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计-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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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宫女说,这是咱们皇后娘娘的母家定国公府啊。
我心突突一跳,孙氏、窦氏、周氏以及萧氏原本都是江南世家,数代交好。然而如今萧氏得天下成了皇族,剩下三族中周氏一枝独秀,跃居天下望族之首。窦氏攀附于周氏,不温不火却也不容轻视。唯独孙氏,自我几个哥哥不中用之后,家里越发不行了。
所以哪怕我是太后的内侄女,哪怕我还是当今皇帝的表妹,我也争不过定国公府那个嫡出大小姐周暄。她入宫请个安便被册封为后,而姑姑费尽心思,我也只能封个妃。
未到入宫时间,我暂居京中驿馆,过了几日与我一同册妃的陈敏妃便来了。我与她平起平坐,但毕竟我先到的,应该是她先来拜见我。然我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相见,遂挪步去见见她。
她那里好生热闹,整个驿馆的奴才都围在她那里供她差遣。我远远瞧她一身珠光宝气,容貌也鲜艳秀丽,便知她是从小宠惯大的孩子。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她不怎么好相处,索性决定少惹些事回屋避着。谁知她眼尖,已经看见我了,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支箭,嗖一下射到我脚下。
我唬的一个踉跄,身边陪嫁一个连忙扶住我,另一个挡在我面前,生怕敏妃再度射箭伤到我。敏妃见我们三个这样慌乱,嗤的一笑道,太后内侄女就这些胆量么。
说罢,她也不理我,转身走了。
我的陪嫁个个气鼓鼓的,想要去找她理论。我拉拉她们的袖子,问道,你们谁打得过她?
她们不说话,又替我委屈,我笑笑,到了宫里就好了,那里不是她放肆的地方。她这脾气,早晚要吃个亏。
几天之后,我终于入宫。给我安排的广阳殿离皇上的清阳宫很近,布置也十分精致,我颇喜欢。一番安顿,我理好自己便去未央宫给皇后请安。听闻她入宫已经一个月,与皇帝琴瑟和谐。
未央宫果然不愧是皇后的宫室,远远看着规模就比广阳殿大了一倍不止。走入宫中更是各色时令鲜花摆满,花海一般心旷神怡。宫女说皇后喜欢花,皇上为了讨皇后高兴,便几乎把整个花圃搬了过来。再踏入正殿椒房殿,那步步金寸寸银的富贵荣宠,交映着脑海中定国公府的万千光华,在我心中久久激荡。
周氏如斯风光,如斯骄傲。若把萧氏皇族比为太阳,那周氏一族便是光芒仅次于太阳的月亮。而我孙氏光辉黯淡,与什么高阳侯近襄侯一样,具是陪衬日月的星子。但凡日月在天,便看不见星星光芒。
那一瞬,我明白了母亲的用心。
等了半晌,没等到周皇后,倒是把敏妃等来了。我来的早,随便择了左边坐下。她定定走过来,要我相让这个座位给她。陪嫁不乐意,便要争执起来,我怕惊动皇后,只得退到右边次座。
过了会儿,传说中的皇后周暄终于肯挪动贵步出来见见我们。我自小听闻她如何如何聪慧,如何小小年纪承袭其母美貌,被誉为帝都第一美人儿。乍见之下,这个女子确实让我惊艳不已。
她穿着大红色的宫装,腰封紧束勒出窈窕身段。头发绾成高贵的凌云髻,步摇与宝钗林林总总,更是熠熠生辉。鹅蛋面容圆滑细腻,远山眉型温柔平和。鼻子高挺秀气,嘴唇饱满红润。眼睛一眨顾盼神飞,露出五分跳脱和五分狡黠,再笑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绝世美人。
我怔了怔,家中几个姐妹容貌已经不俗,亲友相见时表亲姐妹也够貌美。而在她面前,似乎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及她来的令人心动。
难怪皇帝见她一面便立即册封为后,难怪她入宫之后能得如此殊宠,难怪姑姑对她也是赞不绝口,她当真出色。
然而若只是貌美还无妨,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我发觉在她美丽的皮囊底下,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我自愧弗如,周氏得势孙氏没落不无道理,我确实比不过她。便如皇上待她是真心疼惜,对我不过是因为姑姑的面子。我看着皇上,皇上却只看着她,这要我如何与她相争?
再者我也不愿与她争,因为她也是个不错的朋友。我喜欢去她宫中玩耍,两个人摆弄琴棋书画,或者只是聊聊天,都让人极舒心。
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其实在她如此风光的背后,也是有点点心酸的。宫里有个何氏,怀着皇帝的孩子,成为了周暄的心结。我笑笑,感情她对皇帝还是有真心的,可是在这宫里,怎么能付出真心?
有时看着她为了何氏忧伤,我心底也跟着泛起一阵难过。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连她都视何氏为心腹大患,我连她都不如,还不知将来会怎样被何氏踩在脚下。
虽然我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担心何氏,虽然我觉得她在皇帝心中应该更有份量。
何氏生恭献那天,我和她守在秋芳堂。我瞧她是真的着急心焦,忽而有几分鄙夷。公侯出身的小姐都是这样矛盾的么,一方面忌讳别的女人争宠,一方面又真心担忧着对方。我不知该说她是善良还是愚蠢。
何氏的孩子生下来后,皇帝陪她回未央宫。我的广阳殿在另外一个方向,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腊月二十九的天气当真冷,秋芳堂又远,我瞧着人少,便与几个小宫女一路跑回去。这一路的活动,让我浑身冒着汗,头发也散乱不堪。
我本想洗洗睡,却猛然发现姑姑在我宫中等着。她见了我,先问,何氏母女平安么?
我点点头,她冷踆踆看着我。我以为她是怪我这幅样子有失妃嫔体统,便唬的大气不敢出。谁知她龙头拐杖一柱,仰天一叹道,真是天要亡我孙氏,儿子个个不中用,女儿也不争气。
我连忙跪下,她对我说,你人都在秋芳堂,怎么能容那个贱人母女平安?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是前朝孽女,意图谋反啊!
我骇然,跪也跪不住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姑姑,我不知道。
姑姑冷笑道,那你知道什么,你入宫这么久你知道什么。周暄入宫半月便把皇帝的心栓得牢牢的,你这小半年可让皇帝记住你了?若不是哀家整日提你,皇帝给哀家一个薄面,只怕你早就被他忘到脑后了。
我惭愧低头,说我无用。姑姑愁眉苦脸,哀道,当日接你入宫,哥哥特意嘱咐哀家要照顾好你,可是你要哀家怎么照顾?眼下哀家有口气,尚可为你撑腰。若是哪日哀家死了,你日后怎么在这宫里生存,难道你指望周暄给你撑腰么?
我连忙道,姑姑一定能长命百岁。
姑姑不以为意,携起我的手,继续道,仪蓝,咱们女人在宫里谁都不能依靠。皇帝不能依靠,恩宠不能依靠,其他女人更不牢靠,唯一能靠的就是孩子。哀家在宫里大起大落,都是因为膝下有子,才数度翻身的啊。
我轻叹说,可是孩子这事,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姑姑眼中精光一现,道,何氏不是有个女儿么?
我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按照姑姑的意思,我开始日夜苦思冥想如何从何氏手中抢走恭献。本想在恭献满月那天进言,说何氏低微不宜抚养公主,但何氏转身让恭献认了周暄当义女。有皇后当义母,我这话自然不能说了。
姑姑见我颓然,便私下道,也是哀家为难你,你这乍入宫哪里来那么多心思。
我低头道,可能真的是我笨吧,姑姑,我不想争,我觉得皇后还是靠得住的。何氏之前那副样子,如今她都能容下她,可见她是个大度的人。
姑姑道,你若是想靠着她在宫里平安过一辈子自然可以,但你若是想跃居她之上,让咱们孙家踩在周家和窦家脸上,便不能靠她。仪蓝,你想清楚,往后你在这宫中,到底想走那条路。
那日夜里,皇帝本说好来陪我,但是因为恭献公主病了所以去了何氏那里。我黯然伤心时,赫然明白一件事。周暄有绵延不绝的恩宠,敏妃有手握重兵的父亲,何氏有皇帝第一个女儿。只有我,没有恩宠,没有家族,也没有孩子,有的只是一个温妃的虚衔。
第二日,我去太寿宫请安。姑姑见我容光焕发,笑道,你想清楚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点点头,说,姑姑,我决定了。
姑姑满意一笑,递给我一张纸和一包琼脂,道,按照我写的,放手去做吧。
我颔首,临出宫门前姑姑对我说,其实你若想平安一世也好,起码没那么多烦恼。这一包琼脂一下,日后你再不能抽身退步,必是要斗一辈子了。
我心一颤,有了几分动摇。姑姑一叹道,仪蓝,日后日子再苦,你也不要怪我。
我道,自己选的路,怪谁都无益。
姑姑闻言不觉含笑,这就对了,这才是咱们孙氏的女儿。
我按照姑姑的指示,暗中令尚宫局制作添加过量琼脂的牛乳糕给陈昭仪。等到时候差不多,我让所有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撤出章台殿,打算活活饿死那个嚣张的女子。
我从没杀过生,这第一次动手便要弄死一个活人,心里又怕又激动。想起陈昭仪给我的种种羞辱,我渐渐把那份惧怕压下,只剩下狩猎的快*感。但是她命大,皇帝和周暄发现的早,救了她一命。我听说后眼神一眯,无所谓,反正这并不影响大局。
周暄真是笨啊,查了那么多天都查不出陈昭仪虚脱是牛乳糕之故,还少不得我去提醒一下,否则要被她坏了事。她在我的提醒下突然顿悟,按照我铺的陷阱一步步追查,终于查到何氏她生母身上。
抓起谭颖,何氏阵脚大乱。但她在宫中苦心经营多年,要找证据救她母亲易如反掌。但我有姑姑相助,也不是吃素的。狭路相逢上林苑,我杀了她的两个人证,揭开她身世的秘密。
她求我,求我不要告诉皇上,也求我放了她母亲。
我笑笑,皇上和你母亲,你只能选一个。
她几乎绝望,然而剧烈的绝望逐渐染成了牺牲的悲壮。她说,如果我放弃皇上,你真能放过我母亲么?
我扶扶略歪了歪的步摇,道,你傻么,我杀你母亲干什么。
她没的选,只能一个人慢吞吞往清阳宫走。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心酸起来。前朝的公主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真是可怜。
然而片刻我就收起了不合时宜的心酸,公主都被我整成这个样子,周暄还不是公主,早晚也要败在我脚下。
第二日清晨,我听说了何氏的死讯,还听说她被追封为一个公主。我笑得肚子疼,姑姑真是个老顽童,害死别人也就罢了,还让那人死的这么不伦不类。
姑姑遣李姑姑来传话,说是经此一事皇后与皇帝已经有了嫌隙,要我把握时机,圈住皇帝的心,拿到后宫大权。
我照做了,所以那段时间,我可谓是风光无限。何氏死了,陈昭仪病得跟蔫鸡似的,最受宠的皇后也被禁足。我拿到了恭献公主的抚养权,也拿到了理会六宫的权力,甚至皇帝无处可去,也只能日夜同我相处。
可是我并不快乐,相反的,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因为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丈夫的真心,没有能干的家族,也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我有的只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可是我日日看着她,总想起她的母亲。日子一久,我非但不喜欢她,反而有些怕她。
但是至少,姑姑满意了。我顺着她的意思,在宫中扶持自己的势力。我杀了落英,提拔柔惠,两人自成一党。白日里柔惠对我恭顺的像一条狗,因为没了我,她轻易便可被周暄弄死。她处处谄媚,我看着她的嘴脸却只觉得厌烦,倒有几分想念落英。那个女孩子很实诚,以前见了我总是欢快一笑,开门迎我进去道,娘娘您可来了,我们小姐正想您呢。
水面吧嗒一响,我察觉是自己掉了一滴泪。然而这时候落泪未免矫情,所以我洗了把脸化了浓妆,好像是在脸上带了面具,叫人看不透我心里的波澜。
再后来,有些事我越做越顺手。我与姑姑一起害死了周暄的母亲,那个女人娇娇俏俏的只会卖弄风骚。窦氏家里出的狐媚子也不只这一个,她是死有余辜。我拉拢新人,指使关翠苹在周暄药引中掺砒*霜,企图一尸两命。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姑姑居然飞奔着跑去救下了周暄。我惊愕不已,对姑姑说,只要周暄一死,周氏一族定会大受打击。
姑姑却并不理会这些,厉声对我说道,平日你怎么和周暄争都无所谓,但是你不能伤她的性命,更不许打昭靖的主意,这两个人都不是你可以动的。
我喏喏,姑姑似乎觉得有些过分,便拉着我的手道,她父亲毕竟还在朝中,余威犹在。她又是皇帝还没有完全割舍的女人,如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