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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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你妹妹?”
“是啊。”
颜司语笑了笑:“远远的,我也看不清,好像她带着面纱,是宫里规矩吗?”
“哪儿有这样的规矩?”若薇笑了,“秋冬干燥多尘,她气管不好,皇上特意为她寻的一块冰蚕纱,遮尘用的。”
“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不会担心了吧?”
若薇叹了口气:“你没有妹妹,所以永远不会明白那种心情。”
“我想我明白,你没听说过有个词叫‘感同身受’?”接收到周维的笑脸,颜司语也回了一个温柔的笑。但是笑容在不被人注视下慢慢地消褪了,颜司语看着她的背影,在这件事上,恐怕她注定要伤心了,有些事情无法避免,不受他所控制,也不是她能控制,他们的立场早就决定了一切。
周维,周维,幸好你没有成为那个“周妃”,幸好你是以男装示人。
****
浩浩荡荡的车队行了两日,正月初八才到离宫,根据钦天监的观测,正月十二是吉日吉时,所以从明天开始,皇帝陛下将沐浴净身,焚香斋戒,为庄严又神圣的祭天仪式揭开序幕。大队人马进驻离宫的第一晚注定是兴奋、疲惫,热闹又将安静的,可对某些人来说,这一晚将成为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若薇了无睡意,虽然骑了一天马浑身酸痛不已,不过隐藏在夜色里的杀气……上过战场的人,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很敏感。
笃笃……
有人敲门。
若薇开门一看,元文捧着一套紫砂茶具站在外面,衣着整齐,神采奕奕。真是巧了,累了一天又长夜漫漫,居然有人也跟她一样大半夜不睡,而且还相当有闲情地跑来喝茶。
“外面的夜色正好,本想找你月下小酌,可惜陛下都要开始斋戒了,我们这些做臣子只好变小酌为茶话了,”颜司语抬起托盘,很有引诱味道地晃了晃,“上好的巴陵茶。”
“嗯,难得元兄肯亏出本钱请小弟喝雨前茶……”若薇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件斗篷披上,“舍眠陪君子了。”
加水、加碳、点火,待泥炉的火烧旺,两人都闲下来了。
“怎么忽然想起来找我品茗?”
“左右无事,今夜注定无眠,索性就不睡了。”颜司语用扇子轻扇炉火。
“此话怎讲?”
颜司语侧脸抬眼看若薇,放下扇子笑道:“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我看出来什么?我只知道,最近有些人在玩猫腻,而我就是那个被排除在中心会议之外的人。”
“呵呵。”颜司语笑了,低头重新拿起扇子,“我的头脑告诉我,这事不会瞒过你,可我的心又说,希望这次能把你骗过去。”
“好吧,那我的头脑告诉我,你是参与其中的重要的一个人物,我的心告诉我……” 若薇看着元文,他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在火光的映衬下,发着橘色的柔和的光芒,睿智的,坚定的,温柔的……
“是什么?”颜司语在等着她的下文。
“我的心告诉我,”若薇慢慢收敛起笑容,“今夜,你特地选择守在我身边,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决定了不会让我身处危险。”
“……”
夜色下,颜司语的眼神坦然又复杂,多情又克制,久久,他才轻轻开口:“事实证明……我的猜想都是对的。”
“那我的猜想呢?”若薇看他。
颜司语抬起手,微凉的指尖从她额际的发线慢慢往下,到两鬓,到脸颊……她的猜想……
“也是对的……”
一片温凉的唇覆上了她的,言语消失。
轰——
轰轰——
几乎在同时,远处响起了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三伏天暴风雨前的震天雷,整个大地都仿佛随之一晃。转眼间,原本寂静的小院,各个厢房间的灯火都陆陆续续地亮起来了,人声渐起。大约他们等不到水开,这一方天地的僻静小院就会挤满了一群梦中惊醒、不知所以的文臣仕子们。
一个吻,也因此而浅尝即止,颜司语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望进若薇的眼,用几乎耳语的声音道:“今夜,是福王的逼宫。”
若薇垂下眼,继而淡淡地笑了:“不,你应该说今夜是皇上的伏击。”若薇在脑子里,已经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一切,早有定数。”
颜司语趁人没出来前收回手,定数……他们之间也早有定数。
“维弟……”
“嗯?”
“没什么……”
他本想告诉她,刚刚的那刻,他会一生难忘,可就算说出来,又能怎样?
马失前蹄
在颜司语和若薇月下茶话的同时,罗颢也没有睡,对福王的大逆举动,虽然元文没有打探出确切的时间,但是罗颢在福王府上的暗子又不仅仅他一个,再说,小九有多少能耐他这个当哥哥的还不清楚?
就是今晚,他在等着他呢!
放了五颗霹雳雷炸开宫门,率兵冲进来就陷入重围,罗颍甚至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押下,月过中天的时候像个斗败了的公鸡,被五花大绑地带到罗颢面前。
“皇兄,皇兄……是臣弟一时糊涂,你饶了臣弟吧,皇兄……”罗颍蹭着罗颢的衣角,哭花了他那张标致的小脸。
“看看你的样子!”罗颢看着下面跪着的罗颍,被他哭天抢地的哀嚎弄得有些心烦,输就输了,偏偏输得一点骨气都没有!罗颢压下火气,“知道你错在哪儿吗?”
“是臣弟一时鬼迷心窍,是臣弟糊涂,皇兄你一向都会原谅我的,从小到大你都会原谅我的,这一次,皇兄开恩……”
“你不是糊涂,你是愚蠢!还妄想逼宫,你可真是长能耐了!朕来告诉你,你错在哪儿了!一,用人失当,任人唯亲!你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又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二,你对军队一无所知,错误地高估了一营守将的权力和虎符的作用,又低估了将士受命和朕对军队的掌控……”罗颢哼了声气,“你的一举一动朕都知道,朕没想过你能成功,可你的部署和所作所为也真贻笑大方,这就是你苦心孤诣谋划的大事?简直就是闹剧!”
罗颢正挨个数落福王的“七宗罪”,远远地隔着院子,就听到殿外的吵杂声渐起。
“怎么回事?”
常贵小碎步走过来:“皇上,是太后娘娘来了。”
福王也听见了,眼里顿时生出希望,扯开嗓子就冲门外开嚎:“母后,母后快来救救儿臣啊……”
罗颢如今想气都气不起来了,这俩活宝,可真是上天派来帮他的。
原本照罗颢的设想,如果这个时候小九死活撇清与太后的关系,罗颢还就真没办法拿太后怎么样,太后和她背后家族势力这棵大树伤不到根茎,这次的事勉强只算治标不治本,敲打敲打小九的昏头胀脑而已。可这下好了,一勺烩,省得他日后费心。
这边颜司语和若薇一夜没睡,同泽院里的诸位文臣夜半惊醒,纷纷起来心惊好奇了一阵子——院门外不知何时派了一小队禁卫军驻守,说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准随意进出,大部分人有些不明所以,见也没什么真正的动静,说了两句闲话也都各回各屋了。
颜司语没睡,是他心里有事,注定无眠。
若薇没睡,也是在想事情,罗颢“安内”的举动背后意义很明显,大约不久之后就会开大战。她觉得今夜恐怕承文殿的大臣们都要开夜车,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进来一个小太监叫她和元文过去商讨国事。
这一等,一直等到天蒙蒙亮,皇上终于派人来叫他们两个过去了。只不过阵势不对,派来请周维的是常贵身边颇受器重的徒弟小太监广良,态度恭敬,而来叫元文的,是侍卫总管常亭大人。两人同时到殿外,同时通传,若薇先被叫进去了。
“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些事。”罗颢之前想了很久,临到头来选择了开门见山。
“是福王造反?” 不算新闻吧,只是罗颢表现得似乎有些抱歉,让若薇摸不到头脑,这在跟她没有关系吧。
罗颢顿了顿:“福王的事情惊动了太后,所以昨日女眷那边……”罗颢大致讲了一下当时混乱的场面,看到若薇似乎有些察觉进而警觉的脸色,直截了当地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了,“刚刚常禄跑来禀报说,周妃……昨夜失踪了。”
若薇的身体晃了一下,险些站不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失踪?什么意思?”
如果被定性成“失踪”,这里面的说道就多了——不能确定人是生是死,是掳走还被杀害,不能确定事件背后的目的,甚至都不能确定之后可能的处理办法。
皇帝丢了一个妃子,一个传说中天命之人的周氏宗女,一个皇帝万分宠爱的女人——官方声明会怎么说?
照直说?
说皇帝的小老婆跑了、丢了、被杀了、被抢了,很可能给皇上戴绿帽子了?
说大殷皇帝不是天命所归,所以丢人了、丢脸了,报应了,大殷要玩完了?
罗颢没想到过会出这种事,因为对福王的事十拿九稳,他从来也没想额外调兵过来进驻,只是密派了些人暗地把南营兵马控制在手里,让小九造反没兵可用,他自然就犯不着派大军防卫。离宫的守卫兵力有限,昨夜几乎全用在福王身上,加上太后那么一闹,女眷们的住处芙清院昨夜门户大开,门禁形同虚设。
整件事情毫无征兆,没响动没有异常,如果说能让罗颢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只有之前元文不合常理的积极表现,所以在他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派人查探了元文,结果元文并没有出现潜逃或者异常举动,罗颢一时间也没了头绪。
若薇看罗颢迟迟没有动静,心越来越沉,手越来越冷,再开口,声音有止不住地颤抖:“你打算怎么办?”
“若薇……”罗颢声音里的叹息歉意很明显。这件事不能查,起码不能用官方的身份去查,周氏宗女不能丢,也确实没有丢,丢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大殷的脸面、大殷皇帝的脸面不能为了一个替代品而丧。
“她是我妹妹。”若薇没有看罗颢,她侧仰着头,极力避免软弱的眼泪流出来,“既然你不打算找,那我自己去找,谢谢陛下及时告诉我这个消息。”
“站下!”罗颢伸手拦下她。
这件事最重要的问题不在人的失踪,而在如何应对——冲着周氏宗女的名头劫人,对方的目的已然昭然若揭,所以无论从什么立场上讲,若薇都必须以周妃的身份在宫中再次露脸,在众人面前露脸,既安定己方又破了对方的险恶用心——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然后让他们知道自己掳错了人,让他们杀了小倩?”若薇拍开罗颢伸过来的手,“绝不!”
罗颢反手抓住她:“若薇,朕不是不查,可这件事不能声张需慢慢来,首要之急是你必须着眼大局,大战在即,这件事的后果……”
“那是你的大局,不是我的!”若薇难以自地抬高声音打断他,“我的大局是把小倩救回来!”
“若薇冷静点,想想我们跟楚国将开的战事……”
“我不在乎!”
“若薇!战争岂同儿戏?”罗颢也有点动气,“如果这次被带走的不是小倩,是任何别的女子,你还会这样在乎?这是什么,你的伪善?”战争,国之大事,一旦处理不好,到时枉死的又何止是一个女子?
“那你既然没本事看住自己的老婆,当初为什么要用小倩!”
若薇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地看着罗颢那张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脸:“真的,我的仁慈只有一点点,我只是想让我仅有的、我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平安就好,你知道么,我甚至都没有奢求他们能过得富足快乐,只要他们能平平安安,我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吗?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多么有才华,多温柔,多美好……你根本不知道她……”若薇的声音因为鼻子发酸而走调,她努力地压下哽咽,“在这个世界上,会关心我的人,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爱护我的人,不到五个,她是其中之一……”若薇擦去眼泪,吸了吸鼻子,坚定又坚强,“所以我不求陛下能了解,我会去救她,无论她在哪儿。”
两人正僵持着,常贵这个可怜的救火员又及时出现了,托着一份加急传报。
罗颢看了若薇一眼,接过,看完。
“是楚国……”
“我不稀罕!”
她稀不稀罕罗颢也继续说了:“楚国大丧,正月初三皇太子澄即位,就在六天前。”
“哈,一个草包被一个更烂的草包取代了,有什么稀奇?”撂下一句噎人的话,若薇甩着头发就走了。
若薇一倔起来,罗颢除了黑黑脸,一点法子也没有。
常贵在旁边看着,眼睛溜溜一转,提步走出来:“皇上,那元大人还在殿外候着……”
罗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