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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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君，想做大将军。”她严肃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所有人，这个心愿也是很严肃的，下一刻，她就重重叹了口气。
明德帝不由的问：“阿君叹气作甚？”
赵淑不情不愿的看了明德帝一眼，那眼神有着怨怼，明德帝一愣，就听赵淑说：“皇伯父太能干了，朝内人才济济，轮一百次都轮不到阿君，而且现在天下太平，阿君哪里能去当将军？”
“哈哈哈……”明德帝放声大笑起来，就连守到外门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了，明德帝已经好久没这样放声大笑了，不知是哪位逗得皇上开怀大笑，可真有本事。
明德帝笑罢，轻拍赵淑的头，“你父王不是说长兄如父吗，皇伯父若不能干，你父王不得天天哭？”
赵淑听了这话，眉眼舒展，也跟着乐起来，“恩，所有阿君现在不想做大将军了。”
如此懂事，明德帝更是开怀了，“这可怎么好？岂不是委屈我们阿君了？”
赵淑摇头，坚定的说：“才不委屈呢。”说罢她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明德帝的袖子，“皇伯父，您让阿君选府兵统领好不好？那样阿君也是大将军了，点将呢。”
太后和皇后正要开口阻止，他两也觉得不是很妥当，毕竟女孩子，还是要养在深闺的好。
然而，永王却不这么想，她想起前几天，就是自己女儿带着人拿着木棍救了他。
当即，他就出声支持赵淑，“皇兄，我看这行，嘿嘿，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
明德帝是何许人？他马上就想起永王打什么主意了，想起前几天的事，他又想起现在的朝中形式，他都登基好些年了，权利大部分都还把持在世家勋贵和各路王爷手里。
想想，真是气人。
而且，赵淑还粗暴的帮他解决了谢运和王宽祁以及江赫。
养个刁蛮郡主怎么了？他是皇帝，爱给谁脸就给谁脸，看谁敢多说一句。
“既然是皇伯父委屈了阿君，皇伯父就给阿君这个恩准，可要好好选。”皇帝像哄自己女儿般，眼里的疼爱就算不是全真，起码也有八分是真的。
皇后难以言喻的看着赵淑，自己儿子在皇帝面前都得不到这样的宠溺，不过她也没必要和一个郡主争不是吗？自己是皇后，儿子是太子，已经是这个天下第二尊贵的女人了。
不过，太后还有些怪罪明德帝，但君无戏言，她虽是太后，也断不会让皇帝收回自己说出去的话的道理。
这次，赵淑可谓是心想事成。
那厢林秀雪回到林府才想起来自己去永王府的目的压根就没说，一而再再而三被赵淑带偏了。
恨得将一方雪白的丝帕绞得变了形。
而江景明，他急急忙忙跑回宁国侯府，也顾不得把荆条取下来，就去找自己父亲了。
“父亲，永王府肯定出事了，咱们去查查。”
他说得笃定，江赫想着反正在王府有人，永王父女那样的人肯定发现不了府上的人员异动，便吩咐下去，让人去王府找早已安插到永王府的眼线。
不得不说，永王府就像个簸箕，漏洞很多。
很快，江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林秀雪和江景明说那一番话无非就是想要让江景明去查，查出来后破坏赵淑的闺誉，虽然赵淑现在名声狼藉，但也只是刁蛮任性罢了。
若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日里与那些兵痞在一起，将来谁会娶一个名声有这样污点的女子为妻？
当然，那些小破落户又没骨气趋炎附势的愿意，那样赵淑这辈子也就毁了。
但，这一次要让林秀雪失望了，江赫现在哪里还敢惹赵淑，更别说破坏他的名声了，他现在想的是怎样让自己的人成为永王府府兵统领。
明德帝的动作很快，赵淑和永王带着一堆赏赐回府第二日，卫廷司就上门了。
眼前的少年，眉目棱角分明，眼眸透着一股冷意，锐利无比，鼻梁高挺，身姿修长，虽然肌肤白皙，但身穿戎装，半点看不出文弱，反而给人一种冷清孤傲却又不失盛气逼人的气势，赵淑不由得想起在后来的削藩中，他统领三军傲视群雄的样子。
“下官见过王爷，郡主。”卫廷司不卑不亢，几乎找不出丝毫错处。
永王对卫廷司还挺顾忌的，硬着头皮让他不必多礼，便没了后话。
赵淑无奈，只能自己上，“卫大人，想必皇伯父已经和你说了吧，府上的府兵整治问题就拜托大人了，阿君与父王都感激不尽。”
卫廷司微愣，君郡主刁蛮跋扈的名声在京城是远近闻名，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
此时的赵淑，身穿一身白玉兰散花纱裳，身上还披着乳白底色沿边粉红秀羽毛月华披风，俏生生的长在他面前。
虽然才九岁，却还没开始抽长，整个人看上去稚气非常重，脸上还有婴儿肥，笑容也不生硬，给人和煦的感觉。
“不敢当王爷和郡主的谢，下官职责所在，陛下让下官指导郡主选出下任统领，下官定恪尽职守不敢懈怠，不知郡主何时跟下官去选下任统领？”卫廷司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对面的人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且丝毫不客气，半点不想继续客套寒暄下去。
这哪里是朝中官员该有的处事风格，朝中官员见面哪个不是先寒暄半天，套话半天，不动声色讨价还价半天才开始扯到正事去？
赵淑微笑，眸子亮亮的，对永王道：“父王，您和阿君去吗？”
永王下意识的就像拒绝，谁愿意和卫廷司扯上关系？这尊煞神，不过一想到自己女儿要去，他还是硬着头皮点头了。
三人来到练武场，八百府兵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练武场上了，人虽不多，但都聚在一起，规模还是不小的，毕竟一个团也不过千人数。
练武场虽然没有点兵台，但百夫长们知道卫廷司要来帮忙整治还帮忙选出下任统领，大家都很懂事的临时搭了个高台。
赵淑跟在永王身上走上高台，她很想居高临下的看看自己的兵，然后豪言壮语说几句，鼓舞鼓舞士气，过一把大将军的隐，但奈何她太矮……
就在赵淑想着要说什么话才比较豪气的时候，卫廷司很不给面子的打击了她。
第十四章 审视
“郡主，这些兵都不行，一群软脚虾乌合之众。”
他说的很中肯。
赵淑听了皱眉，她也知道这些兵平均年龄都偏大，没什么战斗力，可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软脚虾，乌合之众……这些词都是贬义词啊。
可，有什么办法呢，卫廷司不需要给她这个郡主的面子也能官运亨通，而就算卫廷司给面子，也无法改变这些兵大部分都是老兵的事实。
刚才的一股豪情，吧唧，被泼了一盆冷水，赵淑灵光一闪的豪言壮语没能抓住，憋了好久憋出一句，“卫大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若是一般混迹朝廷的老油条会不卑不亢然后又不得罪人的让永王先说，永王说了让郡主说，最后才做总结。
但，卫廷司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他点点头，“好。”他答得顺理成章，可不顺理成章，赵淑自己问人家有什么要说的。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前任统领因为擅离职守，置王府安危于不顾，陛下派本官协助郡主选出下任统领，并整顿气势，虽然你们不用戍守边关，但作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
他的话，语句简明扼要，声音很重，但非常有感染力，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练武场每一个人心里，包括永王都不由得站直了身体。
赵淑看向卫廷司，没想到这人几句简单的话就让在场的府兵都变了色，原本还有些佝偻站不直的府兵，现在都本能的挺起了胸膛。
“接下来，本官会与大家相处一段时间，直到选出下任统领为止，在此期间，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卫廷司说完，便转头问：“王爷和郡主若没什么要说的，就让他们散了吧。”
就这么结尾了？赵淑楞然，想起在现代的日子，每次开学典礼或者学校做什么活动，那些校领导每次都说‘我就说两句’，结果一说说好几十分钟。
现在，她还有些不适应卫廷司的高效率。
永王自然是没什么说的了，不过赵淑却是有的，可她太小，说出来怕是没效果，便摇头作罢了。
让府兵们都散去后，三人便聚在正院书房。
进入正院的时候赵淑就注意到了，永王情绪有些不断，眼神似乎变得很呆愣。
“父王，可是不舒服？”
永王没反应，眼神空洞的望着某一处，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通体纨绔气十足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颓败了下来，哀伤极了。
就像暮秋，枝头上，风一吹就会落下的最后一片枯叶。
赵淑想起自己母妃，以前母妃和父王就是住在正院的，想来是父王想起了母妃，她不忍心，对身边的福伯道：“扶父王回去吧，一会我再去陪父王用膳。”
“哎。”福伯也不忍看永王这个样子，扶着失魂落魄的永王出了正院。
正院的书房很大，不包括放书的地方差不多一百平米了，虽然常年无人用，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这样多谢福伯，他做事一直都是很认真。
赵淑让毕巧上了茶，她便坐在书桌旁等卫廷司先开口。
卫廷司审视的看着眼前这个年幼的郡主，一股子沉稳之气，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气度，这份气度，像极了经过岁月沉淀才有的大气。
与，传言完全不像。
按理说一个九岁的女孩子，不应该和一个成年男子出现在书房，男女七岁不同席，但眼前的郡主却并没有如同那些书香门第的小姐们那样忐忑不安。
“郡主有什么要和下官说的？”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死死的锁定赵淑的眼睛，他竟然觉得这个传闻刁蛮任性的郡主会有什么好主意。
虽然，选出一个府兵统领并不需要好主意，派他来，本就是大材小用。
赵淑站起来，对着卫廷司行了一礼，卫廷司并没有躲开，而是静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一旁伺候的毕巧暗腹，真是托大，竟然生生受郡主的礼！不过卫廷司是朝廷命官，此次又是领了皇命来办差，她生生忍住没有呵斥一番。
也亏得是毕巧不是郭嬷嬷。
“还请卫大人多多费心。”
她不像说假，更不想开玩笑，很认真，很诚恳的说这些话。
府兵于王府而已，就像乌龟背上的龟壳，大意不得。
在一旁伺候的毕巧愣住了，郡主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虽说皇亲贵胄生而衣食无忧前程不愁，但哪能少了懂人情世故？
卫廷司冷清的声音，“下官必定尽职尽责，不辱皇命，请郡主放心。”他见她说得认真，不由自主的就想真挚的对待。
“前几日父王经常给我讲故事听，偶尔灵光一闪，关于此次选府兵统领有个想法。”
卫廷司听了这话，突然冷峻的看着赵淑，想从她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个郡主今天给他的意外真的不少。
赵淑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想比武招统领，府兵们先自行比试，层层筛选，最终前三甲与大人过招，大人若觉得此三人能力尚可，然后我再进行考核，你看呢？”
卫廷司听了皱眉，不过他皱眉不是因为赵淑的办法不好，而是他如今正有一件事犯难，他发现用赵淑这个办法刚好可以解决。
“怎么？卫大人觉得不可行？”赵淑狐疑的问，这个方法明显就是武状元粗略的选取办法，怎么可能不好？
不过，在大庸还没有武举这一科罢了。
大庸建国不过百年，兵权尚未全部集中在皇帝手中，大部分的武将都是世袭，自然不需要武举这种东西。
“不，方法很好，只是想问郡主，此方法是从何而来？”
不怪卫廷司问，眼前的赵淑不过九岁，而且烂名声在外，据说是个无脑的，怎么可能想出这个法子？他不得不怀疑赵淑背后有个高人，或者这些年这个无脑郡主都是在藏拙。
“大人听过比武招亲吗？”赵淑早就找好了说辞，她害怕他不问呢。
听了比武招亲四个字，卫廷司眯眼，审视的看着赵淑，突然冰冷的脸扯出一抹微笑。
恰巧此时，赵淑也坦荡荡的看他，突然看到一个传说会吃人肉的凶徒对自己笑了，还笑那么那么倾城，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该死，在现代，什么美男没见过，现在竟然觉得卫廷司这微微一笑很倾城，怎么回事？
“下官告辞。”他一笑后，转身潇洒而去，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