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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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贺家众人都怒极攻心。
“这么说,应该是了。”陈璟道。
贺家几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的情绪都有点难堪。
特别是三姑丈,内疚痛色掩饰不住。
人家救了他儿子的命,他还把人家的腿打断。不知道那位郎中,现在是死是活。若是从此死了,就是一条人命,三姑丈后悔不跌。
“。。。。。。三姑丈也不必自责,那位郎中辩证是对的,水曲表兄的病,的确是‘真热假寒’,但是他药用错了。他让水曲表兄腹泻,不过是无心插柳。
像水曲表兄,病了三年,热邪太炽,身体虚弱,一旦用寒凉的药,就要清泄。他太虚,经不起清泄。幸亏及早停住了寒凉之药,才挽回了水曲表兄一命。”陈璟将三姑丈的表情看在眼里,出言安慰。
祛热的药,都有下泄的作用。一个人原本就体虚,再下泄就会要命。
这。。。。。。
他这话,把大家都绕晕了。
病家畏寒,应该是寒症,陈璟却说是热症;既是热症,又说祛热的药就害命。
那,到底该怎么办?
“故而,你把水曲推到了循水湖?”贺提最先反应过来,“不能用祛热的药,就用寒水祛热?”
这也行吗?
这猜测既大胆,却又像那么回事。
大家又把目光紧紧盯着陈璟,等陈璟回答。
陈璟点点头:“大致就是这样了。我问过水曲表兄,知道他承受不住寒凉之药,又知道他连续五年服用燥热之剂,热毒深入。若是再耽误,以后就难说了。
我将他推到湖里,其一是这个时节的湖水冰凉,能祛热;二则他不知缘故,受了惊吓,奋力反抗,诱发了自身的正气,出了身汗。
所以,他狠狠冻了一回,祛了三成的热邪;又因为受惊反抗,战汗不止,诱发自身的正气,使得热邪通过汗水清泄出来,而不是腹泻。这么一来,他的病势就减轻了七八成。
如今,他仍是虚弱,祛除热邪的药还是不能用。所以,最好不要开方子,让他静养。”
用寒水浇热,用发汗泄热。。。。。。
在场的众人里,最震惊的莫过于刘苓生。
这种治病方法,他闻所未闻。
他的恩师邵立飞也从来没有说过。
若说这孩子信口胡言,刘苓生亦能反驳他。可是,他已经将贺振五年未愈的顽疾,治好了七八成。不用药,就这样治好了。。。。。。
刘苓生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他是大夫,他受到了的震撼,是其他非大夫难以想象的。若说上次婉娘对陈璟的信任,是陈璟的运气,现在,刘苓生真的相信陈璟有医术。
陈璟不仅仅有医术,他还会些歪门邪道。
不管怎么说,能治好病的,就是医术高超,不管办法正道不正道。
“央及说,振儿的病势去了七八成。还有二三成,若是反复,该如何是好?”一直没有开口的三姑母,终于问道。她已经彻底相信了陈璟。
她才不管男人们是怎么想的,只要能减了她儿子的痛苦,她就认定了陈璟的医术。
“这些日子,除了饮食清淡,还饮些绿豆汤。”陈璟道,“平日里,早晨或者傍晚,在院子里多走动,一次走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腿酸也要走。”
“为何?”三姑母不解。
其他人也是一愣:这又是什么怪方法?
“强身健体啊。”陈璟笑道,“已经病了这么久,身子虚弱,光靠食物药物养着,自身正气不足,也难痊愈。在院子里缓步慢行,有益无害。只是别热着了。所以早晚再出来,大中午就不要出来了。”
三姑母恍然大悟。
她笑了起来,舒了口气,又问陈璟:“振儿这病,从此就好了吧?”
“从此就好了的,三姑母宽心。”陈璟笑道,“苦尽甘来,二表兄以后定会福运大行。”
“承央及吉言。。。。。。”三姑母笑得更开心,眉梢都染了喜色,白净的面容似乎有光润。
贺振的情绪也很好。听到陈璟的话,他也非常高兴。陈璟让他散步,他也牢牢记住。他是再也不想病回去了。
三姑丈和贺提也缓缓松了口气。
陈二眸光里带着几分探究,看向了陈璟。
只有刘苓生表情阴沉。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他更加不愿意提及他的用药。
贺家众人相信了陈璟的话,觉得贺振是热证。那么,刘苓生曾经用过的那些药,都添了贺振的病势。
现在,贺振的确好转。
连刘苓生都觉得,陈璟的诊断是不错的。
刘苓生不管开口再说什么,都讨不回面子,也找不回信任了。
他脸色被阴霾覆盖,只觉得丢人现眼。从出师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他在望县不算声名鼎盛,因为他的心思不全在医学上,而是在意金钱。所以,他也不追求医术上的卓越,只要治好病,赚得钱就够了。
但是,他也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而且是两次。
两次。。。。。。
刘苓生抬头看了眼陈璟,有抹比锋刃还有锋利的寒芒一闪而过。
第33章 奇遇()
贺家这边,病情说清楚了,他们也信了,贺振没事了,陈璟和陈二都要告辞。
三姑母苦留他们用膳。
“昨日水曲凶险万分,祖父已经知晓,只怕一夜不曾阖眼。我得赶回去,将表弟痊愈的事告知祖父,让他
安心。”陈二笑着拒绝。
陈璟想到自家嫂子,这会子只怕同样焦急不已。于是,他也拒绝了姑母的留膳,要同二哥一起回去。
姑母知道陈璟没有马车,又让贺提送陈璟。
陈璟没有推却。
陈二却说:“姑父姑母这边也忙。水曲好了,亲戚朋友少不得来恭贺,大表弟要帮忙应酬,还是我帮忙送
央及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套?”
“是啊姑母,我跟着二哥回去就好。”陈璟也这样说。
贺提昨夜也是一夜未睡。
现在弟弟病情有了着落,他心中大石落下,一连打了好些哈欠,疲惫难掩。这边能早点安顿好,去睡一觉
,也是不错的。
“也好。”三姑母没有再谦让,“这次轻待了,改日再请你们兄弟。”
然后她又对陈二道,“替我问你祖父的安,就说振儿病势已经减了大半,让他老人家安心。等振儿再修养
几日,我带着他上门给外祖父磕头。”
陈二道是。
兄弟俩从贺家出来。
贺提和三姑丈送他们到大门口。
陈璟和陈二作辞了三姑丈,登车回程。
路上,陈二打量陈璟数眼,问他:“央及,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自己看书。。。。。。”陈璟道。
陈二摇头笑了笑,道:“你既不肯说,也罢了。这次的事,虽说治好了贺振,也太胡闹了些。万一他真的
没醒过来,你们可怎么办?往后行事,要稳重几分。”
“是。”陈璟答应。
这次没有给陈二惹事,也没有给陈家惹事,反而让贺家欠下一个大人情。这是陈璟的本事,却也有陈二的
功劳。
祖父让陈二处理这件事,结果很圆满,陈二的能力更添一筹。所以,他对陈璟的怨气就减轻了些许。
陈璟见陈二态度甚好,似乎有拉拢结交之意,又想到旌忠巷那边人口众多,关系繁复,他不想掺合,所以
路上沉默寡言。陈二问一句,他答一句,答得很敷衍。
马车很快到了七弯巷,陈二下来,给李氏行礼。
陈璟的哥哥比陈二大,所以李氏也是陈二的嫂子。
到了门口,自然要给李氏见礼。
李氏笑着,和陈二施礼。
陈二也是一夜未睡,疲惫极了,没有多坐就告辞。
等陈二一走,李氏脸色收敛,不露喜怒,让陈璟坐下。
清筠端了茶。
李氏捧着青瓷缠枝纹茶盏,粉润指尖沿着茶盏边沿轻轻摩挲,如水般清湛眸子微闪。她不时用盖子轻轻撩
拨浮叶,袅袅茶香氤氲,熏得满屋茗香。她低垂眼帘,就是不说话。
沉默是件可怕的事。
陈璟咳了咳。
李氏就轻抬眼脸,看他一眼,眸子璀璨明亮,依旧不语。
“大嫂,贺振已经大好。”陈璟先开口,“三姑母说,改日等贺振再好些,也要登门道谢。”
李氏微微颔首,依旧不说话。
“。。。。。。上次三叔的病,也是我治好的。”陈璟又说。
李氏沉默听着。
“我会点医术。”陈璟继续道,“当时被七哥打晕,做了个奇怪的梦。好似梦到了药王庙。不知是哪位老
爷的金身,突然倒下来,把我砸晕了。醒来后,再看药书,就跟前世念过一样。”
“什么?”李氏终于有点松动。
这种谎言,在这个年代可信度还蛮高的。
鬼神传说尚未遇到后世的科学,在普通百姓心中,是种信仰。
陈璟这么一说,李氏就听进去了。
“。。。。。。是真的。”陈璟道,“我想来,也不知是福是祸,怕大嫂担心,就未提半个字。如今见大嫂仍是
替我担心,不得不实言相告。”
李氏听罢,怔愣片刻。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真的,只怕祖宗保佑。咱们这一脉,从祖父到爹娘,还是兄弟姊妹们,身子骨都不好,寿命不长。
如今,只剩下你哥哥和你,人势单薄。祖宗感念咱们一心向善,孝顺懂礼,让你得此奇遇,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莫要怕。。。。。。”李氏反而安慰陈璟。
陈璟心头,闪过些许不忍。
他这个大嫂,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短短半年的相处,陈璟将她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分外敬重她。
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她算是佼佼者。
她在大是大非面前,处理得度。若是陈璟的哥哥还能回来,大嫂无疑是个极佳的贤内助;若是他哥哥回不
来,大嫂也能将侄儿和陈璟教育成才。
陈璟敬重她,就不忍心欺瞒她。
可是实话实说,什么又是实话?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经过,比自己编造的那个奇遇更加荒诞。与其告诉大嫂,他是怎么来的,还不如编个故
事。和陈璟的来历相比,神鬼故事的可信度更高几分。
“大嫂所言甚是。”陈璟道。
李氏颔首。
顿了顿,她又道:“不要多和外人谈及此事。你聪颖过人,自通医学,这是你的本事。其他的,说出来也
是枉添谈资。”
她不喜欢外人对陈璟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李氏知道,陈璟根本没有读过多长时间的医书。他是从去年中秋受伤后,才喜欢读医书的。这么短的时间
成才,难以置信。
但是外人不知道。
对外就说,陈璟是因为父母身体不好,想减轻父母痛苦,从小读医书,最终自学成才。既体现陈璟聪慧,
也能体现他的孝顺,一举两得。
李氏处处为陈璟打算好。
“是。”陈璟道,“大嫂放心,我懂得轻重。这件事,除了大嫂,我未跟任何人提及。”
李氏满意,点点头。
陈璟的话,很奇异,这种奇遇只在戏文里听过。可李氏也想不到第二种可能。自己养大的孩子,他到底整
日做了什么,李氏最清楚了。
陈璟的确没有拜师学艺的。
“说书的、唱戏的,总说这些鬼神奇遇,也许就是真的呢。”李氏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这件事,她并未全信,却搁在心里,前思后想。
陈璟见大嫂不再生气,想到上次买回来的祭田,若是告诉大嫂,大嫂应该会高兴的。
要不要把田契和银票拿出来,将婉君阁的事一并说了呢?
趁着话题说开了,要不要再告诉她,自己的理想不是读书,而是开家医馆?
心里这样打算着,陈璟准备试探着开口,却听到他大嫂又说:“咱们陈氏以诗书传家,你哥哥也是举人老
爷,多少眼睛看着你。
若是得了这等奇遇,书也不念了,非要做个郎中,祖宗爹娘泉下如何能安?还是要读书,走正经路,像你
哥哥一样,光耀门楣,也不枉祖宗仙人托付你这等才能。”
陈璟的话就咽了下去。
她的气刚刚消了些,转头又是这么一番话,若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会气得更甚。
比起田契,他大嫂更希望陈璟能走正途。
她既然敢卖了祭田,替陈璟的哥哥和陈璟撑脸,撑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