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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白鲸-第27部分

小说: 白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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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塔布这时已经开始安然地吸起他的烟斗来了,在濛濛的细雨之中。


  “这算不得什么不慎重的事,有一次我们在合恩角,不仅是刮着大风,甚至我们的大船还在漏水呢。”


  斯塔布满不在乎地说。


  我见斯塔布这样不屑于这危险,于是就把头转向了弗拉斯克。


  “所有的捕鲸船都是这样,划着自己的船向大鲸,向那鬼门关里去吗?”


  我问他。


  “我倒真想那样,因为那样你就成了英雄了,可是大鲸不答应,它是不允许你离它这样近的。”


  弗拉斯克的打趣中包含着无所谓的内容。


  从这两个在捕鲸人的行列里算是杰出人物的言谈中,我搞清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像今天这样在我看来已经离鬼门关很近的事,其实在捕鲸生活中都是家常便饭。





  只要你是来捕鲸的,你就已经面临了危险。


  只要你上了小艇,那你的命运就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指挥者手里了。


  就拿今天来说,我们的这条小艇之所以发生这样大的危险,都是因为斯达巴克不顾一切地狂追猛赶。


  而今天的危险,还只是最小的危险。


  还是写下我的遗嘱吧,好像这已经是早晚的事儿了。


  我请魁魁格做我的顾问,起草着我的遗嘱。


  在世间所有的职业中,大概没有哪个职业的人比水手更对遗嘱感兴趣了。


  遗嘱写完了,我顿时感到轻松多了。


  我开始觉着自己像一个魂灵了。


  昂首挺胸走向死亡和毁灭吧,那是早晚的事,视死如归比缩头缩脑要好。



  

  



















50.费达拉



  在一条捕鲸船上,船长是最高的指挥者,也是最为重要的人物。


  他们是整条船的灵魂,他们的安全与否,与整个航程的成败关系重大。


  正因为如此,在实际的捕鲸过程中,船长一般也只是在大船上坐阵指挥,即使是下到了小艇里,也不过是在战场之外巡视而已。


  这可不是船长胆怯,而是全船人共同的意见,就像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战士们执意不肯让自己的主帅亲临第一线一样。


  对于战斗和捕鲸来讲,船长和将军的生命是宝贵的,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作为“裴廓德号”的首脑,亚哈船长当然也在这最宝贵的人物之列,不仅自己的水手这样认为,就是他的船东们也会这样认为。


  可是亚哈船长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心里明白,自己此番所进行的,并不是一次普通的商业捕鲸活动,而是一场关系到自己切身的荣辱和信念的惊世大角斗。


  在这样的斗争中,自己要冲在最前面,只有这样,才会激励起水手们一往无前的精神,只有这样,才会满足自己多年以来像信仰一样的复仇心理。


  可是按照通常的做法,亚哈船长不能有自己专用来指挥的小艇,更不可能配备五个专用的水手。


  亚哈船长并没有给船东们谈这些要求,以免让他们为了额外增加人手而心疼。


  他自己悄然解决了一切。


  在那个叫阿基的水手听到舱底的声音前,人们根本没有预料到亚哈船长会有一手。


  他们只是见他在不停地为那只备用艇忙碌着,殊不知那是要为他派上大用场的。


  不过,有些人也隐隐约约地猜想到:亚哈船长之所以这样细心和专注,一定和那个莫比·迪克有关。


  现在,一切都已经明白了,大家对亚哈船长的想法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有的不可思议都在瞬间消失了。


  对一个捕鲸船来讲,它们是最能经得起变化的了,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命运在登上捕鲸船之后都已经无常,还有什么变故更能让他们感到不可理解呢?


  只是,以费达拉为首的那几个人,却很是让“裴廓德号”的水手惊奇了一阵。


  他们这些人既来路不明,又满是妖气,让大家感到有些像是鬼怪一样。


  至于那个领头的费达拉,大家更是猜不透他和亚哈船长究竟有什么关系,因为从表面上看,他和亚哈船长是有着不解之缘的。


  不知是亚哈船长主宰了这个妖魔一样的费达拉,还是费达拉的魔法左右了亚哈船长。


  这个来自于东方的费达拉成了这条船上的一个鬼影。



  

  



















51.海市蜃楼



  以牙骨做腿的亚哈船长是整个“裴廓德号”的灵魂,这一点无人否认。


  如果延伸一些,说整个“裴廓德号”是用牙骨做成的,那么从相当的意义上来讲,尤其是“裴廓德号”现在所充满的精神力量上来讲,其实并不过分。


  好些个星期过去了,自从上次我们遇险到现在,我们一次大鲸也没有发现过。


  大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向前驶着。


  驶过了亚速海,我们几乎到了非洲的西海岸,之后又掉头向南,直抵南美南部乌拉圭和阿根廷的交界处,再然后,我们再次掉头,自西向东穿过南大西洋。


  现在,我们正驶向非洲的中南部。


  我们已经驶过了四个著名的渔场,但直到现在仍然是一无所获。


  虽然大鲸没有捕到过一条,但是却发生了一件极为神秘的事。


  就在驶过大西洋的一个晚上,天气晴朗极了。


  明月高挂,浪涛粼粼,一片迷人的寂静。


  费达拉站在主桅顶上,正在向四外瞭望。


  这是他的习惯,每当天气这么好的时候,他都要这样做,就像是和白天一样。


  他的白头巾在桅顶上闪烁,和月亮交映成辉,简直是一道风景。


  很多的人都为费达拉,这个东方的老头所激动。


  可是,他们知道,即使这时发现了大鲸,按照捕鲸业的先例,是决不敢下艇追击的,因为这是黑夜。


  黑夜是大鲸的朋友,是捕鲸人的对头。


  然而就在这时,喷水出现了。


  喷水就在船头的前方,稍远一些的地方,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银白色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神灵,从深深的海底悠悠然的升起来。


  连续守了几个晚上的费达拉看到了这情景,他叫了起来。


  “它喷水啦!”


  这来自于死寂的夜间的叫声把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对于有些水手来讲,这叫声简直令他们毛骨悚然,他们开始打颤了,但是,这打颤并非一定是恐惧,也许是一种兴奋的体现。


  这时刻捕鲸一生的人也不会碰上几次,大家都恨不得立刻就跳下海去。


  亚哈船长跨着大步,摇晃着走上了甲板。


  他命令扯起一切能用上的桅帆,换了最好的水手掌舵,又重新配备了桅顶的水手。


  大船向着喷水的地方疾奔。


  亚哈船长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不住地发出号令,他的好腿把甲板跺得“嘭嘭”响,很是鼓舞人的斗志,可是他的坏腿发出的声音却是那么地不吉利,就像是在敲击棺材盖一样。


  亚哈船长的两只眼睛像箭一样盯视着前方,透出热烈和渴望的神色。


  可是,那银白色的喷水在这一夜再没有出现。


  所有的水手都说自己看到了,但只是一次。


  这件事过了几天之后,差不多已经被人们忘记了,大家都把它当做了一次充满神秘色彩的奇遇。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同一个寂静的时刻,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我们再度起来,扯起帆去追击,然而又是一无所获。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


  最后,我们谁都不再去理会那银白色的喷水,只是把它当成了一种海市蜃楼一样的错觉。


  这银白色的喷水却一直没有消失,似乎在诱惑和引导着我们一直向前。


  谁都觉着这事有些神秘而不可测,好像其中有着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操纵这一切,但是谁都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赌誓发咒地说,那白色的喷水来自于同一条鲸,而那只鲸就是我们正在追捕的莫比·迪克。


  但是,虽然没有人这样说出来,但大家的心里却有着这样的疑虑,大家开始感到这事有些恐怖了,开始害怕这喷水是莫比·迪克为了引诱我们而甩出的诱饵。


  也许那家伙会把我们诱到一个什么地方,之后,一下子掉过头来,扑上来把我们撕个粉碎。


  很多人这样想着。


  这种畏惧的心理使晴朗的天气也变得让人疑惑起来,仿佛轻柔的空气中都增添了几分魔力。


  我们在这种气氛中感到不自在。


  满心疑惑中,我们掉头驶向好望角。


  来自好望角的南风在我们周围呼啸起来了,我们的船顶风前行,冲开起伏不定的海浪,驶向不知是何命运的前方。


  海里不知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一直在我们的船头前窜来窜去,叫人心烦。


  一群大乌鸦跟在我们的船尾,每天早晨都停在支索上。


  它们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我们发出的号角声置若罔闻,好像它们栖息的是一艘在海上随意漂荡的空船。


  我们的“裴廓德号”成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家伙的家。


  这些景象更加重了我们在畏惧心理下对周围所感到的凄凉。


  浩瀚的南大西洋,此时成了一片苦海。


  好望角来到了。


  以前,由于这里风浪险恶,所以被称为暴风雨角,只是后来才改的名。


  其实,暴风雨角的名字才更能体现它的原始面貌,尤其在我们现在的心境之下。


  我们的心情简直是坏透了,仿佛是驶进了永远也走不出的苦海,注定要和那些乌鸦怪鱼为伍一样。


  亚哈船长依旧在指挥着这只奋力挣扎在险恶之中的“裴廓德号”,他的脸上满是阴郁。


  他一声不吭,几乎整天都不对大副说话。


  他长时间地站在船尾他的老地方,瞪着双眼,盯着上风处,任凭狂风呼啸,一动不动。


  雨雪交加,有时候甚至是雪雹交加,直打向他,把他的眼睫毛都凝结在了一起。


  甚至,他的体力殆尽,身体已经要求他去休息的时候,他仍旧顽强地坚守着。


  恶浪不断地冲向船舷,水手们想尽办法抵挡海浪猖狂的袭击。


  只有亚哈船长像一尊铁打的雕像。


  “裴廓德号”日夜无声。


  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除了消极地等待天气向好的方向转化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晚上,斯达巴克去船长室看晴雨表。


  一进门,他呆住了。


  亚哈船长刚刚从船尾回来,正僵直地坐在他的椅子里。


  他的头向后仰着,脸面朝天,双眼紧闭。


  他的手里还握着灯笼,照着桌子上的海图。


  雨水混音已经开始融化的雹粒,顺着他的衣帽流下来,流得满身都是。


  “这可怜而又可怕的老头啊,即使是在这狂风中睡着了,他还在紧盯着他的目标不放呢!”


  斯达巴克看得浑身一颤。



  

  



















52.遇到“信天翁号”



  终于,我们绕过了可怖的好望角。


  再向东南方,就是一个捕获露脊鲸的大渔场,我们已经渐渐地驶近了。


  就在这时,我们遇到了一艘捕鲸船,它的名字很有意思,叫“信天翁号”。


  “信天翁号”慢慢地驶近了,我站在桅顶,看到了一番永世难忘的景象。


  “信天翁号”被海水冲得雪白,活像是一头漂着的大海象,它的四周,划着一圈儿长长的锈红色,所有的桅杆都像是冬天里结了霜的橘树干。


  它扯着低低的帆,再看它的桅顶,三个瞭望者的打扮更加令人惊异:


  他们胡子长长,都穿着兽皮,并且破旧不堪,满是补丁,一看就是在海上已经漂流了将近四年了。


  我们靠得很近了,甚至从两边的桅杆上可以跳来跳去。


  那三个桅顶守望者愁眉苦脸,目光暗淡地看着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亚哈船长在后甲板上说话了:


  “嗨,那船呀,你们看见白鲸了吗?”


  那个船长靠在舷墙上,正要拿起号筒回答,不知怎么的,号筒被风吹落到海里去了。


  风很急,虽然他大声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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