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杨贵妃-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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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舟在河中观察形势。
六月初七日,两军相会了,安禄山部下统兵官:无敌将军、平西大使崔乾佑,的确暗藏精兵的,他的劲师扼守灵宝西原七十里的隘道间,五月来,按兵不动,目的在诱大唐兵马出击。
六月初八日,哥舒翰发动了全面攻势,他希望以自己优势的兵众来压倒敌人。
然而,崔乾佑在灵宝地区已有很周密的部署,哥舒翰的大军陷入了最不利的境地,前锋入了隘道,受到了火攻,中央大军遇伏而散,有几支兵进入了绝地,于是,潼关大军在一天中崩溃了,哥舒翰自率的三万人,闻变即归,受到狙击,军心慌乱,也逃散了,哥舒翰率残兵绕道首阳山逃归。
十八万人出击,逃入潼关的军队只八千人,而不幸的是蕃将火拔归仁在最后叛变了,诱擒主将哥舒翰,向安禄山投降。
六月初九日,安禄山的平西大使崔乾佑占领了大唐皇朝的天险潼关。
哥舒翰于六月初四日出兵反攻,到潼关失陷,前后只有六天的时间,而潼关关外的防务,长壕堑三道,每堑宽二丈,深一丈,外加障体,弩箭设置,崔乾佑如正面进攻,无法攻下潼关的,然而,大唐的败兵狼狈逃回,在慌乱中跌入壕中,许多处尸体填平了一丈深的壕,敌人便踏尸而进,再加大军在崩溃无主中,潼关便轻易地被攻破了!但是,这可悲的命运如非火拔归仁的投降,还能挽救,哥舒翰仍留下一支兵守御要塞,这支兵在西关,当敌人入关时,有力反击再收复东关,因为乘胜追到潼关的敌人前锋,数目只有万余人,又久战疲累,但不幸的是内部有了叛降的将军。
潼关的失陷,于相持阶段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也丧失了。潼关之西,大长安的外围地区,河东、华阴、冯翊、上洛四郡的防御使都弃职而走,各城的地方守兵,随之逃散。
在长安,当哥舒翰出兵之后,宫中、朝中都密切注意前方的情形,十二月初五日以后,皇帝每天都亲自接见报告战讯的专使,乐观地等待佳音。
潼关和长安之间,建立了最快捷的驿站和其他紧急通讯方法,每隔三十里路,即有一所烽火台,每天傍晚,举平安火,由东向前西,第一站的烽烟起时,第二站立刻相应,如此而传到长安,不过半个时辰。烽火,以前是传警的,但现在是报导平安,因此而称为平安火。
初九日黎明,长安先得到潼关兵败的消息,早朝时,群情黯淡,杨国忠没有对时局发言,这位宰相的心情非常沉重。而大唐皇帝,心情一样不好,可是,皇帝以为兵败在关东,他估计潼关不会失守的。
这天早朝中,皇帝把近来组训完成的监牧兵三千人,交领军李福德立刻率领赴前线。
李福德的兵,是选禁苑中监牧五坊的闲卒训练而成,不是能战之军,但是,在情况不佳中,皇帝用这一着来缓和朝廷中的气氛。
午后,兵败的消息不断地传到,杨国忠入宫两次,到了稍后的时间,杨国忠留在花萼楼,报使一经中书,就由一位当值的舍人陪入内廷报告。
六月初九的傍晚,平安火没有燃起——潼关已失,近邑兵官逃散,无人管平安火了!
高力士亲自入内报告平安火不至。
皇帝和贵妃正在晚饭,高力士的报告,使得皇帝大吃一惊,他脱口而出:
“力士,是潼关失守了?”
“陛下,报告尚未到,以平安火不至而度之,大约是潼关出事了!估计,出事的时间或在今日午后——”高力士大胆地说出了忖测之词。
皇帝沉沉地哦了一声,无言。
杨贵妃低声问:
“力士,平安火不至,是否会因其他原因?譬如偶然的疏忽或者耽误!”
“贵妃,依照多年来的往例,那是不会有的!”高力士再转而向皇帝说:“陛下,是否召宰相?”
李隆基沉吟着,尚未回答,此时,以杨国忠具名的急启,由值宿省中的舍人递入,杨国忠报告了平安火不至之外,又加上了自己的应急措施:派人驰赴渭南、灞上,监军备战,作内线集中。并且传命阻李福德前进,留军临潼以观进止。
急奏由内侍呈入,李隆基看了,转交高力士,随说:
“我知道了,着中书舍人回去吧!”
高力士看了急启,也没有发言,宫内的人都陷在可怕的缄默中;不久,杨贵妃低声请皇帝吃完饭。
皇帝看了白玉杯中的剩酒,徐徐饮尽,抹抹嘴,起身说:
“差不多已饱了,我们那边坐!”他缓缓地移身,向起居间走,高力士相随而入。
杨贵妃看着桌上的残菜,发了一回怔,也起身入内。她见皇帝和高力士都凑近地图在看。
皇帝在华阴城与潼关之间的一区,用脂笔画上一个圆圈,再将笔尖拖向西,在渭南、临潼两地稍顿,叹息着,回过头来,怆然向高力士说:
“大错只怕已铸成,不该命哥舒翰出兵的——唉,我以为国忠不知兵,心怯。唉!朝中那许多人,力言可进兵反攻,我二十余万人马,怎会到如此地步!”
对此,没有人能接口,高力士再度建议召杨国忠入议,但是,皇帝却不出声;李隆基愧见宰相,因为杨国忠是力主坚守的。而他在最后接受了多数官员们的意见,断然否决了杨国忠坚持的意见。结果如此,他想到此时召见宰相,会无话可说。但是,他又不能不处理,犹豫了一歇,他逃避了,命高力士代自己出去和杨国忠商量,同时,命高力士采取紧急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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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七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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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走后,皇帝惨然向杨贵妃说:
“玉环,只怕长安会保不住了!”
杨贵妃为之大惊,悚然说:
“怎么会?我们在潼关有二十多万兵,即使失败,一半兵马总能保留下来,还可以在华州布阵打……”
“玉环,平安火不至,想来是地方官吏逃走了,不然,不会如此——兵败的情形虽然不清楚,但从不举平安火一点来看,一定是大败,可能已大乱了,倘若哥舒翰仍有一半人马,部队能退保华阴城,必不会不举平安火的。玉环,自潼关到都城,无险可守,可能,也会无兵可战,情形很坏。”李隆基几乎要流泪了。
“三郎,那该怎么办?”
“现在无从决定起,希望在临潼一线可拖一下,不然,守城外灞桥,北自黄河岸南岸,沿水而守,到南面的蓝田,这是长安城的内线作战……”
“三郎,以灞水为阵,华清宫也会落入敌手了!”
想到骊山,他默然,心中凄苦到了极点。自他为皇帝以来,对骊山的经营,用力极大,现在,骊山也会陷,他难过到了极点,对于命潼关守军出击,也后悔到了极点。
夜色沉沉,虽然六月炎天,但飞霜殿的夜,南风习习,很凉爽。
高力士似乎知道皇帝的心意,他在中书省一转,劝杨国忠好好地去睡一觉,以应付明早的朝会,这位宰相由金吾军的特使、卫兵,持特别通行牌而出。高力士则去回报,同样劝皇帝早些休息,他自己则骑了马到玄武门,召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在宫城各个重要区域增兵布防。
六月初十日,黎明之前,宰相杨国忠在内殿先见皇帝,他报告,哥舒翰被部下掳去投降,正式的报告虽然没有到,但潼关失陷,华州四县官吏和守兵逃散却可以证实了,杨国忠认为长安城只怕不能守,建议皇帝逃亡到巴蜀去。他和次席宰相韦见素、御史大夫魏方进、京兆尹崔光远同见皇帝的,这三位大员都和宰相意见相同,他们请皇帝在今日早朝时派定留守长安的人,御驾幸蜀。
李隆基在一夜之后,似乎放弃了在都城郊区再战的打算,他同意杨国忠的流亡计划,但他不主张在朝堂宣布,皇帝又告诉他们,切不可把计划逃亡的事向外说,不然,长安城会立刻大乱。
“那么,今日朝会如何面对问题?”杨国忠问。
“今日但宣布潼关兵败,我会问群臣应变之道。国忠,你找几个人出班奏事,请求御驾亲征,命他们激烈一些,拖过朝会!今日不能谈任何具体问题,也不能表现慌张;至于幸蜀之事,你先在暗中准备,是否幸蜀,迟一步再决定。”
在这样的时候,皇帝命他们先退,去布置,于是,他又召入太子和另外几位大臣,分批谈话。
李亨是迫战的主谋者,但他料不到潼关会一战而垮,以目前的形势而看,长安成为危城,已毫无疑问了。到此,太子对时局也不敢多说,不过,他争权的宗旨未变,在应对中,他提出长安城的内部安全问题,请求调出飞龙厩兵巡城。
李隆基虽然因潼关之败而慌乱,但对于夺权斗争却是敏感的。他懂得儿子的用心,而且,他也了解在目前的情况下,自己已不能够不向儿子让步。
他答应调出飞龙厩骑兵,交太子派人负责协助巡城。
太子不再客气,提出以自己的第三子建宁王李倓充任。
随后,皇帝又讲了一些都城外围形势,他说了谎,自称已调兵赴渭南阻击来犯之敌。
但他的谎言又无法令人相信。
于是,皇帝又命太子等人退出,另外召见几位皇子,然后上朝,比平日迟了将近半个时辰。
早朝,肃穆和阴森,杨国忠支使的人请御驾亲征,百官为之愕然,到了这时,哪能再事亲征呢?
大臣们在淆惑和惶恐之中,不能贸然发言,皇帝庄肃地答应考虑御驾亲征,随后,宣布退朝。
于是,在内宫,杨国忠又单独入见皇帝,李隆基嘱咐立刻派人入蜀,通知剑南节度使崔圆做必要的准备,然后,皇帝再命杨国忠实际行使剑南节度使职权,不久以前虽任命颖王李璬为节度使,但亲王只担任一个名义,一有变乱和重要事故,名义可以随时改换的。
皇帝只对杨国忠说了一件事,命他午刻再来。
接着,皇帝偕同杨贵妃,似乎很闲适地乘车赴大明宫,高力士骑马随行,在巡视大明宫城之后,皇帝命高力士整点禁军,集中马匹和车辆。
随后,他很快地回兴庆宫,在车上,老去的皇帝惨淡地向贵妃说:
“玉环,我们只有逃亡!”
她已体会到时局的严重,但是,她舍不得弃城而走,长安是皇都,她的观念中,失去都城和亡国差不多,于是,她噙住泪水而问:
“三郎,背城一战,以待天下勤王之师——长安城内粮食器用都充足,应该能支持……”
“不行,城太大了,无兵可守!”皇帝沉郁地说。
皇帝说得很肯定,长安完了。
她不敢想,讷讷地再问:
“我们出奔,放弃皇都——我们还能回来吗?”
“安禄山是胡人,他猖狂一时,我们经过一个时期的整顿,应该能再打回来的!”李隆基于喟叹中说,“玉环,你也准备一下,但不可和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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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七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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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皇帝经历了混乱和低沉的早朝,情绪很坏,他回到勤政楼,召入高力士和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研究宫廷的禁卫情况。
陈玄礼报告:禁军有骑兵三千五百人,闲厩有马九百匹,已悄悄集中,可以随从护驾西行。
这一数目使皇帝为之愕然,脱口说:“这样少!”
“陛下,飞龙厩驾兵三百六十名已调出,由建宁王统领巡城,羽林军步骑一千两百人,经调出参加城防,金吾军由南衙……”
皇帝一挥手,制止他往下去,苦笑道:
“我知道了,就如此吧,车辆检查一下,马匹也详细观察,汰去病弱,还有各苑的守卫不能动,北门禁军守城者也不能动——你悄悄去做;同时,让新募的兵到市区路上走走,对外扬言,我会出驻渭南,迎战敌人!”
陈玄礼应了是,再说明已集中的从驾兵都是精锐的,人数虽然不多,但能力很强。
接着,高力士把最新的兵情报告:安禄山的前锋将军崔乾佑虽然占领了潼关,但并未继续推进;他又报告:华州一带,官兵都已逃散,目前,只有渭南尚有官兵,所有前方消息,亦皆自渭南来,但渭南人心不稳……
皇帝缄默着,没有说话,这时,宰相那边也送来军情报告,皇帝看了一眼,交付高力士。在旁边的陈玄礼,似是忽然想到,他请示,是否可调骊山华清宫的禁军来,那边,有骑兵八百,步兵也有八百余人。
“不行,西行入蜀,必须机密,任何在外面的兵都不能调动,而且也不能先向兵将们公开,只能说成备战!”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只能有负百官庶民,否则会走不了!”
“陛下,估计何时出都?”
皇帝摇摇头,只说完成准备,日子不能定。
就在此时,报告:杨贵妃和虢国夫人来了,陈玄礼便先辞出,高力士奉命到内侍省去联络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