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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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少年目光闪烁,越发不自在,息越尧话锋一转:“所以,你及不及冠,这又有什么重要的。”
息越尧说着,就想起了久远的过去。
当年母妃难产,两天两夜拼着性命生下胞弟后撒手而去,父王痛失发妻,很长时间里都一蹶不振借酒消愁。
整个王府,就只剩年仅十一岁的他和嗷嗷待哺的胞弟。
他尚且只能顾上自个,但母妃所托重负在怀,他硬是以幼龄之姿,生生养活了胞弟,往后便是上书院进学都抱着他去的,再后来父王幡然醒悟,娶了继室进门。
息越尧放下竹箸,他只用了半个鸡腿半碗白粥,就已经吃不下了。
他垂眸,掩下诸多情绪,擦着手问:“你打算如何安排酥酥?或者说你把酥酥当成了什么?”
息扶黎没有回答,历经两世而未卜先知这等事,他如何能解释的清。
况,他很明白以兄长的为人,决计是不会同意他对酥酥自私的强取豪夺。
可少年的沉默,在青年的眼里,就是默认,是一种纨绔误入歧途,有着羞于言说的卑劣习性。
息越尧面色一冷,厉声道:“息瑾瑜,伸手!”
少年硬着头皮伸出手,就见息越尧抄起竹箸,捏在手里狠狠地抽了他手心好几下。
这阵仗,吓的酥酥手一抖,吧嗒一声——
饭碗摔了。
第046章 骗你的()
上好的青花白瓷小碗;落地上碎成片渣;连同才啃了一半的鸡腿。
小姑娘懵了;她看了眼息越尧手里捏着的竹箸;怯怯地慢吞吞地伸出一只白嫩小手。
带肉窝窝的小手伸到息越尧面前;小姑娘沮丧地小声解释:“酥酥不是故意的;越尧大哥能不能打轻轻的;好痛的啊。”
息越尧哭笑不得,约莫是他刚才冷着脸的模样吓着她了。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酥酥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就轻一点。”
说完,他手里的竹箸缓缓伸过去。
小姑娘见少年的手心刚才都被抽红了;怕得厉害;但确实是她摔碗不乖在先,便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看。
息越尧见她长睫毛乱颤;下一刻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他遂拿竹箸头点了她嫩嫩的手心一下:“好了。”
小姑娘惊奇地长大了眸子;反复看了看自个手心;又摸了摸;没觉得痛也没红痕。
她哒哒跑到对面息扶黎面前;拉着他大手仔仔细细地看。
少年人的手;指节匀称,修长无茧,所以手心被抽出的红痕就越发醒目。
小姑娘很小心很小心地摸了一下;又赶快缩回手;她歪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邪地望着少年问:“大黎黎,痛不痛?”
息扶黎哼了哼,正待抽回手,就见小姑娘自顾自地说:“一定很痛。”
说完,她还低头,噘着粉嫩小嘴吹了吹:“酥酥给你呼呼就不痛了哦,大黎黎你也要乖乖的,不然越尧大哥会生气,上回大哥一生气,就这样咳咳的咳呢”
小姑娘虽然懂的不多,但凡是她所见的所听的,都能好好的记住。
息越尧似笑非笑地看息扶黎一眼,少年让小姑娘的话臊的厉害,他模棱两可的含糊应了声,飞快地抽回了手。
此时,青岩已经清扫了碎瓷片,并重新摆上了干净的白瓷小碗。
小姑娘爬上杌子乖乖坐好,这回,她很小心,一直用完膳,也没再摔碎饭碗。
三人饭罢,息越尧给青岩使了个眼色,青岩福至心灵,哄着酥酥去院子里清扫兔窝。
并不宽敞的厢房里,瞬间就剩下多面不曾相见的兄弟两人。
一时间,除却爆灯花的声响,竟是谁都不曾开口说话,仿佛起先的和谐氛围随着姜酥酥的离开而消失不见。
息扶黎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白玉佩,指间翻转玉佩的动作不自觉越来越快。
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灯影婆娑,投射在他脸上,以高挺的鼻梁为界线,一面昳丽耀眼,一面则晦暗深沉,呈现极致的光影对比。
息越尧手里拿着没编完的竹篾兔子,他垂眸,病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疲惫和漫不经心。
一刻钟后——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少年稍稍坐直身体,只从他完全不能停顿的指尖玉佩,方能瞧出心里的紧张。
息越尧视线划过他的手,蓦地轻笑了声:“长大了。”
息扶黎:“”
他薄唇动了动,干巴巴的解释道:“我没别的心思,西市见到酥酥的时候,就觉得她很乖,所以就养着了。”
息越尧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泯,那双琥珀凤眸干净深邃,干净到能让人心里的阴暗无所遁形。
息扶黎垂下眼睑,他看着指间的玉佩:“她母亲对她不好,奶娘更是想卖了她,姜玉珏和姜程远虽将她视如己出,但一个长年在白鹭书院,一个朝政庶务繁忙,总有看护不到的时候”
少年越说就越是觉得自己做的不算错,他也待小姑娘好,北苑上下也都敬着她。
“酥酥,她在我身边,比在姜家过的好,也更开心。”他如此说。
息越尧表情认真地看着他,他屈指轻敲木轮椅扶手:“以后呢?酥酥总要长大,你让外头的人该如何看她?你端王世子的禁脔?还是故意攀龙附凤的小人?”
息扶黎沉默,良久之后,他倔强的道:“我没有不放酥酥回去,她想要回去的时候,我自然送她归家”
“息瑾瑜,”息越尧的口吻重了一分,“你可有问过酥酥的想法?”
这话像是一记闷雷,叫少年怔在当场,在兄长澄明的目光下,只觉自己卑劣又肮脏。
纵使几年不见,但息越尧哪里会不了解少年,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胞弟。
“酥酥的去留,你不用再插手,此事我会处理。”息越尧轻描淡写的就下了决定。
“大哥,酥酥很重要!”息扶黎腾地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焦急来。
息越尧凤眸微眯,一字一句的道:“息瑾瑜,你还瞒着我什么?”
少年面有挣扎,他颓然坐回椅子上,一股子厚重的煞气从他身上弥漫出来,他目光深沉而阴翳,身上再无半分少年人的朝气。
琥珀眼瞳骤然紧缩,息越尧皱起眉头。
息扶黎转头,他看着院子里撅着小屁股,和一群兔子拱在兔窝里的娇娇小姑娘,用一种森寒而冰冷的声音说——
“父王会死在十年后的冬天,我则被扔到边漠征战两年,那边一年四季都很冷,缺衣少食,饿了只能啃干馍,或者吞雪”
“我二十七岁回京,继任端王之位,然后新皇登基,我死在登基宫宴上。”
他简单几句,说到这转头看着息越尧,嘲弄冷笑:“我至今都没想起到底是谁给我的毒酒。”
他单手捂脸,心头暴虐非常,满腔的嗜血冲动。
“大哥,我我死了一回哪。”他甚是艰难地说出这话。
其中痛苦充斥到每个字音之间,像是尖锐的冰渣,手一碰,就能扎破皮肉,血流不止。
“我本是准备宫宴之后,就来见大哥的,”他心头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遗憾和愧疚,“我有二十多年不曾再见过大哥了呀”
息越尧手微微发抖,他猛地一下握住木轮椅扶手,眸光锐利,锋芒毕露:“你”
“大哥不信吗?”少年打断他的话,垂眸看着自个的手,修长无茧的手还这样年轻,根本和多年后布满老茧冻疮的那双手不一样。
“不,我信。”息越尧斩钉截铁的道。
息扶黎讶然地望着他,如若不是亲身经历,谁敢到他面前来这样胡说八道,他早下手揍人了。
息越尧理了理思绪,他揉了揉眉心,身体病弱,太容易疲惫。
“你将往后要发生的事,先行默出来给我,至于酥酥,我还是同样的决定。”息越尧从来光明磊落,最是端方君子不过。
息扶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息越尧叹息一声:“我不知酥酥究竟如何重要,但若将重负担子压在一个姑娘身上,瑾瑜,此等乃懦弱之举,成大事者,若己身不强,终将一败涂地。”
他说着,目光投远,看着院子里头朝这边回望的小姑娘,微微笑了笑。
“酥酥很乖很懂事,嘴馋又胆小,怕生还粘人,这样娇娇的姑娘,宠着吧。”息越尧道。
这话才落,小姑娘鼻尖冒汗地蹦跳进来:“酥酥把所有的兔窝窝都清扫干净啦。”
息越尧眼梢笑意浓郁,他摸出帕子,小姑娘顺势蹭过来,掸着脖子软萌萌的让擦汗。
“酥酥,此前是大黎黎不对,现在大哥问你,”息越尧看着小姑娘认真问,“酥酥想回家吗?隔壁姜家,酥酥是姓姜的。”
哪知,小姑娘听了这话,无措地回头去看息扶黎。
少年点了点头:“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姓息,你姓姜,不是一家的。”
闻言,小姑娘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她扁着小嘴,瞬间就眼泪汪汪。
小姑娘抽抽地抬手抹了抹眼睛,后退几步,极为警惕地看着两人问:“你们是不是也要把酥酥送给别人?酥酥已经很乖了呀”
第047章 酥宝儿()
“你们是不是也要把酥酥送给别人?酥酥已经很乖了呀”
小姑娘的话让人心酸;她扭着手指头;站在那抽搭着抹眼泪水。
“呜呜呜大黎黎你说过;酥酥不是多余的啊。”
“酥酥;没有谁要把酥酥送人的;乖啊不哭了。”息越尧眉心都拧紧了。
他伸手想去抱小姑娘;哪知小姑娘像受伤的小兽一般;接连后退。
“嗝呜嗝母亲不想要酥酥很多人都不喜欢酥酥嗝你们也不要酥酥”
小姑娘控诉说着,最后实在憋忍不住,细细地吼了声:“酥酥酥酥也不要你们”
话音方落;小姑娘打着哭嗝,转身就要跑。
息扶黎眼疾手快,一步过去正正拦在小姑娘面前;小姑娘顺势栽进他怀里。
“好了;不准哭了。”少年弯腰将小姑娘抱起来。
小姑娘挥爪子打他,那点力道;就跟奶狗崽子磨牙似的;撼动不得少年半分。
“听话;没不要你。”少年捉了小姑娘手;想了想;犹豫了瞬;低头在小姑娘眉心亲了一口。
小姑娘睁大了眸子,长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水,愣愣看着少年回不过身来。
少年拿帕子给小姑娘擦干脸上的湿润;瞧着小姑娘脸都哭红了;小嘴抽搭的还合不上,他顿下,瞥了息越尧一眼,干脆在小姑娘小脸上又亲了口。
“大黎黎”小姑娘心头的委屈彻底爆发,小嘴扁着抖了几抖,眼里包着一汪汪的眼泪。
却是伸出藕节小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少年脖子,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没有人想要酥酥的,母亲把酥酥送了好多次,他们都说说酥酥是没有爹爹的小野种”
“酥酥酥酥以前只有一只小狗狗酥酥和狗狗睡一起后来后来小狗狗也不在了”
“酥酥的小狗狗被被母亲炖了母亲说说酥酥和小狗狗一样”
“酥酥觉得不对,酥酥有爹爹娘亲酥酥应该还有姊姊酥酥见过的酥酥经常在梦里见到他们”
“姊姊给酥酥糕糕吃红色的小糕糕娘亲娘亲还喊酥酥宝儿”
小姑娘哭的惨极了,以前的事她其实记得不多,但是总有想起的时候,且过往很多不好的经历,让小姑娘特别敏感。
“大黎黎啊”小姑娘微微仰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鬓边的细发沾在白嫩的脖子上,可怜巴巴的,“你不要送酥酥走好不好酥酥真的会很乖酥酥以后多喜欢你一点你你对酥酥最好了”
小姑娘拿又是汗又是眼泪的小脸去拱少年脖子,那模样恨不得粘在少年身上不下来一般。
息越尧叹息一声,小姑娘从来不说谎话,所以她那些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就很惊人了。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少年轻拍小姑娘后背,低声道:“没打算送你走,你听错了话。”
见曾经要人照顾要人哄的胞弟,如今笨手笨脚地开始哄别人,息越尧只觉得好笑。
他轻咳几声,抿了清水润喉:“哄小姑娘么,你应当声音再轻一点。”
息扶黎手一僵,才放下,小姑娘还不依,转身抱着他手不放。
少年嘴角抽了抽,那点子耐心耗尽,又被兄长笑话。
他遂恶声恶气的道:“还哭?不准哭了,再哭真送你走!”
霎时,小姑娘赶紧趴进他怀里,捂着小嘴巴,连打哭嗝都藏着。
息越尧摇头,按理稚童哭闹都得耐心哄着逗着,偏生这蠢弟弟从来不懂该如何同稚童相处,不是威逼就是恐吓,可酥酥还真吃这一套。
小姑娘哭得累了,伏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