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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部分

明朝伪君子-第394部分

小说: 明朝伪君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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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永的穿着很华贵,自当上司礼监掌印后,朱厚照便赐了他一件蟒袍,张永穿在身上显得非常的雍容贵气,手里却捧着数十份奏疏,神情犹疑地在豹房门外来回徘徊。

    不知犹疑了多久,张永终于狠狠一咬牙一跺脚,一脸悲壮如上刑场挨刀似的表情,捧着奏疏往豹房大门内走去。

    秦堪远远瞧着他的神态,不由噗嗤一笑,笑声被张永听到,见秦堪笑吟吟地看着他,张永白净的老脸忽然一红,走过来朝秦堪施礼。

    “秦公爷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好得很,不挨骂也不挨打,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呀……”秦堪坏笑着揶揄道。

    张永老脸愈发红了,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大家都是体面人,谁没事挨骂又挨打呀,公爷说笑了……”

    秦堪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奇道:“张公公为何脸上有一块乌青?”

    “……被门夹了。”张永无奈叹道。

    “司礼监的门有那么窄吗?我记得挺宽敞的呀,上回宫里有个三百多斤重的宦官来司礼监禀事,我亲眼看他轻轻松松从大门穿梭而过,实可谓身轻如燕,又可谓浮光掠影,一瞥惊鸿……”

    张永再也忍不住了,苦着脸给秦堪作了一揖,小声哀求道:“公爷您就积点口德吧,杂家自从当了这个倒霉的司礼监掌印后,一天起码挨两顿打啊,陛下最近一见杂家这张老脸便心情不舒畅,通常都是抄起离手边最近的东西朝杂家扔过来,有什么扔什么,若遇着陛下看书还好,若遇到陛下玩鸟铳,杂家可就命悬一线了啊……”

    小眼睛眨巴几下,张永几乎落下泪来。

    “以前看刘瑾当司礼监掌印挺风光的,为何杂家上来了却窝囊得连狗都不如,想学刘瑾那样直起身板儿大声吆喝一下都不敢,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公爷,求您在陛下面前说说话,是不是请陛下将杂家这个掌印撤了另换贤能?杂家倒情愿继续领着御马监,每日喝喝茶,看看将士们操练,比在这个司礼监惬意多了……”

    秦堪苦笑摇头。

    这忙他还真帮不上,外臣参与内宫事太犯忌讳了,秦堪没这个魄力帮张永说话。

    见秦堪摇头拒绝,张永期待的目光顿时变得黯淡无光,抬手不自觉地轻抚了一下乌青的脸颊,哀声叹道:“……杂家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秦堪只好适时地转移话题,指了指张永手中的奏疏道:“今日又要向陛下请示何事?”

    张永倒也不隐瞒,如实道:“今日最麻烦的是江西布政司副使胡世宁参劾宁王的奏疏,上面说‘江西之患非盗贼,宁府威日张,不逞之徒群聚而导以非法,礼乐刑政渐不自朝廷出矣……’”

    *****************************************************************

    ps:近日调整作息,每晚坚决12点前睡觉,据说每天凌晨1…2点是肝脏排毒时间,不能再熬夜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侯门似海

    历朝历代的朝廷都讲究一个“大一统”的思想,在君臣们的眼里,整个天下的所有权应该属于皇帝,属于以皇帝为代表的朝廷,于是自古便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说法,当然,这种说法有点不要脸,不过当这种不要脸的说法建立在以国家暴力机器为后盾的基础上,一切便合理合法而且天经地义了。

    地方藩王与朝廷的关系历来最为敏感,看在同是一家人的面子上,朝廷不能不封王,但封了王又担心藩王造反,而藩王们也不是个个都有那么强烈的上进心,绝大部分还是很本分,顶多只能算一个鱼肉乡里欺男霸女的善良王爷,这样一来皇帝也纠结,藩王也纠结,一旦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藩王们自己便吓得半死。

    比如太祖皇帝第八子潭王朱梓,由于宰相胡惟庸的倒台,其中案子牵扯到潭王的岳父和妻弟,潭王坐立不安惶恐万分,锦衣卫如实奏报太祖皇帝,太祖皇帝心疼儿子,于是下旨命潭王来南京应天,本意是为了温言安慰这个被吓坏了的儿子,告诉他胡惟庸的事儿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结果潭王接到圣旨后吓得魂飞魄散,当天夜里便与正妃二人于王府**而亡,死得可谓轻如鸿毛,冤枉之极……

    这件往事告诉我们一个很深刻的道理,——圣旨写得太简洁不好,很容易造成巨大且无法弥补的误会……

    百多年后,正德朝的宁王也不得不面对同样的遭遇。不同的是,他确有反意,人家布政副使只是说了实话。

    …………

    “礼乐刑政渐不自朝廷出矣……”

    江西布政司副使胡世宁的这句话性质很严重,也就是说,宁王几乎已在南昌自成一国,不再尊奉朝廷,其性质等于独立于大明朝廷系统之外,几乎可以与谋逆划上等号了。

    秦堪将奏疏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默默地递还给张永。

    张永叹气道:“这份奏疏可真正要了杂家的命啊,事涉藩王。杂家真不知该如何奏报。报上去吧,怕陛下怀疑杂家故意而为,这顶‘离间天家’的帽子我可戴不起,隐瞒不报吧。宁王若真有反意。将来事发之后陛下究责。杂家便是第一个倒霉……”

    秦堪神情很镇定,他绝不会告诉张永,锦衣卫很早以前便派出探子奔赴南昌刺探消息了。只不过一直隐而未报,他和张永的担心是一样的,藩王造反这事太敏感,一旦禀奏上去,必然落得里外不是人,以前安化王造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刘瑾仗着自己得宠,不假思索便将此事禀奏了朱厚照,结果在朱厚照心里埋下了猜忌的种子,也成为了刘瑾覆灭的诱因之一。

    “宁王是陛下的皇叔,藩王嘛,在封地里偶有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之事也是很正常的,如今咱们大明的哪个藩王不是如此?这位胡副使恐怕是言过其实,小题大做了。”秦堪故意装着漫不经心,将这件事淡化,其中亦不乏试探之意。

    张永连连摇头:“这份奏疏恐怕没那么简单,秦公爷,你可知这份奏疏如何送进京师的吗?从南昌到京师千里之遥,为了这份奏疏,已死了两名地方官员,三位驿站驿丞,这些人全都是接触过奏疏,随即莫名其妙死于非命,这份奏疏几乎是一路蹚着鲜血送进京师的啊,若说奏疏小题大做,怎会搭上这么多条人命?秦公爷您信吗?”

    秦堪英眉一挑:“此事背后竟如此曲折?看来胡副使所奏宁王事应该不假,这个宁王,该派锦衣卫下去查一查了……”

    张永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秦公爷您帮杂家拿个主意呀,这份东西杂家到底该不该禀奏上去?”

    “张公公怕挨打吗?”秦堪悠悠问道,见张永脸色突变,急忙补充道:“当然,对外的官方说法是,张公公的脑袋怕被门夹吗?”

    “怕。”张永老老实实回答,秦堪是熟人,而且大家身份相仿,没什么好隐瞒的。

    秦堪呵呵笑了两声:“怕也没办法,这事报不报上去你都会挨打。”

    张永脸色又变。

    “不过呢,晚报不如早报,早点报上去,挨打可能轻一点,若等宁王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再报,等着你的也许就不止是挨打了……”

    张永的苦瓜脸愈发拧巴了。

    “张公公,做人要懂得变通,你一个人风风火火进豹房禀报,陛下一肚子的火气自然只能撒在你身上,若你跟内阁三位大学士通个气,拉上他们三人一起禀奏,陛下就不会向你发火了……”

    张永眼睛大亮,确实是个好办法,这叫铁锁连舟,跟火烧赤壁一样,起火了要死大家一起死,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死。

    “秦公爷也跟杂家一起禀奏如何?”张永很懂得举一反三,立马便拖上秦堪陪葬。

    秦堪仰天冷笑两声:“哈哈,你脑袋被门夹了吗?本国公很忙的!”

    *****************************************************************

    豹房。

    朱厚照果然大发雷霆,当着张永和三位大学士面摔了好几个花瓶。

    “下旨!削宁王三卫,令其闭门思过,若敢再犯,削其王爵,贬为庶民!”

    “陛下不可!”李东阳急忙阻止道:“陛下,宁王封地远离京师千里,朝廷旨意太严厉,又削了宁王府三卫,恐怕会愈发激起宁王的不臣之心,老臣以为圣意当安抚为上。”

    “宁王都快公然造反了,朕难道还得给他陪笑脸递软话么?”朱厚照大怒道。

    “陛下。这不是陪笑脸递软话,这是策略……”

    三位大学士里唯杨廷和脸色微变,此时他不得不出来说话了:“张公公说这份奏疏上沾了许多条人命,则说明江西布政司胡副使说言不虚,甚至有可能比他说的更严重,如此,朝廷当须做两手准备,一则下旨申饬,但语气不可太过严厉,二则派厂卫火速奔赴南昌打听刺探。将奏疏上所言之事核实。最后再做计较。”

    李东阳神情不变,却仿佛不经意地瞥了杨廷和一眼,眸中带着一丝费解。

    内阁三老的性格各不相同,李东阳说以安抚为上很正常。老头儿一辈子习惯了和稀泥。喜欢一团和气。但杨廷和素来嫉恶如仇,脾气火爆刚烈,今日竟也说出这番和稀泥般的见解。委实奇怪得很。

    杨廷和面色如常,心中的苦涩却唯有自知。

    虽然嫉恶如仇,但杨廷和跟银子没仇,一个被圈养在千里之外小城里的藩王送来银子,有何理由不笑纳?打死他也想不到那个和气豪迈的王爷竟有如此可怕的上进心,而他堂堂内阁大学士竟糊里糊涂跟一位有上进心的藩王交上了朋友,实在是一件很头疼很麻烦的事,不止麻烦,而且很要命。

    所以杨廷和今日选择了和稀泥,当然,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私受宁王贿赂是杨廷和这辈子无法抹去的污点,但身为内阁大学士,执宰整座大明江山的一代名臣,杨廷和的立场还是非常坚定的,哪怕自己真的受了牵连,危害大明江山社稷的人也决计不能放过,所以杨廷和提出让厂卫彻查。

    其实他知道,锦衣卫针对宁王的彻查早已开始了。

    至于请朱厚照下旨申饬,则是杨廷和对宁王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他只希望圣旨到了南昌后,宁王或能有所畏惧,即而悬崖勒马,从此老老实实待在南昌当他的太平逍遥王爷。

    朱厚照比较粗心,倒是没细想杨廷和的态度差异问题,闻言思索半晌,终于不甘地咬咬牙:“就按杨先生说的办,下旨先警告他一下,再让秦堪和谷大用尽遣厂卫探子奔赴南昌,宁王在江西到底干了些什么,他还想干什么,给朕查个究竟。”

    殿中四人急忙躬身领旨,杨廷和无声苦笑了一下。

    眼看这个盖子越来越捂不住了,将来东窗事发,他的仕途大约也该走到尽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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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南昌。

    宁王府。

    唐寅无比悲伤,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

    被宁王强行绑架入府后,唐大才子确实受到了最高级别的款待,宁王客气得不像话,将唐寅奉为上宾,终日设宴,席间推杯换盏,各种国色天香的名妓歌伎舞女频送秋波自荐枕席,这样的待遇,大抵可以跟宁王府祠堂里历代受供奉的宁王先祖相媲美了。

    可是唐寅却越来越绝望。

    几日的接触,他渐渐对这位号称“礼贤下士”的王爷有了一定的了解,越了解唐寅便越觉得心惊肉跳。

    这该死的王爷居然想造反?!

    被宁王强行绑架入府,但看在人家终日设宴款待的份上,唐寅本来已不怎么生气了,可是请我喝酒吃肉完全没问题,陪你造反那就不能奉陪了,大家不太熟,还是保持这种纯洁的酒肉朋友的关系比较好……

    唐寅想跑,跑得越远越好,这种掉脑袋而且是掉全家九族脑袋的事他是万万不敢掺和的。

    但是他跑不了,宁王府戒备森严,守卫如林,唐寅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机会逃跑,逃跑的过程很顺利,几乎没碰到任何王府守卫,唐寅沾沾自喜,自觉马上要逃出这座华丽的牢笼时,却非常悲哀地发现……他在王府内迷路了,绝望的唐大才子最后不得不高声呼救引来了王府侍卫,把他押回了厢房。

    失败的逃跑经历给了唐寅两个很深刻的人生教训。

    第一,权贵把房子建得如此浮夸,不是毫无用意的,以后讥权贵蔑王侯之类的诗词作品尽量少作,人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蠢。

    第二,自己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聪明。逃跑连人家的家门都没跨出去,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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