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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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的第二梯队早就按捺不住,若非奈何关城下挤不下这许多人,他们早就冲上去了。不过,随着第一梯队的金兵一个接一个沿梯而上,城下腾空出大片地方,现在冲上去正好补上。
梯子最前头的金兵,已经攀爬过半,再有一小会功夫,就能登上城头。虽然那城头看上去光溜溜的,形如圆顶,只怕爬上去也站不稳,但只要上了城头,再用绳索固定住身体,就能翻过这道令人头疼的关卡,从内部攻破此关。
两架梯子最前头的金兵眼睛死死盯住上方,旁牌高举护住头脸身体,只怕城头上突然浇下什么沸水金汁、或石块巨木之类的守城常用物什。
当打头的金兵全神贯注盯住头顶上方时,突然胸腹一痛。愕然低头,却见那洞眼中捅出一杆长枪,从梯子的间隙穿过,在如此近距离之下,轻易扎透护身皮甲,透体而过。
长枪一扎即收,两名金兵惨叫一声,扎手扎脚从梯子上摔下,两丈有奇的高度,就算没刺死也摔死了。
“小心,墙洞里有伏击!”
梯子上的闻声示警的金兵急忙将旁牌由护顶改为防身,格挡开了几支长枪的攒刺。虽然没被扎伤。但长枪刺击的力量,却不是身体悬空的金兵所能抵御得了的。生生被长枪从梯子上顶翻下来,没被刺伤地也摔得够呛。
奈何关城墙上一百个射击孔,呈“工”字形分布,无论梯子搭在何处,都不可避免要经过几个射击孔。这个时候只要持枪等金兵从眼前爬过时,用力从孔中刺出,就算扎不死,也能将之顶翻滚下摔个半死。
只可惜因为角度的关系。只有二、三层才能这么干,一、四层只能干瞪眼。而且每层只有一个孔洞可用,并且还是交叉状,所以真正能刺中梯子上的金兵,只有两、三杆长枪而已……
两、三杆长枪能挡得住金兵吗?当然不可能!碉堡内的守卫突然袭击之下,得手了数次,但很快地就被金兵用刀斧削断枪杆。用兵刃朝洞眼里仓惶的人脸比划了几下,大笑着攀援而上……
守不住了!周定远长叹着将手中断枪扔在地上。为了尽最后努力打击金兵,他将一、四层楼的剩余士兵全部集合在二、三层,轮流持枪刺戳墙外的金兵。可惜,还是挡不住……
“副都头……”
看着士兵们绝望的眼神,周定远从怀中掏出最后一颗霹雳弹:“谁还有?”
“俺还有一颗……”
“俺这里也有……”
“俺们都扔完了……”
“副都头。咱们撤回天枢城吧,好歹那里还有几十名弟兄,还可以组织起成百上千的民壮守城……”
周定远苦笑摇头:“如果可以走,我早已下令了。如今,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并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金兵这么快就翻越过来了!”周定远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将引信伸到火盆边……
楼梯嗵嗵直响,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兵冲了上来……金兵?等等,不对,这身装束太眼熟了……
“周副都头,各位弟兄,俺们来啦!”
周定远手一哆嗦,差点将引信点着。身边的警备营士兵忍不住哭号起来:“兄弟,你们怎么才来……”
从警钟敲响,到袭击的金兵登上盘山道,先后发动三次攻势,整整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就在金兵即将登上奈何关城头,夺取此关时,天枢城的援兵终于赶到了。
两根粗大的铁叉子从射击孔中伸出,牢牢叉住梯子,猛力顶推。城下的金兵也是又压又抱的,死死攥住梯子下部,奈何碉堡内推力惊人,挂在梯子上如串在长绳的蚂蚱一般的十余名金兵,硬生生被推离城墙,轰然翻倒。
趁着城下金兵鸡飞狗跳,一片慌乱之际,几十颗霹雳弹呼啦啦砸下……纵使一部分金兵跑得快、挡得准,仍不免被炸翻了一片。
参与第三波次攻击的八十余名金兵,在扔下三十多具尸体后,仓惶而退,功亏一篑。
碉堡内欢声一片,羊马墙外尽是切齿之声。
只是谁也没想到,金兵的报复来得这样快。碉堡内欢声未息,一支支角度刁钻的利箭,就从射击孔外激射而至,将毫无防备的援兵一下放翻了七、八个——而援兵的总数,却只有三十人!
防守天枢城的,只有警备营的一队人马,五十人。奈何关南城门也有二十五人,但不能动;天枢城也得留下少数人马,不可能全拉过来;给了三十人,已经算是多了。至于平定军……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是不到五十人,怎么守关?更令人扼腕的是,一个疏忽之下,援兵遭到重创,乐极生悲啊!
“快趴下!躲在墙角边!”在周定远的急切呼叫声中,增援的士兵们低头矮身,东奔西跑,好一阵才消停。之后一检点人数,竟然只剩下三十四人。
“该死的金狗子!”周定远眼睛都红了,又是心痛又是愤恨,扯着嗓子大吼道,“谁会用弩?给爷爷将对面云梯上的金狗子射下来。”
“禀报副都头,俺们会……”增援的士兵中举起了七、八条手臂,“只是……俺们从天枢城,急行军过来……气没匀上一口,又将梯子撬翻……实在没力气开弩了,歇会再说,行不?”
周定远稍稍向射击孔探了一下脑袋,叹了口气:“我也想让兄弟们歇会,只是,金狗子不让歇啊!”
随着周定远的叹息,羊马墙那边,又吹响了冲锋角号声。
奈何关下,金兵的第四轮攻击又开始了。
没了火枪,无法压制金兵的远程精准箭矢,守关就成了个大难题。奈何关的修筑格局,完全是建立在火枪防御的基础之上。没了火枪,这个铜墙铁壁般的碉堡,就失去棘刺,只剩下一个硬壳。而再硬的壳,被反复敲打,总有被砸开的一刻……
对于附墙攀援的敌兵,使用霹雳弹本有极好的杀伤力,但这需要把握好最佳的投掷时机。扔早了会被金兵用旁牌磕飞,纵然炸开也伤不了几个人;而扔得晚了,在半空中炸开,伤敌效果大打折扣;若一个把握不好,那就是一个自爆的下场。
金兵在与奈何关守军反复交锋中,不断吸取教训,并展开针对性反击。结果不但大大降低了伤亡率,更凭着强弓神射,反过来将碉堡里的守军牢牢压制住。
同样的,天诛军警备营的战士们,也在战斗中不断总结经验。霹雳弹的投掷的时机,把握得越来越精准,对金兵造成的伤害也越来越大。甚至还有头脑灵活的士兵,将霹雳弹绑定在箭杆上,射远伤敌。
当然,天诛军标准制式的五斗弓本来就射不远,再加上士兵力竭,顶多只能拉开五分,而且箭杆上绑着三斤重的霹雳弹,更没法射远。不过战士们也不打算射多远,只要箭矢越过护城壕,将自以为逃到安全地带的金兵,炸个人仰马翻就好。
刚开始时,金兵猝不及防,的确造成重大杀伤。但是随后云梯与羊马墙上的十名金兵强弓神射手,连珠般快箭激射。虽然不少箭矢将射击孔周边钉得火星四溅,但三五支箭中,只要有一支射入,就能将在射击孔前作势瞄准的警备营士兵射杀。不仅如此,有些还来不及射出的霹雳弹,更是在堡内炸开,造成了不少误伤。
攻守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各展手段,堡内关外,俱是血肉横飞,伤亡率急剧上升。尽管守军占着地利与火药,伤亡率比攻方要少几倍,问题在于守军的人数太少了,足足比敌军少近十倍。连番血战之下,原本只有三十四人的守军,只剩不到一半,奈何关,岌岌可危……
周定远半边脸都是血,方才探头观察时,冷不丁一箭射来,若不是闪得快,怕要被一箭贯脑了。此刻周定远已顾不上止血,一双眼睛,殷红如血,目眦欲裂——金狗子的弓手实在太可恨了,一批力竭又换一批,每一个的射技都是那般精湛。若不能打掉那些云梯上的弓手,早晚要被破关……或许,在下一刻,这奈何关,就要失守……
“罢了,今日就死在这里吧!”周定远咬咬牙,用力攥紧手里最后一颗霹雳弹。却在这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异常熟悉的砰砰声响,随后羊马墙那边传来金兵一阵惊呼。
周定远一下跳起来,向外一扫,顿时惊喜交集——那云梯上的金兵弓手竟然倒下了好几个,其余弓手,惊慌失措地四散躲藏……
怎么会有枪声?哪里来的枪声?
周定远正迷糊,以为自己的脑袋出现幻觉,身后倏地传来一阵紧急却不失轻盈的脚步声,随后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入耳:“天诛军之天骄营第一都士兵,前来增援!”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二次奈何关之战 (五)
前大石岭寨的大当家,现在已经沦落为向导的汪前,心下后悔之极,真是何苦来哉。;!虽然被关在真定城的监牢里,没少受皮肉之苦,但再怎么遭,也比送命强啊!本以为自己就是带个路,拿点赏,跟着这些虎狼之士,趁虚拿下奈何关,既报了杀弟之仇,也小小混上个功劳,在签军里弄个小头目当当,也算披上官皮,混了个出身。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丑陋难看、到处是筛子眼的奈何关,竟然这么难啃。那么多剽悍骁勇、箭术如神的精锐之士,一个个倒地冲锋路上及城墙之下,从中午打到黄昏,竟还是拿不下来。三百精锐,折损一半。
若是换了太行诸寨,那怕是实力最强的白马山寨,死那么多人都啃不下一座关口,早就偃旗息鼓退兵了。可这活女都统可好,竟然要把手头全部兵力压上,死活赌一把。你拿手下的兵赌没关系,别拿爷来赌啊!爷只是个向导……
汪前也分到了一把手刀与一面旁牌,夹在吼叫狂奔的人潮中,不管心里是怎样的咒骂,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裹挟着向前涌去……那熟悉而令人心惊肉跳的砰砰之声响起,耳边不时有“啾啾”锐响刮过,冲锋队伍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汪前亲眼看到,一颗带着淡淡青烟的弹丸,就从他身旁半尺处掠过,击打在一名金兵的旁牌之上,旁牌顿时崩裂出一个铜钱大小的洞眼,而那名身体粗壮的金兵则双眼一凸。被乱蓬蓬的胡须遮掩得几乎看不见的大嘴愕然张大,稀疏的黄板牙涎液津津,随后大股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汪前的脸颊被崩射的木屑扎得鲜血淋漓,却完全忘记了疼痛,嘴巴张得比那金兵还大——只是这么一个小口子,就伤成这样?不,是……死成这样……不成,爷可不能跟你们这伙金狗赔葬!怎生想个法子避一避。
汪前的目光,下意识盯住了身旁那具刚刚被打死的尸体……
“冲锋,趁着射击间隙冲锋!”活女与他从真定城带出来的十名亲卫。冲在最前面。只是这么一会功夫,十名亲卫就被射杀了一半。这些亲卫都是跟随活女多年的忠心卫士,无一不是精锐之士,每战皆为先锋,积累下的功勋最少也能升至十夫长一级。无论是当年杀熊岭击毙宋国名将种师中,还是抢渡孟津渡,都有这些女真勇士骁勇的身影……不曾想,今日竟无声无息摧折于此地……
活女已顾不上悲痛,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护城壕。登上城头,将关城内所有贼兵活杀以祭。嗯。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夺取那种可怕的武器。如此利器,一定要掌握在大金国的手中……
几度交锋下来,活女也基本摸清了,那种发射弹丸的犀利武器的优势与弱点:射程比弓箭远,破甲比弓箭强,更可以不间断发射,战斗持久性远在弓箭之上,但却有个很明显的弱点。射速慢!每次开火齐射,都要间隔七、八息甚至更久,利用这个射击的空档,完全可以冲到墙根下,避开弹丸的打击……至于敌人的另一大杀器,火雷,从之前的几次反复试探估算。似乎不多了……
“霹雳弹,不多了……”朱婉婷随手将一颗霹雳弹扔给倚坐在丈外的周定远,然后用通条的毛刷清理铳膛,将药渣倒出。再重新装药上弹夯实。那股娴熟利落的劲儿,让任何一个知道她原来身份的人眼珠子掉一地。
好在周定远对此一无所知,起初他对这个突然一跃成为天骄营指挥使的女子来历很是奇怪。连叶蝶儿这样与城主关系密切的人,亦只能当副指挥使,这个突然杀出的指挥使,莫不是与城主……不过并肩作战近一个时辰下来,周定远为自己先前的荒唐念头深感惭愧。这位小娘子,哦,这位女兵营指挥使,当真是有真材实料的。枪法准、杀敌狠、作战冷静,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丝毫没有其他女兵那般发憷、慌乱、呆滞,甚至闭着眼睛乱扔炸弹的乱来举动。
在周定远眼里,这位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