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御山河-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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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纪汗流浃背，呼吸沉重。和王泰这一翻比较，不蚩于一翻间接的战斗。只不过，两人是经由着棋盘展开的而已。
对于强大的武者而已，这已经不是什么娱乐了。还涉及到了精神、思维、反应、意志和悟性的较量。
杨纪在同辈之中已经属于侥楚之列，但和王泰这种军中名声赫赫的大师相比，辈份相差很大，两人之间不管是思维、反应，不是意志都有不少的差距。
在王泰这种大师面前，杨纪这种初学者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简简单单的一轮下来，杨纪精神力的消耗程度，甚至还要超过领悟一门高级的武技。
杨纪沉吟不语，他心中清楚，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基本上在王泰中也就等于加上了“庸庸碌碌”的评价。
今天这一趟，那也就算是白来了。
对于已经有了论断的人，王泰是决不会在再接见的。
“可以等我一下吗？”
杨纪抬起头，突然道。
“嗯？”
王泰刀锋般的双眉一动，看着眼前的杨纪，眼中隐隐闪过一抹讶异的神色。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
“可以。”
杨纪闭上眼，脑海中精神力急剧消耗，只是眨眼之间，一只九横九纵的棋盘立即出现在意识海中。
冥冥中，就好像有两只有无形的手在操控着棋子，一只只棋子不断的从虚空中跳脱下来，落在方方正正的棋盘上。
一子又一子，这正是王泰之前下子的全过程。
杨纪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在脑海中重复了王泰整个的落子过程。
“棋艺如兵艺，我虽然读过他的《武略》，但终究是纸上谈兵，停留在理论状态。而王将军真正的兵法韬略，其实在刚刚这盘棋中已经展现出来。我要想学到他真正的兵法韬略。其实就在这一盘棋中。”
杨纪脑海中此起彼伏，一个个棋子不断的跳落，王泰下围棋的过程，和他在《武略》中的理论互相印证，杨纪心中立即看出了一点眉目。
时间慢慢过去，杨纪闭着眼睛如同泥塑般。一动不动。
这样的举动在王泰面前其实是很失礼，但王泰却毫意，换过一名仆人，换了新茶，王泰一边品着功夫茶，一边看着杨纪，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
虽然王泰并不知道杨纪的底细，便是有一件事情他还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杨纪确实读过他的《武略》。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学生了。
年轻人好学。有勇气，胆气，这都是好事。哪怕莽撞一点，王泰也毫不介意。对于这个间接的“弟子”，王泰其实也是很好奇，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可以了吗？”
王泰看到杨纪皱紧的眉头慢慢展开，知道他准备的差不多了，于是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淡淡道。
“可以了。”
杨纪睁开眼睑，目中明亮了许多。隐隐透出一股自信。
“那就开始吧。”
王泰淡淡道。
收了棋子，两人重新战略。
“哒！”
杨纪一子落下，棋子和棋盘相碰，发出轻脆的响声。这普普通通的一着先子，落在王泰眼中却是眉头微皱，立即感觉有些东西似乎不太一样了。
不过。王泰并没有说什么。沉吟片刻后，一颗黑子落到了棋盘上。
哒哒！
一颗，两颗，三颗，……
杨纪子落的越多。王泰的双眉皱的越紧，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来。杨纪几乎就是复制了他刚刚的下棋手下，便又并不完全一样，似乎还杂夹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这种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感觉让人感觉非常古怪。
“不错，才刚刚学习围棋，就能做到把我刚刚的棋路都记下来，转化为自己的。这是本事。不过，仅仅是这样，你是下不过我。”
王泰摇了摇头，淡淡道。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杨纪这是典型的班门弄斧，对于王泰，战斗已经成为他的本能，杨纪仅仅只是生搬硬套，根本是没有用的。
杨纪笑而不语，手上抓起一枚白子，落到了棋盘上。
一子又一子，一目又一目……
渐渐的，王泰终于感觉到了有些不一样。杨纪的棋路在他的眼中依然稚嫩，但却已经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似乎并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模仿，而是有了一点的灵感、领悟，或者是启发。
“有点意思。”
王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棋面上，杨纪的“地盘”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
半个时辰之后……
“你输了。”
王泰落下一颗黑子，淡淡道。棋面上黑棋围着白子，基本上，杨纪已经是难以回天，只有认输一途。
“我确实输了。”
杨纪笑了笑，很坦然。围棋之艺他根本就是个初学者，从一开始，杨纪就没有想过，可以胜过王泰这种浸淫兵法、武技和技艺的老将军。
双方的层次本来就一个层次。
“不过……，吃你几个子。”
杨纪右手举起，食中二指间的一颗白子突然落在棋盘的边角。随着这一字落下，原本看似平凡无奇的白子联成一片，将棋盘上一大片黑子突然吞没。
“哗啦啦！”
随着杨纪手掌一抚，王泰瞬间变了脸色。
他一直注意着中宫和大局的撕杀，根本没有注意，杨纪居然在边角居然打开了一个小缺口。
这根本不是他的战法，也不是他在《武略》中所学。特别是看清楚棋局边角的局势，王泰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更是浑身一震。
“你到底是跟谁学的棋路？”
王泰霍然变色道。（。。）
第八十二章 意外收获（）
在王泰的眼中，黑子白子纵横交错的棋盘边角已经不是简单的棋子，而是变成了一片茫茫无边的森林边界。；yb
而杨纪的这一撮白子，就像是在森林前沿，敌军前线扎下的一颗钉子。这不恰恰就像自己一直主张的蛮荒战略吗？
而杨纪这颗钉子扎的位置……，又多么像是西部太合洲最乱最特殊的那座池？
王泰不知道杨纪这到底是刻意的，还是说这仅仅只是他瞎猫碰着死耗子的一个巧合。
“学生这还是第一次碰触棋盘，谈何师从。如果真要说有个老师的话，那应该是将军您。刚刚不是您教的学生棋艺吗？”
杨纪笑着躬身一揖道。
只看王泰的表情，杨纪这趟拜访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虽然说，并不见得王泰对自己有多么的激赏，立马就得提拔自己，但是至少，自己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王泰看着杨纪，那一双眼睛洞察人心，阅人无数。他一看就知道，杨纪确实没说谎。眼睛恍惚了一下，王泰很快回过神来。
“不错。你仅仅只是初学就能有这等造诣，也算是不错了。不过，就这些还远远不够。围棋之中藏龙卧虎，高手众多。你还需要多多学习。”
“学生受教。”
杨纪恭声道。
王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手掌从袖子里伸出，一一清点棋盘上的棋子。杨纪虽然在边界上出彩，不过整盘大局来说，依然无济于事。
——两个人的造诣根本一个层次。只望一个刚刚学会围棋的初学者一天就能和大师对诣，那是不可能的。
“总共输了八十六目。第一次和我下棋，就能把输的棋子控制在九十目以内。你也算是值得骄傲。在整个大汉皇朝，初次学习能达到这种水平的，不会超过十个手指。”
王泰说着手掌一张，黑子自动飞起，落入掌中，一颗颗粘在掌底。只是一抓，就全部送入盒中：
“围棋之道对于兵法锻炼多有好处。你即然自称是我的学生，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盒棋盘棋子就送给你，拿去吧。”
王泰说着把桌几上的棋盘、棋子一股脑推了过去。
“长老赐不敢辞，多谢大人。”
杨纪揖身一礼，收下了王泰的赐予。
“你兵法韬略统统可以，我也没什么要指点你的。该说的都在那本武略里说了。”
王泰打量着杨纪，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看你年纪不大，应该不超过十九岁吧。怎么年纪轻轻从军做了‘都尉行走’。没有考功名吗？”
王泰问道。
在大汉皇朝。从军出身，从底下的甲士一步步熬上去这都是下策。真正有能力的都是先考取功名，然后以功名出身在军中考取官爵，这才是仕途之道。
大汉皇朝的将军、武候、元帅，包括他自己都莫不如此。
王泰对杨纪的感觉还不错，感觉他从军有些可惜。
“回大人，学生考取过武童生。”
杨纪立即回道。
他心中也是一喜，这次来拜见王泰。只是想给他留个印象。将来批阅试卷的时候，对他的试卷多加留意。不要给杨玄览插会。
但是杨纪没有想到，王泰居然会主动提及这件事，顿时正中下怀。
“哦？”
王泰眼皮跳了跳，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神色一沉：“即然考了武童生，为何不参加武科举。搏取武秀才呢？”
王泰说这翻话的时候已经有些不悦了。他生平虽然喜欢那些有才能的年轻人，而且极力提拔。
但与此同时，王泰也极度不喜那些生心懈怠，不求上进的年轻人。而越是骄狂恃物就越是不喜。
武科举临近，他就是这届武科举的主考官之一。
本来对于杨纪。他的印象还不错，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求上进的人。
“老师误会。”
杨纪连忙道：“不是学生不想参加武科举，而不能。”
杨纪就把自己在杨氏一族内的恩怨大致说了一遍。也没有说杨玄览的事。只说杨家的族人到朝廷告状，朝廷偏听偏信，被小人蒙蔽，剥夺了自己的资格，其余事就只是寥寥。
杨玄览如今大权在握，又是武科举的主考官之一。冒然提起，无凭无据，不但无助于改变现状，反而说不定惹得王泰疑心反感。
毕竟朝廷将军非同小可，杨玄览也是正宗的武举人出身。在一个朝廷武举人和一个小小的考生之间，正常人都会选择相信一位朝廷的武举人，而不是自己。
“有这种事？”
王泰手按在扶手上，皱起了眉头。他刚刚到这里一天，还没有接手、了解这边的事情。杨纪所说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大汉皇朝对于考生德行操守都是有要求的，否则的话，品德有亏，做的官越大，对朝廷越不利。
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想要找到性格上完美无瑕的人也是不可能。就连王泰自己也自认有些小毛病。
所以朝廷对于这些并不是很追究的，什么贪杯好色，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不大奸大恶，做出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就差不多了。
王泰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杨纪，对他也并不是太了解。但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杨纪看起来不是像什么圣明无瑕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朝廷禁了他的武科举资格，明显很有问题。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因为一面之辞就剥夺一名武童生的资格，这成何体统。”
王泰皱了皱眉，一脸古板、不悦的神色：
“你也不用多说了。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情。除了歪魔邪道，一个考生都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剥夺考试资格。——你放心去吧。尽管参加就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问题。”
“多谢老师！”
杨纪大喜，再次揖手。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王泰想了想，又把自己身上的腰牌掏了出来，手指一甩，抛向杨纪：
“这是我的一面令牌。你如果在报名过程中遇到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多谢老师！”
杨纪接过令牌，再次道。
“哒哒！”
突然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大厅后，门帘打开，一名全身披甲，龙虎行步的甲士走了进来，看到大厅内的杨纪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走到王泰身边低语几句。
“知道了。你先去吧。”
王泰听着眉头微皱，随即摆摆手道。
杨纪会意，知道王泰有事在身，连忙告辞：“老师先忙，学生先生告退。”
“嗯。”
王泰看着杨纪点了点头：
“我刚刚抵达琅琊郡，还有一些官员要见一下。武科举在即，你要好好努力。比赛的时候，我会特别留意你。”
“学生一定努力。”
杨纪大喜。有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王泰很快起身匆匆离去。杨纪也从官驿中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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