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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部分

狙击南宋-第187部分

小说: 狙击南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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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是……是赏赐给下面州县的军兵……”两名歌伎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不……不会吧?”辛玉奴迟疑说道,脑海中掠过那些口涎熏臭、浑身污垢的各族军兵,忍不住一下捂住嘴巴,干呕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心窝说不出的难受。

    那两名歌伎的表情与辛玉奴一样难看,可怜巴巴地看着辛玉奴:“阿奴,去向之前那个撩拨你的金人头目打探一下吧……”

    辛玉奴有些羞恼:“为何是我,那金人头目不也一样撩拨你们?”

    “可是我们不会女真语啊。”

    辛玉奴无话可说了。是的,在过去的一年,她一直在虎口狼窝中度日,以她的聪慧灵巧,不难学会金人的语言。也正是因为她能言金语,才最终脱离浣衣院,被高庆裔收入府中侍奉。眼下,又要用到这项技能的时候了。

    “贵人老爷,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辛玉奴倚在窗前,伸出素白的小手,向不远处的一名头目模样的骑将招手,同时很自然地抛出一个几乎已经形成本能的媚眼。

    “这位小娘子懂我们的话,真是太好了!行,你问吧。”那个样貌有点丑陋,脸上布满疤痕,一脸乱糟糟胡子的金军骑将喜出望外,咧嘴大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板牙。

    辛玉奴强忍着迎面扑来的异味,憋着气道:“咱们这是要到哪去呀?”

    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那金将的大笑却戛然而止,半晌才说出三个字:“井陉关。”

    辛玉奴惊奇地发现,这名金将在说这三个字时,脸上的肌肉都在一抽一抽的,那双仿佛对一切满不在乎的死鱼眼,竟掠过一丝恐惧之色。

    与此同时,辛玉奴也大大松了口气,原来只是送到一座关城里。想来只是充当营妓,让守关的将士发泄一下。这样的事在大宋的军营里也是常例,在金营中更是寻常,只要不是将她们强配给那些恶棍般的军兵就好。只是有点奇怪的是,她们可是右元帅府的歌伎啊,是什么样的军兵能让她们去服侍?

    辛玉奴想了想,又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井陉关有多少军兵啊?”

    辛玉奴这样问,当然不是要探查什么情报,而是要弄清楚她们的服务量。这三十多辆马车里,约有百余妇女。那井陉关的军兵只要不过千。她们的身子骨还能承受得起,再多的话,可就难受了……

    那金将显然不知道辛玉奴为何问这个,瞪了她半天。直把后者吓得往后缩。才嘟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大概是辛玉奴某句话触动了他的痛处,自个扯着缰绳,闷闷跑到一边去了。

    尽管只问了简短的两句话。至少也得到想要的答案,辛玉奴与厢车里的两名女伴总算安下心来。只是想到那金将奇怪的表情,辛玉奴多少还有些惴惴,对此行目的地,也多了一份好奇。

    这个季节的道路总是与“泥泞”有着脱不开的联系,不管是冰雪消融,还是不时洒落的春雨,总不让路面有一刻干爽硬结的时候。

    每当车轮陷入泥土中时,不光是车夫不断挥鞭抽打挽马,就连那些护送的军兵,都闷声不响跳下马来推车助力。这样的举止,令一众女子无不吃惊掩口说不出话来。这些女子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去年从东京城被掳北上的,那时金兵是什么样的态度,她们又有怎样的遭遇,简直是铭心刻骨。可是眼下这伙金兵的表现,也太令人费解了。嗯,就好像这些金兵真的就是护兵,而她们,就好似春日郊游的贵妇一般……

    这支奇怪的车队到达井陉关时,晨曦已变为夕阳。那并不刺眼的阳光,却将井陉关城头一面火红的大旗映耀得熠熠生辉,灼人双目。

    辛玉奴与一干姐妹们齐齐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都是一脸惊讶,她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旗帜,尤其是旗帜上金黄色的六芒星,完全与她们印象里见过的所有旗帜都不同。而更令她们惊讶的是,迎面开来一支异常整齐的军队,衣甲鲜明,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辛玉奴们惊讶的不是这支军队的整齐肃杀,而是他们的衣甲服饰——右衽!这竟是一宋军的部队!

    辛玉奴在这一瞬间,浑身都在颤抖。宋军!她有多久没见过宋人自己的军队了?一年或者更久。噢,记起来了,是大半年前,当时她被押着北上,听说有一支宋军邀战。当她满怀激动凭辕远眺时,只看到狼奔豕突的宋军背影……是的,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宋军对着金军迎面而来了,这支宋军难不成想……

    辛玉奴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长长的指甲陷入肉中兀自不觉……

    这队宋军近至眼前时,辛玉奴才看清,他们人并不多,大约只有二十多人。虽是步卒,但踏步刚健有力,步伐整齐划一,甲牌齐全,刀枪闪亮。那股气势,竟丝毫不弱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金军骑兵。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是一名一脸络腮胡的强壮军官。与普通军兵不同的是,他并不着甲,而是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奇怪紧身服饰,蹬着一双长皮靴,衣襟上是一排闪亮的饰物(扣子),左胸挂着一枚亮闪闪的牌子,随着他双手大幅摆动,金属圆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骄傲,敲打着厚实的胸膛。

    双方接近至二十步左右,似乎很有默契地一齐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情景令马车上所有女人们目瞪口呆——护送的二十名金兵一齐下马,武器归鞘,站立一旁。然后,那名金将上前,对那宋军军官说了一句像重锤一样砸在辛玉奴心腔的话:“按照约定,这是首批送还的女子。”

    这金将说的是宋语,但是说得很蹩脚,对面那名宋军头目听得直皱眉。这金将连说几遍,那宋军头目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向后一挥手,后面的军兵哗地闪开两旁,示意车夫可循道入关。

    这时金将又说了一句,看到宋军头目一脸莫名的模样,一急之下,顺口说出女真语,这下旁人更不明白了。

    辛玉奴的马车经过时,终于忍不住道:“他说……他是金军使者,蒲辇孛堇阿疏,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那宋军头目嘿嘿一笑:“这算什么狗屁使者,连宋语都不会说……小娘子可回复他,俺是天诛军第一营第三都乙队队正郭大石。”

    “郭大石?你就是那个在河谷里埋设火雷,重创我军的郭大石!”那个叫阿疏的金将听到辛玉奴的翻译后,惊怒交集,突然扯下半截衣袖,露出粗壮的肩膀,其上有一处缺损,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去了一大块肉,“这就是当时你留给我的记念。”

    辛玉奴心惊胆战地翻译了,心底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快意,而这个叫郭大石的军官的回答,更是令辛玉奴吃惊得说不出话。

    “如果你们还敢再来,爷爷会让你将整条胳膊留下!”

    辛玉奴几乎忘记翻译——什么时候,宋军士兵竟对金兵有如此嚣张的底气了?难道自己被囚居太久,外面已变天?更令她震憾的是,当她在这名叫郭大石的军官再三催促下,战战兢兢地翻译之后,那个金将阿疏竟胀红了脸,手按刀柄,狠狠盯住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半晌之后,还是泄气地松了手。

    辛玉奴恍惚看到郭大石向她招手,不由自主走下车来,然后她听到郭大石对她说了一句话:“小娘子,这里是天枢城地界,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金人的奴婢,欢迎回到中原。”

    辛玉奴难以置信地回望后面来时路那长长的车辙,再仰望那雄浑的关城;看看那支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的宋军,再扭头瞧瞧垂头丧气的金兵,最后目光定格在郭大石的脸上。看到那张脸憨憨一笑,用力点头。

    辛玉奴一下捂住脸,清泪从指缝溢出,幸福来得太突然,真怕是一场梦。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经历了无数劫波的女子,慢慢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住什么,毫不介意一双布满青淤的玉臂裸露风中,脸上呈现一种久违的满足与安祥。

    吹面不寒扬柳风,嗯,还真是春天的气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阿术与阿疏

    同样的春风,在平原间与高山上的感受截然不同。如果说春风拂平野,好似情人的手拂面,那么在群峰之巅吃风,就像反目成仇的情侣搧在脸上的耳括子。

    阿疏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在井陉关休息一夜之后,阿疏与两名金兵得到允许,前往奈何关,接回设也马的遗体。从井陉关到奈何关,路程不算太远,就是道路崎岖道行,从早晨出发,到达奈何关东门时,已经是下午了。遵照那位带路的天诛军军官郭大石的吩咐,他们就在奈何关前耐心等着。

    即便是骑着马,被颠了大半天,少不得又累又饿。阿疏让两名手下到山下去遛遛马,自个坐在路边的大石上,从油腻腻的皮袍子里取出两个肉夹膜,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眼睛斜斜盯着那个布满射击孔、像张开无数吃人大嘴的诡异城堡,眼皮子不住地跳动。

    第二次奈何关之战,身为设也马的马夫,阿疏可是全程参与了的。从井陉关恐怖之夜,一路西行步步惊魂,到被天诛军拦截,然后强攻奈何关,最后大营被袭全军崩溃。混乱之中他也找不到设也马郎君的身影,全靠揪着撒离喝的马尾巴,才捡到一条性命。

    当日凄凄惨惨逃回真定得已生还的数百金兵,绝大部分精神与身体都出了问题,多数废了,再不能上战场。还有小部分可以守守城,镇压一下周边村庄的反抗。但绝无胆气再踏入井陉关一步。阿疏因为早年独特的经历,那一颗胆子,纵然不算泼天,说是长毛也不为过。在这般险死还生之后,竟然还能大大咧咧能吃能睡,一如往常,再加上他是极少数熟悉设也马的人。因此,完颜宗辅直接将他提升为蒲辇孛堇,将此次迎还任务,交由他执行。

    两个月前。阿疏曾监督签军士卒。铲平奈何关前山道的薄冰,为蒲察胡盏的进攻扫清障碍。那时阿疏就远远见过这个奇怪的城堡,当时他很不解,这样的城堡。能有什么作用?什么防御装置都没有。甚至城头上不见半个守卫。天下之大,城池万千,哪有一个象这样的?只要进攻方将梯子一搭。登上城头,不就完玩了。后来他才知道,这座城堡,远远看着,眼馋一下可以,想爬上去玩,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填……

    现在再次看到那隐隐泛着血色的石墙,那一个个曾经喷吐夺命烈焰的洞眼,阿疏只觉得头皮酥酥的、嗓子干干的,赶紧从脚旁提起水囊,拔出软塞,大口大口地灌着。

    这时山道传来一阵清脆的蹄声,那是铁蹄敲击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马蹄声从容不迫,只有回到家的人,才有这样安闲悠然的状态。

    阿疏正仰头灌水,下意识斜眼瞟了一下——啪嗒!手里剩下的半个肉夹膜掉在地上。他的眼睛骤然瞠大,嘴巴也关不拢,水囊里的清水猛灌进喉咙,呛得他脸胀脖子粗,刚吃进肚的东西差点吐出来。

    阿疏坐在路边,本不算引人注目,眼下折腾出恁般动静,那是想不注意都不行了。几名骑士目光扫过来,与阿疏的视线对撞在一起,其中一双眼睛与阿疏齐齐一震。

    “阿……阿疏?!”

    “阿术!真的是你?”

    两人说的都是女真语,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说什么。

    “阿术,我以为你早死了,你……你竟然还活着!”阿疏满脸不可置信,萝卜般粗大的指头点着对方,神情恍若白日见鬼。

    “破辽鬼,你说什么话,你又怎会来到这里?”阿疏满嘴死啊活啊的,弄得阿术很不爽,语气间自然也就多了几分不客气。

    阿疏用力灌下几口清水,总算止住呛咳,哈哈大笑:“还能说出叔叔的这个绰号,那你就真的是小马驹子阿术了。”

    “叔叔……”阿术摸摸鼻子,脸上有些尴尬,偏身下马,把缰绳丢给手下骑士,摆手示意他们走远些,然后缓步向阿疏走去,边走边琢磨这个叔叔来此意欲何为。

    阿疏的确是阿术的叔叔,而且是么叔,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不过十来岁左右。他的这个叔叔,本是迄石烈部的一名勃极烈(头目),但不知何事得罪了完颜部,结果被追杀了好几年,逃入了辽境,最后竟成了辽金之战的导火索。

    阿骨打率女真人兴师反辽的时候,其借口之一,就是族人阿疏逃至辽庭。而且每次都成了金人兴师问罪的理由,似乎这个阿疏与他们不共戴天,必欲得而杀之方后快。等到真的灭亡了契丹,活捉到了阿疏,只是在屁股上轻轻打几板子,就释放了事。

    后来有人问阿疏尊姓大名的时候,这个装作幽默的家伙一语道破天机,“我乃破辽鬼是也”。估计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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