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 by:于烟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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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你的兄弟。你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夜闯我敬王府。”周敬阳挠着手臂上被蚊子叮的十七个包,感觉对贝锦堂的怨念又上了个层次。
“啊,是你啊。”贝锦堂看到周敬阳,呵呵一乐,既没有偷东西的惭愧,也没有私闯“王宅”的害怕。他很熟络地上前跟周敬阳打招呼,问周敬阳道:“你终于被我的礼物打动,肯出来见我了?”
晕死。周敬阳发现自己终于明白何谓“气急败坏”,他指着贝锦堂的鼻梁,发现面前的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厚脸皮。
“怎么不说话?对了,上次你走得匆忙。我们尚未互相通报姓名。”贝锦堂看不出周敬阳的异样,自己照江湖规矩拱手施礼道:“我叫贝锦堂。贝壳的贝,锦毛鼠的锦,堂而皇之的堂。你就不用介绍了。我知道,是叫周敬阳,当今皇帝的大皇子,敬王。”
“你到底想做什么?”周敬阳看贝锦堂这态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整个一牛皮糖,还能说什么?
“是这样,我那天丟了你的踪影,便回京城寻觅。得知你的身份,才明白为何你不跟我作朋友。但我想,即使你是皇帝,也喜欢收到心爱的东西吧?所以,我就精心挑选了那些送你,希望你过得开心。”贝锦堂振振有辞地解释。
“挑选?你分明是偷窃。还有,我何曾不开心?”周敬阳一怔,旋即很巧妙地把自己的神色调整好,不让贝锦堂捕捉到。
“生在皇家,能有几个开心人。何况,我听街巷间都传你和二皇子孝王争帝位。看你的模样和个性,不适合当皇上嘛。如果去争帝位,那十有八九不是出自你的念头。联想到你的娘,哦,应该叫孙贵妃家的外戚,便知道他们会怂恿你。”贝锦堂炫耀一样昂头,“虽然我出身武林世家,但也读过不少史书。自然明白你的处境。”
“哼。”话虽如此,但也不用说得这样直白啊。周敬阳听完贝锦堂的一席话,发现面前这家伙也不容小觑。
“闲话暂且不说,收到的礼品还喜欢吧?”贝锦堂见周敬阳扭头不理自己,便上前一步问:“我猜猜,你最喜欢的,是不是那个绿色的小拨浪鼓?”
“你怎么知道……”周敬阳吃惊之下点头,等回神后,已经不能收回答案了。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自己最喜欢的也是那个。”贝锦堂得意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只拨浪鼓,轻轻晃动起来,“看,这绿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最为耐看。当初我潜进那人的府邸,见有这对拨浪鼓可爱,就顺手牵来。给你一只,我自己留一只。怎么样?我很够朋友吧。”
“本王不是你的朋友。”虽然不否认你这奇怪家伙的品味和我相同,个性也很有趣。周敬阳看到贝锦堂手里的绿色拨浪鼓,心里痒痒起来。他想起被自己封入仓库的那只,决定明天一早就让小芭蕉拿出来,继续把玩。
“喂,我送了你这么多礼,你好歹改变一下态度啊。”贝锦堂见周敬阳依然一副高傲态度,就很无奈地挠头,“要不然这样,我把扳指和碧玉箫还你吧。我们尽释前嫌,然后讨论怎样成为朋友。”不蒸馒头争口气。贝锦堂想起周敬阳在那天早晨弃自己而去,决定软磨硬泡,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位表面和善、内心骄傲的王爷低头,和自己这江湖草根结交。
“那白玉老鼠呢?”周敬阳还记得当初贝锦堂口口声声说不能归还。看到这死硬派的贝锦堂开始松动,他不由莞尔。
“那个不能给。我这名字贝锦堂,和锦毛鼠白玉堂大侠很有缘分。你想想,白大侠,白玉小老鼠。怎么样?很有缘吧。”贝锦堂掏出白玉小老鼠,对着月光陶醉起来,“而且,我还是属鼠的。你不觉得,这老鼠怎么看,怎么都很衬本少爷吗?”
“哼,本王也是属鼠的。”周敬阳看着白玉小老鼠,气不打一处来,“我倒是觉得它很衬本王。”
“啊?原来我们不仅品味相似、身高相似、体格相似,就连属相也一样啊。”贝锦堂揣好白玉老鼠,才面带激动地对周敬阳道:“如此说来,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乡野草民,妄图与日月争辉。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本王比较。”周敬阳很想做出疾言厉色的表情,但说到后来,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觉得面前表情可怜兮兮的家伙越发好玩。说句老实话,他心中也有同感,但碍于身份不好表露,免得贝锦堂放肆起来。
“你这人口不对心。其实你觉得我很不错吧?”贝锦堂沮丧地蹲下身,“我费了好大力讨好你,你却这样说我。这世间,遇到知音是很不容易的。你也听过高山流水,伯牙和子期的故事吧。人啊,不怕别的,就怕孤独,怕这世间没有人了解自己。我们明明很适合做朋友,为什么你要面子,不肯承认呢。”
“……”没想到,这家伙不仅仅看事情透彻,还喜欢装可怜。周敬阳学贝锦堂的样子蹲了下去。他看着贝锦堂的眼睛,发现里面的光泽黯淡了。
看来这家伙是真心和自己结交……不过,自己碍于身份,自幼也无知交,连兄弟之情都不能维护好,又如何能朋友之义?
周敬阳迟疑半晌,试探着问:“不然,本王提一个折中之策。”
“好,说。”贝锦堂见周敬阳松口,高兴得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被贝锦堂的笑容感染,周敬阳也微笑着说道:“你要结交本王。本王要取回白玉老鼠。不如我们就来个赌注。”
“什么赌注?你说。”
“赌我卧房里的睡虎镇纸。”周敬阳想到好玩的事情,也顾不得尊卑之分,拉起贝锦堂,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个镇纸,我要你偷它。”周敬阳拿起书案上的墨色大理石镇纸给贝锦堂看。这镇纸还是他二十岁生日时,孙贵妃送的礼物,据说是南边藩属国国王所献,整体看去,是个刚从梦中醒来的猛虎。
“偷东西?我老本行啊。”贝锦堂把镇纸放在手中把玩片刻,记下了它的特征。
“对,就这个。”周敬阳点头,“以一个月为期限。镇纸放在我这房里。你可以偷三次。时间在晚间。如果你不让我察觉便偷到手,镇纸便归你,白玉老鼠也归你,本王与你结交。如果偷不到,白玉老鼠交出,从今以后,不许偷东西放我这里。”
“好啊。君子一言……”贝锦堂伸手。
“驷马难追!”周敬阳伸手,和贝锦堂击掌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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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阳听他那云游到不知何方的武学老师讲过,窃贼算是江湖人的下九流。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人,也不愿与之结交,因为丢身份。
“不过,真的丢身份吗?可丢身份又如何?”躺在床上,周敬阳回想这大半个月,嘴角不禁翘起:虽然朝廷上、亲戚家的事情依然让自己痛苦不堪,可贝锦堂的出现,却为这样的日子增添了无穷尽的趣味。
贝锦堂第一次来偷,正好赶上孙大将军和孙尚书离去。周敬阳晃晃悠悠地踱步回院子,离门口老远,就听自己房间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口后张望,就见贝锦堂十分谨慎地投石问路,然后又捅破窗户纸,往里面吹迷烟。这些干完,贝锦堂就抽出了一柄特制的薄刃刀,从门缝中轻轻插进去,一点点将门栓别开。
简直就和说书人口中的盗窃没两样!
周敬阳躲在院门口摇头,怀疑贝锦堂这次采用的是保守策略,所以用了盗贼的经典战术。
不过经典归经典,当贝锦堂拉开屋门的瞬间,屋里面还是嗖嗖嗖飞出一百多只箭。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全方位地发散,朝贝锦堂射了过去。贝锦堂满头冷汗,纵身向后倒退数丈,把屋里的一百多只箭躲了过去,却没料到那软箭头突然炸开,喷了他一身的墨汁。
笨啊笨。
周敬阳望着贝锦堂的狼狈样,笑倒在院门口。
“你耍诈。你没有说用机关。而且……”而且还是放在门口的机关。贝锦堂擦去脸上的墨汁,问周敬阳道:“你保证过你正常居住在这屋子里的。”
“是啊。所以,最近我回房,都不敢走门,改走窗户了。”周敬阳捂着肚子,乐呵呵地看着贝锦堂狼狈离去,笑他大风大浪都闯过了,偏偏在阴沟里翻船。
第一次受了教训,贝锦堂第二次下手的时候就小心了很多。他深夜而来,蹑手蹑脚地把书案上的镇纸拿走,让睡梦中的周敬阳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清晨起来,望着空空如也的书案,周敬阳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但佩服之余,他又很得意地从书架的角落处,把真正的睡虎镇纸拿了出来——昨夜贝锦堂偷去的是个赝品。但黑暗中,手感同真品一样,只有在光亮处,才能于虎腹处发现一行小字:赝品赠与梁上君子。
而白费力气的贝锦堂,则在次日晚上,把周敬阳赌在了门口,责怪他不守信用,把真货藏了起来。
“兵不厌诈,况且,我把镇纸放在了书架的角落,也不算藏起来啊。这样吧,下次我绝对把镇纸放在书案上,也不用赝品。”周敬阳回忆市井无赖们的样子,再次满脸微笑看着贝锦堂气呼呼的离去……
“不过,就快满一个月了。这第三次他打算如何下手呢?”周敬阳翻身,看到窗外的月光越来越黯淡,最后,终于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中了。
“如果我是你,我会今夜下手。”周敬阳再次翻身,用手摸出绿色的小拨浪鼓,轻轻摇晃了几下。为了很好地防范贝锦堂,他下了番苦功,去思考盗窃的最佳时间。首先,偷窃要赶时候,夜深人熟睡,那时最佳。其次,偷窃要挑环境,月朗星疏的日子基本没戏,只有月黑风高,才便于下手,而且,还不能等雨天,因为雨水声,并不能掩盖住脚踏入泥泞的声音。
“我观察了数日星相和月晕,肯定今夜最适合偷盗。”周敬阳等了又等,困意袭上头来。他蒙上被,想假寐片刻,但合上眼睛,却不由慢慢进入了梦乡。
“吱呀~”
朦胧中,周敬阳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微响。他翻了个身,不耐烦地挠挠脸颊,继续睡。
“啪。”
这次声音大了些。周敬阳强迫自己从睡意中清醒,还伸手揉了揉眼睛。
“噗咚~~”
最后的一声,别说周敬阳这个略微清醒的人,就算是熟睡的,也会被吵醒。周敬阳醒悟过来是贝锦堂进门了,便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铺。穿着月白色的内衣走到门口,他看到贝锦堂正气急败坏地站在书案前一个虚埋在地下的大缸中,冲他怒目而视。
“周敬阳,你太阴险了。”贝锦堂实在不敢相信,周敬阳竟然把书案前的地面都给挖空了,还往里面埋了超大的水缸,并在水缸里蓄满掺了墨汁的水。
“我自己的家,爱怎么挖怎么挖。”周敬阳蹲在水缸旁,嘿嘿乐着。要知道敬王府当年建造的时候,采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石,地基上,先铺青石,再铺青砖,最后才架出木制的地板。为了掩人耳目地挖这坑,埋这水缸,他费了相当大的力气。
“可你为什么要放墨汁?太恶毒了吧?”贝锦堂不服气地数着:“第一次,你用软头箭射了我满衣服的墨汁;第二次,你往赝品上摸了碳黑;这次,你又害我浑身湿透外加染黑。”
“是你自己笨。”周敬阳大笑起来,却忘了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贝锦堂伸出手,趁他不留神,一记擒拿捏住他的手腕,把他也拉进了水缸。
看着满身湿透,脸上也溅了墨汁的周敬阳,贝锦堂很满意地点头:“不错,我内心有些平衡了。”
“你……”周敬阳郁闷,他想摆出王爷的架子骂贝锦堂几句,却又被墨汁泼到脸上,整个人都染成了黑色。
“好黑好黑。你现在好像昆仑奴一样。”
“贝锦堂,你竟然敢……哈哈,你比我还黑。”周敬阳不甘示弱,也泼了回去。
“没你黑。”辩驳中,贝锦堂动作不停。水缸虽大,但容纳两个成年男子还是很吃力。拳脚功夫不易施展,只好用擒拿手了。
“你最黑。”周敬阳只懂那一套拳,轮到这施展小巧功夫的时刻,便用不上了。没过几招,便落了下风。
“罢了,不肯服软就算了。哈哈”贝锦堂见两人都黑得同炭球一般,便停下打斗,从怀里掏出白玉小老鼠丢给周敬阳,“算了,反正我输了,原物奉还。江湖儿女,说话算话。”
“还有,不可以将赃物堆在我的门口了。”周敬阳接过小老鼠,纵身跳出水缸,把它放在书案上。
“知道了。”贝锦堂也跳了出来,蹭到周敬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