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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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敌强我弱时,利用堡垒及火力优势打防守反击,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好的战果。而在双方兵力相等的情况下,将部队拉出去,直面顽敌,这是任何一支军队在成为强军的过程中,都必须要经历的考验。
打仗,讲的就是一个先手。傻乎乎地呆在那里,等着敌人来攻打,那是下下策。金军不是那些战力低下的贼兵。贼兵如同鸡蛋,在硬核挑一样的堡垒面前,毫无疑问会碰得粉碎;而金军则有一副好牙口,可不能真等他咬上来——虽然狄烈同样有信心崩掉金军的大牙……
完颜阿古的大军总兵力是三千,其中主力部队约一千,其余两千新附军及役夫多是打酱油的角色,完全不必考虑。
狄烈同样拉出了三千人马:分别为第一、二、三、四,四个步兵营,以及第二骑兵营与直属骑兵营。另有半个后勤辎重营专司运输粮草,不属战兵序列,故不计算在内。
作战计划是这样:第一步兵营一部、第三步兵营一部(各派一队火枪兵)及第二步兵营全营,于冶水桥设伏,全力阻击金军先头部队。第三步兵营大部(欠火枪队)与第四步兵营全营,于山谷诱敌。敌军若中计,则埋伏于冶水桥的部队立即全军压上,与山谷设伏的第三、四步兵营将敌军聚歼于谷内。
敌军若识破山谷埋伏,不顾而去,则冶水桥伏击战按预定方案执行。而埋伏于山谷中的第三、四步兵营则立即抄敌军后路,与第一、二步兵营前后堵截,将敌军合围聚歼。两个骑兵营则作为总预备队,在关键时刻予敌致命一击。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作战方案,利用金军完全摸不清天枢城兵力的虚实,骄狂大意的心理,集中局部兵力优势,为金军的先头部队,挖掘了一个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陷坑。
除非你不来,来了就别想走!
迭速这支前锋先头部队,唯一能够避免被围歼的厄运,就是山谷遇伏之前,及时意识到不妙,迅速退兵……可问题是,这支前锋军的任务是打探敌军虚实,并先行占领井陉关。他怎么可能这样莫明其妙地退回抱犊寨?他还想不想在谋克这个位置上混了?
所以,迭速这支前锋军的命运,在走出抱犊寨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注定了。
等到士兵们将冶水桥面上横七竖八的人马尸首清理干净之后,狄烈瞄了一眼西边群峰尖上那红彤彤的落日,抬起手指向前方一点:“全军出击!与第三、第四步兵营的兄弟们合围这支敌军……士兵们,我们胜券在握!我希望能在黄昏前结束战斗。” 。)
第一百一十章 自杀式冲击
迭速在撤退时,也考虑到了后方那支山谷中的伏兵。虽然他万万没想到这支伏兵的兵力达到千人之众,但在脑海里徘徊不去的那一具具强弩与那杀人无形的金属管子,不时提示着他,这伙天平寨(天枢城)贼兵,绝非易与之辈,至少他们的甲器装备极为精良……甚至,超过了金军。
迭速瞟了一眼身旁不远处,汗流夹背,仓惶打马飞奔的新附军谋克王举,心下有了算计。如果回程受阻,就让新附军骑马冲阵破围。反正这些新附军一个个在马背上被捆得像粽子似的,毫无半点战力可言。既然提供了战马给他们逃命,自然就得付出相应地代价,只是可惜了那些好马……
不出所料,当迭速的前锋军刚刚逃出七、八里地时,远远看到了前方峡谷山道上,两个排列整齐、军容鼎盛的步兵大方阵,一左一右,将整条大道完全堵死。
包括迭速在内的所有金军与新附军,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支军队的装备与兵员组成,与适才堵在桥头的那个重步兵方阵完全一样。但是桥头的那个方阵仅仅只有两百人而已,而眼前这两个大方阵,却足足有上千人(实际为九百五十人,欠一队火枪兵)!那种规模与气势,远非一个简化版的小型方阵可比。
该死!该死!这伙贼兵哪来那么好的装备,更有如此之多的数量?
一千对三百,不!是一千对一百五!
这是迭速内心的敌我兵力对比。他自动将那近百余名新附军忽略了。迭速的前锋军,共有两百金兵与两百新附军。最初遇袭,折损了二十名金兵,山谷里又折了二十名新附军,加上冶水桥被射杀的三十余名金军与新附军,总计损失七、八十人。
如今,金兵只剩下一百五、六十骑。前有上千敌军拦截,后有数百强敌衔尾追击,这支前锋军随时有可能被前后夹击而全军覆灭……
在以前。迭速曾经率领一支五、六十骑的金兵,在数千宋军包围网中纵横驰骋。兵力如此悬殊,他都没有感觉到害怕。有的。只是屠狗杀鸡般的快意。但这一次,他却感觉到了一丝惧意。没法子,那些金属管子对迭速的冲击太大了,就那么一眨眼,三十多条命就没了……到现在他还在犯迷糊,究竟是什么夺去了手下士卒的性命?究竟是那些烟,还是火?
一定要冲破敌阵,杀出一条血路,决不能陷入包围!
迭速冷冷地向王举传达了这个意思。
王举愣了好一会,才吃吃道:“贵人之意。是要我的……我的军兵……去冲阵?”
迭速用一种赤漓漓地目光逼视着王举:“我不逼你,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让你的军兵从马上滚下来,我不会让女真人的好马载着一群废物逃命;要么,你就命令手下军兵豁命冲阵,冲出一条生路。是骑马逃命。还是步行逃命,你自己掂量吧。”
这还有得选吗?迭速还算是够意思了,给了一批战马,让新附军可以飞骑冲阵。如果拒绝,等到被赶下马背时,让这百余新附军光着脚板。操着木枪往前冲。到那会儿,哭着后悔都来不及。
王举一咬牙,豁出去了。随即高声对手下百余军兵打气道:“各位兄弟,当了那么久的兵,谁都没机会试过骑兵冲阵的滋味……这可是大金无敌雄兵才能享有的待遇……今天,咱们也有机会试上一把!大伙不用担心,对面的贼兵虽众,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伙毛贼而已。想想几个月前,所谓太行十九寨联军,来势汹汹,兵围栾城。结果呢,大金雄兵一出,贼兵立即灰飞烟灭……当时大金雄兵就是以数百铁骑,大破数万贼兵。骑兵对阵步兵,足可以一当十。我大金军兵,何惧之有?现在,我命令,全军,冲锋——”…;
随着王举一声令下,不管新附军愿不愿意,金兵一齐拔出切肉短刀,一下刺入马臀中。百余匹战马负痛长嘶,载着被固定在马背上的新附军士卒,如箭蹿出。
真正的骑兵冲阵,通常采用的是一个楔形或箭头形的阵势,以强大的冲刺力,将敌军还算完整的阵形硬生生撕破。进而动摇敌军阵脚,以点破面,最终致敌崩溃。
这样的楔形阵,需要骑兵相互间很好的配合及娴熟的控马技术,才能形成如尖刀猛插的威力。可是……新附军这些“骑兵”,一个个全是“新手上路”,一冲出去全放了鸭子,哪里还摆得成什么阵形?不过这种一窝蜂的冲击,看上去还是挺吓人的,没有以步抗骑经验的军队,没准真会被吓住。
迭速心里很清楚,一支缺乏足够训练的军队,是绝对没有勇气直面奔腾而来的战马的。这些贼兵的装备与兵器都是极好的,几乎赶上宋国的禁军了。但那又如何?即便是宋国的禁军,面对扑天盖地而来铁骑,也要脚软,更何况这些草寇山贼呢。
“崩溃吧!快崩溃吧!”迭速用力攥住拳头,眼睛死死盯住前方的敌阵。一旦敌军发生动摇,他就要将全部兵力压上去。
新附军一百余骑,跑得散乱不堪。一部分冲向何元庆的第三步兵营,大部分却好死不死,竟然对着张立的第四步兵营而来。而第四步兵营,却是齐装满员的……
五百人的大方阵,分成十行,每行五十人;依次为重甲刀斧兵、火枪兵、弓弩手、后翼重甲刀斧手等等。而在重甲刀斧兵前面,还支着五十面高五尺、阔三尺的重型大橹。宋人将这种大橹称之为“木立牌”,是守城专用的,结果却被狄烈拿来野战了。这种重橹并不需要手持——事实上这玩意太重,也没人能长时间把持。它是以三角形的尖底刺入泥土中。橹盾后面以坚硬的长方形木条支架撑住,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支撑点,用来抵御敌军箭矢打击与骑兵冲击最好不过。
何元庆这时已穿上厚重而且御性一流的明光铠,头戴亮银盔,双肩高高翘起的流金吞甲兽在夕阳映照下,闪耀着眩目的光芒。这时他可不是空手了,而是满身披挂、全付武装:手上一把丈二长的斩马刀(刀刃长三尺。柄长九尺),这是宋朝斩马刀局的,用于对付西夏铁鹞子军的利器;两侧马鞍悬挂着一把手刀、一柄短斧、两面臂盾(骑兵旁牌);还有一柄带链子的流星锤以及硬弓羽箭。
这样的一身装备。堪称豪华。何元庆驱策着雄健的黑色战马,从方阵后面的指挥土墩上俯冲而下,直奔阵前。意气风发。心下感慨万端。如果现在还跟着曹氏兄弟混,哪来如此风光?想想当年自己带的那些山寨兵,甚至比对面的新附军还不如,人家好歹还有一把铁枪头……而现在手下五百精兵,都是全天候训练的职业军兵。虽然时间尚短,还没有完全达到心目中的强军标准,但精良的武器装备,却可以很好地弥补这一点不足。而对面的金军,也并非是那支亲卫精锐,只要士兵们能将平时的训练正常用发挥出来。取胜不在话下。
何元庆在阵前来回奔驰,不断高声大呼:“敌人全是骑兵,而我们却是步兵,敌人若以骑兵冲阵,你们怕不怕?”…;
“无惧!无惧!”士兵们一个个拔出手刀(士兵必备兵器。包括火枪兵同样配备),相互敲击,声震四野。
何元庆放声大笑:“好!我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们,敌人都是轻骑兵,用轻骑兵冲击我们的重步兵方阵,那是找死!你们不用看。也不要想,只要专注地听从你们直属上官的命令,你们身前的大橹会很好地保护你们。只要听到鼓角吹一响,弓弩手先放箭,每一个人最少给老射两发。我们缺了一队威力最大的火枪兵,所以,就要看你们这些弓弩手的了,别给老子丢脸。鼓号吹二响,弓弩手立即退下,第一、二列长刀重斧手,交替砍杀。这些都是平时训练了无数次的内容。现在再次提醒你们,不需要你们多勇猛,只要将平日的训练一丝不苟地在战场之上发挥出来。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站到最后!而敌人,将会变成尸体!”
指挥土墩上的张立见状微微一笑,看不出这浑身肌肉的家伙,倒也挺能鼓动士气的。据说这一手还是在那个教导营里学来的,或许自己真该到那里接受一下那种奇特的培训……
身旁的副指挥使释智和目光一凝,忽然道:“金狗还真敢以骑兵冲阵……唔,不对!他们是驱使新附军向我军冲击。”
张立身为一流射士,眼神自然比一般人要好得多,远远就看清了那些新附军“骑兵”的窘状。不禁失笑道:“这算什么?居然将士兵绑在马背上冲锋?队形还如此散乱……这金狗还真不将自己人当人呐。这是利用新附军做自杀性进攻,以期撕破我军防线,敌军便可随后掩杀。”
“指挥使但请在此总揽全局,洒家到前面去指挥。这些军兵虽然训练得不错,毕竟还只是新丁……”释智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一拍战马,冲下土墩,到军阵前指挥去了。
铁蹄如雷,敲打着地面不断震颤。一百六十余骑,虽然那些“骑士”很废材,可是就算是刨掉那些可有可无的士卒,那也有一百多匹马不是?群马奔腾,猬集在这个宽不过五、六十丈的峡谷山道,蜂拥而来,那股气势与压力,对第一次面对骑兵冲击的士兵而言,是一次真正的考验。
“弩手出阵!”各都的都头发出号令。
第三、四步兵营共三百名弩手,手执大弩,以小跑姿态前出至阵前,排成整齐地三行六列的弩阵。
天枢城各营的弓弩兵,基本上都是由张立一手训练出来的。而张立本是大宋德安府安陆县,掌阅弓弩手的县尉都头,所以他采用的训练与作战方式,自然与宋军如出一辙。
宋军弩阵分列为第一列的发弩人、第二列的进弩人与第三列的张弩人,即三排连射。当敌接近二百步(既三百米)时,令一神臂弓手起而射之,若可入敌阵,则众神臂弓手俱发。敌接近一百五十步(二百米)时,令一平射弓手射之,若可入敌阵,则平射弓手俱发。敌至拒马,则刀枪兵与之肉搏。
天枢城的军队共有神臂弓五百具,马黄弩、跳蹬弩千张,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