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神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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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怀里抱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是她的儿子。一个五十岁的妇人,两个稍年轻的女子,是宁宫安的一妻两妾。还有一个十岁的男孩,一个十四五岁女孩。是宁宫安的二儿子和二女儿。宁宫安的大儿子在广州做生意,大女儿则嫁到陕西,所以不在家中。宁家的老太爷一向很疼爱小儿子宁宫卫,所以宁宫卫遇害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也没有来到正厅。
陈文伟听宁宫安介绍完毕,点点头道:“本知事方才在各处又转了转,发现死者宁宫卫的院子距离院墙甚远,周围还有其他人的宅子围着。盗贼进院之后,却直奔宁宫卫的院,可知此贼一定来过宁府。宁宫卫书房中有一些暗柜,设计十分精巧,一般人是找不到的。我又看了失单,丢失的东西也十分贵重。可见此人已经对宁宫卫十分了解,必是熟人作案。”
钱博堂也接话道:“陈知事以为,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人作的案!因为我与陈知事在院中发现两行沿墙的脚印,但这两行脚印,步伐平稳,并且来路与去路并不相同,可见是伪造的!而伪造脚印的原因,一定是为了包庇罪犯!是什么原因使这个凶手在杀死你们的三弟之后,却受人同情,受到保护呢?我虽然不知道,但此贼一定是你们的亲人无疑!”
宁宫安不服气道:“若说是熟悉之人作案,小人也无话可说。但从脚印就看出是我府中人作案,却有些过于牵强了吧。贼人走路,谁又能管的着?仅凭来路去路不同,就能推出凶手在我们之间;那贼若是走个圆圈路,又要推出是谁作案呢?”
钱博堂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服气。我方才也在宁宫卫的屋内看了。不仅书房被盗,而且卧室中也十分凌乱,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如果真是盗贼的话,直接进书房偷盗就行了,为什么会跑到卧房里去和主人打斗?”
钱博堂说完此话,将头一抬。他以为此话一出,必是语惊四座,直刺要害,将在场的几个人震慑住,再由陈文伟问出凶手,便大功告成。但宁府中的这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竟然一个个既不惊异,也不说话,仍是安安静静的听着。这让钱博堂十分失望,按《大清刑律》,包庇亲人是一般是无罪的,即使是有人犯了重罪,亲人包庇也可从轻处罚,并且逼录口供不准用刑。他不由将手中扇子一收,回头看着陈文伟。
陈文伟站起身来,在这些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茫,他沉沉道:“凶手我已经知道,如果有人揭发,或他自己站出来,我可以答应他罪减一等!”
但这些人仍是一声不吭,有的低了头默默不语,有的左顾右盼似乎事不关已,有的哄孩子,有的还在轻轻的冷笑。陈文伟突然走到卫成英面前道:“你还不说么?”
卫成英吓的一怔,脸色通红,慌慌张张道:“说,说,说什么?”
“来人,将这个凶犯拿下!”
两边衙役答应一声,从人群中一把揪出卫成英,推倒在地,套上绳索。这一回宁家顿时炸了窝,有的哭有的闹,有人喊冤枉,有人叫委屈。宁宫安的二女儿竟被吓瘫在地,她的亲娘大房二姨太急忙大声呼唤着下人,二房媳妇宁孟氏怀里的孩子吓的张着大嘴可着劲的嚎啕大哭。宁宫安的大太太,手中掂着串珠,闭着眼睛,直念阿弥陀佛。
卫成英的父亲卫文德,上前跪倒道:“老爷,我家儿子性格温顺,为人和善,从来没与人红过脸的,怎么可能杀害他的舅父?”
宁宫安也跪倒道:“大人明鉴,您已经说了宁宫卫是昨日五更初的时候(凌晨三点)死去的,但卫成英是在三更三点(凌晨零点半)离家。大泽山庙庵里的姑子都可以证明,他四更一点(零晨一点半)到那里之后,就再没有出来,直到今天早晨接到我家派出去的仆人报了丧信才赶回来。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啊。”
“宁宫卫是三更到四更之间死的,并非是五更初!”陈文伟此话一说出,众人都惊呆了。钱博堂总算看到了语惊四座的情形。
大清神断二十八
陈文伟徐徐道:“人死后尸体会渐渐僵硬,并丧失体温。如果在夏天的室内,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可以从尸体的柔软程度和腋下、谷道(肛门)等不容易丧失体温的地方取得比较精确的死亡时间。我当时按此推断,得到了宁宫卫死于五更初的结论。但很快我就发现,尸斑却告诉了我另一个不同的时间。
人死后血流停止,身体内的血便开始向尸体的低下部位移动,最后坠积在皮下并透过皮肤显出紫色斑痕,谓之尸斑。在常温下,尸斑最早在人死后两刻钟后开始形成,在死亡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内开始明显出现。在其后的十二个时辰到十八个时辰内,尸斑不断发生变化,最后尸斑完全形成,便再不会变化。此间,尸体的移动、翻动等,都可以造成新的尸斑。因此,我从尸斑上发现,宫正卫死于三更到四更之间,这个时间虽然比较模糊,但尸斑是不会被人轻易改变和伪装的,更要可靠一些。我从新旧尸斑的差异上也看出,此尸体曾在死去半个时辰后被人两次移动过。为什么会有人移动呢?不过是为了用火烤热尸体,将其尸温升高并保持尸体柔软罢了。我发现死者的内衣干燥,而外衣湿润,正是火烤后移尸时又遇水淋的结果。今晨一场暴雨,也算是老天有眼,不让死者含冤,凶手漏网。
不过,卫成英,此案中我还有一处不甚明了。我方才问过仆人,在三四更之间,你持刀刺杀宁宫卫之时,并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叫。凭着他的体力,要从你刀下逃跑也是可能的,但为何他既不喊叫也不逃跑,却要与你纠缠在一处呢?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卫成英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啜泣,大滴的泪珠,滴在地板之上,茵茵的湿了一片。
宁宫安长叹一口气道:“既然老爷已经猜出凶手,我便将实情都讲了吧。昨夜三更的时候(晚十一点),卫成英提起他得了一件玉器宝贝,是岫玉的荷叶双龟玉佩。我看了说不像是真玉,卫成英不服气,便让在场的几个人传看,但说是假玉的人要多一些。卫成英仍不甘心,说要让他的三舅看看是不是真岫玉,便去了宁宫卫院中。大约三更一点到二点的时候(晚十一点半到零点),卫成英跑了回来,说他已经将宁宫卫杀死。我们都十分害怕,追问他原因,他说是宁宫卫酒疯发作,一边说着调情的话,一边将他按在床上,要奸淫他。他在挣扎之时,摸到墙上的短剑,将剑刺入宁宫卫的胸口。
唉,宁宫卫一直就有喜欢男风的嗜好,而且嗜好之深,超出了一般人能够想象的程度。我们亦劝过他,但他说喜好男风不丧伦常,不占别人妻子,是件至善的事情。没想到,昨夜酒醉,竟一时做下糊涂事来。为了不让家丑外扬,并保住卫家三代单传的一条独根,我们便伪造了现场,将尸体进行了保温,推后了宁宫卫的死亡时间。又让卫成英先离开宁府,以避开我们伪造的那段作案时间……”
大清神断二十九
巳时二刻(上午九点半),卫成英披着锁链被几个衙役压着走出了宁府大门。宁府的家人跟在后面,默默相送。陈文伟也显的心事重重,他知道,按照大清律例幼辈杀死长辈,奴仆杀死主人,是要判凌迟的。即使是因抗奸而杀人,因其不是妇人,只能罪减一等,改斩立决。就算他有心帮忙,将判词改为卫成英“以刀自卫,宫成卫不避刀而被伤致死”,卫成英也只不过判个绞决罢了,仍是难逃一死。虽然仅仅不到两个时辰就破了此案,但一想到此,陈文伟的心情就十分的不好受。
陈文伟的轿子刚刚走了十几步,就听轿后有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我儿冤枉啊--”
陈文伟听的心头一跳,忙命人停了轿,撩起轿帘回头看。只见卫成英的母亲,那个丑妇,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哭喊着从宁府大门内冲了出来,左手拎着一把刀,右手挥着一件五色斑斓的东西。陈文伟这才想起,方才宁府中送卫成英的人群之中,并没有他的母亲。
“大人小心!”几个衙役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佩刀。
“莫要伤她!”陈文伟急忙制止,下得轿来,朝着卫宁氏走了过去。
卫宁氏举着刀,奔到陈文伟面前,却扑嗵一声跪伏在地,口中哭道:“老爷,我儿冤枉,他是代我受过。是我杀了三弟宁宫卫!”
钱博堂此时也下了轿走过来,听得卫宁氏这么一句话,竟惊的呀的一声。陈文伟问道:“胡说!你儿杀人,岂是你能代过的?我知你有慈母护子之心,但大清法律,岂容人情?”
“老爷,三弟确实是我杀的。我儿至孝,所以代母受过!当初我虽然违心答应,但眼看着亲子被抓,哪里能忍的下心来?大人不信,请看这件凶器与血衣!”
陈文伟接过短剑和血衣。只见短剑有三尺长,精钢打造,虽然开了刃,但并不锋利。刀身与刀柄上都沾了已经干结的血浆。刀柄上有一个十分清晰的血指印,指印粗壮,指节宽大,正与卫宁氏的手指吻合,而卫成英的手指却是修长纤细的。那血衣一共三件,一件蓝色薄绸对襟罩褂,一件大袖圆领的红袄,一件销金拖裙。都是卫宁氏的衣物。罩褂的前襟上溅了许多血滴,红袄的下摆和销金拖裙上也有一些。
陈文伟问卫宁氏道:“你为何要杀死宁宫卫?”
“昨夜三更多一些的时候,我儿从他三舅父的院中回来,将我唤了出来。说他已经被宁宫卫欺侮了,当时痛哭不止,欲一死方休。我见独生儿子被这个畜牲玷污,当时怒从心头起,就去找他算账。去了他房中,见他刚刚睡下,我过去将他揪起,劈头便打。宁宫卫还要还手,我伸手便从墙上取下短剑,当胸就是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杀人之后,方知害怕,回来便与哥哥等人说了。儿子说此事都因他看玉而起,如果我被投入监狱,他便是不孝之子,无颜再活在世上。情愿替母顶罪,还能成全他一个孝字。我开始并不答应,但众人也是这样劝说,儿子也说若不能顶罪,便要自经而亡。我没有办法,才答应下来。后来,不知谁又出了个主意,说可以伪装成盗杀之案,这样便不用找人顶罪了。所以才有后来移尸做伪证的事。”
此时钱博堂已经凑了过来,他看了看血衣和凶器,问陈文伟道:“这东西是不是也可以伪造啊?”
“血是人血,且是直喷上去的,只有再杀一个人方能伪造。钱兄以为如何?”
钱兄将右手拿着的红木白纸金字大扇,在左手上啪啪的击了两下道:“看来,此妇便是真凶?”
陈文伟沉吟道:“不忙先下定论。咱们再回宁宫卫被害之宅看一看。”
大清神断三十
揭开宁宫卫院中的封条,陈文伟和钱博堂第二次走了进去。六月里上午的阳光炽烈的很,直射下来,打的院中各物都明晃晃的,就是那树影墙角也显得十分亮堂,让人实在无法将此地与凶宅联系起来。
陈文伟走进宁宫卫的知月堂正房,又细细查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却半天没有言语。钱博堂等的急了,跟过去问道:“可看出什么来没有?”
陈文伟道:“东西是看出来不少,却更加没有头绪了。”
“怎么?”
“如若真像卫宁氏说的那样,卫成英在这里失身。那么床上应当有阴毛、精斑等物。但床面十分洁净,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是一个可疑之处;而且她既然是替子寻仇,必不会一刀而止。宁宫卫身上应当有多处刀伤才是,但宁宫卫只有心口一处刀伤,可见她说了谎话。还有,我早晨查看宁府的时候,曾经问过他家的仆人,卫宁氏是否学过武艺。仆人回答说,因为她天生的力气大,少年的时候便喜欢舞枪弄棒,还曾跟一个女道姑学过一年功夫。这样一个人对付身子并不怎么强壮一点功夫也没有的宁宫卫,竟然一直从卧室扭打到正厅,也是不合常理的。”
“那么,卫宁氏只是替子顶罪,卫成英才是真凶?”
“但这血衣与血剑又如何解释?如果是卫成英杀的人,刀柄之上应当是卫成英的手印才是。但是很显然,刀柄之上的血手印却是其母卫宁氏的;血衣也是卫宁氏的。”
钱博堂将手中的大扇狠狠的摇着,口里道:“果然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陈文伟摇摇头道:“有意思是有意思,可惜却要让咱们为难了!”
“两位遇了难案么?”说话间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