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魔咒-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亲微笑着,神情里充满了胜利感和哀伤,“你现在知道了。”母亲说。
“知道什么?”
“我们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她比以前更迷惑,更害怕。她会是什么人?
她猛地意识到对这一切她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吃惊和厌恶。这很可怕,是的,
还很令人厌恶,但她的反应是理智的,而不是感情用事,她认同别人看到此时此景
时的感受,可她心里却没有激起相同的感触。她在以一种她应该反应的方式在做出
反应,而不是她内心真正的感觉。
恐惧依然存在,但不是肉体上的恐惧,不是害怕她会出什么事,而是对一种认
同感的恐惧,她们是她的母亲,她是她们的女儿,她是她们中的一员。
愤怒。这是她的真实情感,为她们对狄恩所做的一切感到愤怒。可这种愤怒是
有局限性的,她不知道如果换个人,她是否还会有同样的反应。她对死去的警察有
过同感吗?
没有。
只是因为他是狄恩。
她闻到了酒味,闻到了血腥味,混合的气味吸引着她。
她看着母亲问道:“我们是什么人?”
“酒神的女祭司。”母亲回答。
女祭司。她听说过这个词,她们是希腊神话里崇拜狄俄尼索斯的疯狂女人,热
衷于葡萄酒和性快感,曾在祭祀仪式中将俄耳甫斯野蛮肢解,在有序的希腊神的世
界中,她们是代表混乱的另类,是古代宗教的阴暗面。
可是女祭司不可能存在,她们只是神话中的人物,虚构的角色。
不是吗?
“我们从来都是存在的。”菲丽丝母亲把手臂放在她的肩上温柔地说。佩妮罗
强烈地意识到母亲一丝不挂,身上的血散发出甜香和新鲜的气息,“但人们把我们
遗忘了,他们忘掉了以前的神。”
“没有人会忘掉一切,”佩妮罗说,“人们——”
“人们把这叫做神话。”
佩妮罗什么也没说。
“这些并不是童话故事或者臆想,原始人不这样解释他们不了解的一切,”母
亲用指头沾起胸前的一滴血,举到嘴边说,“这是真理。”
母亲身后传来狄恩的叫声,尖利的叫喊声变成持续的大笑。
“你们在对他做什么?”佩妮罗问道。
“替他招魂。”母亲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崇拜,“让他回来。”
佩妮罗感到浑身凉飕飕的。“他?”
“狄俄尼索斯。”
她并不觉得奇怪,尽管本该如此。她永远也想不到母亲们会用血抹在她的男朋
友身上,想把他变成希腊的神,可是事情发生在她们自己头上,一系列的事串在一
起,好似无法避免,几乎自然而然,而她只有站在一旁听任她们将真相步步揭开。
“从前我们崇拜他,”母亲说,“那时候没有预言家和牧师,我们就起着他们
的作用。我们赞美他,他就给我们报偿。”她又用手指沾了一滴血举到嘴边说,
“他带给我们葡萄酒、性和暴力,参加我们的杀戮和庆祝,每个人都很幸福。”
“那时神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和犹太教、基督教这些现代信仰不一样,
我们的宗教不是由古老的故事组成。它是活的宗教,我们和神共同存在,他们对我
们的生活感兴趣,从奥林匹斯山上下来和我们在一起,与我们融合。”她的声音变
得微弱,在她身后,佩妮罗听见了狄恩的笑声。
“那么你们的神为什么消失呢?”
“因为人们不再信仰他们。”
“然后呢?”
菲丽丝母亲温柔地对佩妮罗微笑着说:“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带你去旧金山看
的话剧‘彼得·潘’吗?在河克·贝尔死去的时候,观众应该大喊相信她。那时你
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想挽救她的性命。”
佩妮罗点点头说:“我记得。”
“神和汀克·贝尔一样,他们不需要食物的营养,他们需要的是信仰。信仰滋
养他们,给他们力量。没有信仰,他们……他们就会消失。”
这太奇怪了,佩妮罗想到,这种关于非理性的理性的对话,对她儿时的回忆,
以及试图用现代的文化形式来解释古代邪恶的做法,简直是疯狂。
古代邪恶。
这难道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一个老掉牙的说法,粗制滥造的恐怖小说和电
影的主题,但却恰如其分。母亲说的事发生在许多世纪以前,这种宗教比基督教要
早一千年。
“神消失了,但我们依然存在。和他们不一样,我们的生命不取决于信仰,我
们有血有肉,但我们超越了人类,他赋予我们神性,我们继续进行祭祀和庆祝活动,
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们中间。”
“神源于人,”她说道,“他们走了还会回来,在神圣的奥林匹斯山找到合适
的位置。”
“那是什么意思?”
菲丽丝母亲向前倾,对着佩妮罗的脸说:“你以为以前的神,那些真正的神死
了吗?你以为他们飞到太空去了吗?不是,他们的力量因为信仰程度的降低而削弱,
但他们没有死。宙斯用他的大智大慧指出神会隐藏于人的肉体中。”她笑了,牙缝
里沾着血丝,左胸贴着佩妮罗的胳膊,“他们藏在我们身体里,我们的基因、染色
体和细胞里。其他的神藏在狄俄尼索斯的体内,而狄俄尼索斯却藏在我们的身体里。
我们相信他们并没有死,而是一代代传下去,直到重生。”
“可是狄恩——”
“他的母亲也是个祭司,她是我们中的一员。”
佩妮罗摇摇头。
菲丽丝母亲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向祭坛。狄恩高高地站在那儿,两侧站着希
拉和杰琳母亲。他浑身上下涂满了血,像一座红色的雕塑,在黑暗中眼白和牙齿显
得格外突出。
这一切看上去很美。
甚至涂满了血也很美。
特别是涂满了血之后。
不!她把这种想法抛在了脑后。
玛吉丝母亲送给杰琳母亲一个酒壶,她把酒灌进狄恩的嘴里,他吐了出来,她
再继续灌,这次他吞了下去。
“狄恩!”佩妮罗喊道。
他似乎没听见,甚至没有认出她来。
“我们的神是最容易复活的,”菲丽丝母亲解释说,“狄俄尼索斯本来就是半
个人,他是谁一半人半神的神,他可以将奥林匹斯山上其他的神带回来。”
“他怎么会在狄恩体内呢?我以为他应该在你们身体里。”
“他在我们所有人的体内。”
“同时吗?”
“他也在你体内。”
“不会的。”
“他存在于我们的基因里,”她握住佩妮罗的手说,“我们不仅仅把对方称做
姐妹,我们本来就是姐妹。我们有同一个父亲,尽管母亲不是同一个人。这件事从
来如此,我们世代都相信如果一个女祭司的儿子和一个正常女人结合,他就会重生。
他藏在精子里。
“后来玛吉丝发现他不仅存在于精子中,还存在于卵子里。女祭司的儿子和正
常女人结合并不能使他重生,只有女祭司和正常的男人生了儿子,他才会获得重生。”
佩妮罗糊涂了。一切发生得太多太快,母亲疯狂的解释像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她在说些什么?她和狄恩又是什么关系?
乱伦?
不,不可能,除了这件事外她什么都可以应付。怪物或是以前的神,血腥的祭
祀和一代又一代的重生计划,这一切都可以接受。
但她不可能和秋恩有血缘关系。
“你知道我多大年纪?”菲丽丝母亲问。
佩妮罗摇摇头。
“我1920年出生,”她微笑着说,“我们全都是哈里斯和艾丝米的女儿。”
“可是你们不可能都是我的母亲。”
“是的,”菲丽丝母亲承认说,“我是你真正的母亲,是我把你生下来的。”
“我知道——”
“但你有我们全部人的基因,你也是个女祭司。你看上去像人,所作所为像人,
但你不是。”
“我是的!”
菲丽丝母亲有些羞涩地笑了,“你喜欢血,是不是?你喜欢血的气味,喜欢血
带给你的感觉。你还喜欢葡萄酒,我们给你尝过酒之后,你还想再多来点。”
这是真的,她知道这全是真的,但她还是摇头。
她们来到祭坛旁,血和葡萄酒的味道令人心醉神迷。在她的脚下,在被肢解的
警察前面,她看到了骨头。
希拉母亲发现她在看骨头,醉醺醺地笑着说:“古老的聚会,古老的庆祝。”
恐惧又在心头升起。“他们是谁?”
菲丽丝母亲耸耸肩说:“大多数是陌生人和外乡“人。以前外来的人比现在多,
都是些来找工作的孤独、饥饿的年轻人。我们一般不用当地人来祭祀。”
“有时候也会无法自控,”杰琳母亲插话说,“当那种精神把你控制了以后……”
“也不全是用人来祭祀,”菲丽丝母亲说,“有时候也用狗或猫,或者其他的
动物。”
“野生动物最好,”杰琳母亲说,“打斗起来才过瘾。”
佩妮罗把菲丽丝母亲的手移开,此刻她真想揍她,在她的肚子上狠很打一拳,
将她打倒在地。尽管她是她最爱的母亲,现在她却恨她。但打架不会有什么用,不
是个好办法,可能她会将菲丽丝母亲打倒在地,但她不是杰琳母亲的对手,其他几
位母亲马上就会向她扑过来。
不,她得保持冷静,找出别的脱身办法。
她看到了狄恩的眼睛,里面充满害怕和恐惧,还有……什么?狡黠的共谋?这
简直不可思议。狄恩不会是神的化身,她不相信母亲的故事——
但是她相信。
是的,她意识到她确实相信,完全相信。
她坚决地转过身去,却被希拉母亲抓住了,“我们需要你。”
“你是我们中的一员,”菲丽丝母亲说,“我们想要你加入。”
她摇着头说:“我不能。”
“快跑!”狄恩喊道。
杰琳母亲说:“我们想要你和他做爱。”
佩妮罗拒绝的话噎在了喉咙里。什么?这算什么?她们在要求什么东西?她环
视着几位母亲,对这个要求她们没有觉得半点不妥,而是充满了支持和鼓励。
“我们能够让他重生,”菲丽丝母亲说,“但只有你才能将其余的神带回来。
他必须和你结合。”
“你们的交和能够使众神重生。”玛吉丝母亲郑重地宣布。
佩妮罗忍不住哭着说:“不。”
女祭司。
“不!”她喊道。
“不!”狄恩回应道。但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欲望,和她自己一样。
她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菲丽丝说:“你们不能强迫我做你们想要我做的事。”
“不会,这是你的决定。”菲丽丝母亲说,她的声音里蕴含着温柔和其他几位
母亲的话语中所缺乏的理解,“你如果不想也不勉强,还有别的人在等待宙斯、阿
耳特弥斯①和阿芙罗秋蒂②的重生,我们不在乎他们能不能复活,反正我们已有了
自己的神。你来决定吧,你想怎么做我们都支持你。”
①希腊神话中的狩猎女神。
②希腊神话中的爱神。
佩妮罗望着玛吉丝母亲想确认这是不是真的,玛吉丝母亲点了点头。
“你看见他就会想的。”玛格丽特母亲说。
“我们都会想的。”希拉母亲说,其他几位都笑了。
她们的笑声里有种令佩妮罗感到害怕的东西,她既和她们是同类,又不愿与她
们同流合污,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这是她最怕的。从理智上,她仍认为逃走去寻求
警察帮助是上策,母亲们会让她走的,她们不会杀了她,甚至也不会阻止她。
但是她不能这样做,无论她们做了什么,她都不能背叛她的家庭,她也不能把
狄恩一人留在这儿,而且,即使她去找到了救兵,也很可能来不及救狄恩,在他变
形之前她赶不回来。
在他变形之前。
这马上就会发生,她不仅相信,而且知道。
她们在有节律地吟唱着,用一种她不懂的语言重复着祭祀仪式里的吟唱,葡萄
酒瓶从一个母亲传到另一个母亲手中。玛格丽特母亲不小心被警察的尸体绊倒,她
站起来大笑着。狄恩被玛格丽特和杰琳母亲牢牢地抓住,他在痛苦地挣扎。
菲丽丝母亲就着酒瓶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佩妮罗。酒香很宜人,但佩妮罗将瓶
子扔在草地上,里面的酒溅了一地。
“嘿,”母亲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话变得含糊不清,充满敌意地盯
着佩妮罗。佩妮罗感到不再像原来所想的那样,和母亲在一起会有安全感。
她转过身,从祭坛边走开,环顾这片草坪想找到逃跑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