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孙探险-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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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你见识见识抓老虎的另一种办法,”艾克华说,“咱们到河那边去。”
哈尔很高兴能换换口味。他留下四个人在洞口站岗,自己就跟艾克华一道走了。他们蹚水到快艇边,拔起锚,把船划到离营地较远的地方。艾克华在“托尔多”里翻了一阵,找出了另一张网。
接着,他掏出他的舵号,贴在唇边。哈尔觉得,他学虎叫学得比老虎还像老虎。
“在这样的夜晚,当河面风平浪静时,”艾克华说,“老虎喜欢游泳。
水里的老虎,一心只顾戏水,顾不上搏斗,比较好抓。“
他一次又一次地吹响舵号,模仿虎叫。几个小时过去了。哈尔又冷又困。
以前,他一直以为捕猎老虎是世界上最刺激的运动。如今,他厌倦了。他想念他的吊床,渴望裹上厚厚的暖和的毛毯。
“我猜,它来了,”艾克华低声说,哈尔使劲儿摆摆头,把睡意赶跑。
船和岸之间有个地方传出一种呼噜声,这绝不是鳄鱼在哼哼。艾克华又用舵
号学了声虎叫。呼噜声更响了,几乎变成咳嗽声,声音是半闷在水里发出的。
过了一会儿,哈尔看见水里有东西在游。他不敢动弹。虎头的轮廓逐渐清晰,这头虎很小。哈尔双手抓网,随时准备把它撒出去。
正在游的那只小家伙停下来,似乎有点儿踌躇。艾克华又吹了一下舵号,声音轻柔。这在虎语里肯定是句动听的话,因为那虎游过来了。
哈尔睡意全消,兴奋得全身发抖。但是,他对这一战役考虑计划得不够周全,他太信赖艾克华,待到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
假设他们已经用网网住了老虎,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没时间细想了,老虎已经游到船边,它的头顶和尾巴尖都露在水面上,只要一伸手,哈尔就能把那条尾巴抓住。
他灵机一动,猛地伸出手去抓住虎尾,“划呀,艾克华,快划呀!”他用力把虎尾高高地揪起来,使虎头沉在水里。“拼命划吧!”
艾克华一个箭步跳过去,抓起双桨,使出混身的劲儿划起桨来。哈尔打起精神,使劲儿揪住虎尾,水里传来被水呛着的虎吼。老虎被人揪着尾巴往前拖。它拼命挣扎,却无法把头或前爪伸出水面。虎头几乎一直被闷在水里,这畜生很快就被淹得奄奄一息,变得死气沉沉,没有力气再挣扎。哈尔把艾克华喊过去,两人一道把虎抬上船。这不怎么费劲儿,因为这只是一只小虎,只有11■的样子。
哈尔正在担心,怕自己没办法把这虎救活。不用费心了,老虎已经在动弹。
哈尔吓了一大跳。“快!把网收拢!”
他们把网收拢,扎紧。网收得正是时候,老虎正呼噜呼噜地低吼着,虚弱地又窜又撞,妄图冲出网子。为了把网挣脱,它还会持续左冲右撞好几个钟头,但是,它已经是一只装在布袋里的猫,再逃不掉了。哈尔和艾克华把网系在桅杆上。
“就这样挨到天亮不成问题。等天亮,我们就给它修个笼子。”
哈尔并不心足。这只小虎很有价值,但他仍然想知道,山洞里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黎明时分,洞口依然毫无动静,于是,哈尔决定亲自进洞去察看一下。
他一手举着左轮,另一只手抓住一根棍子,棍子的上端系着一支手电筒。
他想,如果遇上老虎,他可以用手电把它的眼睛照花,然后用棍子戳它,把它赶出洞去,逼它撞进网里。
他舞动着手电在身前探路,慢慢地朝山洞深处走去。深深的山洞向左迂回。在拐弯的地方,他听到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呼噜声。他开始后悔,不该冒然跑进这漆黑阴森的山洞,唯愿自己一直呆在洞外明亮的阳光下。
他拿着手电,这儿照照,那儿照照,除了两点光斑外,什么也没照见。
他忽然悟到,那两点光斑正是老虎的眼睛。又听见一阵呼噜,哈尔混身冰凉。
他想用手电照清虎身的其它部位,什么也照不见。他本来应该照得见一张带黑斑的耀眼的黄虎皮,但他却好像只看见那两只喷着火的眼睛,又是一阵挑战般的低吼。
哈尔暗暗提醒自己:只有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时,野兽才会侵害人类。他必须万分小心,千万别惹翻了这头畜生。
他尽量把身子贴着右边的洞壁,好让那虎能靠着左洞壁逃跑。山洞很宽敞,它完全可以从哈尔身边跑过而不会碰着他。然后,它就会冲出山洞,而
他们呢,就用网逮住这只大老虎。
从它那深沉的叫声和双眼间的距离来判断,这虎一定是大个儿。但他拿不准,因为他看不到这兽的全身。那两只闪亮的眼睛周围,似乎除了黑糊糊的山洞还是黑糊糊的山洞。
他等着,但老虎仍旧是纹丝不动。哈尔挨着洞壁踮着脚往前挪,他仍然希望,不用棍子捅,也能惊动老虎,把它逼出山洞。
不行,尽管他离虎越来越近,低吼声也越来越响,但那野兽始终不动弹。
也许,它正蠢蠢欲动?对,那双眼在动,它们正在向哈尔靠近。这可不行!哈尔大喊一声,但那双眼睛仍在继续向他靠拢。
为了把那野兽吓跑,他只好对着洞壁开枪。本来,他可以瞄准那双眼睛中间开枪的,但他仍然决心要活捉这只老虎。他紧贴着洞壁。这畜生怎么还没从他身边跑过,冲进洞外张着的网里去呢?
棍子敲在两只眼睛之间的硬物上。这一下,哈尔看清了——这是一张黑美洲豹的脸。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这是亚马孙林莽里最大的珍稀动物。黑美洲豹就像长牙齿的母鸡一样罕见。据他所知,世界上没有一个动物园曾经收藏过黑美洲豹——既然如此,又有哪一个动物园不肯出大价钱买它呢!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愿意动用他的左轮手枪。他悄悄地把枪插回枪套里,双手紧握棍子,往虎的左颊猛戳过去,希望能把那畜生引到山洞的另一边,逼它冲出去,落进网里。
棍子仿佛戳在石头上。他又猛戳两下,看样子,老虎根本不在乎。它举起巨爪往棍子上猛击一掌,棍子在洞壁上砸成碎片,手电熄了。山洞里回荡着震耳的怒吼。哈尔掉转身,拔腿便逃。
跑到拐弯处,那只一心报复的老虎已经追上他。在那一瞬间,哈尔·亨特跑得比奥运会的赛跑选手还要快。他飞身冲出山洞,正好落入网中。他祈求上苍保佑,他的冲力刚好能把网的四角撞松,可千万别让张着的网把他反弹回去,落入那无情的血盆大口。
网没有彼撞掉。守候在绳头的人已经听到虎吼,他们正严阵以待。一有东西撞到网上,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使足劲儿就拉。
网兜着哈尔,像倒挂的口袋似地被扯到树上。可以想象,那班网着了一个人而不是虎的船员们是多么惊愕。他们有好一阵子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哈哈大笑。他们笑啊,笑啊!笑得那只虎在山洞口停住了脚步,然后,退回幽暗的洞里。
那一刻,哈尔真希望脚下有一条穿透地球的隧道,好让他钻到地球那边,远远地躲起来。船员们又笑又闹,这使哈尔感到自己格外渺小无能。他的亲兄弟罗杰笑得比谁都响。他开心地尖叫着,在地上打着滚,踢得尘土飞扬,真是没办法。等他笑够了,说得出话来了,他说:“啊呀,小伙子!等我们回到家,这可是个好笑料呀!”
哈尔吊在一根树枝上,板着脸说:“把我放下去!”
船员们太开心了,根本顾不上把绳子抓牢。绳子从他们手里滑脱,哈尔像只口袋一样掉到地上。这并没有使他的自尊心得到安抚。他扯掉身上的网,站起来,神情严肃地跨出网来。
“呵,呵!伟大的打虎英雄!”罗杰哈哈大笑。
哈尔望着眼前的张张笑脸。他的神经曾受到剧烈的震动,但现在,他已经逐渐镇定下来。不管怎么说,这毕竟很滑稽,因此,他也咧开嘴笑了。
“真可惜啊,罗杰,你没带照相机,”他说。“按书上讲的,你一定应该有一架相机才对。”
但是,他仍旧固执地想着山洞里那头漂亮高贵的动物。他一定要抓住那只黑虎!
22黑美人
这是一个制订行动计划的会议。
哈尔、罗杰和艾克华正在考虑制订生擒黑美人的方案。他们还没有想出什么高招。
“我们一定要抓住它,”哈尔说,“这是老虎之中最稀有珍贵的品种,连孟加拉虎也没它值钱。不过,要用网逮住这大家伙是行不通的,它太机警了。”
艾克华正在搅拌一种粘鸟胶。这种胶是他用面包果树的胶液制成的。它比稠胶水或粘蝇纸的粘性更好。
印第安人用这种胶捕鸟,他们在鸟儿经常停歇的枝头上涂上点儿粘鸟胶,鸟儿一挨着这种胶就飞不走了;它一拍翅膀,翅膀也会被粘住。它只能呆在树上,等着捕鸟人来把它捉走。
艾克华用过这种胶给船上饥肠辘辘的动物乘客逮鸟吃。
他突然停下手,望着哈尔。这印第安人想出了主意。他指着粘鸟胶。
“这胶能逮住那只虎。”他说。
哈尔大笑,他根本不相信。“这胶用来捕鸟还不错,唔,捕猴也许还行。
可是,用来捕虎?用一瓶胶水也能粘住老虎吗!“
“这胶确实能逮住老虎,”艾克华又说了一遍,“我们的人都用它。”
他把其他印第安人喊来作证。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们,并说明印第安人和他们的朋友是怎么样用粘鸟胶捕捉这种巨猫的,别的印第安人都点头称是。
哈尔以为他们在合伙戏弄自己。也许,这些人对他被装入网袋,吊在树上的窘态还记忆犹新。他们以为可以把他当傻瓜耍。不过,艾克华以前对他一直是很尊重的呀。
好吧,如果这真是一场恶作剧,那就只管让他们作法自毙吧。
“行,”他说,“你和你的伙计们可以执行用粘鸟胶逮黑美人的计划了。”
艾克华高兴得跳起来,他兴奋地和几个印第安人议论着什么,他们又收集了一些粘胶,把胶抬到虎迹那儿,涂在离山洞几百英尺的地方。
他们把网住过哈尔的网张在虎迹上,仔细地用树叶把它盖严,又在树叶上倒上大量的粘鸟胶,然后,在上面再盖一层树叶。
“好啦,现在只消等着就行了。”艾克华说。
等,等!搜集动物的人有十分之九的时间在等。哈尔把吊床挂在树林里,那儿听得见虎迹那边的动静。艾克华躺在他的床边。他们轮流看守了整整一宿,没听见有老虎的动静。
早晨,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虎迹那边,粘鸟胶逮住了一只刺鼠。这是一种两英尺来长的啮齿类动物。
哈尔很失望,伸手要把刺鼠从粘胶上扯下来放掉,艾克华拦住了他,“让它留在那儿,它能把虎引来。”
一阵低沉的吼叫,他们蓦然掉转身。
山洞口站着那只华美无比的黑美洲虎,像夜一样黑,色泽柔润的毛很长,全身刚劲有力,黄眼睛熠熠发光。他嗥叫一声,凶残的黑脸裂开一道缝,露出寒光闪闪的牙齿。印第安人都知道,黑美洲虎是以凶残著称的猫科动物,看来,这位黑美人真是当之无愧啊!
它在山洞里困得太久,现在,要到河边去喝水,谁敢挡它的道,谁就活该倒霉。
哈尔正要拔腿往树林里逃,艾克华说,“不行,它会追我们,那样,它就不会踩粘鸟胶了。”
艾克华不但没跑进树林子,他反而顺着虎迹跑。哈尔跟在他后面。现在,那张张好的网正好在他们和老虎之间。跟那只刺鼠一样,他们已经成了虎饵。
那巨大的黑兽顺着虎迹不慌不忙地走过来。身体这么笨重的动物走动起来步态如此从容优雅,真是不可思议。那光滑柔润的毛皮里裹着的骨头和肌肉准有将近30■。
在山洞里迎头撞上这只黑妖魔的情景,哈尔记忆犹新,他可不欢迎它的另一次接见。他忐忑不安。要是艾克华的办法不灵可怎么办?要是那只虎踏过粘鸟胶一直走过来呢?如此力大无穷的畜生,一点儿粘糊糊的东西能挡得住吗?
老虎加快了步伐,从悠闲的散步变成稳健的奔跑,毛光水滑的双肩活塞似地前后耸动。要不是已经吓得半死,哈尔准得承认,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和谐优美的肌肉运动。
那野兽一点儿没注意到那只刺鼠。怎么回事儿?它的目光似乎越过刺鼠直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就这样暴露无遗地站着,等着老虎扑上来,哈尔觉得,这简直傻透了。他讨厌那低沉阴险的呼噜,他宁可听这只野兽大吼大叫。但是,这只虎不愿意耗费体力去大吼大叫。
它快走到罗网那儿了。突然,刺鼠吸引了它的注意,它停下脚步,纹丝不动地站住,接着,趴在地上,在那儿卧了整整一分钟。它把全身的肌肉缩紧,毛皮上的黑色光泽像细碎的涟漪在肌肉上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