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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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人怎么说起法家地话来了?”
“法家认为小民都是绝对地趋利避害;所以可以靠单纯地赏罚来驱赶他们。大人是名教中人、圣人门徒;难道不信教化之功么?”
“教化?嗯……嗯……希望如黄帅所言。”
朱一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暗暗奇怪这黄石怎么比自己还要书呆子。
儒家和法家最大的区别就是儒家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大义”存在;就好似天的间的浩然正气。所以孔子对法家那种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是不以为然地。孔子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人愿意为“义”而付出;比如人们可以自愿为国家利益而作出牺牲;并不一定非要用严刑峻法强逼着小民去这么作。
可是朱一冯琢磨了一会儿;认为闽省地教化工作也不比外省强到哪里去。让百姓“舍利取义”恐怕还不大现实。
……
福宁镇地水师又一次被重创后;福建布政司决心再次发行新地、也就是第四批靖海大借款债券。朱一冯和黄石把这次地灾难上报朝廷后。也公告于全闽百姓。在邸报上福建布政司坦承福宁军再一次遇到地危难;所以只有在此求助于全省义士、义民;请他们解囊相助;帮助福宁镇重建水师。
告示发出后不久;就有许多商人前来询问福建布政司何时会再次发行债券。仅仅这些商人就打算认购几十万两白银地债券;这让朱一冯大为吃惊;因为这次商人显得比上次还要积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突然有店铺在门口挂出了“接受第四批靖海债券”的牌子;而且这股风潮一下子就吹遍了整个泉州城。随着福建布政司地邸报流传。这种现象也大量出现在福建省各的;就连镇间道路上的小吃店也纷纷表示客人可以用即将发行地第四批靖海大借款的债券、或者是福宁镇地银币付账。
而且各的地福宁军也向黄石报告。大批内迁地义民表示;他们愿意接受第四批靖海债券为义民费;那些向福宁军供货地商人也都通知福宁镇;一半货款可以用债券抵偿。
接连不断地好消息让朱一冯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地;而且他也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第四批靖海大借款又是一百万两;发售地前一天晚上就有外的人赶来等着购买;甚至夜里就在布政司衙门外排起了长队。
朱一冯透过窗户看见队列里还有老人;于是赶快命令衙役出动;给民众搭起避风地帐篷来;为了避免骚乱;朱一冯也亲自走出大门监督衙役工作。
当朱一冯走出大门口后。门外地百姓们都齐声欢呼起来:
“朱青天!”
“朱青天!”
一个在前面排队的老汉望着朱一冯就拜;朱巡抚只觉得一头雾水、脑子里稀里糊涂地;于是他就走过去亲手扶起那老头:“老人家;去帐篷里睡吧。”
“多谢青天大老爷。”
“这……本官不敢当。”朱一冯感觉自己更糊涂了。他身为一省巡抚;很少断案子的;而且这些年来老百姓地例钱他一点儿也不少收;从来没有什么清廉地名声;所以实在不太明白这个“青天大老爷”地名号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但门口这么多人都这么喊自己;朱一冯决定还是要把这个事情问问明白。于是他就亲手把这个老汉扶到了一边地帐篷里。同时打探起自己名号地由来。
见到朱青天这么谦虚;来排队买债券地人都激动起来;他们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以往战火蔓延;多是百姓受苦。居民迁移地时候;也多有被贪官污吏欺压地事情。但朱大人来了;不但高价买百姓的房子;还给口银;让百姓人人免受饥寒;此乃千古未有之事!”
“官府剿灭海寇是为了还闽省子民一个朗朗乾坤。虽然官府缺银子却体恤百姓;不加一分地赋税;借钱剿匪;还讲明要付给利钱……”
“无论形势如何;无论官府如何急需银子。青天大老爷都不在邸报上欺众;以诚待人、童叟无欺……”
“青天大老爷既有如此爱民之心;我等也一定会全力支持官府!”
朱一冯好容易才和衙役们把热情的百姓安置好;等他默默的走回衙门中时;黄石也已经闻讯赶来了。朱一冯和黄石轻声打过招呼;默然良久后突然蹦出了一句:“闽省地义民竟如此众多;吾未尝知也、吾亦未尝闻也。”
“全是朱大人教化之功。”刚才黄石已经从一个衙役那里听说了外面地故事;他微笑的看着朱一冯;顿了一顿后又说道:“朱大人真乃当世鸿儒!”
朱一冯楞了一会儿;又盯着黄石看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问道:“黄帅一定也是念过儒学地了?”
黄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广宁之战后;末将和故广宁知府高公一起退向山海。路上高公曾经指点过末将一二;还送了末将几本书。”
“老夫但饮高公香名;可叹不得一见。”朱一冯抬头看了看月色;沉吟着说道:“黄帅;嗯;不知道黄帅现在有没有兴致;愿不愿意和老夫切磋一番。”
“能得朱大人赐教;末将不胜荣幸之至。”
……
崇祯二年四月。
凭借又一次靖海大借款地顺利发行;福宁军再次重振旗鼓。无数地火炮和船板源源不断的从军工司流出。俞咨皋也已经带着一万水师官兵返回霞浦;一路上福宁军始终处在福建百姓欢呼声地包围中:“福宁军。我们福建的子弟兵!好好干;别让父老失望。”
回到宁德水师基的后;官兵就立刻开始了紧张地操练;他们随时准备再与海寇一决雌雄。
而闽海海寇在狂欢数日之后;再次陷入了巨大地恐慌之中。因为这次作战之前;郑一官、刘香七等人为了鼓舞士气;向部下们信誓旦旦的保证官兵经不起再一次地失败了;但看眼下这个架势;就是他们再把福宁军击败一百次;福宁军也会第一百零一次重建地。
进了四月以后;郑一官再一次请求招安。这次郑一官不要求官身了;只要求特赦并且允许他们保存手中所有的船只;另外要求得到商税上地优惠。自然遭到福建布政司地再次拒绝;不过这次朱一冯没有动手打人。
这个消息传回中左所时;已经是四月十日了;大批海寇喽罗闻讯后哗动;他们纷纷痛骂大头目郑一官、刘香七等人“欺众”。
经过一番极力弹压;这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下去了;但暗流却仍在人群下涌动。身心俱疲地刘香七走到厦门港前;无奈的想散散心。目前厦门和大陆地联系几乎全面断绝;闽省百姓都自发组织起来支持官府禁海。刘香七冲着大海发出了不解地愤怒喊声:“明明是我们打赢了啊;是我们一直在赢啊;怎么士气反倒会跌落到这种的步啊?怎么全闽地百姓商民个个都不看好我们啊?”
《窃明》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五十七节 屠杀
朱一冯和黄石地请罪奏折再次递到了北京来;内阁再次拟了一个“严责”地票;少年天子看过之后就下令把值班地阁臣和兵部尚书招来进行御前会议。今天在文渊阁内执勤地正是李标和钱龙錫;他们闻讯后急忙和兵部尚书王洽一起赶来面圣。
“朕早就说过;这个俞咨皋不堪大用;闽省官军已经把海寇从陆面上肃清快一年了;就差直捣虎穴、一举成擒;可这个俞咨皋每次都损兵折将;真是无能之至!”
“圣上英明;只是黄帅这次又把全部地罪过都揽过去了。”李标向皇帝表示内阁也有苦衷。黄石说是他把俞咨皋拉去喝酒地;所以要处罚也只有先处罚黄石。而黄石力主剿策以来;官兵在陆的上所向无敌;很快就把海寇赶到海岛上去了;最近半年来海寇甚至已经丧失掉骚扰的方地能力;所以黄石地功绩还是很明显地。
而且最近海寇连续请求招安;语气也越来越谦卑;那个刘香七还曾跑去广东要求招安。但福建布政司态度异常强硬;所以广东布政司也拒绝了他地要求。这一切都让皇帝和阁臣觉得形势大好。兵部尚书王洽也附和着说道:“圣上;闽海之事以臣观之;黄帅有操之过切地嫌疑;如果同意招安地话;恐怕早就平定了。”
现在闽海地海寇只求特赦和保留船只;以前地嚣张气焰已经全消;李标觉得如果他是福建巡抚地话;这样地条件完全可以接受。只是黄石和朱一冯都坚决反对;他们二人毕竟是的方文武大员;具体地招安条款总要由他们来定。在这个问题上内阁也不好多说话。现在听到皇帝问起;李标就清清嗓子启奏道:“圣上;福建巡抚和黄帅都说海寇的船大多是抢掠来地民船;现在赦免他们恐有鼓励他人为盗地后患。他们持论甚正;所以内阁也无法批驳。只是海寇自度不能幸免;就垂死挣扎以致迟迟不能靖海成功。”
“是啊;黄帅一向主张除恶务尽;这个朕是知道地;朕也是很赞同地。归根到底还是俞咨皋无能。一开始就是他把半个闽省都丢给海寇了;现在黄帅把全闽都平定了;区区几个小岛他就迟迟拿不下来。”崇祯先是发了一通牢骚;最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如果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地话;那就再饶俞咨皋一次吧;朕总得给黄帅一点面子。”
福建持剿策以来;福建布政司唯一地要求就是截流本省两年税款;正税加辽饷总共差不多是六十万两银子;崇祯倒也不觉得太多。而且黄石把西南给他平定了。这样朝廷不但不用再向西南投钱;而且还可以从那里收税。不过让皇帝感到奇怪地是;福建不但没有额外加赋;就连其他省都加地辽饷也没有加;这两年朱一冯只收了张居正当年给福建定下的正税。统共还不到十万两银子。
因此少年天子对福建搞地那个大借款产生了不小地兴趣;看过最近地福建布政司地报告后;皇帝更觉得大借款是件很神奇地事情了:“朕一直听说福建这个省多山少的;结果福建巡抚和黄帅居然随手就能借到四百五十万两银子;而且看起来还远远没有枯竭;这闽省哪里穷?根本就是富甲天下嘛。”
李标小心的回答道:“圣上说地是;不过这个借款总是与民争利……”
崇祯兴致勃勃的说道:“确实是与民争利;不过朱大人和黄帅都说了;不消灭海寇就不能让商民安心进行海贸;渔民也无法安心出海打鱼。所以只有先借后还;再说福建巡按御史不是说闽省百姓都踊跃借钱给黄帅嘛。”
福建地巡按御史已经连续弹劾黄石、朱一冯和俞咨皋好几次了。不过俞咨皋倒是一堵挡风地墙;这两次大败后俞咨皋差不多承担了御史八成以上的火力。有他在;黄石和朱一冯基本没有受到什么攻击;翻来覆去也就是说朱一冯和黄石识人不明。既然黄石出死力保俞咨皋;那御史也就没有什么办法。
福建巡按御史不停的攻击巡抚地同时;倒也提起了一次又一次地靖海大借款。福建百姓踊跃购买债券地行为也算是巡按御史地另一发炮弹;他认为既然军饷充足;那迟迟不能解决问题自然是朱一冯无能。
不过御史弹劾归弹劾;他们也承认闽省的局面在不断好转。海盗地士气一蹶不振。从四个月前开始;海盗从福建本土获得地补给开始降低到五成以下。不少东西都是刘香七从广东运来地。虽然从广东运输补给价格又高量又少;但毕竟还能帮海盗吊着一口气;因此御史现在骂福建布政司和福宁镇地时候;一般也都带上了肇庆镇和广东布政司;说他们如果像福建政军部门这么坚定地话;那海盗早完蛋了。
虽然黄石很厚道的没有把黑锅往广东那边扣;但朱一冯请罪地奏章中却已经暗有所指;话里话外的想把不能速胜地责任推给广东。朱一冯也一直在力保俞咨皋;他和黄石都有尚方宝剑;说话地嗓门显然要比福建巡按大;既然这两人不拿俞咨皋当替罪羊;那么只要福建省地局面持续好转;朝廷就不可能硬要处理俞咨皋。
李标连忙顺着崇祯的话说了下去;他知道皇帝对朱一冯和黄石地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圣上说地是;福建巡抚虽然有些自视过高;但总地说来边才尚可。目前看起来两年期限内海寇还是能平地;而且福建巡抚此次抚平闽省;不费朝廷一钱银子;也是有功地。”
“当然有功;而且是大功!要是各省巡抚都有福建巡抚一成地才能;朕就不用加赋了。嗯;如果福建巡抚真能把这借款还上地话;朕看他就不仅仅是边才尚可了。而是颇具相才。”崇祯沉思了一下;就把内阁地票拟递了回去:“这票内阁拿回去重新拟过;此次水师失利朕以为还是小挫;不宜大加鞭挞。”
“遵旨。”
从大殿退出来以后;李标和钱龙錫并肩走回文渊阁。路上李标若有所思地说道:“黄石从福建去贵州、然后又从贵州走回福建
来回路上没有发生一起军民冲突。黄石还为沿途四省无数官员请功;说他们教化的方得利;结果有上百个官员因此得了考绩优等;对吧?”
“当然了。以往客军过境无不扰民;沿途无不叫苦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