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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心腹-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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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兄弟单位之间相互走动走动,吃点喝点,就是伤肝伤胃,也不能伤感情。至于外面的什么老板经理,我是断不敢跟他们搅在一起,怕说不清楚。病从口入,腐亦从口入啊。”祁局长说:“兄弟这话我赞同,做人讲感情,做官讲原则,这就是原则嘛。吃吃喝喝看似小事,但饭桌上有政治,一旦筷子伸向酒场,可能吃香了嘴巴,却臭了名声;吃高了身份,却低了形象;吃好了口感,却差了口碑,这可得不偿失。”董志良说:“祁局长到底是搞人事工作的,凡事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杨登科虽然眼睛看着崔主任两个,跟他们对饮着,耳朵却支得喇叭一样,听着两位局长说的话。他一心盼着董志良能把自己的事当着祁局长的面提出来,不想董志良没吐半个与自己有关的字眼,尽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杨登科就暗想,莫非坐在了席上,火候还没到?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祁局长让崔主任去结账,董志良拦住崔主任,说:“不行不行,还真的农业请客人事买单不成?登科你去结账。”
  杨登科就站起来,要执行领导命令。崔主任已扒开董志良的手,出了包厢。杨登科暗怪自己动作慢了半拍,正要追出包厢去,董志良对他摇摇手,说:“祁局长既然这么客气,那就领他的情吧,不然显得生分了。”
  杨登科就有几分失望。如果是求祁局长办事,竟然要他们买单,世上哪来这样的道理?由此看来,董志良今天怕不是有心要为自己办事了。
  喝完酒,各人吃了一小碗饭,祁局长说:“好久没像今天这样高兴了,董局长咱们干脆玩个尽兴,到三楼去摸几把。”董志良说:“祁局长日理万机,怎好耽误你的宝贵时间?”祁局长说:“时间再宝贵,也没有咱们兄弟的情谊宝贵嘛。走走走,上楼去。”
  说着几个上了三楼,进了一间不大的麻将室。
  根据祁局长的建议,实行对口接待,农业局董志良和杨登科上,人事局祁局长和司机上,崔主任一旁跑龙套,负责后勤保障。哗啦啦将麻将搓开,正要砌牌,崔主任打开手里的皮包,拿出一叠大钞,一人前面放了十张,说是什么活动基金。
  杨登科想着还要祁局长给自己解决转干指标,哪敢收他们的基金?却见董志良毫不客气,早将钞票塞入桌前的小屉,还招呼杨登科:“把基金收好吧,你以为这钱就是你的了?这是祁局长放线的,让我们暂时给他保管保管,等会他要连本带息拿回去的。”杨登科只得学董志良样,打开自己前面的小抽屉,收好钞票。
  也不知怎么搞的,这天杨登科手气格外好,上场才两圈就摸了三把大牌两把小牌,抽屉里一下子就塞得满满的了。董志良也和了两把大牌。算来祁局长和他的司机几乎没和牌。第三圈第一盘,杨登科又是一条龙,正待和牌,猛然想起今天吃祁局长的,喝祁局长的,又拿了祁局长的大额基金,现在一心只顾自己和牌,把他们的钱都赢到了自己抽屉里,自己转干的事还要不要找人家了?是不是自己多喝了两杯,变得不清不白起来?杨登科于是忍痛割爱,将和牌的张子打了出去,按牌桌上的说法,叫做放了流。
  也是怪,自放了这把流,杨登科的手气就坏起来,再难得摸到好牌了。祁局长和他的司机牌和得多了些,却只是小牌,不像董志良大牌和得多,因此所进不丰。数圈下来,杨登科抽屉里包括基金和先前赢的钱就快输光了,开始去掏身上钱包里的票子。祁局长就笑杨登科:“杨师长你不是上厕所没洗手吧?”杨登科说:“祁局长你们段位太高,我自愧不如。”心里却乐滋滋的,觉得讨好了祁局长,终究不会有亏吃。
  倒是董志良一如既往,有大牌和大牌,有小牌和小牌,成了场上的英雄。可一旦董志良没好牌,杨登科牌不好,祁局长和他的司机也不和牌,便只有让牌臭掉。也许是臭牌也是有惯性的,有一圈四盘牌都臭掉了,桌上就显得沉闷起来。这样的牌是最没意思的,董志良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丢了牌要上厕所。
  到了门边,董志良回头看了杨登科一眼,杨登科就意识到董志良有话要跟他说,起身跟了出去。董志良将杨登科带到屋角,瞪着眼道:“你怎么老不和牌?这样下去,岂不要惹祁局长不高兴么?”杨登科一脸迷惑,说:“不好老赢祁局长他们的钱吧?”董志良说:“人家祁局长今天就是让你来赢他的钱的,你不和牌,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片美意?”
  董志良说完就走开了。
  杨登科在屋角愣了片刻,想不透董志良话里的意思。他不止一次根据领导的意图,陪人打过工作麻将,都是求人的人输钱。今天明明是你有求于祁局长,祁局长出了基金,还要他放血,输钱给你,这个礼岂不完全颠倒过来了?
  想不透,干脆不想了,杨登科回了麻将室,重新投入战斗。命令如山倒,领导的意思是不能违背的,杨登科把自己转干的事抛到脑后,能和的牌毫不手软地和,好手气又跟着来了。董志良的手气也挺不错,一会儿和大牌,一会儿和小牌,牛气得很。自此再没臭过牌了,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慢慢杨登科又盆盈钵满了。
  照理赢了钱,应该高兴才是,但杨登科却觉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心里一直忐忐忑忑的,感到很不踏实。
  打完麻将,杨登科原先那并不怎么饱满的皮包变得圆圆的了。董志良也大获全胜,上了车,脸上的兴奋劲还没过去,说:“这个祁局长还真够哥们!”
  杨登科附和了两句,想问问董志良今天这是什么性质的麻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杨登科知道,有些话领导不说,你最好不要吱声。当领导专车司机的最重要的是要记住四个字:手勤嘴紧。随便哪个领导,恐怕都喜欢自己的司机多动手而少动嘴,如果弄反了,那你的小车司机肯定做不长久,该交钥匙了。
  杨登科肚子里那点想法还能瞒得过董志良那双慧眼?董志良也就点破他道:“登科,我知道今天你赢了钱还要不高兴。”杨登科有些不好意思了,掩饰道:“没有没有,哪有发了小财不高兴的?”董志良说:“其实你应该高兴才是,今天祁局长又请客又输钱,是要我给他办事,你说我们不吃他的请,不赢他的钱,对得起他么?”
  这话让杨登科更加泄气。原来是替祁局长忙乎了半天,自己的事还没摆上董志良的议事日程。不想董志良又说道:“至于你的事情,现在难度越来越大了,因为政策已经一刀切了下来,机关工人一律不再办理转干手续。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会尽力给你去办的。有句话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祁局长只要下了决心,我敢肯定他还是会有办法的。只是要他下这个决心,自然先要替他办件事,让他觉得值得。”
  杨登科大为感动。原来董局长是搞的迂回战术。为自己的事,他真是费尽了心机。杨登科暗想,有了董局长这份好意,转干的事就是没办成,也无怨无悔了。
  一晃过去了一个星期,这天祁局长和崔主任忽然坐着小车进了农业局。
  刚好杨登科在坪里清洗蓝鸟,见了两位,估计是来找董局长的,就放下手中活计,陪他俩到楼上去见董志良。董志良肯定先得了他们的信,正坐在局长室里候着。双方见面坐定后,杨登科也不用董志良吩咐,殷勤地倒起茶敬起烟来。忙完自己的,杨登科不好干扰领导们的谈话,退了出去,回到坪里去陪祁局长司机聊天。
  没多久,董局长就送祁局长和崔主任下楼到了坪里。祁局长跟董志良握过手,上了自己的车,却把崔主任关在了外面。望着祁局长的车子出了传达室,董志良才转过身,对杨登科说道:“你这就陪崔主任到农校去打一转,祁局长有事托马校长办理,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的,他现在正在学校里。”
  杨登科二话不说,和崔主任上了蓝鸟,直奔农校。
  崔主任不认识马校长,问杨登科:“马校长那人好不好打交道?”杨登科想起找马校长给杨前进找工作的事,心里至今还耿着,却不好在崔主任前面说三道四,只是说:“那要看是什么人,像崔主任你这样权威部门的领导,又有董局长的电话在先,肯定好打交道。如果是我这样的小人物,那就另当别论了。”崔主任只笑笑,不再说什么。


  赶到农校校长办,马校长一见杨登科,很是激动的样子,老远就伸着双手奔了过来,全然不是上次找他给杨前进解决临时工作时那不冷不热的作派了。杨登科知道是自己给董志良开上了专车,他爱屋及乌的缘故,心里就有几分不屑,不出声地骂了句:势利眼!却因是陪崔主任来找他给祁局长办事的,脸上不好有丝毫表露,只得虚情假意地把没被马局长握着的左手也搭上去,重重地摇了摇,朗声道:“好久不见了,真是想念你呀,马大校长!”看上去像是在猫儿洞里共同战斗过的生死之交一样。
  杨登科当然不只顾自己和马校长亲热,及时将崔主任作了介绍。马校长又来握崔主任的手,说:“董局长刚才打了电话的,杨科不介绍我也知道是崔大主任了。”崔主任说:“马校长校务工作繁忙,真不好意思惊扰。”马主任说:“崔主任你这是客气了,你这样的人事要员能到学校指导工作,可是我们的莫大光荣。”
  客套了一阵,崔主任才言归正传,说:“今天受祁董两位大局长的委托,跑到贵校来,有一事请求马校长帮忙。”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双手递到马校长手上。还补充道:“董局长已在上面签了字的,请马校长亲自过目。”
  马校长盯着报告,说:“柳碧如,现为市氮肥厂宣教科干部。这柳碧如是个女的吧?”崔主任笑道:“当然是个女的,而且是年轻貌美的知识女性,如果马校长这次不接收,今后见了本人,肯定会后悔的。”马校长说:“是吗?既是这么难得的人才,又是祁局长和董局长特别委托的,还劳崔主任和杨科亲自跑了来,那我不接受就是有毛病了。”
  原来是祁局长要安排人到农校来,杨登科心想董局长用这么大的筹码来跟自己的转干进行交换,是不是有些不太对等?杨登科知道市氮肥厂已经处于半停产状态,工人大部分下岗在家,而市农校尽管不是什么热门单位,却是正儿八经的事业性质,国家财政供养着,只要进了这道门坎,就等于端上了铁饭碗,摔都摔不烂的。何况现在就业形势那么严峻,安排军转干部和大学毕业生进事业单位,比六十岁的女人生崽还难,从快破产的企业里安排人进来,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工人转干已经一刀切掉,要钻政策空子把这事办成,也是要下些功夫,费些力气的。两相比较,这种交换似乎又相当了。杨登科对董志良感恩戴德起来,觉得为自己的事,他真是舍得付出代价。
  杨登科动着心思的时候,只听马校长又说道:“崔主任是人事工作专家了,知道进人的事,随便在哪里都是非常敏感的,纵使上级部门有安排,学校里光我一个人同意了还不行,一些该走的程序还得走一走,比如先得开个校务会,集体讨论通过后,再交由校人事科到对方单位进行考察,然后才好上报主管局同意,再由贵局办理正式调入手续。过程是麻烦了一点,但程序都到了,免得有人借题发挥,说长道短。”崔主任附和道:“马校长说的很有道理,我当然能够理解。其实祁局长也不是今天送报告,明天柳碧如就要到学校里来,马校长尽管按自己的惯例操办就是。”马校长说:“有崔主任这句话,我心中就有数了。”
  说得差不多了,崔主任和杨登科就起身准备走人。马校长说:“既然来了,两位就留下吃顿工作餐再走,学校穷是穷了点,粗茶淡饭还是招待得起的嘛。”崔主任打拱道:“谢谢啦,谢谢啦!我们两个都还有事,下次我做东,代表祁局长好好请马校长搓一顿。”说着话,人已到了门外。马校长又假意客气了一回,送两位来到楼下。
  坐车出了农校大门,崔主任说:“我看这个马校长挺热情的嘛。”因跟崔主任多打了几回交道,彼此随便起来,杨登科也就说:“那当然,在崔主任你老人家的前面,谁敢不热情?”崔主任说:“杨科你这可是批评我了,我算什么?”
  为了安排一个人进农校,炙手可热的祁局长亲自陪客吃饭打麻将,亲自跑农业局,还特派崔主任到农校来递报告,也不知这个柳碧如是何方神圣,值得堂堂人事局长这么处心积虑。杨登科起了好奇心,试探性地问崔主任道:“柳碧如不是祁局长的近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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