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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若薇-第85部分

小说: 若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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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颢手臂里挂了一件特意给她带来的鹿皮披风,“下山吧,春天山里的风太凉……灵堂,在将军灵前祭拜,‘周维’是他生前得意的徒弟,应该去见一面的。”
  “……”
  “若薇,你已经站了很久了。”
  “……”
  “你在看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若薇终于开口,久未开口,忽然说起话来,若薇的声音带着暗淡的沙哑。若薇站在这儿,地上有一条已经不再明显的蜿蜒淡淡的残留血迹,是将军的血,从远处的坟冢一直延伸到这里,比起将军府灵堂里的一个释放了灵魂的皮囊,这才是将军最后的留恋,永存他的忠诚、情谊、安详和平静,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那一刻终于远离杀戮的解脱。
  “不要弄什么将军冢、忠烈祠了,让将军和他的妻子平平静静地在一起吧。这是他的意愿,他临终前……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一直,一直都是她……”
  罗颢走过去站在若薇的身边,透过纱帽看到若薇略显苍白消瘦的脸,“若薇……”
  “罗颢,”若薇抬头看他,一字一铿锵,“我对他的爱,从这一刻开始,永不磨灭。”她睁大了眼睛,久蕴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豁然开朗

  罗颢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找不到自己的舌头,若薇的性格他很清楚,她说是就是,从来没有虚言,因为她骄傲也不屑,如果她说……那就意味着……可是……
  “为什么?因为,就因为宋将军没有娶三妻四妾?”罗颢想来想去,只能找到这个貌似可能的原因。
  罗颢觉得这很不公平,如果若薇也用这一点来要求他,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宋将军丧妻多年没有续弦这一点确实少见,他为此不解,可也佩服将军的为人,可对他来说,毕竟是皇帝,即使他下令从今之后不再选秀,不再往后宫网罗美女,可那些早在若薇入宫之前就定下名分的嫔妃也不可能一夜消失。那些女人的背后系得是他的满朝文武和势力更加广泛的高门世族,他可以疏离,可以冷落,在宫里,失宠不是新闻,但驱逐就是另外一回事。
  “罗颢,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若薇平心静气下来,“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吃饭的时候都是用手抓着吃,我们把使用筷子看成是一种文明的象征,可在那里,我作为那里唯一的外乡人,唯一一个拿筷子吃饭的人,成了大家纷纷侧目的另类。你说我是应该就此放弃使用筷子随波逐流,还是该努力劝说他们也一起跟我一样用筷子?”
  “所谓的入乡随俗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尽管用筷子吃饭有那么那么多的好处,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也不过是保持自己的信仰和习惯,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纠正别人流传千百年所形成的传统,我就是我,普通又平凡的那么一个人,无力对抗整个世界,就是这样。”若薇扭过来对他笑笑,是豁达的笑,她不怪罗颢,即使他伤了她的心,她也从来没有真的怪他。
  若薇摸着宋夫人的墓碑,“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爱宋将军?那我告诉你,因为长眠在这里的这个女人。你们可能因为宋将军中年丧妻独守终身而觉得不值或者迷惑,可你们却不曾想,她的妻子对他倾注了全部的爱、热情甚至是生命,将军是她生命里的唯一,而将军,他在用同等的一心一意对待曾经一心一意待他的妻子,这就是我所爱慕的地方,这就是婚姻的尊重与平等,你懂吗?”若薇回头这样问罗颢,她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真的指望罗颢能回答,更不期待他会理解这种感情,在这里,将军本身是个另类,而罗颢,作为帝王,本来就不需要知道什么叫平等。若薇轻轻摇头笑了笑,耀阳在马车里睡着了,一会儿等他醒了,就带他来见见他父亲,然后,他们就离开。
  罗颢看着若薇的侧脸,忽然他懂了,真的懂了,虽然若薇说的并非很深刻透彻,可是,莫名的,在这寥寥数语里,他忽然明白了若薇一直在追求什么,一直在期待什么——不是富贵权力,不是荣耀尊贵,甚至不是她曾经向往的什么平静安稳的生活,她只是期待一份单纯的,对等的回报。若薇为了后宫嫔妃的事跟他发脾气,若薇语出威胁说要红杏出墙、勾三搭四,其实最简单不过两个字——回报。
  她把他看作可以倾心的丈夫,那自然他也要把她当成唯一的妻子,就是这么简单,罗颢豁然开朗又觉得自己简直是愚蠢到可笑,很简单的问题,他们两个自诩聪明人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若薇本来就是一个骄傲到事事都不肯让步的性子,她当然不稀罕什么专宠,因为她要的是唯一——既然他成了她的唯一,那她当然会要求他作为唯一的同等回报。
  迷茫了许久的罗颢,在这一片树林中忽然明白了长时间思考而不得解的问题,这种感觉奇妙,而让人雀跃,若薇却没有在意,她走向一旁的马车,探进头去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会儿马车帘子动了动,耀阳揉着眼睛从里面探出头来,仰着犹带睡意的小脸四处张望。
  “爹……爹爹?”下一秒,小家伙清醒了,嗷的叫了一嗓子,乌拉乌拉地从马车上攀下来,跑到罗颢的腿边,三下两下蹿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无限委屈地扁扁嘴,“爹爹,大坏蛋,是大坏蛋!”
  “阳儿。”罗颢抱着带着奶香味的儿子,感觉心里的那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激动,大半年的孤寂和空虚,在儿子扑过来的刹那全得到补偿,他抱着儿子少见的在他粉嫩嫩的小脸上主动亲了好几口,妻儿都在身边,这种团圆的满足比之征服天下胜利的快感,也是另一种不逞多让的幸福,美好的感觉让罗颢抱着儿子朝若薇走过去,情不自禁的开口,“若薇,跟我回去。”
  面对罗颢的突兀要求,若薇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有时候男人真的像大孩子,无论多大年纪,都带着唯我独尊式的任性天真,罗颢难道以为她的离开只是一次嫉妒吃醋的表现,以为一次不长不短的分别——思念——重逢,就能改变他们根本分歧的一切吗?
  “我回去做什么?”
  “为什么不回去?”罗颢很意外,他都已经找到他们了,“你还想离开?”
  难不成他以为她一直跟他玩躲猫猫吗?“罗颢,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离开吗?”
  罗颢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经过刚刚的醍醐灌顶式的大彻大悟,现在,他对若薇当初离开的缘由明白的更加深刻,可是,可是……
  “若薇你不要任性,”罗颢捡了一种大义凛然的说辞,“你现在不再是你自己了,懂不懂?你是皇后,耀阳是太子,你们的安危关乎到整个帝国的安稳,你带着儿子,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的鲁莽行径足以动摇国本?就是因为你任性的擅自行动……”
  “可事实证明,我安然无恙,儿子也安然无恙!”没等罗颢吼完,若薇就一句话呛回去,即使他说得有道理,若薇也受不了他那一副兴师问罪的诘问语气,“我所能寻求到的帮助和依靠远远超出你的势力范围和想象。我们娘俩孤身在外就危险,皇宫就是天下净土,是人间天堂?那你敢保证我和儿子在宫里,就不会有人暗施杀手,对我们下毒暗杀吗?”
  听到‘下毒’‘暗杀’,罗颢心里一激灵,顿时哑口无言。若薇身体里直到现在都暗藏着未清的余毒,中毒甚至正是在皇后怀孕期间的高度戒备中,他不知道若薇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噎着脖子转移话题,语气骤弱,“呃……”罗颢把儿子往上托了托,“再过些日子,耀阳要开始念学问了,我已经给他找了几个学问很好,道德很高的师傅……”
  “我的儿子自然有名师教,就算我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不行,我找我的老师教他,我们周家的名士,难道比不过你那满朝酸儒?”
  “你非得事事逆着朕,是不是?”罗颢火气忽然上来,“跟朕回宫,由不得你说不!”
  “你!”若薇抬高了声音,刚一个字出口,就看到趴在罗颢身上看他们吵架都看傻了的儿子,急忙深吸了一口气,硬把冲动压下来,再开口,语气平和到低缓,“我不跟你吵,我不会跟你在儿子面前吵。你是皇帝,你当然有无数的手段可以达到你想要的目标,你可以把我关起来,可以下令我终身不踏出皇宫一步,甚至是我锁在凤鸾宫的大门口……只要你想彻底把我们之间的这点情谊全毁了,随你,我什么也不求了。”
  罗颢把那股火吼出去后就后悔了——刚刚列举的那些全都是借口,他自己很清楚。在终于明白了若薇到底在乎什么之后,他知道其实只要明明白白的做出许诺,若薇一定会跟他回去的,可是,可是一想到怎样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罗颢宁愿一掌把若薇击昏,直接把人绑回去算了。
  罗颢握拳,松拳,再握拳,如此反复几次,而若薇一点没有妥协的意思……
  “若薇,我明白你刚刚的意思。我是说,刚刚是你说的,关于说宋将军和……呃,那个故事。咳咳,” 罗颢清清喉咙,“关于,后宫的嫔妃,事关皇家的体面,她们一朝入宫便断了与外面的联系,当然,对于她们来说,出宫则意味着贬斥甚至是死亡,所以,朕不能开这个先例。”
  “嗯……”若薇转了转眼睛,她仔细抓住罗颢的每个字,可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她们作为朝堂的部分延伸,有时候是传递圣听的途径,呃,就是说,表示朕对她们家族的信赖,同时也要顾及朝廷大员的体面,无端的是非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如果仅仅是单纯的因为争风吃醋,未免得不偿失……”
  若薇:“……”
  “就是说,如果你不介意,她们将一如既往的,留在宫中,不会,不会被……被驱逐。” 罗颢的嗓子里好像被噎了块碎布,一句简单的话,卡在喉咙里吭吭嗤嗤的挤出去。
  若薇:“那是你的事。”
  “不,若薇,我是想说,我是皇帝,后宫的床笫私事向来不容他人置喙,关于嫔妃的得宠失落,是所有事情中最不值得称道的小事,根本无需关注。”罗颢的小麦色的面皮上泛着不同寻常的暗红,一直吭吭巴巴的表述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峰。
  若薇在疑惑,而罗颢看着他,直觉的,他知道若薇在期待。
  “咳咳,你是皇后,后宫之主,拥有无上的权力,在宫中,甚至某种程度里,你的权力可以凌驾于君权之上所以,所以如果你希望像……”罗颢的手也不知道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对宋夫人的墓碑比划了一下,“那么以后,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那种……咳咳,争风吃醋。”
  简单又万分艰难的一句话,终于还是从勇者无畏的铁血帝王嘴里一点点结结巴巴的挤出来了。罗颢看不到自己火烧一样的脸色,但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衣服贴在肉皮上,竖立的汗毛带来一种针扎的刺痛又刺痒的感觉。
  若薇愣了足有好几分钟才缓过劲儿来,有点不可置信的开口求证,“你在向我保证,从今以后,后宫之中除了我之外,一切嫔妃姬妾都会就此失宠,你再不会三心两意?”
  若薇的直白陈述让罗颢脸皮颜色又重了几分,他没有说话,但是心情,如释重负——起码,若薇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薇低头,用脚拨弄着地上的蒲公英,然后来回踱步,许久许久,到天色慢慢开始变暗,晚风渐凉的时候,她才停下,抬起头对罗颢笑了笑,“颢,很抱歉,我还是不能相信。”
  罗颢的脸色瞬间由红变青,变得难看至极,若薇一如既往地让他意外,在他做出如此表示之后,居然……打死他都没想过,是拒绝。简直多此一举,就不该说那些有的没的废话!罗颢的脸色由青变黑,透着一股铁血皇帝在朝堂上习惯的那种一意孤行。
  “罗颢,我们之间类似这样的对话已经有太多次了,次数多到足够我从中吸取教训,感情本来就是个脆弱的东西,你怎么能指望我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依然选择在同一个地方再试着摔一个跟头?所以,你别怪我。”若薇平静的说完,把手伸向耀阳。
  “妈妈!”罗耀阳扭扭身子,脱开若薇的伸手可及的范围,抱着父亲脖子的手紧了又紧,不知道小孩子天生感觉敏锐还是怎么的,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妙的事,一面贴在罗颢身上一副打死不分开的样子,一面嘟长了一张小脸,满是山雨欲来的撒娇,“妈……妈……”
  罗耀阳的态度,给罗颢更加坚定的信心,换手抱过儿子,空出来的手臂扣住了若薇的腰,“若薇,你是大殷国的皇后,耀阳是大殷国的皇太子,跟我回京,你没有别的选择!”罗颢的手臂跟钳子一样,其实就算他不是亲自动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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