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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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布防么?”再次登上城墙,感受到迎面扑来的血腥,但周维只是脸色白了白,一切无恙。
“机营最近制出了一种滚地雷,叫‘落英缤纷’,里面带有机括,一旦触及就能往外连发五十镖,三丈之内无人幸免。本来想抢在大军来袭之前就铺好的,结果没赶得及时间,现在既成,可对方日夜进攻,我们又没有机会了。”刘乙身上已经挂了些彩,但不重。他曾试图带一小队人出去,给机营的人创造一点时间和机会,可没有办法,根本抗不住的。对方的人太多,箭矢供给也足,他们的屡次冲锋都被对方压得抬不起头,被打回来了。
周维看着远方的一望无尽的大寨和城墙下的累叠尸骨,眼里闪过不明情绪,他慢慢开口:“都督大人,给我两千敢死炮灰,我们重新布置驻防。”
***
'宋大将军,咱家是个伺候人的,原不懂得打仗,可你宋大将军的名声在外,百战不殆的大将军神,也得拿出些真功夫让咱家看看,回头,我这个督军也好给皇上个漂亮的交待不是?'
'宋大将军,这这么多天,连个城墙都没摸到,就死了这么多人。您看看,您看看,啧啧,就算皇上给您十五万大军,也不是让你这么让人白往里填是不是?'
'宋大将军,您这样打仗,天天硬冲的,怕是咱家天天看,看也看会了,对方就三万人马,就是靠我们人堆也堆出来了……'
'宋大将军,我可给皇上递折子了,咱家一定会把这边的战况一五一十详细汇报的……'
“那个老阉鸟,活该他没鸟蛋!”宋心骂骂咧咧地谤讥那位啥都不懂,却啥都要指手画脚的狗屁督军,“大人,您千万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您是我们大宋的中流砥柱,皇上离不开您……”
宋志站在中军帐下,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徐徐冷风,遥望远处灯火闪烁的中山大营,并没有认真听心儿在他旁边絮絮叨叨的宽慰。他心里很平静,皇上早就对他颇有忌惮,处处防他,他又何尝不知道?就算这次放了十五万大军在他手上,不也派了呼延、胡、程三位将军监视他?还外加一位督军的公公。
皇上给他划定的限期,其实是颇苛刻的。中山的刘兴邦虽非善攻城略地的帅才,但他多年经验,稳扎稳打,也算是一流可靠的将军。中山能在强国环伺中屹立多年,并非没有原因,中山的这支军队没那么容易击败。
他知道这些天自己的进攻颇落人口实,他肯定刘兴邦的损失也不低,但作为进攻的一方他们的损失更大,但他必须这么做。他不想靠这种人海战术强攻到底,那样虽胜犹败,他就是要在短短数日内用这种步步紧逼、强攻拼死的假象逼对方无暇喘息,逼对方不得不放弃死守,让对方不得不以攻代守寻找一线生机。他知道有个人藏在刘兴邦背后,那人善攻,计策大胆而略嫌莽撞,一定是个年轻人,他在等他出手,然后一举歼灭。
当然这是他对这里战场的谋划,但除了战场之外,在宋志的心里还有一事让他寝食难安——北殷遣使盟约。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敏感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自己率举国四分之三的兵力围攻一个小小的中山?整件事里透着不祥,但君命不可违,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地结束这边的战事,尽快诱中山的人跟对决一场,然后尽快班师回朝!
“将军,你看!”夜空中飘着无数荧荧之火,朝宋军大营缓缓飘过来,“将军,好像是祈福灯啊!好多的祈福灯,中山那边是在为阵亡的将士祈福么?”
宋志看着天上轻轻飘移的天灯,心里则没有宋心那种美好憧憬,非年非节,无缘无故地放天灯……“恐防有诈!”
“不错!”呼延将军也听到卫兵的报告从大帐里出来,“所以我已经传令前营,待这些天灯进入弓矢射程就放箭。”
“呼延将军不可鲁莽,天灯易燃,今年冬天又少雪干燥,万一……”
“唉,宋将军多虑了。”呼延将军挥挥手,“天灯是无风的时候才能放,既然无风,自然就不宜用火攻,刘兴邦那老儿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不管怎么样,先射下来看看再说!来人,传令下去,一营弓弩手准备!”
这些被周维叫做孔明灯的天灯,随风而行,虽然说今夜无风,但现在正值隆冬,怎么可能一点风都没有。隆冬的北风像个执拗的鸵鸟,不会转弯的,而宋国军营就驻扎在下风口,所以这些天灯被点燃之后,不可避免地就飘飘悠悠地慢慢冲他们飘过去了。
宋志仰头一直看着这些天灯,思索。当他隐约看这些天灯飘进大营,看见前营已经纷纷开始放箭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变,拉过传令兵:“传我将令,立即停止射箭,停止射箭!”他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天灯里面放了什么,但从一般的情形判断,从中山大营飞到他宋军大营的这段距离,天灯已经能升至数十丈之高,但这些天灯,离地不过百尺,显然是内有玄机。
传令兵边喊边从中军帐下奔至前营,可大营颇大,命令也不是马上就能到的,而这边前营将士已经成绩斐然,这么简单的靶子当然好打了,不过打下来的同时也渐渐发现了不妥。除了啪嗒啪嗒落下来的天灯比印象中的要重之外,他们中还有不少人感觉到了有点点液体从天上掉下来,这万里晴空的……然后还未等他们反应及那都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第一声爆响在他们脚边炸开,伴随着更多的爆响,火舌蹭地一下子从地上无端窜起,前营陷入一片火海,伴随着某种令人头晕呛咳的烟气。
今夜确实无风,确实不适合放火劫营,但成千上万的天灯里上毕竟载了油、磷等易燃物,还载了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黑火药,要放一把火也不是不可能的。宋军十五万将士的大营大得很,不管他们放不放箭,天灯里的东西都注定要落到他们头上的,也许是前营也许是中军,也许是后备。正是因为微风,若是他们不管,没准儿还能烧了他们的囤粮。
“今夜够他们瞧的!”刘乙父子、几位偏将和周维都站在城楼上看着对面,看着无数天灯被射下来壮观场面,这是他们反复试验过的,只要天灯倾斜太大,内中的火药捻就会被点燃,落地不久之后就会爆炸,成为火引子。他们还在火药里掺了一些毒药,高温燃烧会发出毒气,就是最简朴的化学武器。
“若不是怕油、磷不够用,我们真应该多放点带毒药的火药引子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看到远处的火光冲天,一位偏将还有点不满足。他们放去的天灯里,油、磷与火药的比例几乎是五比一,多投助燃物弥补了今夜微风的缺陷。但火药的数量一少,能发散毒气的毒药固然也就少了,杀伤力自然也就有限,大约只能致伤,不能致死。
周维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不甘心的偏将,扭过去头。
刘兴邦看到了周维的神情,大约知道这文弱书生心里又动了什么妇人之仁的念头了,不着痕迹地开口:“是啊,如果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好了。立毙数千敌军,总比他们养好了伤,缓过劲儿杀回来强。”
周维头也没转地忽然开口:“对方每伤十人,便要增派一名健康的人手前去照顾。如果战场毙敌十人,你仅仅是少了十名对手,而致伤十人,少的就是十一名对手。将军不是刽子手,战争的目的也不在杀人,而是取胜!”周维平静地看着城楼里对他露出惊异神态的大小诸将,淡淡点头,转身离开。
***小剧场***
周维:今天师傅再教你一样秘密武器——孔明灯!
刘乙:真的?啥东西?
……
刘乙:哦,原来是天灯啊!你小时候没玩过?放心,放心,我不会跟外人说的,也不会嘲笑你少见多怪……
周维:我恨穿越。
撤兵
——烈士不朽,英魂不散
其实这场攻击的伤亡有限,不过放天灯这个缺德招数却让宋志头疼不已。随后的数天之内,中山的这种袭扰一直没断,不仅严重破坏了他们的军帐等一些必要物资,也有相当的军士呛咳不停,昏厥呕吐。宋志知道是那个人出手了,可自己竟然想不出破敌之策。比起任其飘散,引起火光处处,惊扰不休,拦腰射下是把受影响的范围缩至最小的一种方法,不过夜夜如此,不得休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而宋军工匠根据一些没有点燃的哑炮,还有燃尽后缓缓下落的天灯仔细研究后,回报——因为天灯的设计特点,落地后祸事基本已经酿成,他们无能为力。宋志最后不得不下令大营后撤五里,彻底离开天灯的飘移范围。
这样一来,宋兵每日换兵轮防的攻城中就会有间有歇,不像以前离得近天天流水似的不叫人喘歇。不被宋兵压着门口打,无论是心理还是实质上,中山的将士都从里到外松了口气。而周维要求的那两千炮灰兵经过半个月的日夜操练,也整装待发。
“刘乙,看清楚,这叫涅磐阵。”
涅磐阵,是周维在与周莫的学习中的探讨收获来的,取的就是杀身成仁的壮烈。两千人持盾持矛形成了两个巨大的圆环,像两个咬合的齿轮略呈一百二十度斜角把翼两侧,在不断的移动中,像一个巨大的环形锯,收割人命,严严实实地挡住敌人攻进城墙下的打算。大批工兵奔出城去,在涅磐阵的移动掩护下,重新设陷布防。
城楼上的旗兵挥着旗语指挥,下面的“环形锯”威力无比地高速转动着,像绞肉机,攻击着四下散乱的宋兵,他们根本无法与这样巨大的阵法抗衡,简直就是擦到即死、磕着即亡。一时间,宋兵无法近身,纷纷却步。
“好霸气的阵法!”
“怪不得叫涅磐阵,好名字,涅磐而永生。”
众将中有人发出感慨,有人的视线往周维和刘乙身上瞄。单单就这几天下来,关于刘乙小将军的赫赫威名,似乎有经验老道的人窥到了一丝真相,看向周维的眼光也越发怀疑。
刘兴邦也在心里暗自嘀咕,周维明明跟自己说这两千兵士将有去无回,可看现在这种程度,似乎是宋军有去无回的可能多一些吧。
“落英缤纷”工艺复杂,而工兵的速度有限,不过在宋军不敢上前的拖延下,眼见着诌蹄、鹿角木立起来了。第一道防线的几个主要地点也在着手弄,他们一共要弄五道,周维抬头看了看天色,希望时间赶得及。
“冲,不许撤回来,不许撤回来,擅自撤退者,斩!孟校尉,你率骑兵营过去……”今天宋军负责进攻的是副统帅程将军,他大声呼喝着手下冲锋陷阵,机弩营不行换步兵营,步兵营不行换骑兵营。他就不信了,他手下两万人马拿不下那两个“圈”!
“将军,不行啊!”骑兵营的校尉大战了几十个回合之后,也是满身血污狼狈地撤回来,身后已经没有几个骑兵了。“他们有盾牌底下有绞马刀!”他们的马还没冲上去,马腿就先被绞断了,简直是白白送死。
箭弩无用,对方的盾牌拼接在一起,就像个巨大的铁饼根本攻不进去;战车也没用,每每冲进那块“铁饼”里,就被“铁饼”分而吞噬,再无生机;用长矛,对方就是铁板一块,用短兵,对方的长兵器从盾牌下伸出,收割人命就像收割稻草……
程将军督战的时候派出的种种攻击都没用,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折了起码上千人了,其中还有几百精骑,可谓损失巨大。他知道对方似乎在布防什么,他的这点损失是小,万一让对方再成功地布防了什么工事,那就意味着日后折损的人马更多了。 他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最后实在没办法,不得不咬牙:“去,去请主帅大人过来!”
当主帅宋志赶到的时候,这边中山的工兵已经完成了三道半防线,眼睛能看到的鹿角木已经竖了一大片,眼睛看不见的铁蒺藜、地涩也不知道有多少。宋志一看到这个庞大又凶猛的阵式,他就知道那个人终于出手了。在这两个巨大的、锋利无比又无懈可击的圆形盾牌阵中,宋兵就像无力的蝼蚁,被疯狂地卷入,湮灭。哀嚎、尘土笼罩着那一方兵马,空气中飘着血与铁的腥气,让人战栗、丧胆,宋志的神色不变,他伸手叫来传令兵。
就在城楼里观战的几位将军窃窃私语,对宋志的进攻办法还在猜疑揣度的时候,周维看到他们的骑兵拖来了儿臂粗细的长达数十丈的铁链,周维闭上了眼睛,那两千人已经注定,有去无回。
做过饭的人都知道,皮蛋是一种很难切的东西,因为它总是粘着刀,一刀下去,让你找不到着力点,切不成形也割不彻底。即使最终你发狠都能弄碎了,刀刃、菜板和手上也粘得到处都是,难以收拾,所以切割着种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线勒——破涅磐阵的道理就跟切皮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