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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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陵也于大早上回到令尹府,有了昨夜的行刺事件后,皇甫方士,林钩,任君,尹磊,等一众上将都谏言让他搬回令尹府。
皇甫方士说三军可无将,但不能无主,一旦他出了问题,损失的就不止是一座城池这么简单。
然后林钩拍着胸脯保证守好东门,决不让尉迟镜踏进城墙半丈范围内。
慕北陵虽然不情愿,但禁不住众人长枪短炮轮番轰炸,只能半推半就回去。
皇甫方士随林钩一同去了东门,留下雷天瀑和三百甲士,慕北陵本想拒绝,最后还是被嘴皮子磨得实在受不了,勉强应下。
用过早膳后,听完任君的一通汇报,慕北陵打算去前堂找老头,昨晚上孙普定和钱栽阳献的汉白玉方印以及青铜虎符还不知是何物,老头自称踏遍十三州,想来应该知道点。
穿过饭厅和衙堂的廊檐时,老头一如往常躺在二尺宽的廊凳上晒太阳,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里扯来的狗尾巴草,颇有几分悠闲的味道。
慕北陵坐到老头旁边,问道:“今日无事?”
穿惯了破布麻衣的老头似乎对锦袍华服这种东西很是不屑,顶着蓬松乱发坐起身来,取下嘴角边的狗尾巴草,眯眼笑道:“古语说上人劳人,中人劳智,下人劳力,你小子是上人,老头我好歹也做个中人吧,至于跑腿干活之类的小事,自然有人打理。”
慕北陵嘴角一翘,没毛病。
慕北陵从腰间解下青铜虎符,又从怀中掏出汉白玉方印,这东西巴掌大小,放在身上真有点硌得慌,“看看这两个东西,能不能说个道道。”
老头漫不经心的接过两样物件,淡淡审视一番,扬手将汉白玉的方印丢给慕北陵,将青铜虎符举到阳光下,再审视一番。片刻后没来由冒出一句:“你小子信天地间有神仙么?”
慕北陵眨了眨眼睛,心想:“这都哪跟哪啊,让你瞧个东西还扯到神仙上去了。”
他摇了摇头。
老头瘪了瘪嘴,绞尽脑汁想出一句话,“也不算神仙,就是放在普通人眼里,能活个几百上千年,然后感觉平时没什么玩的,就到哪个地方搬座山来欣赏几天,看腻了又放回去的那种。”
慕北陵有些无言,觉得老头今天是不是发烧了,尽说些胡话,他倒是听人讲过一些修武大能臻至某个境界后,有常人说不能想象的能力,但类似搬山移海之说,简直天方夜谭。
老土不待他回话,兀自说道:“一看你小子就是泥腿子出生,没见识,你知道修武的三大境是啥,你知道上三境后面还有道五境?和你说着东西啊,简直就是,就是”
老头“就是”半晌,也找不出个合适的词。
慕北陵听得一愣一愣,半张着口,不知如何接话。
修武三境他当然知道,武境的力武,器武,武师。战境的战将,战王,战皇。至尊境的碎虚,轮回,列帝。
至于道五境是什么境界,他从来没听过。
他觉得老头是在天方夜谭,但又就觉得说的不像是假话。
老头伸出手掌缓缓抚摸着青铜虎符上的铭文,过了片刻,又像丢汉白玉方印一样随手丢给男子,顿了顿,说道:“这么和你说吧,十三州上的奇人异士多得很,奇珍异宝也多如牛毛,有好有次,这块虎符在奇珍异宝里面勉强称得上是垃圾吧,至于那块汉白玉的方印,算是垃圾中的垃圾吧。”
第三百零二章 奇人异士,东林来访再遭袭()
慕北陵听得最清楚的是那句“奇珍异宝”,至于后面那句垃圾不垃圾的,他倒无所谓。能被眼高于顶的老头归于奇珍异宝范畴,哪怕是垃圾,也是了得的东西。
此时的慕北陵就像个忽然被天下掉下的金币杂砸中的乞丐,小心翼翼对着两个物件哈了口气,又抬起袖口仔细擦拭一番后,腆脸问出句让老头很是不齿的话:“这两个东西,和你当初想卖给我的沧澜玉璧,哪个值钱?”
“小子,你知道啥叫古玩玉器,啥叫奇珍异宝不?”老头回了句让慕北陵摸不着头脑的话。
似乎也觉得对牛弹琴干脆一弹到底,老头强压下那股不耐烦,解释道:“沧澜玉璧是古玩玉器,仅此而已,不蕴含天地之气,纯粹就是放在角落里观赏的东西,古液知道吧?这两个东西基本上可以归到古液一类,属于奇珍异宝,当然,古液是那些没事做的医士以天地之气炼制出来的,这两样东西则是孕育出来的。”
慕北陵恍然大悟,嘿嘿笑起,笑的尤为呆傻。
老头掩面不忍再看,别过头,再丢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反正都是垃圾。”
老头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容易满足,就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庄稼汉,永远不知道啥叫含金貔貅,啥叫水墨大理石台面,啥叫檀木叠翠地龙,三餐粗茶淡饭果腹,偶尔去集市割二两荤肉解馋,就是他们最大的见识。
没见府里的婢女成天嘴上挂着金凤玉簪,火玉石臂,什么鸽子蛋大小的龙眼晶石,哪个世家子弟手腕上成串的百年老木珠,在她们眼里这些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东西。
当然,放在老头眼里,连垃圾两个字都称不上。
老头见男子眼神火热,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搜肠刮肚组织语言后,说道:“小子,那块方印玩玩没问题,温养神元,静固本心,即便没有太大用处,聊胜于无。至于那块虎符,劝你少沾为好。”
男子仰头,疑道:“为啥?”
老头感觉自己杀人的心都有了,努力默念静心诀,强颜欢笑,道:“兵家之物,我说的这个兵字不是你理解的兵字,是一群游离儒释佛三家之外的人,操傀控物。”
见男子一脸不明所以,老头苦笑道:“你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那枚虎符和那些人有莫大关系就好,你还太嫩,放到哪个层次别人都不惜的看你一样,等你什么时候真能打下东州半壁江山,兴许有机会能接触到那个层次吧。”
老头想了想,补充一句:“也可能还差点,反正那东西对你没好处,没那命,就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
慕北陵似懂非懂,沉默半晌,重新拿出虎符,从战袍上撕下块布,包好虎符。
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注意道,就当拿出虎符的瞬间,丹田中那什么方块轻微动了下,很快又转为沉寂,仿佛一头睡虎闻到香味睁开眼瞧了瞧,发现连塞牙缝都不够,索性任由他去。
一晃时至午后,慕北陵从老头那离开后,就去厢房寻籽儿和连破虏,四下找寻不见,叫来婢女才知少年少女一大早就跑去福禄街玩耍,有甲士专门陪同,估摸着要到下午才会回来。
慕北陵自然放心,现在的壁赤虽值多事之秋,但只要他还坐镇此地,相信没人会傻到来触霉头,没见孙钱简三家已经为此付出代价。
用过午膳后,任君差人来报,尉迟镜高传部暂无动作。
慕北陵稍微想想便明各种缘由,尉迟镜老谋深算,昨夜行刺无果,一定会偃旗息鼓几日,蓟城被破,粮草阻断,大军没时间掉头夺蓟城,只能孤注一掷对壁赤动手。
那么什么境地中最能激发士气?当然是将一个人逼到死境的时候,才会爆发出寻常难以想象的能量。尉迟镜在等,等那个临界点到来,到那时他才会振臂高呼,引兵攻城,而那也将是攻势最猛的时候。
两天后,还是三天后?
慕北陵拿捏不准。
令尹府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醉心小筑的东林夫人。这个和皇甫方士有过浅面之缘的贵妇,还是那般端庄淑雅,穿着翠绿紫萝琉璃长袍,轻纱披肩,纱帷圈至胸前,酥胸半露,遮掩呼之欲出的雪白半球,雄伟之极。
绫罗粉黛,红唇玉颜。
娇艳似烈阳下迎风而立的青竹。
如果非要找个人与东林夫人做比较,慕北陵觉得只有像已故的琳琅夫人那种知性美人,方能压下这团澎湃火焰。
若将东林夫人比作火,琳琅夫人就是千池静水,一动一静。
领东林夫人过来的婢女躬身退至一旁,慕北陵颔首抱拳,浅施礼节,“夫人大驾光临,北陵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东林夫人双手扣于腰间,欠身拜下,“妾身不敢。”
慕北陵引领贵妇来到前院石亭坐下,亭子左侧老柳树随风轻舞,柳枝倒挂三千,似三千清瀑,骄阳似火,阳光穿过柳枝缝隙投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清风抚,阵阵凉意。
慕北陵执壶斟满青瓷茶杯,推至东林夫人面前,说道:“鄙处只有这点陋壁之物,比不得夫人的醉心小筑,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东林夫人莞尔一笑,笑容倾城,“将军过谦了,茶水淡然,对人而不对茶,如妾身这一辈人只看对饮之人,不观杯中之物。”说着玉指轻抬,送杯口至红唇下,清明一口。
慕北陵眼角微挑,露出会心笑意。
和先生一样,仙风道骨。
男子也不知道为何形容女人会用仙风道骨一词,只是由心而发,就像第一次遇到皇甫方士,夜色明月下高台阔论一般,风发意气便是仙风道骨。
东林夫人放下茶杯,她放杯时小拇指垫在杯底,拇指先落座,然后才将茶杯倾斜一点放下,这种手法不会伤杯,也是对主人的尊敬。
东林夫人抬头笑言:“将军就不想知道妾身今日来所谓何事?”
慕北陵不紧不慢笑了笑,“夫人愿意说自然会说,夫人不愿意说,就算北陵绞尽心思,也听不得半点。”
东林夫人哑然失笑,再看男子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将军和普通人不一样。”末了或许觉得这个形容有点不恰当,补充一句:“很不一样。”
慕北陵笑而不言。
东林夫人抬头看向亭外垂柳,自顾自说道:“将军据漠北,收襄砚,援徽城,如今竖旗遣兵,情理之中。”
慕北陵轻抿茶会,静待下文。
酥胸半路的贵妇似乎料定男子不会回话,眼神中逐现迷离,半回忆半讲述,“三十年前华动西夜,偌大王朝青年才俊汇聚一堂,西北王,镇国公,琳琅天人,东南虎,一时声动朝野,天子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四殿六府九堂如日中天,可怜青衣女子才气卓然,却因一句莫须有的妄言蛰伏余下,东南虎为博红颜怒谏天子,尝到三十年不得入朝的苦果。”
“三十年后物是人非,故人十去七八,再明悟时不觉已是两世之人,再见之难,却不愿当初执言被破,郎有情,妾无意,不知妾冥冥相守,只是不愿共背这一世枷锁而已,一墙之隔,起身只望故人安好,不求将军赦免,惟愿留名即可。”
贵妇转回头,渲渲而泣,“将军可知妾身之意?”
慕北陵面无表情,握着茶杯的手久久不能放下,良久叹道:“夫人所指,北陵明了,夫人所意,北陵也甘愿遂愿,只不过某无斩君之意,君却有杀人之心,各为其主,身不由己,夫人既有此意,何不出城寻尉迟老将军,若他放下执念,北陵愿以礼相待。”
男子如何听不出贵妇言下之意,西北王,镇国王,琳琅夫人,东南虎,能身背此名者,除了那几位名动京华的天之骄子外,再无二人,他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丰腴贵妇,竟和东南虎尉迟镜有如此瓜葛,愿意拉下脸面为之求情。
然战事未定,鹿死谁手尚不得知,现在说这些莫不是过早。
石亭百步外的廊檐下,身材雄伟的男人一手按住剑柄,一手握住腰间宝带,视线锁定石亭内的莹莹贵妇。
雷天瀑从不自诩为谦谦君子,哪怕那个女人露出一丝杀机,他手中的长剑便会毫不犹豫出鞘。
猥琐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男人身后,手中提着个浑圆葫芦,葫芦盖子打开,传出阵阵馥郁酒香。
虎跑!
老头瞄了眼石亭中对坐侃言的一男一女,以一种极讽刺的口吻,有意无意的说道:“我们来打个赌,最多十个数,那个女人袖中的藏臂刀就会出手,而你主子只有一次逃命机会,第二下,必死无疑。赌不赌?用我这壶虎跑。”
男人置若罔闻,不发一言,只是虎目逐渐眯起,闪着寒芒。
老头灌了口酒,开始数数,“十”。
男人眼神更凝。
“九”。
男人按在剑柄上的右手押着柄剑轻轻旋动。
石亭中,还有爽朗笑声传出。
等到老人数到“三”时,男人左脚悄悄前移,身体已然紧绷。
“二”
“一”
老头胡子拉碴的唇角边流出一条晶莹酒线。
男人右脚悍然蹬地,青石地面被踏出半尺深的脚印,身体如离弦之箭爆冲而起,留下一条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