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的獠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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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出办法,整理不出思路,脑子里只是不停的出现问号: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咯哒一声,铁门开了,张翰文身子一耸,几乎跳起来,但就在同时她也看到了冯念恩身後的一个女子。
那是一个活脱脱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古代仕女。眉眼、口鼻、皮肤,甚至连头发、神态都给人一种细致的感觉。不错,她的眉好象浓了点,但却更衬托了她的单薄柔媚。
她穿著一身米绿色的套装,张翰文一眼就看出那是亚曼尼的最新产品,身上没有任何鲜丽的色彩,一头青丝也只是整齐的披在身後,脆弱、细致而美丽。
张翰文得脑子嗡的一声。
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冯念恩真的变了!
“你有朋友,我就不打扰了。”女子点点头,很有礼貌的转身离开。
冯念恩没想到可以这麽快的就见到张翰文,更没想到她会再次来这里,一时间真有些手足无措,直到若牙走後他才稳住神,关上门:
“小姐?”
张翰文哆嗦了一下,直直的看著他,没有出声。
冯念恩被看的不知如何是好,吞了口口水,才上前走了两步:“小姐,有事吗?”
张翰文嘴唇翕动,终於发出了声音:“烟……”
“什麽?”冯念恩再次上前两步,“你说什麽,小姐?”
“烟,你什麽时候开始抽烟了?”张翰文咬著嘴唇,两眼通红的瞪著他,“你家里怎麽会有烟?”她再次开口,声音哽咽。
“我、我没有,恩,只、只是,只是偶尔……”他含糊的说著,不知要如何解释。他从不抽烟,不管那是不是像好友所说的是男人魅力的象征,香烟苦、刺鼻,更对身体有害,他从不认为这种东西有任何好处。但司文吸烟,若牙竟然也吸烟。
但他第一次看到那张没有血色的唇熟练的吐著烟雾的时候他比在张氏看到她还惊讶。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若牙抿著嘴,没说什麽,却熟练的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抛给他。
那是一根普通的香烟,并不是女性专用的那种。对此他有些好奇,若牙的一切都是细致而讲究的,她不带任何装饰,甚至连手表也没有,但她的鞋子、衣服、皮包都是世界一流品牌。
但这根烟,即使他对香烟没有任何研究,只从那有些粗糙的包装上也知道并不高档。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十六章
没有吸,只是轻轻的又放在了她的桌上,简单的表明自己不抽烟。
若牙也没有勉强他,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很有些意味,但却也没再说什麽。
以後他发现她的烟抽的极多而且猛,并且从不讲究牌子,甚至是喜欢抽不同牌子的。
慢慢的,他对香烟也好奇了起来,忍不住的抽了一根,仍然很苦,仍然呛鼻,但他却抽完了,并爱上了这种感觉,确切的说是爱上了从那嫋嫋上升的烟雾中看事物的感觉。
当然,他抽的不多,他的呼吸道还没能适应烟雾的熏染,但当若牙再抛烟给他的时候他也会接著,然後点燃,看著浓浓的一团白烟慢慢的变薄、分散、化在空气里。
他也知道了为什麽若牙不讲究牌子,在她永恒不变的生命里,不同牌子的香烟几乎是唯一的变化。
还是变了,张翰文的泪终於流了下来。她没有出声,双眼依然瞪的大大的,但大颗大颗的泪水却纷纷从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滚落。
冯念恩立刻慌了手脚,他仿佛做错事了的孩子似的表明不会再碰香烟,他知道张翰文自然不是为此落泪,但惊慌之下他也不知还能怎样安慰。
张翰文终於出声了:“你吸!你吸!吸死你!”她恨极似的喊著,双手蒙著脸,号啕大哭。
“小姐!小姐!”冯念恩走上前,按著她的双肩,急切道,“出了什麽事了吗?是不是老爷……”
张翰文摇著头不答,哭的更厉害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麽放肆的哭过了,她从不认为眼泪能解决任何问题,但现在她只想大哭一场。
她哭,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眼泪竟然这麽多,大颗的泪水不停的从指缝渗出,心下却越来越悲伤,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似的,她的感情、她的一切都被化成了泪水,从体内流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泪水终於干了吧,她停止了哭泣,抬起脸,冯念恩默默的将纸巾递给她。
她接了过来,眼泪差点再次流下。
“不要难过,小姐,没有什麽是大不了的。”
张翰文看了他一眼,觉得从他口中听到这话有些奇怪,但现在她也没心思考虑这些,她整理著思绪,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而且、而且她竟觉得有些事不好对他说,是的,不好说。她并不清楚究竟有什麽是不能对他说的,但心里总有个阴影。
冯念恩见她嘴唇翕动,欲言又止,站起来倒了杯温水,又说了一遍:“没有什麽大不了的,小姐。”
“你错了。”张翰文接过水杯,以一种自己都诧异的平静口吻道,“很多事都很重要。”她突然激动了起来,“都很重要!”
他默默的看著她,没有出声。
是的,很重要,他承认有许多事都很重要,但如果他们没有能力改变,即使再重要又有什麽用呢?
张翰文吸了口气,眼神凌厉的看著他:“如果我不是小姐了,不是我爸爸的女儿了,不是你老爷的子女了,你就不再听我的了?”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十七章
冯念恩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什麽会突然这麽问。
张翰文没等他考虑,急切的再次问道:“是不是?!”
“不是!”他吞了口口水,“不管你是、是谁……”他别过脸,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再说下去。
张翰文咬了下嘴唇,声音有些急促,但语气极为肯定:“那麽你听好,不管什麽时候、什麽条件下你都要守好张氏、尽你最大的能力守好它,不管想要破坏它的人是谁,哪怕是我,是冯叔,是你多麽亲近的人,是你认为绝对不可能的人,你都不能相信他,你要尽一切的可能守住它!”
“小姐……”
冯念恩的眼里充满了诧异,张翰文从没表示过对张氏有任何兴趣,这点上张霁儒也相当纵容,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说公司的事情,而且如此郑重其事,语句又有些莫名其妙,对他的冀望又如此之大。
“答应我!”
冯念恩摇摇头:“现在不行,小姐,这个担子太重,责任太大,而我……我还没那个能力,我刚进公司,而且什麽也不懂,我不能、对不起,我不能现在就答应你,也许过几年,我有了这个能力,我会尽一切力量的。”
“过几年?不、不行,那太晚了。现在、你必须现在就答应我!”
“现在?”他苦笑了一下,“我可以答应你,但,我只是个业务员,什麽也不能保证。”
张翰文咬著嘴唇,眼里流露出极近绝望的失望。是的,他还只是个业务员,不可能帮到她的,没有用的,即使告诉他也没有用。
冯念恩低下头,第一次为自己处在这样的地位感到难堪,如果他的位子再高些,能力再强些,比如像那个龙信生,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点头答应吧。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张翰文抓起皮包摇摆著站了起来,步态不稳的像门边走去。
“小姐……”
“不,”她摆摆手,没有回头,“我知道,是我要求太高了,不关你的事,我会想到别的办法的。”
“小姐,”他走上前,“我送你。”
“不用,”她走出铁门,“我认的路。”
“但……”
“我说我认的路!”她突然转过身,大叫道,“我说我认得路,你没听到吗?没听到吗?为什麽还要烦我?既然你什麽也做不了,为什麽还不要我静静?要我去想别的办法?送我!送我!你能送我到哪里去?”
冯念恩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一直觉得只要有一份平稳的工作就好了,他没有太高的欲望,不需要豪华的享受,不想和任何人算计争夺,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他需要、需要更多的能力,更强大的力量。
“对不起。”张翰文闭上眼,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想要说那些的,我只是有些心烦。”
冯念恩点点头,表示了解:“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小姐,你现在不适合开车。”
张翰文没有出声,只是转过身,幽魂似的进了电梯。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十八章
两人到了楼下,张翰文突然从皮包里拿出车钥匙:“你帮我把它开回去,我到别的地方坐坐。”她说著,转身走出社区,拦了辆出租绝尘而去。
冯念恩接了钥匙,立刻发动引擎跟在出租车的後面,直到车子开到了张家大宅,他亲眼看到张翰文进去才调转车头将法拉力开进张翰文所住的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张翰文这次的来访对冯念恩产生了超乎想象的影响,特别是她的那个请求,那近乎绝望的神色,那眼泪、那落寞的背影,所有的一切组成了一把巨大的绞刀,不停的绞动他的神经和心脏。
自那个晚上後,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司文,也曾故作不留意似的注意过那扇绿色的铁门,但却毫无动静,直到一天他看到工人搬运家具才知道那对夫妻终於离婚了,房子卖给了一对新婚夫妇。
他再也没听到过震天般的吵闹,也再也没见到那个一头短发,吊著烟卷,漫不经心的骂著脏话的少女。他混噩的上班,见客户,点头、握手,喝酒,按若牙的吩咐看大堆的资料。
没再想过明天,命运的运转早已注定,不管怎样努力都不可能争脱──他也不再想争脱。
但是现在,他被这把绞刀绞痛了,他的心神从无谓中跳了出来。
你是已经没办法了,你是已经不可改变了。但为什麽要让别人和你一样?难道就因为你的无可改变也就让别人和你一样吗?难道、难道你忍心让她绝望吗?
他站在阳台上,看著晴朗的夜空,一缕缕的白色烟从他身边飘过,慢慢的消散在风中。
好吧,不管怎麽样,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改变什麽,不管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注定好的了,他必须做些什麽,必须!
张翰文让出租车开到张家大斋原本只是为了避开冯念恩的跟踪,她知道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任她独自在外的。但就在快到地方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自己必须再做一件事。
她的回来让包括张霁儒在内的一园子的人都有一种惊喜。虽然在一个城市中,但自她上了大学搬出去之後回来的日子就越来越少,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张霁儒对她很好,佣人们自然也对她恭恭敬敬。但她毕竟年轻,喜欢的是粗框奔放的音乐,豔丽迷乱的色彩,爱去的地方是西餐厅。当然,她并不厌恶古典的园林建筑,也并不排斥清淡郁香的绿茶,但火
力热闹的地方更能吸引她。
忙忙乱乱的吃了晚餐,和张霁儒撒娇的谈了一会儿话,张翰文来到後花园的水塘边,她知道,晚饭後冯明谦总要来这里坐一会,几乎风雨不改。他的这种习惯早在张家大斋里变成了一种浪漫,传说他就是在这里和自己後来的妻子也就是冯念恩的母亲定情的。
六月中旬晚上的天还是极为舒适的,少了日光的照射,晚间的凉爽使人有一种心旷的感觉。天上的星星很多,而且极亮,月亮是错了一道边的圆,黄的透明的挂在天空一角。
风不大,池塘里微微有些涟漪,冯明谦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旁边放著一个紫砂茶杯。
第二卷 父亲的遗言 第十九章
听到脚步声,冯明谦回过头,见是张翰文,连忙笑道:“小姐。”
“冯叔叔。”张翰文走进亭子,一股淡淡的夹杂著薄荷味道的腻香钻
进鼻子,知是冯明谦点了蚊香,“冯叔叔真是雅人,水波月色,对茶独坐十几年,要在过去早被人当做名士传遍大江南北啦。”
冯明谦哈哈一笑:“小姐的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一个老头子吃完饭闲著在池塘边坐坐就被你说成什麽雅人、名士,还加上了什麽月色星光,这不是糟蹋那些词儿吗?要不是就是小姐存心拿我这老头子寻乐。”
“冯叔叔的嘴才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