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状元-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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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事一脸热情的笑着推开焦桐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收下焦桐的银子。焦桐执意要付。推打间,林若阳发觉了。一看到焦桐,他不由一喜,急忙望过去,店中没有莫悲的身影,他落寞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忽发觉一抹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向街边走去。
心就这样狠狠地被刺了一下,悲儿就在他面前,却连一眼都没有看他,礼节性的问候都没有,悲儿真真实实把他当成了一个路人。禁锢的深沉情感滚滚翻涌,再也压抑不住,眼神一黯,林若阳眼中默默泛出湿意。
方宛月拿着糖葫芦站在店外,突地也发觉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姐姐,你也来陶然阁喝茶呀!”她蹦跳着穿过街,挡在焦桐面前。
焦桐愕然抬头,迎上一双好奇的杏眼,黑白分明。俏丽动人的脸上有一股幼稚之气。
“啊,不是姐姐呀,是位哥哥。”方宛月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我上次遇到一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她是不是你妹妹?”
焦桐指指前面走路的焦桔,“你要找的人是她吧!”
焦桔全部心思都在莫悲身上,没注意到身后的叫声。方宛月气喘吁吁地从后面扯住她的衣袖,她本能的一个大旋身,手紧紧钳住方宛月手腕。
“啊,疼啊!”方宛月大呼小叫,眼泪汩汩地就流下来了。
“怎么是你?”焦桔手一松,她跌坐在地上,又惹得她大哭起来。“宛月看到是姐姐,想打个招呼,你却打我!”
焦桔无措地直摇手,看到街人都看向这边,急忙扶起她,帮她掸去身上的灰尘,“姐姐不知道是你,以为是坏人偷袭才出手的,好了啦,不哭。”
林若阳由伙计扶着,摇摇晃晃地跑过来。莫悲听到了身后的闹声,缓缓转过身,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了。
林若阳温和地一笑,莫悲漠然地合下眼帘,清眸转向了街的一侧。
“林少爷,焦桔真的不是故意的,麻烦你让宛月小姐不要再哭了。”焦桔急得直跺脚。
若阳,宛月!莫悲冰白的丽颜,浮现一丝嘲讽。
“宛月快过来,不要任性了。”林若阳温声呼着,一手按住胸口。
“林哥哥,宛月好疼,你帮我揉下,是这里,这里啦!”方宛月扑进林若阳的胸怀,指着自己的手臂。
林若阳不安地看了眼莫悲,“宛月,不要胡闹,这在大街上,人家会笑话的。”
“怕什么,我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夫君,人家笑什么呢?”宛月大声说着,挽住林若阳的衣袖。
林若阳拧着眉头,神情徐徐地沉重了。围观的路人全笑了、
“莫公子!”人群中突然想起一声惊呼。
知府大人今日公务完毕后,伴陈炜微服出游,顺便给陈大人挑点绸缎带给洛阳的夫人。逛醉红院的那晚,两个人都喝多了,第二日醒来,两人什么都记不得了。第二天,稍微把陈炜的公事应付了下。陈炜就整日呆在醉红院,与苏盼竹喝酒弹琴,不知今夕是何夕。
眼看这都腊月初二了,陈炜若再不回京交差,皇上定然会怪罪的,要是问起,是舍不得苏州城的某位青楼娇娘,只怕这罪,知府大人也要担上一半。知府大人今天特地去醉红院把陈炜接出来,明是想送点礼物给陈夫人,实为是婉转地提醒陈炜该起程了。
陈炜现在的心全被苏盼竹占去了,他挑了匹暗花的绸缎给夫人,到是挑了好几匹艳丽的绢纺给苏盼竹。欢欢喜喜地坐轿回转,说笑今夜要纵情到天明,然后就上船回洛阳。
听他这么说,知府大人才稍微放下心来,把轿帘掀了半面,让陈炜观赏苏州的市容。行得闹市口,远远看到一群人围着,知府大人不慌不忙地抬起眼,没有看向围观的人群,到是看到马车边一身高贵清雅、绝丽的莫悲。
他猛然记起了那晚的事,拖着陈炜就下了轿。
“莫公子,这么巧哦,你也在逛街吗?”知府大人打着哈哈,冲陈炜使个眼色,低声说,“你看他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养子?”
陈炜也想起来了,眯细着眼,看过去。
这粉粉嫩嫩的、活像粉堆出来似的,模样清秀、脱俗的柔雅男子与很久以前的一个身影忽然重叠了,“翰林大人……”他不自觉地呼出声。
“翰林?”知府大人蒙了,莫悲是翰林?
莫悲一脸冰寒地看着他们,皇室子弟与生俱来的威仪溢于眉间,陈炜偷抽一口冷气,两腿发软,他颤微微地跪倒在大街。不是翰林,这位小公子曾在昭封太子的那天盛装出现过,就坐在皇后的身边。皇后……天,他认出来了,冷汗自额角缓缓滑下,他双手着地,大礼参叩:“臣陈炜叩见公主殿下。”
知府大人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半张着嘴,果真不是王子,而是那个传说中皇上、皇后捧如珍宝的公主。宴请那天,他还拼命地灌公主的酒,苍天啊。
“臣……不识公子真颜,有所怠慢,请公主恕罪。”他慌地也跪倒在当街。
街上见父母官如此,一个个也跟着跪了下来,不敢直视莫悲的丽颜,唯有林若阳和方宛月愕然地站立着。
我不识王子,我是莫悲。
我和皇上有点关系,但不是王子。
再过一个月,如果我们彼此心意不变,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这算什么惊世骇俗,说不定我比你还惊世骇俗呢?
我若是女子,林大哥你会如何?
……
轻言柔语,历历在耳,她一直都有暗示的,而他只顾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好好地分析。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美丽的男子呢,悲儿是公主,高贵无比的公主。他的眼蒙了尘,心却没有,所以他才会为她心动,不可控制地深恋上她。
他曾说,若悲儿是个女子,事情就会好处理些。
可当他发现悲儿真的是女子时,他与她越发远了。她不是依在他怀中娇柔可人的悲儿,她是高不可攀的公主殿下。
“爱卿平身。本宫微服出游,没有惊动爱卿,谈何罪过!起来吧!”莫悲轻声说。
陈炜拭下冷汗,爬起身,“臣本应早点去看望国丈大人,只是公事繁重,一直没有成行。”
“没有关系,公事为重。陈大人,事情都办好了吗?”
“好了,公主!明日就可起程。”陈炜忙不迭地说,不知公主可曾知晓他这两日的行径,要是知了,他这好不容易才受封的侍中大人又怕保不住了。
“那就好,父皇来信,让本宫与你同回洛阳。”
“臣一定好好地保护公主平安到达洛阳。”
“有劳爱卿了。”
“陈大人,别来无恙啊!”焦桐在一边看了多时,抬手和陈炜招呼。大家都在宫中当职,平时也会碰个面,算认识,只是职位不同,没有交集。
“焦侍卫也在,啊,小焦侍卫也来了。”宫中的高手侍卫与公主同行,会不会探听到什么,陈炜后怕的衣衫都湿了。
“是啊,陈大人。”焦桔一笑。
莫悲不想与这些官员多讲,看了下焦桐。
“两位大人忙去吧,公主还有点事要办。”
“臣为公主保驾。”陈炜哈着腰,说。
“不必了,陈大人,本宫去叩拜先主,你不宜同行。明早到白府接本宫,多派几位侍卫,行李不少。”
“一定一定。公主请上车。”陈炜伸出手,让到一边。
莫悲闭了下眼,扫过人群,掠过林若阳与方宛月,掀开轿幔,上了马车。
“啊,好险,幸好没有说出什么出格之话。”陈炜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陈大人,听说公主从小不在皇上身边,七岁时才回了京城,所以皇上特别自责,对公主极为疼爱。”知府大人也是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具体的不清楚,皇后与皇上因误会,流落在民间,后来皇上去闽南剿匪,才遇到皇后。回到洛阳时,一下有了皇后,也有了位公主。很曲折很离奇,外人不能多问,皇上一提从前,就拉脸。”
“皇上与皇后的关系好吗?”
陈炜一挑眉,“那个那个……公主长得和皇后一模一样,这种人间绝丽,皇上能不宠着,唉,专宠呀,后宫就有一个皇后,以前的妃嫔形同虚设。这皇后很象从前与本官同科高中的一位状元,唉,天妒英才,可惜他年纪轻轻就死了。”
“哦,皇上的故事还真多呢!”
“可不是!”
知府大人与陈炜絮絮叨叨地旁若无人站在街边闲扯着,林若阳一张俊容有些扭曲,他不知自己怎么了,但他知他失去了什么。
悲儿曾经把一颗最纯净的芳心捧在他面前,他没有呵护好。那么尊贵娇柔的小身子,挡在他前面,为他接下徐大的重拳。流着血,还宽慰他一定可以保护好她的。怕彩妆坊被徐大欺负,主动地跑过来询问。
含着泪水、流着血,依在他怀中,与他缠缠绵绵的吻,表白着她的心。
他怎么就没察觉悲儿对他的爱不少于他。现在明白了,他却怯步了。
“林哥哥,那位公主好美哦!眼睛很美,还会发光。”
“扶林哥哥回店铺。”他心碎地转过身。
“不知我再大一点会不会变得像她那样?”方宛月自言自语。
不会的,即使这世上有比悲儿美的女子,但是谁也没有悲儿那清冷、神秘却又有点小小娇羞的气质。
在船头站定,怔怔地望着夜色,在街上一耽搁,祭祖回来时,天就漆黑一团。一盏草灯挂在船头,湖面无风,寒气却不减。
焦桔为莫悲披上厚厚的风褛,戴上风帽,“回白府后,公主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在船上几十日,不会象在府中这么方便的。”
“没有关系。”心情在谷底回荡,她完全没有一丝回家的喜悦。她自小就被别人愁重,长大后,一样不能象焦桔、那位方小姐那般活得轻松。
“公主,如果撑不动,就哭出来吧!”焦桔看她咬着唇,心疼地说。
“我没有什么伤心的事。”莫悲转过头,看到岸近了。焦桐与船家结算船资,拎起了贡篮。
她小心地跨上码头,马车静静地停在湖边一家小渔馆的树边。她无心回看湖光山色,直想早早回府。
一个修长俊逸的身影从马车后走出,“悲儿!”递过一进在怀中温着的手炉,“冷吗?”
莫悲幽幽地望着林若阳温雅的脸庞,眼眸掠过忧伤,她摇了摇头,“我不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着你的马车,一直到湖边,看着你上了船,知道你还会回到这里,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固执地把手炉塞进她手中,“湖边旷野,暖暖手。”
她怅然地看着手中暖暖的手炉,若是从前,她会……不想了,想问问他的身体如何,话咽下去,不问了……
“林少爷,我们……”焦桔想上前拉过莫悲,焦桐轻轻地扯住她的衣袖,退远了几步。
“悲儿,呵,你可能不叫这个名,我……”林若阳温柔地微笑着。
“莫悲是我的真名,在闽南的七年,过得非常艰苦,母后说我们不要悲伤,要坚强。莫悲,不要悲伤。”赶在泪水夺眶而出前,她伤感的别过头。
“不要再唤悲儿了,这个名字已经不适合我们的身份。在苏州的几月,承蒙你的照顾,日后若需要帮忙的地方,请找我的外公,我会知会他的。你现在生意越来越红火,马上也要成亲了,多多保重身子。”她试图挤出笑容,伤心的泪水却滴落得比想象的快。
林若阳苦涩一笑,深深凝神着她,没有言语。
她鼓起勇气抬起眼,“若没有别的事,我回白府了。”他是别人的未婚夫,她不适宜与他单独见面了。
“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林若阳温情淡远的神情,流露少月的浓烈情绪。
记得又如何?身心 被浓浓的离情,猛烈烧灼着,莫悲猛然压下头,紧紧咬住下唇,轻轻摇头。
“我说过我就会做到。”他淡淡地说。
他说过太多的话,做到的是哪一句话呢?她不想再去分辨,千头万绪无从说起,以后,千山迢迢,做到与不做到,都没有区别。
“告辞!”不是再会,莫悲忍住痛苦,慢慢向马车走去,手炉护在心口,紧紧的。
“悲儿,悲儿!”林若阳站在身后,允许自己喃喃地低呼。
番外:俏王子(二十五)
仿佛要应和她的心情,刚刚还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波翻浪涌,河水急促地拍打着河岸,寒风肆虐地狂嘶着,莫悲抓紧风褛,抬头看着夜空,雪花大如树叶,一片接着一片从漆黑的空中洒落下来。
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