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同月,北海王元颢在陈庆之的保护下于睢阳称帝。四月二十,陈庆之攻占考城,歼灭北魏济阴王元晖业率领的两万羽林军,俘获其人。”
“五月初一,陈庆之攻大梁,北魏大梁守军望白袍而降。陈庆之遂引师西进,剑指北魏都城洛阳。大梁陷落的消息传来,正在镇压青州邢杲起义的北魏上党王元天穆率军三十万回师勤王。”
“三十万?”这个数字确实惊人,毕竟明太祖北伐暴元不过出兵二十五万。
“无错,正是三十万大军。”陈文笑了笑,接下来才是后世网络上被称之为南朝第一名将陈庆之走向神坛的几次大战。
“五月二十三,陈庆之攻陷荥阳,大破北魏南道大都督杨昱麾下七万人,生擒其人并都督元恭,荥阳太守西河王元悰。荥阳刚刚易手,北魏援军即至,于是陈庆之帅白袍军三千背城力战,击溃元天穆先锋尔朱兆骑兵万余。”
“闻讯,北魏虎牢守将尔朱世隆弃城而走。这个虎牢就是三国演义中刘关张三英战吕布的虎牢关。”
“哦。”
见如此说果然更能让听众理解,陈文便继续说道:“虎牢关陷落后,下一个进攻目标会哪呢,有人知道吗?”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皆进入了思考,倒是那个被吴登科称呼为尹二狗的汉子反应迅速。“陈先生,是洛阳吧。”
“正是,就是洛阳。两天后,元颢在陈庆之的护送下进入洛阳城,改元建武。”
“陈庆之攻下洛阳后,元天穆再次来袭,先后攻克了大梁和睢阳,截断了陈庆之的后路,同时又派赵平郡公费穆领兵两万攻陷虎牢关。”
“面对这样的困境,陈庆之立刻回师迎战元天穆。元天穆见陈庆之至,连忙带着四万人渡河而走。随后,陈庆之收复了大梁和睢阳,而刚刚攻克虎牢关的费穆则率军投降。”
“后来,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上说,陈庆之一路行来,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这还不算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陈庆之的白袍军历经这四十七战几乎没有什么伤亡,只是在进攻荥阳时损兵五百。其结果是,陈庆之将荥阳守将杨昱军中除他之外三十七名军官全部处死,并且令蜀兵剜腹取心食之,以报此仇。”
场下的众人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一连串耸人听闻的战绩,这个人战绩的夸张程度竟然比先前听过的王玄策还吓人,若不是陈文一口咬定史书上这么写的,任谁也不会相信啊。
陈文很清楚,这个故事若是放任下去肯定会产生怀疑,而怀疑这种情绪对于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会产生很不好的后果,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疑问出现前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我读书时曾经仔细研究过,最后得出了三个结论。其一,陈庆之麾下白袍军虽然一直得不到补充,但是却是七千战兵无疑,而北魏动辄数万、数十万大军,其实只有考城之战是面对两万战兵,其他各役虽然战兵应该也远远多于白袍军,但是多多少就不好说了。”
“其二,由于尔朱荣之乱北魏的将领军士们对北魏朝廷离心离德,而陈庆之北伐的目的是护送北魏宗室登基,所以,战局一旦不利,北魏的军队就会投降陈庆之护送的北魏宗室元颢。因此,白袍军虽然得不到补充,但是也不需要分兵守卫城市和战略要地,每战都可以集中全力,而他的对手虽然兵力占优,却人心不定,这样以虎狼之师迎战乌合之众,焉有不胜之理。”
“其三,陈庆之北伐之时,北魏权臣尔朱荣正在平定六镇之乱,而陈庆之出发时,山东爆发了聚众十余万户的邢杲之乱。北魏朝廷当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先攻陈庆之,另外一个是先平邢杲,结果他们选择了后者,因为他们觉得邢杲的人数多,陈庆之就七千人翻不了多大的浪。”
“结果嘛……”陈文笑着摇了摇头。
见众人纷纷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陈文便继续讲了下去。
“陈庆之一路北上的时候,那个先前提过的尔朱荣正在外镇压叛乱。结果一听说洛阳被陈庆之攻陷了,立刻带领他手下的大军汇合了元天穆的残部,足足有数十万大军,回师试图收复洛阳。”
“尔朱荣回师后,陈庆之一看,对方几十万大军,死守洛阳肯定不行,于是他带着白袍军渡河守北中郎城,而由元颢领降军留守洛阳。尔朱荣围北中郎城三日,经十一战,被杀伤甚众,几欲退兵。结果有人献计,尔朱荣于是在统领大军继续围困陈庆之的同时,派少数军队渡河偷袭洛阳。”
“结果让人跌破眼镜,重兵把守的洛阳一战即下,称帝没多久的元颢逃跑,后来被擒杀。陈庆之得到消息后,立刻帅军突围,准备退回梁国。”
“陈庆之突围后,尔朱荣一路狂追,可是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就这样,陈庆之统帅白袍军一路南下,尔朱荣一路尾随,就仿佛是送客一般。”
听到“送客”这个词,场下的部分人流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而参加围困和追击陈庆之的军队中有些什么人呢,我列举一下。首先是北魏,尔朱荣一家,贺拔胜贺拔岳兄弟。”
“北魏后来分成了北周和北齐,北周方面,宇文泰一家,关陇贵族中的大柱国赵贵、独孤信、侯莫陈崇、李弼之弟李标,十二大将军中的侯莫陈顺、宇文贵;北齐方面,高欢、侯景、潘乐、蔡俊、叱列杀鬼、张宴之等人。”
“这些人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时的北魏和后来的北周北齐的名将们,几乎全部参加了对陈庆之这支孤军的作战,而结果却是,这些名将们却拿陈庆之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概是今天耸人听闻的段子实在太密集了,这些陌生的名将显然没有激起众人太大的反应。但是对于陈文而言,既然讲出来了,就需要让听者能够明白。
“北齐方面且不说,北周的建立者宇文泰创建了一个新的军事制度,叫做府兵制。府兵制从宇文泰开始,一直到唐玄宗天宝年间废止,绵延四朝,甚至本朝的军户制度其实也是由府兵制转变而来的。”
“啊?”见众人的兴趣已经被调动起来,陈文继而说道。
“为什么府兵制能够绵延四朝,其实很简单,除了其极大的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意外,这项制度出现的同时一个新的权利集团——关陇贵族也随之出现,从西魏、北周的宇文家,到大隋的杨家和大唐的李家其实都是关陇贵族的成员。”
“宇文泰作为创立者不说,大唐的太祖高皇帝李渊乃是西魏掌握军权的八柱国之一的李虎的孙子,而大隋的开国皇帝隋文帝杨坚则是西魏十二大将军中的杨忠之子。当然,除此之外,杨忠还有另一个身份,他在进入北魏军队前曾经是陈庆之那支白袍军的成员。”
借着杨忠的出身,陈文顺利的将故事带了回来,见众人皆露出了惊愕之色,他便安下心来,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可是,眼看就到梁国地界了,山洪暴发,白袍军全军被山洪吞没,陈庆之仅以身免,后来他化妆成和尚才回到梁国。”
“陈庆之回到梁国后,有先后帅军参加了几次对北朝的攻防作战,几乎全无败绩。”
“在陈庆之死后数年,他的手下败将侯景杀过长江,侯景在江南杀得尸山血海,数年后才被平定,从此梁朝一蹶不振。侯景之乱后五年,平乱的梁将陈霸先取梁而代之,建立陈朝,也是南朝最后一个朝代。”
故事已经讲完了,陈文很清楚陈庆之北伐失败其实还有一些根深蒂固的原因,只是他已经不打算再讲下去了。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有机会再说吧。
第二十五章 编剧
陈文沉默了片刻便宣布散场,在散场的人群中,陈文没有发现那个每天必来的台州汉子的身影,却又一次看到了李瑞鑫。
明天下午再去找他好了,今天抓紧时间和李瑞鑫谈谈,若是能谈下来,便多了一员骑将。
“李兄弟,今天可有时间?”
李瑞鑫听到陈文的声音,立刻皱起了眉头,回答道:“陈先生乃是读书人,找我这等武夫作甚?”
我哪里得罪他了吗?
陈文想了想,微笑道:“不瞒李兄弟,我家世居北直隶,听说李兄弟乃是辽东人士,故而想要多亲近亲近。”
同样是北方人的背景,在四明山这个浙江的地界,身边都是南方人的环境自然会更加亲切一些。
可是听了这话,李瑞鑫突然激动了起来。“陈先生,我听人说过您讲的浑河之战,我也知道有些辽军做事情不地道。但是,希望您明白,不是所有辽人都是怂货,至少先父、先兄和我都不是,靖国公也不是!”
李瑞鑫口中的靖国公并不是永历天子册封的前顺军将领袁宗第,而是弘光天子册封的靖国公黄得功。
竟然是因为这个啊,陈文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见来听讲古的人群已经散尽,陈文的视线与李瑞鑫那忿忿不平的目光脱离了接触,转而仰望天空,若回忆状。
“我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讲古时,曾经说过,我年少时顽劣不堪,于读书一事全无兴趣,这并非谦辞,而是事实。”
等待着回答的李瑞鑫莫名其妙的看着陈文,他丝毫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
“那时的我每日只知道和邻人、伙伴厮混,不求上进。开蒙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有一次更是趁着先生打盹的时候点火把先生的胡子烧了。”
烧先生胡子的事情陈文没有做过,因为他上学时老师多是女性,不过终日玩闹之事却是有的,尤其是在接触电脑之后,旷课也曾偶尔为之。
“八岁时的一天,先父告诉我,家里要来客人,会住上一段时间,要我老实一些。年少的我并不以为意,直到客人进门的那天我才知道,来的是先父的一位家住在高阳的至交好友和他的女儿,而他的女儿便是我指腹为婚的聘妻。”
上学的时候,陈文就曾经喜欢过一个妹纸,而人家对他却没什么兴趣。不过,这并不妨碍陈文以着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李瑞鑫编故事。
“那一天,她就站在我的面前,触手可及,可是我仿佛是呆傻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那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懂得很多,能够引经据典,虽然大多不是很深奥的典故,却总能引来长辈的赞叹。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从来不会在我面前炫耀,因为她知道我不懂,她不想让我难堪。而在她面前,我第一次觉得自惭形秽。”
李瑞鑫静静的听着这一切,没有丝毫转身离开的想法,虽然他依旧不明白陈文为什么要说这个。
“第二年,她的父亲又带她来我家做客,她依旧站在我面前,依旧触手可及,而我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我知道从出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注定是我的妻子,而她的父亲带她来我家也只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培养些感情,但是我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那一年,在她走后,我开始发奋读书,可是但凡有关科举的读物我都丝毫读不进去。直到有一天,先生讲岳王的《满江红》时,我终于茅塞顿开,我读书识字,即便不考科举也可以读史书啊,这样我和她也可以有共同语言的。”
在现代人印象中,中国古代礼教森严,男女之防极重。但是遍读史书,男追女、女追男的爱情故事却比比皆是,给予了后世的广大编剧们无穷的想象空间。而陈文的这个故事却是个大杂烩,因为对于爱情他也没什么经验。
“又一年,我十岁,她也十岁,我们坐在后花园的小亭里谈天说地,在书房里畅谈至夜色将近。她告诉我,作为一个读书人,有比金榜题名更加荣耀的事情,那边是完成一部史书。她告诉我,即便考上状元也终有一天会被人遗忘,可是一部史料详实的史书却可以流传后世。”
“从那以后,这就成为了我的梦想,为此我每天都在研读史书,而她,每年也都会来住上一个月。每到那个月,我苦思冥想、奋笔疾书,她素手研磨、红袖添香。我们知道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崇祯十二年,因为那一年便是婚期,从那以后我们便会成为一体,直到永远。”
每个人都有过梦想,哪怕它无法实现,每个人都有过爱情,哪怕它只是憧憬。陈文在后世的文学影视作品中看到,这两种美好的事物一旦融为一体,势必一加一大于二。
“然而,这一切对我而言却只是一场幻梦。崇祯十一年,鞑子破关而入,高阳县驻防的军队闻风而逃,留下了一城百姓。很快,鞑子就包围了高阳县城。而那时,本来有机会逃到保定府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