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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暗黑大宋-第52部分

小说: 暗黑大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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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巨大步走上前去,双手插在袖间。

    这也是规矩,平时拜见,腰弯得越低越是恭敬,现在还没有跪礼呢,不过最隆重的恭敬之礼,便是匍伏于地,那是下民对长官的大礼,拜师礼不需要,略略弯一些手,另外就是手的区别,平时对手不讲究,以伏的高低区别,但弟子礼手却是拢在袖子里的。

    “小子保安王巨拜见张公。”王巨略略弯腰,站起来,冲二妞与三牛努了一些嘴。

    二妞与三牛同声背诵道: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弟子规》。

    在王家寨,王巨想教二妞与三牛,开始条件差,偶尔教一教他们《论语》。不过对于他们的年龄来说,显然许多地方过于深奥了。

    然后从朱家讨来《千字文》,千字文语言华丽,对偶押韵。不过内容过于空洞,教的效果也不大好。

    但还有启蒙文章,《百家姓》,未出来的《三字经》与《弟子规》。后两本启蒙课本比千字文更好,但三字经王巨大多数记不住了,弟子规也有许多忘记了,不过它与三字经不同,三字经中有许多典故,弟子规只讲夫子之道的孝悌谨信仁德好学。因此王巨七拼八凑,也凑出近千言,可以说这个弟子规三分之一属于他原创了。

    然后教给二妞与三牛,他的堂弟与寨中的几个孩子也学了,并且王巨还丢了一个抄本在寨中,不过王家寨太偏远,并没有传出去。

    张载先是动怒,尼玛,你这个浑小子还知不知道礼貌?

    正要准备将王巨四人撵出去,不过二妞与三牛背了几句,他没办法往外撵了,他做过很长时间的老师。后人也许夸张美化,说他在关中传扬经学,可能算是吧,实际那是为了谋生,只不过他肚子里有货,所以他的教育引起轰动,许多有名气的士子都慕名来求学,但还属于授学,非是宏扬经义,即便现在,他的儒学理论还没有形成……

    即便成家也很晚,直到三十多岁中了进士后才娶了郭氏。

    然后文彦博授权他于相国寺坐虎皮椅开讲《易》,再遇到程氏兄弟,才声名大噪,进入顶级大儒行列,当然从那时候他开始真正反思儒学了。

    文彦博乃是程勘的亲家,张载来到程勘的治下,能不相互往来,或者通信吗?

    因此他时间最长的职业还是老师。

    岂能听不出来它的意义?

    等二妞与三牛将王氏版弟子规背完,王巨再上前一步,又拜,这是第二拜:“小子保安王巨拜见张公。”

    复抬起头说:“荀子曰,君子有三恕,有君不能事,有臣而求其使,非恕也。有亲不能报,有子而求其孝,非恕也。有兄不能敬,有弟而求其听令,非恕也。士明于此三恕,则可以端身矣。然夫子又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为何有此差距?小子乃认为忠孝悌仅是一方面的关系,就是这天地,无阴则无阳,无暗则无明。因此忠孝悌还有另外一面,那就是君仁臣忠,父母慈子女孝,兄友弟悌。例如比干侍纣王,无论他如何忠诚,避免不了还惨遭被剖心的下场。如杜相公之兄长,无论他如何悌,活不下去了,只好逃跑。只突出忠,君王避免不了就会骄横,只突出孝,父母有时候未免会产生严重残暴偏心行为,只突出悌,哥哥往往就不知道如何友爱弟妹。故夫子说邦无道则隐,这也是一种明智的做法。是否如此,请张公赐教。”

    其实它就是哲学中的对立与统一。

    老子与易经里也写了一些,不过写得不大清楚。象王巨这样公开提出来,还是破天第一遭。

    张载不由呆了一呆,不过他学问更好,立即反应过来:“君在前,臣在后,父母在前,子女在后,兄在前,弟在后,主次不明,如何治国立家?”

    这也是一种说法。

    那意思都象你这个小子胡干一气,国家那就乱了。

    不过王巨心中大乐,这是不是在解惑,成功了一小步还是一大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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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六拜(下)() 
暗黑大宋;第六十二章 六拜(下)

    王巨又走上前拜下:“小子保安王巨拜见张公。濠奿榛尚”

    张载气乐了,明白了,这小子乃是学毛遂与冯瑗呢。

    好吧,看看你肚子里有多少货。

    “夫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小子一直不知道这个以直报怨是指以德报怨,还是以牙还牙。不过能爱人,能恶人,显然非是以德报怨。于是孟子又说,侧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所以上古诸儒家里有才有了这样的话,能收民狱者,义也。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夫义者,所以限禁人之为恶与奸者也。有大罪而诛之,简。有小罪而赦之,匿也。简,义之方也。匿,仁之方也。大夫强而君杀之,曰义。除去天地之害,曰义。小子不明,请张公赐教。”

    只要稍懂一些儒学的人一起听得目瞪口呆了。

    这个义不是义,而是刑罚了。孔子的仁也不是仁,而成了泼妇般的以德报德,以牙还牙了。

    安主簿哈哈大乐。

    张载冷哼一声:“是故春秋之所治,人与我也。所以治人与我者,仁与义也。以人安人,以义正我。仁义包罗万象,拣一叶曰知秋,但非是秋。摸一柱曰象,但非是象。儒家非是墨家的那种妇人兼爱,孟子也早骂过墨子了。但义也非法家的刑罚之术。义以仁为义之本,仁以义为仁之节。故以直报怨,乃是持公正之心,仁爱之道去处理恩怨,而非是以牙还牙。”

    “小子受教。”

    然后王巨再拢起袖子上前第四步,又拜:“小子保安王巨拜见张公。”

    “能以一叶知秋,却不能以一叶断秋。故《金刚经》里说,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也就是古今往来一切圣贤,一切宗教成就的教主,都是得道成道的,只是因时地不同,传化的方式不同。”

    席间几个读书人又呆住了,这个毛孩子怎么又将金刚经搬了出来。

    难道是他踢馆子的?

    但又不象,张载点拨后,他没有再辨,而是一拜后又提出下一面问题,而且是尖锐无比的问题。

    第一拜那个三字言不提了,实际后面两个问题王巨抛出来,张载回答,两人都没有深讲,不然就是这两个问题,就能引出一场儒学大辨论……或者一场儒学风暴。

    “所以小子是否认为儒家中的谦乃是师人之长,补己之短,故夫子向老子问道。故我朝用唐之开元礼。而非是内敛之术。”

    “象曰,地中有山,乃谦。你说老子,老子也说过上善若水。过刚者易折,善柔者方能不败。即便山一样的高大,也要藏于土中,才能大亨,所以六十四卦当中唯有谦卦六爻都是吉爻。”

    不过这时候他显然有些迟疑。

    谦让是好事,大家都谦让了,那么何来那么多纷争?不过谦让到连山都要往土中藏份上,真是好事吗?

    显然这个小子也不大认同,连受教都免说了,直接再上一步,又拜:“小子保安王巨拜见张公。”

    实际王巨心中在好笑,张载是一个温和的长者,但非是内敛之辈。

    “得鱼而忘筌,醪尽而糟粕尽之。鱼醪之未得,而曰是筌与糟粕也,鱼与醪终不可得矣。经义圣人之学具,然自其已闻者而言之,其中于道也,亦筌与糟粕耳。窃尝怪夫世之儒者求鱼于筌,而谓糟粕之为醪也。小子以为糟粕之为醪,犹近也,糟粕之中而醪存。求鱼于筌,则筌与鱼远矣。经义是手段,道心才是根本!”

    轰!

    一下子好几个人站了起来。

    佛家禅宗也有类似的说法,心中有佛,不必要追究什么形式,那怕菩萨像都能烧掉取暖。

    王巨这段话就是这个意思,经义比如捕渔的工具与醪酒的糟粕,可能糟粕里含着酒,但捕渔的筌里面绝对没有鱼,这个都不重要,无论经义里有没有道心,但不能追求经义而忘掉道心,只要得到道心,经义都可以丢掉不问了。

    张载终于摇脑袋。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但经义非是鱼筌,最少也是糟……粕,没有糟粕,那来的酒醪?你方才说过对立的关系,这也是一种对立关系,经义是因,道心是果。即便圣人夫子,也是从古人经义书典里学到学问,然后才悟出大道。禅宗虽好,不免有些激进,终非儒家之业果也。故洛阳二程说经所以载道也,器所以适用也,学经而不知道,治器而不适用,奚益哉?经者,载道之器,须明其用。但要记住,载道的器只有经义!”

    “受教,”这次王巨都同意了,做和尚嘛,就得守和尚的戒律,象禅宗那样玩也可以,可玩得太过火,还叫和尚嘛?况且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于儒道佛法墨兵等诸家之外,再创造一家之法。

    然而这番话却让张载沉思。

    虽然王巨说得很激进,但确实有些道理的,自古以来训古传句,但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训古传句干嘛的,岂不正是为了这小子所说的道心!其实抛弃其中的激进之心,已经与张载产生了共鸣!

    上前第六步。

    这是最后一步!

    但那几个文士继续站着。

    “小子保安王巨拜见张公。”

    “人欲,只是人之所欲,亦是天理之所有者,但因其流荡,而遂指其私欲耳。其实本体即天理也。圣人之学,因人之欲而节之,而非去人欲以为天理,亦非求天理于人欲也。《尚书》曰,民生有欲,无主乃乱。所谓主者,亦只节其欲而治其乱已,岂能使民之尽去欲乎?释氏离形去知,闭口枵腹,犹未能,充其说可见矣。”

    “你想怦击程正叔乎?”

    存天理,灭人欲乃是从朱熹手中发扬光大起来的。

    但二程也有类似的说法,他们认为气聚合为人,天理就成了人的本性。由于气质之性阻碍了天理正常的发挥,便出现了恶,这就是人欲。天理与人欲相对,是纯善的。放纵人欲,就必然掩盖天理,要保存天理,就必须去掉人欲。

    “不敢,张公,小子以为仁与义稍稍对立,阴与阳对立,无义就无仁,无阴就无阳。天理与人欲也是如此,他们是对立又是统一的存在,去其一便无其二。人欲与义一样,未必是恶的一面,稍加引导,便是动力的源泉,如朝廷不推广这么多措施,我朝文风能不能如此之盛?就象张公所说,以经载道,道是本,但无经,谁能得到道?就连夫子还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洁,鱼馁而肉败不食。人有喜怒哀乐之天性,完全去掉人欲,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指望谁能做到?因此小子以为节制引导为上,去为下。”

    其实张载气说法,也写得云里雾里,他受了二程影响,但也不是完全赞成。

    特别这个气的,天理的神马。

    王巨看似在请教,实际就讲了持中调节,对立互生这些后来的哲学理论。

    也让张载困惑的地方通了一大半。

    王巨定定看着张载。

    如果这样还不能成功,那么只好回去吧。

    张载想了大半天,终于抬起眼睛,道:“你过来。”

    又对他身边的一个胥吏低语了一句。

    王巨走到张载面前。

    胥吏从后堂拿来戒尺。

    “王巨,伸出手来。”

    王巨伸出手。

    “仁。”张载喝了一声,用戒尺向王巨手掌打了一下。

    “义。”又打了一下。

    “礼。”再打了一下。

    “智。”

    “信。”

    “温。”

    “良。”

    “恭。”

    “俭。”

    “让。”

    “忠。”

    “孝。”

    “勇。”

    “谦。”

    “廉。”

    “这个人真坏。”二妞不服气地低声说道。

    张载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继续念一字,打一下。

    但二妞也不知道,被打的人心中很高兴,她哥哥在心中说,终于搞掂了。打的人却在心中头痛,这小子比周处还要麻烦啦,可俺不是6云。

    不过让他放,张载又舍不得放。

    就凭今天王巨所说的几段话,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得,自己不收,有的是人收。还是归于自己门下,慢慢教导吧。

    打完了,张载又说道:“将那蓝子的束脩礼拿上来吧。”

    “好来。”王巨高兴地说,虽然在心中说,张大先生,你真打啊,俺的手被你打得很痛的。

    怎么办呢,师父就是再造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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