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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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辅兵;而真定三千义胜军里边(原为五千,其中两支千人队先后覆没于真定城),又有两千辅兵。
这么七折八扣下来,四万金兵,正兵不过一万二千余人。这其中,能称得上精锐的,就只有完颜宗辅的合扎千人队,以及二千女真、契丹混合骑兵。其余四分之三,不过守城之兵而已——就是那种打顺风仗很嗨,一旦吃败仗,就溃不成军的二、三流军队。
至于数量众多的庞大签军辅兵,这些每户抽一丁。相当于拉壮丁的民夫,在军队里净干些掘壕填沟、负重背薪之类的杂役,基本没经过什么像样训练。这些人在战场上的作用,就是以人数张声势,推拉攻城器具,铺平进攻道路等等……至于冲锋陷阵,就别指望了。
也就是说,天骄营与浮山旅的敌人,只有一万二千人——正好是自己的十倍。
而她们的真正对手,只有三千人——正是自己的两倍。
只要能把这三千核心力量打掉。四万大军。不战自溃。只可惜,完颜宗辅也不会那么傻,直接将自己的精锐力量一下抛出。就像这首战,基本就没有动用精锐。而是先让一批炮灰去试探。
完颜宗辅本想一次性动用三千至四千以上军兵。来个雷霆一击。快刀斩乱麻——他实在没时间慢慢跟对手磨。只是那片坡地无法展开大队军兵,二千已是极限,添油就添油了。反正天诛军的浮山旅也不是什么强军,应该不难打。
初夏时节,昼长夜短,酉时二刻(下午六点),天色依然明朗。
呜呜呜——
谷口山坡顶上,十个赤膊腆肚、箍环披红的壮汉,鼓足气息,一齐吹响了缠着红绸的女真人特有的长牛角号。
角号吹响,战斗开始。
金军的攻击,基本按照完颜娄室所提供的方式:前排为橹车墙,由两百辅兵推动,稍后为持长梯、挠钩等器具之百名辅兵。挠钩是准备钩翻鹿砦,清理路障;长梯则是准备横架在壕沟上,如此便可越壕而过,更可架到车墙攀援而上。
时间仓促之下,金军工匠也只能制做出这些简陋的器具了。
一千义胜军分三拨,前阵持刀牌,中间执弓弩,后阵持长兵,紧随辅兵之后。
五百契丹兵为殿后,端等义胜军撕开车墙缺口,立即投入扩大战果。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另一个任务——斩杀任何无令后退军兵,无论是正兵还是辅兵!
近二千军兵,轰轰脚步与铠甲磨蹭声在山谷回荡,渐渐逼近山坡脚下。在夕阳映射下,那闪亮晃眼的铁墙,近在眼前。
完颜宗辅与耶律铎端坐在谷口斜侧面的一座土坡上,目不转睛盯住远处的车墙与城寨,要好生细看天诛军如何反击。
按照完颜娄室的总结,天诛军的车城战法,基本就是远炸、中射、近刺杀。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由于双方武器的不对等,金军一直没什么好的应付办法。原想用攻城器及投石器或许可以对抗压制一下,但眼下后院起火,时间无多,啥都别提了,拿人命填是目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
当金军橹车墙到达坡下时,距离铁壁车墙正好是八十步——这个距离,显然是经过守军测算过的。
同样,金军与天诛军交手那么多次,基本上也弄清了对手的远击射程,所以一到这个距离,那名指挥猛安扯破的嗓子大吼:“冲锋!”
“快走!往上冲!”
“不要回头,不可后退,违令者斩!”
各押队官一个比一个卖力驱赶着手下军卒,当推着橹车与扛着钩梯的辅兵一踏上山坡,就再没退路——左右是陡峭的乱石坡,身后则是义胜军正兵成墙的旁牌阵及明晃晃的刀尖……
不管辅兵愿不愿意,遭到怎样的打击,他们都只有一条路,向前冲。
正如金军上下所预料的那样,空中突然多了四个小黑点,先后落下——
轰轰轰轰!
“啊——啊——我的脚……”
四个霹雳弹,有三个正落在辅兵与正兵之间,一个掉到橹车墙外。炸弹爆开,四下激射的弹片,扫倒一片扛着钩梯的辅兵,惨叫连天。而义胜军兵虽有旁牌护身,但免不了还是有几个倒霉蛋被弹片伤脚,挫倒哀号。
“继续冲,不要停,违令者斩!”
在建炎元年,血战五马山之时,义胜军有过与天诛军猎兵交手的经验,也见识过火枪与霹雳弹之威,有一定的心里承受力,这小小打击,自然不能阻止他们冲锋的步伐。
天骄营只带了四架飞弹器,或许是浮山旅的操炮手动作生疏,他们发炮的速度比主力部队正规炮手慢一倍。一直到金军冲近五十步时,才投掷第二轮。
四颗霹雳弹,落在上千金兵中,如同几颗石块砸入水中,纵然激起一阵波澜,却无法阻止人潮奔流。
就在这时,蓦闻城寨内一声鼓响,几乎在鼓声响起的同时,枪声大作。
车墙那一百二十八个射击孔,同时喷射出火焰。整个山梁瞬间被白雾笼罩。透过时淡时浓的白烟。可见火光频闪,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在山谷间不断扩散。震得人耳膜生疼。骇然变色……
橹车墙是用来挡火枪的。金军多次使用过,确实有效——但这一次,不灵光了。
既往金军每一次使用橹车墙。都是在平地,而火枪是平射武器,无法击中橹车后面的敌人,致使敌军凭借橹车掩护,逐渐逼近,攻上车城。但这一次地形完全不同,女兵是居高临下,山坡倾斜角度超过三十度,个别陡坡甚至达到四十度。从这样的高度射击,橹车也好,旁牌也罢,根本起不到应用的防护作用,纯粹的靶子。说难听点,与裸奔无异。
女兵三百八十支火枪,采用传递轮射法,战车内的女兵只管开火,战车外的女兵负责装填弹药,基本上可以做到不间断连射。
正嗷嗷吼叫着爬坡的金兵,顿时被连绵不绝的排枪打得乱成一锅粥。首当其冲的义胜军正兵,一排排倒下,死伤者顺着山坡一路翻滚,将后队搅得七零八落,大量喷溅的血液,将山坡弄得粘稠滑溜,踩上就摔。一时间,满坡都是滚地葫芦。
原本没事的,从半坡滚下来也变得一身伤;原本轻伤的,一番天旋地转后晋级成重伤;原本重伤的,在山坡上还是活人,滚到山脚就成了死人;而已经死翘的,更是死得不能再死……
仅仅一个坡度,不但让火枪如常发挥威力,更是加剧了金兵的伤亡,杀敌效果达到最大化。
女兵因地制宜,灵活使用武器;而金兵僵化死板,生搬硬套战术……两下碰撞的结果,就是这样。
五轮射击之后,四万金军中,唯一一支尚保存充足士气的军队——义胜军千人队,惨遭火枪屠戮,士气被打成负值,全队崩溃。而后方原本负有督战队性质的五百契丹兵,早就被上百个翻滚下来的死伤兵卒搅乱队形,更被脚下血淋淋惨死或重伤哀号的场面所慑,哪里还有提刀督战的勇气。被义胜军败卒一冲,也跟着溃散而逃。
主战的正兵都跑了,跑龙套的辅兵哪里会肯慢一步,当即将各种器具一丢,一哄而散。
满坡都是溃逃的辅兵背影,但枪声没有再响起,或许是女兵不忍,或许是认为辅兵无战力,不值得浪费弹药。
如果这场面被狄烈与他手下的大将们看到,一定会心生感慨:金军,果然大不如前了。
谷口山坡之上,完颜宗辅看着山谷间争相夺路而逃的溃兵,出奇地没有发怒。
良久,完颜宗辅长叹一声:“原来这就是火枪车城之杀阵啊!那位天诛军主真是奇才,竟能制定出如此攻防一体的武器与战术。可惜啊可惜!为何不生在我大金……”
耶律铎小心问道:“副元帅,那些溃兵要不要……”
“不必了,此非战之罪,杀之无益。”作为一个谋略型将帅,完颜宗辅还是比较勇于自我批评的,“娄室的战法是不错的,但是因为我军……嗯,尤其是本帅,缺乏与敌军新式武器交手的经验,失之灵活,未能因势而变,致有此败。”
耶律铎看着渐黑的天色,请示道:“副元帅,是再战一场,还安营扎寨?”
“再战!”完颜宗辅以不容置疑地语气道,“今夜若不能通过此山谷,明日则危矣!”
“可是,橹车已经无用……”
“不,橹车还有用,但要增加一点东西。”完颜宗辅冷冷一笑,“火枪杀阵的确很强,但并非不可抵挡,传工匠头目过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远处一阵欢呼,抬眼望去,就见遗弃一地的橹车、飞梯、桡钩,均被城寨中奔出的浮山旅士兵点燃。半坡之上,火头处处。好似丛丛篝火,将深靛色的天空,映照得一片橙红。
这火光,再次令金军的士气跌到一个新低。
……
辛玉奴压抑着想咳嗽地**,从充满呛人哨烟的车厢走出来,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感觉舒坦极了。倏地似有所觉,猛睁眼——果然,眼前直直站着一个人。
辛玉奴悚然伸手摸向腰间匕首。
那人却向辛玉奴行了个叩胸礼:“刘二牛见过辛副都头。”
“刘二牛……”辛玉奴怔忡一下。想起来了。浮山旅给每一辆战车都配备了一什战兵,专门保护女兵与战车的安全。这个叫刘二牛的少年,就是专事近战,以保卫她所在的这辆战车那一什战兵中的一员。
辛玉奴释然而笑。松开握匕首的手:“原来是二牛啊……你那一什人都抓紧时间到营寨里休息了。你怎么还在这?”
刘二牛。一个年约十七、八的矮壮敦实少年,闻言憨憨一笑,抓抓头皮。道:“什长说了,得留一个岗哨,俺就留下了……真看不出,你们这些小娘子,竟恁般厉害。”
对于参加过柳林铺野外诱敌与车城血战的辛玉奴来说,适才那场战斗,烈度着实低了一些,淡淡道,“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打垮一支汉儿军而已。”
刘二牛瞪大眼睛:“他们,可是义胜军啊!围困补充师,击败俺旅救援部队的,就是这支义胜军啊!”
辛玉奴平静道:“就算是女真军又如何?子弹面前,人人平等。”
刘二牛呆愣好一阵,真心实意叹道:“先前,你们女兵打头阵,俺们很多兄弟都不服,但如今……俺服了。你们就是那个花……花什草木的女将军……”
辛玉奴轻笑道:“花木兰!”
“啊,对,就是花木兰……”
“好了,我要向指挥使汇报了,小兄弟,回见。”
“哎,等等……”
“什么?”
刘二牛从怀里掏出一块青灰色的布巾,指指辛玉奴的脸。
辛玉奴下意识抬手朝脸上摸了一把,借着火光一看,手指乌漆麻黑——却是在车厢里被硝烟薰的,想来战车内所有的女兵都是一样的吧。
辛玉奴啊了一声,道了声谢,却不接刘二牛的布巾,而是匆匆找清水洗脸去了。女人的天性,即使在战场间隙,也不忘保持仪容整洁。
刘二牛握着布巾,愣愣出神,火光将他犹带稚气的脸映得红红的……
这个时候,能保持玉容整洁的,怕只有站在车墙后面的临时指挥木楼上的赵玉嫱了。此时她正用望远镜观看金军动静,可惜距离太远,天色已晚,基本看不到什么。
在木楼的一角,刘泽正满面敬意地不时瞟一眼这位大宋郡主的披甲倩影,之前的担心,已化为乌有。果然,火枪这种新型武器,女人拿在手里,跟男子拿在手里一样好使。而女兵,也当真不愧为久经训练的部队,射击得那叫一个快狠准,不服不行。
经此一战,刘泽才算是真心实意将指挥权移交出去。
赵玉嫱看着山谷外金军忙碌的幢幢身影,喃喃道:“金军还不死心啊,想要夜攻么?”
刘泽正要答话,却见一名硬探飞步而来,大声禀报:“报二位指挥,金人正在大量伐木,再造攻城器具,似有夜战之意。”
刘泽一惊:“金人刚败了一阵,却又再攻……完颜宗辅可不会那般鲁莽,只怕是已有对策。”
赵玉嫱冷笑:“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仓促之下,金人还能造出大型攻城器来。”
“指挥使,我觉得,完颜宗辅再心急,也不会再像适才那样,派军兵送死。”辛玉奴登上指挥木楼,接口道,“金人若再攻,必有所备,不可不防。”
赵玉嫱咬着嘴唇,缓缓点头:“刘中郎将与玉奴说得在理,完颜宗辅是头狐狸,不可小觑……你们的意见呢?”
刘泽沉吟不语。
辛玉奴却道:“指挥使,我们不是带了点那个吗?”说着用手在身着比划成一个大圆圈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