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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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了小荷匆匆赶到金氏那里,却是见老国公也在。
里头还有一个人,苏暖心中一惊:怀柔方丈。
前世她陪张嫣去相国寺的时候,每次都默默仰视怀柔,这位高僧,仙风道骨,据说法力高深,佛法无边。。。。。。很是让人敬畏,她内心无比崇拜,总千方百计地多呆一些时刻,期望沾点佛性。
此时此刻,苏暖却从心内涌起了惊怕。
深呼吸了一口气,步伐不变地往前走,她隐隐猜出了什么。
“冬姐儿!”
金氏招手,苏暖乖巧上前,先见过老国公,这个郑府最高掌权人。
“大师,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孙女,请大师。。。。。。”
郑国公望了一眼苏暖,脸上笑得温和。他侧转身子,回头,恭敬地对怀柔说道。
怀柔已经站起身子来,身上的大红僧衣无风自动,仿佛一片云,轻轻地飘到了苏暖的面前。
苏暖忽然就紧张起来,她的这具身子是借来的,闻得这怀柔佛法高深,能驱魔捉鬼,不知他可能看出?
不自觉,她的腿都有点打颤,掩在宽大的罗裙下,她吸一口气:“这关如果能过,就无碍了。她还是大意了。郑容那等人老成精的人,还是对她有所疑虑,这是要验明正身了。恐怕要不是宫中不便,当日就。。。。。。她第一步是走对了,只有让她查无影,追无踪,才能放心。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托郑家找了这个怀柔来。
她心内忐忑,脸上不显分毫。不知这个怀柔能否瞧出来她是借尸还魂?
袖子里的手指已经是捏紧了,想着,真要瞧出,她就咬死了不认,难不成还把她逼出这具身子来?
半晌,却是没有声响,她缓缓抬头,却撞进一双温和的眼。怀柔正平静地望着她,眉目平和,白胡子丝丝发亮。
她怔怔地看着他。
怀柔嘴唇微微翕动:“看着老衲!”苏暖不自觉抬眼,望了过去,忽然就定住,眼睛里出现两口深井,那是怀柔的眼睛。。。。。。
眼神渐渐迷离起来,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下涌现了许多东西,纷繁复杂,地下墓室的黑暗,大红嫁衣、花轿,全都绞在一起。。。。。画面一转,苏暖直挺挺地挂在了横梁上。。。。。。
她额上有汗出来,头千金重。
忽然手上一凉,头蓦地一轻,面前依旧站着怀柔,面带微笑。
苏暖心如鼓擂,张着嘴。
怀柔忽闭眼,又睁开,目光依旧温和。
苏暖后背已经湿透。
怀柔转身向椅子走去,并不回头问:“她的生辰八字?”
金氏忙递了上去。
怀柔背身,掐算了一会。
苏暖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老国公望了怀柔一眼,问:“大师?”
怀柔垂了手,望着苏暖,眸子黑洞无波:“可是睡得不安稳?时常梦魇?”
苏暖惊愕点头又摇头:“月前是这样,后来好了许多。”
怀柔点头没有再问。
他回身对老国公说:“令孙女只是受了惊吓,是以常会做梦,深思不安。那串珠子,常佩戴,不要离身,可助你强身健体,邪秽不得近身。”
心下是却思量:看八字应该是短命之相,可如今观面相,印堂之处却是一片开明,端的是大好的面相。这是被改命了?
想到方才靠近,那隐隐传来的沉香珠味,心知这就是师弟所说的有缘人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事,回去得与善行探讨一番,只是如今他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吴妈妈送了苏暖出去。
苏暖快步离开,一气跑出好远,才缓了下来。
方才怀柔大师的眼睛很可怕,望着他,好是自己整个人都要给吸进去一般。
自己竟然控制不住,似乎只要他一开口,自己就毫无秘密可言。
她抬手望了望手腕上的珠子,方才,这里一片清凉,自己才不至于失了神智。。。。。。
“冬姐儿!”
身后传来金氏的呼唤,苏暖停住脚。
“冬姐儿,跑这么快作什么?你别怪舅母,先前娘娘吩咐的,怕你是被什么污秽之物给近了身子,所以,特意请了这法师。他最为灵验,如今好了,这也放心了不是?方才法师可是说了,你这命相可是贵得很呢!这下娘娘可放心了。好孩子,赶快回去歇着吧。”
苏暖牵了牵嘴角,说无妨。
回到梨落苑,问了小郑氏她的八字为何会在金氏手里,正说着,就听得外面有说话声,探头出去一瞧,见雯月正站在当地,吴妈领着一个人说话。
见到苏暖出来,吴妈妈笑眯眯:“小姐,这是木青,以后就在你这院子里使唤了。木青,快叫小姐。”
一个身形瘦削,皮肤微黄的女子弯腰:“小姐好,奴婢是木青。”
“是四少爷吩咐的,说您这院子里人手不够,就把木青拨了过来。”
吴妈妈笑着向小郑氏解释了一通,她也搞不懂,这个郑卓信忽然跑来,说,有一个丫鬟,叫她拨到梨落苑去。
吴妈原本想问一句,要送丫鬟,她这里有的是,何必要这个木青,不知底细?
可郑卓信一瞪眼,她就闭上了嘴巴,不敢吭声,不就一个丫头么?她可不敢惹郑卓信不开心,这个爷要是发起横来,哪里会和你细说,连金氏的话都不听的。
她赶紧就把这个丫头给送了过来,小郑氏又上前问了两句,她打着哈哈混过去,只说是苏暖上回救了少爷,少爷感谢她的。
苏暖只楞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郑卓信派来保护自己的?
想起那日他说的:“你身边缺少得力的人,我把木明的妹子派给你。有什么事情,就叫她转达我。
苏暖笑着说:“你叫木青?快进来。今年几岁了?”
木青嫣然一笑,浓眉大眼,倒也可爱:“奴婢今年十六。见过小姐。两位姐姐是?”
雯月早一把拉了她,亲热地:真巧,我也16,我是三月里,只不知你是几月?”
两人叽叽咕咕地走了,小荷停了一瞬,忙小跑着跟上,:“木青姐姐,我帮你拿包袱吧。”
梨落苑房子宽敞,只是人手少。好在主子也就两个,且俱是省事的。
自此,木青就跟着苏暖出门,小郑氏倒是放心,这个木青瞧着甚是稳重。
苏暖望着木青,发现她性子很是沉稳,她走快,她就快,她走慢她就慢,她回头望望,她退后一步,永远只慢她一步。
苏暖忽然停下脚步,木青也停下。
“你,是一直跟着四哥么?”
“嗯!”
“那你怎么与四哥联系?”
“我哥哥木明跟着四少爷。”
苏暖“哦”了一声,两人闷声向前走,到了门口,一回头,木青止步,望着苏暖。
苏暖说:“我申时末出来。你先回吧。”
说着往里面进去,走了两步,却不见了木青。她回头瞧着空无一人的巷道,心下嘀咕。
她一个下午神思不属的,她几番瞄着通往三楼的楼梯转角,扭得脖子都酸了,那里静悄悄的。
金掌柜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未出现过。
苏暖晚间下值的时候,刚踏出门槛,正张望,忽听得身后一声轻响,转头,就见木青笑吟吟地立在身后:“小姐!”
苏暖抚了抚胸,嗔道:“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吓我一跳。”
木青一礼:“小姐,走罢。”
两人向巷子一路走去,木青始终不发一言,苏暖也自想着心事,一前一后,往前走,夕阳把两人身影拉得老长。
103惊现宣青花瓷()
接下来的几日,苏暖越发谨慎,经历上次的事情后,她已经知道隆祥的水很深,再加上郑卓信再三地叮嘱她不要轻举妄动,只管留意就行。
不用郑卓信吩咐,苏暖自是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揣摩,并不轻易出声。
午后,人很少。
苏暖刚收了一件典当的皮袍子,整件的大好皮袍,苏暖写了:老皮袄一件,鼠吃虫咬,光板无毛。
看着来典当人的那愤怒的眼神,苏暖别开了头。
无法,这样的眼神,她初始不适应,好好儿的东西,硬是要把它说成残缺不全,破损不堪,简直就一垃圾破烂。不要说当事人了,就是苏暖自己也是难以接受。
这就是典当行的规矩,明明一幅价值7、80两银子的金头面,却是只能典30两不到。
到时候,赎回去的时候,却得花上更多银子。是以,许多人都不能按期赎回。也是,人既然都拿了出来当了,肯定是手头急用钱。
最后,这幅金头面往往归了典当行。
她吩咐伙计包好,往楼上去放了,想想不放心,这件皮袍子很好,怕伙计乱塞,要是给潮了,就可惜了了。再说,她见典当人的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没来由地想着兴许以后能赎回去也不定。
她抱了皮袍子,往上走,四下瞧了一圈,见二楼已经无处可放,就往三楼去了。
经过东厢房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瞧了一眼,见竟然虚掩着,里面有人。
苏暖迅速地走了过去,往西边尽头的一间房间走去,这里存储皮货、丝织品等娇贵的东西。
她正弯腰寻找可以盛装的盒子,忽闻得身后脚步声响,有人进来,她一跳,转身:“金掌柜!”
金掌柜一身长袍,下摆撩起,扎在腰间,双目一瞬不瞬地顶着苏暖,挤出一丝笑:“找什么呢?”
苏暖抬了抬手中的皮袍:“怕沤烂了,找个盒子装起来。”
金掌柜接过她手中的袍子,抖开,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唔,不错。那边屋子里有个樟木盒子,你去拿了来。装这个正合适。”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了隔壁厢房,翻出了一个长条盒子,苏暖放了进去,回身往廊下去,经过东厢的时候,苏暖眼尖地发现门内一晃,有人。
她低了头,快速下了楼梯,身后,金掌柜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闪身进了东厢,仍旧虚掩着门。
里头一个声音响起:“这是谁?”
金掌柜一改先前的倨傲,弯腰说:“主子,这是新近招收的一名学徒,很是聪颖,阿根与我不在的时候,大都是她在招呼着。”
逆光,窗前坐着一个男子,年约三十,一身锦袍,隐隐透着银光。
他的脸微沉:“新招的?可知底细?怎么就让她上了顶楼?”
金掌柜鼻子尖上一撮汗,他沉声:“主子放心,她是上来放东西的。我们的事情她压根不知晓。我们近来货多,我与阿根都要出去,这铺子里没人。再说,她只不过一介女流,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他说完,偷偷地瞧了一眼男子。
男子“哦”了一声:“女子?倒是难得。可知是哪家的?”
金掌柜悄悄地擦了一把汗:“住在城东胡同口,估计是祖上没落了,不然一个女孩儿家哪能出来抛头露面?主子放心,都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呢。”
金掌柜答着话,心道主子太多疑了。苏暖也在这里一段时间了,看着很是本分,嘴巴又甜。最主要的她在鉴宝这一块还真是不错,并不藏私,有时问她,她都详细说了,是以,他到是心里下意识地替她分辨,这是一颗好苗子,好好培养,不错。
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人压低声说起了话来。
半个时辰后,男子从楼梯下来,两人从后门离开。
苏暖靠在窗户那里,咬了咬嘴唇,没有看清。
那个男子一直低着头,只有一个侧面,苏暖只是见到他头上一根白玉簪子柔和润泽,好像是羊脂白玉。
她谨记郑卓信的吩咐,并没有探出头去。
金掌柜回来,路过门口,见苏暖正低头喝茶,他满意,忽然招手::你来!”
两人进了二楼东厢。
苏暖仔细翻看手上一枚青玉蝉:上头渗有棕黄色沁斑,尖喙前突,两道弦纹将身体与头部分开,张了两翼,似是振翅欲飞。
玉蝉形制古朴,雕刻粗放。背部的窃曲纹与商代青铜器上的纹饰如出一则。
头部中央有孔,苏暖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说:“此玉婵应为商代的佩蝉,玉质温润细腻,实属难得。”
金掌柜提醒:会不会是仿古玉?
苏暖拿了玉蝉,招呼金掌柜往亮光处去仔细瞧:“”应该不会,您瞧,这头上钻眼的孔壁,两端孔径明显不一致,还有这颈上的阴纹线斜槽中残留磨痕的走向与线、槽壁的走向较直。。。。。。
苏暖的目光忽顿住,她望着一旁蔡掌柜正打开的盒子,张了嘴。
望着面前的瓶子,苏暖心里惊涛骇浪:“这不是郡阳王府那对瓶子么?不,不是,这是真正的宣青花瓷瓶。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