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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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女儿看着她,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记得的,真的。”
她摇着周霓裳的手,认真地。
周霓裳就一笑,顺着她:“哟,囡囡比我还重哪?我才六斤四两。看不出呀。娘,你说我小时候是不是特别调皮呀?奶娘说我可爱哭了。”
周霓裳引着安庆说话,转移她方才的话题,免得她执拗起来。
心下却是想着,母亲怕是记错了,一个早产儿,哪里有这么重的?
果然,安庆就顺着她的话:“不是,你小时候是五斤四两,这个我记得清楚的,霓虹是六斤七两。你们姊妹中,囡囡最重,我当时都抱不住。她可会哭了,不乖。”
周霓裳说:“是,是,我记错了。娘,你再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周霓裳环着安庆,心内唏嘘。
安庆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但是,有些事情她又是不会忘记的。
比如,他们兄妹的生日,生下来几斤,她是一点都不差的。
甚至是周思聪小时几个月会走路,她也清楚记得。
可是偏偏她的,她老搞错,六斤四两,瞧瞧她又说错了,老说五斤四两。
每到安庆发痴的时候,他们姊妹就会拿出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来同她讲,安庆就会安静下来,顺着她们的话,叽里咕噜地讲个没完。有时,他们就故意捣乱,看她认真地和他们辩论,着急的样子。为这个,没少被周凌天骂:“再乱说,赶明儿,你们母亲都不记得你们的生日,才好。”
她们却是乐此不疲,因为这时候,他们才感到安庆像一个正常的母亲那样,认真地述说着他们儿时的事情。
晚间,苏暖回来,小郑氏就同她说了,又催着她明日去选一选首饰花样,得及早准备着。
第二日苏暖与小郑氏一起去了前门大街,那个最大的银楼。
二楼。
一些女眷在看首饰,三三两两。
这家是老字号,生意不错,不时有人从楼梯上下。
小郑氏在那柜台边浏览。苏暖跟了伙计去那边看新出的花样。
小郑氏掏出了帕子,展开二支金钗来,准备重新炸一炸。
老掌柜接过,正待退下,却不妨身后有人正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掌柜的一让,“哗”地一声,里头的东西全倾了出来,散了一地。
掌柜忙蹲下身子去捡,顺手就把手中的钗子放在了一旁的鼓凳上。
斜刺里一只手伸出,拿起了钗子,往头上一插,竟要迈脚走了。
一直注视着的小郑氏急眼了,跨前一步:“夫人,您拿错钗子了!”
小郑氏望着眼前这个穿戴富丽的女子,有些错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样一位贵妇人会拿人家的钗子。
那女子一双圆眼一瞪,登时就拉了脸子:“你是谁?谁拿你钗子了?在哪呢?唉,你不要乱讲啊!”说着,拔脚就想走。
掌柜直起腰来,这才发现钗子不见了。
他看着争执的两人,不知该说什么。
那妇人见掌柜的不吱声,胆子愈发了起来,伸手一搡小郑氏,就要走。
小郑氏急了,伸手去扯那妇人的禙子,“哧”地一声,一块料子给撕裂了开来。
“唉呀!”妇人登时急眼,气势汹汹地:“你赔我的衣服,这料子我刚上身的,最少值五十两银子!你赔!”
她抖着衣衫,反过来扭着小郑氏,她是真心疼了,这身行头可是在铺子里花了五百文租借的,却叫小郑氏给扯破了,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一时,她竟忘了她拿了人家的钗子,只一昩心疼起那衣服来。
小郑氏何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一时只气得哆嗦着嘴唇,半天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旁边已是围上来几个看热闹的人,指点着她们两人,窃窃私语。
眼看那妇人气焰嚣张起来,
她见小郑氏素衣,知道是孀居的寡妇,只是扭着小郑氏要赔偿银子。
苏暖闻声赶过来,看着那个高高昂着头颅的妇人,一时呆住。
她的心脏剧跳了起来。
372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咳嗽了一声,眼睛一转,看到木青正从下面上来。
她忽然出声,却是对那呆在原地的掌柜说的:“掌柜的,这事您怎么说?方才我们那钗子可是交到您的手上了,这东西可是从您的手上丢的!”
楼里陡然静了下来,掌柜的万没有想到苏暖竟突然对着他发难,一时也是愣住。
那妇人方忆起自己头上的钗子来,骂骂咧咧地往楼梯口退去。
木青见苏暖递过来的眼色,早挡在了那里,又有那好事的人,把刚才的事听了几分,故意横着身子堵在了那大半个楼梯口,那妇人就被缓过来的掌柜一把给揪住了。
“你就拿出来罢!”
老掌柜翘着胡子,一手摊开。
那妇人不干了,环视了一圈,耍赖:“你说这钗子是你的,就是你的?笑话。难不成这上面还写了你的名字不成?”
周围有嬉笑声起,那个妇人得意,斜睨着苏暖,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苏暖也笑了起来,她还是这个样子啊!
她指着那妇人,脆生生说:“你还真是说对了!就写了名字了。”
“郑…国…公…府!”
她一字一句地说,说着掩唇而笑:“您可不要说是我们府上的哪位姑奶奶?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位长辈?”
四周轰然一声,炸开了,有几人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又有人一把拔下那妇人头上的钗子,递了过来,掌柜的忙双手接了过去。
小郑氏的这只钗子,是旧物,上面有郑家的印记。
那妇人捂着发髻,涨红着脸,挤了出去,走了两步,逃也似地下去。
木青悄悄跟了上去。
旁边一个妇人小心地望了望苏暖母女,讨好地对小郑氏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个李娘子就住在这附近,惯是个”偷儿”。就算真报了官,明日,一准就出了来,进得多了,人家也不拿她当回事了。”
一边的伙计也插了一句:“是呀!她就是个浑不吝,浑身上下,有哪一样是她自己的?就她那身行头,说不得就是哪个典当行里租借来的。她哪里穿得起这样好的衣裳?”
小郑氏听得如此说,方住了嘴。
她拉着苏暖的手,去选花样子。
苏暖却是焦急,忙忙地找了个借口,就下了楼。
在拐角处,果然见木青正候在那里。
“住在哪里?”
苏暖问。
木青指了指,原来就在不远的巷子里。
苏暖点头,吩咐木青去守着,她重新回转,一会小郑氏选好下楼,就叫车夫先送了她回去。
自己往那巷子里去寻木青。
她的心怦怦跳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么多人在找林月英。郑容几度派人往那淮北去寻,那里是林月英的老家,却是无果。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林月英竟然就在上京,还躲在这最是繁华的东城区里。
不得不说这胆子真是够大的。
要不是她重新又干了这老营生,还真没有人注意她。
苏暖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想到上回这个林月英就是因为打草惊蛇,一不小心让她给溜了。
这回,她不得不提了心,小心行事。她不能再出差错,否则,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巷子很深,寂静的石板路上回想着脚步声。苏暖低头急走,木青在前头探身出来。
两扇黝黑的小门前,木青伸了手去敲门,门开一条缝。
是那个妇人。
她从门缝里窥见是苏暖,脸色一变,就要合上。
木青伸出脚去,一顶,门就开了,妇人后退了两步。
看着两人,睁圆了眼睛:“钗子都已经还给你了,待要怎样?”
她大声咋呼着,试图引起四邻的注意。
“林月英!没错吧?”
苏暖笑着说了一句,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她。
林月英一哆嗦,下意识地:“你找错人了。”
她眼睛四下转着,声音却是蓦地小了去。
苏暖示意木青关上门,一边往里走:“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我和你姐姐林月花可是认识呢。还有福公公。你们。。。。。。”
林月英惊慌地望着已经站在屋子门口的苏暖,见她小小年纪,也就十五六岁关紧,却是目光沉静,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退后一步。
苏暖直接进了屋子。
里头光线黑暗。
苏暖扫视了一眼那掉了漆的小方桌,上面摆了一个碗,里头有半碗黄乎乎的稀饭,还有一碟子腌萝卜类的小菜。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空荡荡的。
她心下了然。看来这林月英的日子过得真不怎么样,不然,也不能做这等事情。
“你一个人么?”
她看着站在那里的林月英,见她比一年前愈见苍老,此刻瞧着,倒是有几分林嬷嬷的样子。
林月英没有吭声,她慢慢地挪到了桌子边,拉一张椅子坐下,不说话。
苏暖看了看门外的木青。
她转过身子去,突然靠近林月英,轻声:“你当日拎到宫中的那个食盒,里头到底是什么?”
林月英猛抬头,张嘴,眼睛里是不可置信,又有着惊怕。
她哆嗦了一下,垂下头去:“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苏暖紧紧盯着她,开口:“刘福公公。。。。。。“
“李大娘!”
忽然想起敲门声,有人在外头叫,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月英忙“唉”了一声。起身就向外头去。
苏暖看着她出去,林月英站在门内,应了一声“:在呢。有事么?”
她开了一条门缝,身旁站着木青,紧盯着她。
门外站着几个人。
那个敲门的妇人笑着说:“有人寻你呢。我把人带到了,你开门,我回去了。”
木青看了一眼苏暖,示意她开门。
门开了,进了两个人。
林月英望着那两个陌生的男子,心下惊疑:“你们找谁?”
一个男子顺手掩上了门,眼睛扫视了一遍院子,看到门后的木青,见是一个面貌普通的姑娘。
“李娘子,你是林月英?”
近前一个男子笑着问道。
林月英忙往后退,一边摇头。
男子上前一步,伸手为爪,出手向林月英的肩膀抓来。林月英躲避不及,肩膀上登时就被抓了一片衣襟下来。
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连后退。
木青早一个闪跳,隔开那人再度抓来的手,那人“咦”了一声,撇开了林月英,向木青攻去。
另外一个见状,也扑了上去。小小的院子里,三人闷不作声地开始游斗起来。
林月英连滚带爬地跑进屋子里面,颤抖地关上门,从窗户里往外望出去,边问苏暖:“你们不是一伙子的?”
苏暖也是紧张地看着院子里的木青,见她一人应付两人,暂时还没有落下风。
她回头应了一声:“不是!”
却是听得一声椅子翻倒的声音,林月英正抓了一个小包袱向后门跑去。
苏暖忙转身,也跟着跑:“你往哪里去?”
她知道这回不能让林月英走了,她伸手扯着林月英的包袱。
林月英挣了一下,见挣不脱,也不管,拖着苏暖,开了后门,就往外走。
却是一愣,一辆马车正拦在那里。
“老何!”
373()
苏暖叫了一声,老何来得正好。
老何从车上跳下来:“小姐。”
林月英一见,提脚想跑,被苏暖双手紧紧扯住,老何见了,拐着脚上前,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推上了车。
见她还要从车上往下爬,顺手从车辕子上扯了一条绳子,三两下捆了她的手,往车厢里一塞。
“小姐,上车。”
苏暖按捺下吃惊,也钻进了车厢。
“老何,你怎在这里?我娘呢?”
“夫人回去了,青丫头吩咐老奴回头来接小姐。”
老何说。
“木青还在里头!”苏暖忙一指院子里头。
老何却是一扬鞭子,说:“我们先走。青丫头会赶回来的。”
说着就驾车走了。
苏暖看着端坐的老何,抽了抽嘴角:这老何。
想到老何同木青熟悉,木青又叫他“何伯!”
她又放下了心。
目光转向林月英,见她不再挣扎,靠着车厢,只装死。
她看了一眼她的包袱,说:“难不成你就这样跑了?”
林月英看了她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苏暖看着她,忽然说:“这一年,有人寻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