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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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万一。”
或许是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张衍圣一改从前的习惯,在萧漠耳边不断倾诉着。
“不怕子柔你笑话,这些话我也只对你说,当初我与你一同领兵迎战草原蛮夷,祖父他就很不高兴,即怕我出什么意外,又怨我i做主张,甚至准备亲手打断我的腿,向外推说是从马摔下来摔断的,从而辞掉这份差事,结果被我逃了。”
说着,张衍圣自嘲一笑,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心思,只是想着,就这么任xing一回,好让我将来临老临死之际,有点可值得怀念的东西,就已是一生无憾。待战后归京,我就会将这份任xing收起来,从此认命,再无他想,循着祖父的安排,入朝入阁,做官掌权,尽一生之力,保张家百年繁盛。可是,当我在北地领兵作战时,见到那种种人间惨剧,我又觉得,我应该多做点什么实事,而不是一辈子学祖父那样,只知道朝事和党争,到了最后自己都渐渐变得麻木,仿佛人之一生本就应该如此。”
又是一杯酒下肚。
萧漠觉得张衍圣有些醉了,否则他不会如此话多。但又觉得张衍圣没醉,因为张衍圣的眼神愈加的明亮了。
萧漠没有接话,只是亲手将张衍圣的酒杯倒满。
窗外风声隐隐呼啸着,两人犹自不觉,只是一说一听。
“所以,回京之后,我就向陛下请求外放为官,从小到大,我见惯了种种利益相争、勾心斗角,我不想再参与其中,我只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世间少点惨事,也让自己心底更踏实一些,但祖父他终究不会理解……”
如若旁人,听到张衍圣如此说,恐怕大都会嗤之以鼻,认为张衍圣这是在做戏了。
一个衣食无忧生活奢华的世家子弟,会有如此爱民之心?会理解百姓的疾苦?
但张衍圣言语间却很认真,神è间也很真挚。联想到张衍圣在战后的所言所行,萧漠竟是不由的信了几分。
甚至于,隐约间萧漠已是猜出了张衍圣这番心理转变的究竟。
张衍圣出身名门,衣食无忧,从小就过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生活,再加他聪慧过人,年纪轻轻就已是名扬当世,可以说,世人所追求的一切、利、权势,张衍圣早就已是轻轻松松的全得到了。
但人活于世,总是需要一个目标。张谦给张衍圣定的目标,是让张衍圣像他那样,入朝为官,入阁为相,一辈子与人相争相斗,以保持宰相府的百年兴盛。
但那是张谦的目标,而不是张衍圣的目标,这般将人生目标强加于张衍圣,反而让张衍圣心生抗拒。
如若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在人生无忧亦无动力的情况下,早已是花天酒地、纨绔一生了,毕竟这种生活态度亦算得是一种麻痹。
可惜他是张衍圣,从小的诗熏陶以及自律养成,让他根本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所以,张衍圣虽然才华横溢、名扬当世,但本质,却只是一个空壳子,虽不能说如同行尸走肉,但说他是张谦的一个提线木偶,却再也恰当不过,魂魂沌沌,茫不知前路,只是受张谦控,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自幼教育之下,早已被人规定,也早已习惯成自然。
在这种情况下,张衍圣空虚之余,自是会下意识的寻找自己的人生目标,而当初他会随萧漠一同迎战草原联军,未尝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后,见识到蛮夷掠过的人间地狱,张衍圣只要本xing不坏,就会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与此同时,他又在下意识的寻找自己的人生目标,于是一切自然而然——而这一切流于言表,就是一片爱民为民之心。
如果当真如此,萧漠就应该羞愧了,无论张衍圣的爱民为民之心因何而生,总比萧漠的人生目标要崇高太多太多。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萧漠的推测,虽然自觉合理,但像张衍圣这般世家子弟,会如此忧国爱民,总是让人难以相信,更何况,谁又能保证,张衍圣此时此刻,对萧漠的所言所行,不会是做戏?
所以,萧漠只信了五分。
而让萧漠心生怀疑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张衍圣在战后的种种转变,让萧漠心底所产生的那些危险感。
忧国忧民的心思,本不应该让人觉得危险的。
:本开始进入转折点,也可以说是进入后半部了,所以这段时间更新的有些慢了,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思考,该考虑的都已经考虑到了,更新会慢慢加速。
。。。
第六十六章。古今天下(中)。()
。 第章。古今天下中。
有时候,萧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张衍圣,因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与张衍圣之间关系如何,究竟是敌是。
若说两人是敌,但张衍圣对他多次示好,也从未主动做过任何不利于他的事情。甚至,张衍圣还经常与萧漠进行各种合作,比如互通消息,比如一同抵御草原蛮夷,比如战后的利益分配。
事实,无论见识、眼光、才学又或者xing格,如若萧漠与张衍圣真心相交,其实最为相搭。
但要说两人是,却也不适合,张谦对萧漠一直有种隐隐的敌对意味,而张衍圣却是张谦之孙。即使抛开这一层关系不谈,随着将来两人门下势力的膨胀,也必然会出现种种利益纷争。
有人说,庙堂之间,非即敌;也有人说,政治没有永远的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但在萧漠看来,政客之间的关系只分为两种,或是眼前的对手,或是将来的对手,所谓党同伐异,不过是联合将来的对手,对付眼前的对手罢了。
不管自愿还是被逼,萧漠和张衍圣二人,都已是成为政客了。
所以萧漠并不会奢望他和张衍圣之间真的会出现“谊”之类的东西。
但对于张衍圣,萧漠却是连他究竟是自己“眼前的对手”还是自己“将来的对手”都分辨不清楚。
所以,萧漠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张衍圣,相处相交,皆是谨慎,对于张衍圣的所言所行,也是信五分、疑五分。
有时候,萧漠觉得,自己之所以觉得张衍圣的身有种危险的感觉,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从来都看不透他。
宰相之孙?风流才子?不甘被控制?忧国忧民?
或许这些都只是他的表象与面具。
萧漠也经常会带面具,尤其在与人应酬的时候。
比如现在,虽然对张衍圣心有疑虑,但听着张衍圣的倾诉,即使只信五分,然而萧漠的神情,却依旧好亲切,并隐带同情。
“其实宰相大人只是还没能想明白,过于看重中枢的作用了。”见张衍圣心中烦闷,不住饮酒,全无往日的儒雅洒脱,萧漠终究还是忍不住劝道:“我朝提拔官员入阁,虽然并不是很看重治理地方的经验,但有总比没有好,更何况我朝有功必赏,北地初经战乱,也正是容易出政绩的地方,政绩多了,将来仕途也会更顺畅一些,如若宰相大人能考虑到这一点,未必不会同意你外放到北地为官。”
张衍圣叹息,神è间闪过一丝无奈,说道:“这些道理我也同祖父讲过,可惜祖父并不赞同,按他的说法,北地数州,如今虽然最容易出政绩,但百废待兴,流民遍地,却也最容易出乱子,对我如今而言,仕途前景,早已可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稳妥为……他终究只看重我的仕途,却根本不关心其他。”
听到张衍圣这么说,萧漠神è间亦闪过一丝凝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并继续安慰道:“如今北地数州初经战乱,状况确实不大稳当,迁派的官员能力经验但凡稍有不足,怕又是一场大乱,子佳你虽然饱读诗,才华是有的,但毕竟经验尚浅,你祖父的考虑,倒不一定只是为了你的仕途,恐怕亦是为大局着想,子佳你还是莫要多想为好。更何况,不管是立足中枢,又或者外放为官,在哪儿都是为百姓做事,又何必细究?”
当初草原蛮夷入侵,说根道本,目的不外乎是为了抢粮过冬,当时他们根本没想到楚朝的军队竟已是虚弱至此,只是想着劫掠边境,也没后来那改朝换代的心思,所以他们是趁着秋收之时出兵的。但因为楚朝早有准备,又根据萧漠的建议,北方数州积蓄的粮草全都向南转移,而来不及收割的、来不及转移的,则全都焚毁,坚壁清野,使得草原联军劫掠到的粮草不足,最终后劲乏力,这亦是他们侵略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
然而,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楚朝虽然最终击退了草原联军,迫使他们投降称臣,但自身也留下了莫大隐患,北方数州被破坏殆尽只是表面现象,而真正让人担心的,一是流民太多,二是粮食不足,而说根道本,却还是粮食不足。
在楚朝,北方之地虽然繁华稍逊南方,但人口却要多得多,经此战乱,北方百姓家园破败,处处废墟,手中无粮无财,只得流离失所,以期安命。
据萧漠所得到的情报,如今北地四处涌乱的流民,数目已是不下三十万之巨。
自古诸般大乱,皆因流民而起,对于这般情况,中枢自是重视无比,然而却也是有心无力。
无他,安抚流民需要放粮赈济,但楚朝如今根本没那么多余粮。
草原联军入侵时,秋末冬至,正是最缺粮的时候,然即将要收割的粮食,或是被焚毁,或是被劫掠,皆化为虚有,这对楚朝而言,这无疑是一大重创。其后征兵用兵调兵,又是一笔极大的粮草耗费;待与草原联军议和时,考虑到草原的灾乱,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也是付出了一笔数量不小的粮草物资。
如此诸般消耗之下,待楚朝在结束了战事后准备安置流民时,却惊讶的发现,他们手中所能调动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莫说是安置三十万流民,哪怕是只安置十万流民,怕也差得远。南方尚有余粮,但如若调往北方各州,怕光的消耗,就能把这些余粮吃掉大半。
所以,如今的楚朝,庙堂之虽然看似平静,但实际却已是暗流汹涌,各个衙门都在为这粮食的事情发愁着急。
对于这一点,萧漠心知肚明,也曾暗暗想过办法,这些日子终于有了点眉目,虽说作用不大,但也聊胜于无,有意派遣肖桓去北地各州协助赈灾,也是有此考虑。
而另一边,听到萧漠的安慰,张衍圣却满脸冷峻,摇头叹息说道:“子柔莫要欺我,我不信你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遇此百年未遇之大变局,那些人太平官做惯了,又有什么经验?往日之经验,用于今日,怕是反而会弄巧成拙。子柔你遍读史,又哪里会不知道,像这般战后重建,往往只会让富者愈富,穷者愈穷,更有那贪官污吏下其手、顺手牵羊,如此种种,恐怕本来不会有民变,亦会ji起民变,我之所以自请外放于北地,就是想亲自支持北地的安抚赈济事宜,以防出事啊。”
说完,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无奈愁结尽显。
萧漠心中默数,不算张衍圣之前的自斟自饮,自两人落座之后,张衍圣已是连尽七杯了。
不过,张衍圣所讲的道理,萧漠也懂得。
战后之地,百废待兴,事务繁多容易出错,暂且不谈。
光说那被毁了家园的百姓,能留得一条活命已是不易,积蓄的财产又哪里能得到保存?心中本来就有怨气。而他们的房契、地契,恐怕也会有大半不复存在了,或是被抢,或是遗失。
如此一来,战后之地,就会出现无数“无主财产”、“无主田地”、“无主房屋”,这些财产、田地、房屋,并非真的没有主人,而是他们的主人或是死了,或是没办法证明这些东西是他们的。
而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这些无主之物,都是要充公拍卖的。
如此一来,无主财富开始大量聚集到手中尚有余财的大族豪门手中,更有那贪心之人,联合官员窜改档案、趁乱强取豪夺,而寻常百姓一生辛苦积蓄,顿时化为虚有,期间肮脏污秽,自不用提。
而这正是张衍圣所说的“富者愈富、穷者愈穷”之意,也是张衍圣不愿意让其他官员主持北地诸般事宜的原因。
张衍圣看的明白,按老规矩办事,只会让民怨更深,多半要坏事。
而这些,却是萧漠从未考虑到的。
就在萧漠默默思考之时,张衍圣却已是放下酒杯,目光炯炯的看着萧漠,沉声说道:“正是因为有这些考虑,所以在祖父他不同意我外放为官后,我才会如此愁苦无奈。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为百姓天下计,北地的安抚赈济事宜,我一定要亲力亲为,不能任由北地败坏。所以,过几日朝会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