血星。再于前方去白术加桔、贝、知母、沙参,
咳虽大减,而干咳无痰,辟辟不止,津少舌燥,甚至夜不得卧,是为肺金燥热之
明征。当随证转方,清肺为主,疏肝次之。改用千金麦门冬汤(麦冬、竹茹、桔
梗、甘草、五味、干地、紫菀、半夏、桑皮),去辛热之麻姜,加调气解郁之香
附、郁金及清热生津之茅根、花粉,以期适应证情。前服数帖效不显,待至十帖
而后,逐渐热退咳减,胸舒津回,夜可睡数小时。原方再进三帖,诸证悉平。继
服归脾汤补脾滋血,加栀子、麦冬润肺清热,一月而健康胜常,经期复潮。明年
又育一儿,化忧郁为喜悦,精神畅旺,数年未病。噫!七情之伤人可畏也。
32.肺痈
陈春英,女,48 岁。该妇劳动力颇强,由于不节劳动,时值隆冬,又受风
寒侵袭,当时觉一身不适,饮食无味,而仍照常出工。迨至来春,患咳嗽,发热
不恶寒,喉干舌燥,咳则捧腹蹬地而连声不止,历十余分钟始有些微粘痰咯出,
其状俨如小儿百日咳之现象。医者认为寒邪侵肺,处以苏杏二陈汤,服十五剂而
未转方。循至肌肉大削,胸肋隐痛如刀割,粘痰难出,间有潮热;舌燥无津,小
便黄,大便数日一行,干结不畅。而后医不求其本,又不衡量情况,复蹈前医辛
燥之弊,用苏沉九宝汤加车前、花粉等多剂,以是益剧,卧床不能转侧,已十余
日矣。经其至亲黄君介绍往诊,切脉细数而滑,按其胸则呼痛而以手拒,探其额
有微热,视其舌红紫干燥。其自诉曰:“胸胀欲裂,咳痰为脓样,有腥气,口苦
干,欲饮冷水,小便热疼,大便坚燥。”今据脉证合参,是为热邪内郁,痰火上
凑,邪气结聚,蕴蓄成痈。《金匮》有云:“若口中辟辟燥咳,即胸中隐隐痛,脉
反滑数,此为肺痈。”《证治汇补》亦曰:“久咳不已,浊吐腥臭,……脉滑数实,
大小便涩数,恶寒吐沫,右肋拒按为肺痈。”其论述肺痈形成之原因及证状,核
与陈病吻合。审其起因,由冬伤于寒而不即病,至春暖而暴发,其时干咳、咽痛、
胸疼,此为内热已炽,未经宣泄,上熏于肺所致。果能及时清调肺金,何致如此。
今为逆流挽舟计,暂予清肃肺金,下通地道,以救眉急。方用大柴胡汤去姜枣加
葶苈、芦根。服二剂,大便日行数次。以肺与大肠相表里,便通则肺热得以下降,
故上部立见轻松,口燥舌干稍减,胸胀则如故,脓痰反多,转身仍因难。疏千金
苇茎汤加葶苈、郁金、枳壳、桔梗等味,同时用茅根、鱼腥草煎汤作茶饮,服至
十剂,胸痛稍减,已能起坐,口润知味,小便略清,大便亦畅。惟脓痰尚多,腥
气仍大。前方既显着有效,再稍予加减,药用:
茅、芦根各一两蒌根八钱苡仁七钱桃仁钱半浙贝桔梗甘草桑皮
郁金各三钱。仍用鱼腥草煎作茶饮。
续服五剂,是时胸已不痛,痰亦少,并可自由行动。改用回春之清肺汤与日
本原南阳方之肺痈汤间服一星期,其病基本已愈。再以圣济养肺汤善后,未再更
方。后半年曾经访询,并无咳嗽、吐痰、胸痛现象,饮食起居正常,身体较前尤
健云。
33.水邪犯肺
杨妇春元,病疟两年未愈,或数日而发,或半月而发,时无定期,寒热亦不
长。然以病久血虚,医用当归补血汤加鳖甲、肉桂,疟虽两月未发,但胸腹渐呈
膨胀,小便少,喘促唾涎沫,倚息不得卧,饮食无味,口干不渴等证相继而生。
其阿翁王老原有一日之雅,昨来相迎,偕抵其家。患者肌肉消瘦,面鲜华色,切
脉细数而滑,它状如前未少更。盖由外观其体虚至斯,良非温补不可;若详察内
象,则为痰水之积,殊非一温补可以济事,乃一棘手大证。现自整体分析,惟宜
标本兼顾,补泄同施,拟先健其脾胃,缓解胸腹,因疏春泽汤:
茯苓八钱肉桂钱半白术五钱泽泻猪苓各三钱党参四钱加苏子三钱
讵知服后,小便反不多,而大便水泻多次,此非泻药而呈如是异常作用,理
难索解。若从其胸腹胀减而言之,似有好转,嘱仍服原方,腹泻依然。不药则不
泻,持续旬日,病无进退,因至医院透视,断为肺水,曾从背后针刺抽出粘液甚
多。卒以无力住院,仍来求诊,述及前因,得知病变在肺。乃由肺失宣调,气机
不利,水不化气,停聚其中而为患,但与《金匮》所谓之肺水有别。此宜专从肺
治,进以苏子降气汤、葶苈大枣泻肺汤合剂。
苏子半夏当归各三钱前胡厚朴橘皮各二钱沉香(研末冲兑)
五分甘草一钱葶苈三钱大枣五枚加桑皮五钱党参三钱
药后剧泻数次,心胸顿觉开朗,咳喘略减。细察各情,似已中的,嘱再进原
方。三日后,行动已不咳喘,夜能安卧,饮食渐进稀糜,一切视前好转,但每日
仍腹泻数次,不甚剧耳。未更它方,赓续再进,即日臻安善。复诣医院检视,证
明肺水消失。接服补肺健脾之药,如香砂六君子汤加百合、阿胶、兜铃等品,调
理两月,平复如初。
34.风水
陈修孟,男,25 岁,缝纫业。上月至邻村探亲,归至中途,猝然大雨如注,
衣履尽湿,归即浴身换衣,未介意也。三日后,发热,恶寒,头疼,身痛,行动
沉重。医与发散药,得微汗,表未尽解,即停药。未数日,竟全身浮肿,按处凹
陷,久而始复,恶风身疼无汗。前医又与苏杏五皮饮,肿未轻减,改服五苓散,
病如故。医邀吾会诊,详询病因及服药经过,认为风水停留肌腠所构成。虽前方
有苏、桂之升发,但不敌渗利药之量大,一张一弛,效故不显。然则古人对风水
之治法,有开鬼门及腰以上肿者宜发汗之阐说,而尤以《金匮》风水证治载述为
详。有云:“寸口脉沉滑者,中有水气,面目肿大,有热,名曰风水。视人之目
窠上微肿,如蚕新起状,其颈脉动,时时咳,按其手足上,陷而不起者,风水。”
又“风水恶风,一身悉肿,……续自汗出,无大热,越婢汤主之。”根据上述文
献记载,参合本病,实为有力之指归。按陈证先由寒湿而起,皮肤之表未解,郁
发水肿。诊脉浮紧,恶风无汗,身沉重,口舌干燥,有湿郁化热现象。既非防己
黄耆汤之虚证,亦非麻黄加术汤之表实证,乃一外寒湿而内郁热之越婢加术汤证,
宜解表与清里同治,使寒湿与热,均从汗解,其肿自消,所谓因势利导也。方中
重用麻黄(两半),直解表邪,苍术(四钱)燥湿,姜皮(三钱)走表行气,资
助麻黄发散之力而大其用,石膏(一两)清理内热;并制抑麻黄之辛而合力疏表,
大枣、甘草(各三钱)和中扶正,调停其间。温服一剂,卧厚复,汗出如洗,易
衣数次,肿消大半。再剂汗仍大,身肿全消,竟此霍然。风水为寒湿郁热肤表之
证,然非大量麻黄不能发大汗开闭结,肿之速消以此,经验屡效。若仅寻常外邪,
则又以小量微汗为宜,否则漏汗虚阳,是又不可不知者。
编者注:本案麻黄重用至一两五钱,足见作者治疗此证,有其独到之处;但因此量与
寻常用量,相差甚大,所以应用时,必须愼重。诚如作者所言,不仅寻常外邪,以小量微汗
为宜,即为风水表实之证,亦须认证确切,多方考虑,并就医者平时用药经验,然后酌予制
大其剂,幸勿以此为恒法也。
35.臌胀
张云涛,男,45 岁,工人。去秋曾患痢疾,辗转月余始愈。惟每感胁腹不
适,劳动不能任重耐久,过劳輙更疲倦,以眠食如恒,未甚措意。今春腹呈胀大,
多食更甚,乃自行调理,犹未医药。初夏腹益大,行急则气促,小便短少,始惊
为病态。在当地卫生院服温脾利水宽胀药月余,病未减,腹部显着加大,乃转赴
县医院经体征、血象各项检查,结果断为肝硬化。病在进行期间,遂即住院医治,
注射服药两月,中间曾抽水两次,只暂时轻快,但不数日腹更膨大,认为病情不
易改善,希望甚微,遂出院就诊于余。审思臌胀一证,原属难治,虽病在肝脏,
而实与脾、肺、肾三脏有关。如患者肝功能未甚损坏,脾运犹未虚竭,肾火尚未
升腾,肺气仍可宣降,则病理变化可望好转。然在古人文献中亦视此四脏为重,
《沈氏尊生》有谓:“怒气伤肝,渐蚀其脾,脾虚至极,阴阳不交,清浊相混,
隧道不通,郁而为热,湿热相蒸,故其腹胀大。”又《素问?经脉别论》云:“饮
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
精四布,五经并行。”上节则谓肝旺脾虚致使湿热郁结而为病,次节则谓脾胃健
运,水道通利,则水不复潴留成患,四脏生理相互作用,阐论至为明确。其关于
病之虚实诊治亦有论及,徐灵胎云:“腹胀满,即使正虚,终属邪实,古人愼用
补法,倘胀满或有有形之物,宜缓下之。”虞天民云:“臌胀起于脾虚气损,当以
大补之剂培其本,少加顺气,以通其滞。”是虚者当补而实者宜攻,又应视证情
如何以为断,庶免虚虚实实之弊。诊脉沉数有力,面色白泽,舌苔薄白而润,食
纳佳,腹大如孕,时有鸣声,阴囊浮肿如水晶,尿少微黄,大便干燥;全身检视
无蜘蛛痣,眠睡尚佳,亦无盗汗、潮热现象。本病历时虽久,犹未大虚,正宜攻
补兼行,故方药与丸并进。方用:
白术五钱枳实商陆内金各三钱茯苓四钱牡蛎四钱广香一钱。
丸用:
白术四两甘遂一两研细水为丸,用大枣十枚煎汤,每日送服一钱,七日
为一疗程。
服药及丸后,每日水泻二、三次,小便加长,亦无呕恶、腹痛等不良反应。
盖在第一疗程腹大减小三分之一,肾囊全消,仍再服丸药一疗程,是时腹水已残
存无几,人亦比前轻健。在第三疗程中,改方严氏实脾饮加减:
白术四钱党参五钱茯苓三钱木瓜腹皮厚朴当归各二钱草
蔻木香各一钱,日服一剂。肾气丸五钱与前丸轮服。
半月后腹水全消,可谓基本告愈。并疏归脾汤善后调理,且嘱戒盐及房事百
日,则身体增强,病必不复。彼乃欣然归去,贻书感谢不置云。
36.水臌
朱成,男,25 岁,住蔡家乡。春间患风寒咳嗽,寖至全身浮肿,医用开鬼
门法,浮肿全消,但咳嗽仍紧,腹感满胀,又用六君子汤加姜、辛、味温肺健脾,
咳得减而腹更胀大,行动则气促。易医亦认为虚,疏实脾饮,服后胀不减,胸亦
甚觉痞满。经治十余日无效,迁延半年,腹大如鼓。吾夏月治其邻人某之病,因
来附诊,按脉沉实,面目浮肿,口舌干燥,却不渴,腹大如瓮,有时鸣声胀满,
延及膻中,小便黄短,大便燥结,数日一行,起居饮食尚好,殊无羸状。如果属
虚服前药当效,而反增剧者,其为实也明甚。审病起源风寒,太阳之表邪未尽,
水气留滞,不能由肺外散,反而逐渐深入中焦,与太阴之湿混合为一,并走肠间,
漉漉有声,而三焦决渎无权,不从膀胱气化而外溢,积蓄胃肠而成水臌。当趁其
体质未虚,乘时而攻去之。依《金匮》法,处防己椒目葶苈大黄丸(改汤),此
以防己、椒目行水,葶苈泻肺,大黄清肠胃积热,可收快利之效。药后水泻数次,
腹胀得减。再二剂,下利尤甚,腹又逐消,小便尚不长,用扶脾利水滋阴之法,
改服茯苓导水汤配吞六味地黄丸,旬日而瘥。
37.气臌
徐妇,年五旬余。孀居十年,肝气郁滞,近以家庭变故,尤增隐忧。始则胸
满喘促,继则腹大如箕。其犹子亦知医,认为单腹胀,大进温肾补脾药,扶持正
气,企图缓解,相持数月,病仍不解。转而求邻医唐君,又认为腹水,先服五苓
散、五皮饮不效,再进子龙九、廓清饮等亦鲜效。自谓历时已久而病若昔,感觉
前途渺茫,不欲再治。然其女若壻不忍坐视其母之待毙,商请余治,一舟相迎,
薄暮始至。诊脉沉滑带涩,喘迫咳紧,夜不安枕,腹若鼓状,按之中空无物,又
罕鸣声,似非积水,右胁下有硬块,触之作痛,舌苔薄黄不燥,饮食可少进,二
便如常。是由气郁日久,积聚不散而成臌,治当解郁调气。前服逐水药而胀不减,
即可证明是气而非水,故治而不效。兹拟以苏子降气汤治其喘胀,三剂胸舒喘平,
腹仍大,胁下犹疼。再当行气和血开郁,改予变制心气饮(桂枝、半夏、茯苓、
甘草、槟榔、吴萸、木通、苏子、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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