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第6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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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烛台放在铺满图纸、沙盘和文牍的四脚大桌上,而后走过来,和安娜紧紧拥抱在一起,夫妻俩毕竟阔别年余,这段时间皇帝始终征战在外,两人只能通过书信往来交流,早已是思慕难耐了。
巴塞丽萨最终理性些,她挣脱开来,告诉皇帝这三位年轻人你一定要优先安排军队里的职务。
高文喘口气,温厚地拍着库奎和赞吉,回身指着地图桌,“两个战场马上会成为战火集中的焦点。”
于是二位立即靠过去,马克亚尼阿斯被晾在一侧,他嗫喏着想要说什么,但又插不进嘴,只能摸着剑柄靠在帐篷门口。皇帝很快和二位达成共识:库奎到红手旅团的射击军里担当名见习百夫长,赞吉则呆在巴萨丽萨带来的皇室具装骑兵团当中,在统领官高蒂将军帐下担任名见习骑督。
而具装骑兵团的营地,恰好被设在第二座台地靠着河川的方位,他们的任务就是担当预备队,随时要支援两个战场,可谓被皇帝陛下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敌人现在逃亡不少,大约还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一万二千人,大致分为三个营地,一处在城中固守,一处在圣米哈伊尔修道院这个侧翼阵地,还有处扼守着河流上的浮桥。还有,匈牙利方面的消息朕已得知,所以对城内留下来的匈牙利队伍尽量采取秘密外交攻势,争取他们交出武器和营砦,投向朕的阵营,朕可以保障他们安全撤回故地。”皇帝布置完职务后,给二位鼓气。
当库奎和赞吉掀开帷幕离开赶赴岗位后,皇帝才看到了一边的马克亚尼阿斯,但皇帝很明显也不甚满意,他揶揄少年说“你应该留在皇都附近,先当一名百人队长。。。。。。”
“不,我想尽快在战场上为帝国效力,也见识下各个英雄。”少年的语气很倔强。
“这里的战场和你想象得一样吗?”皇帝摊手温言劝诫说,“到处都是火焰、石头炮弹、伤员和泥泞,周而复始的筑垒和掘壕的苦工,敌人顽固到底,他们称要为被流放驱逐而死去的托斯卡纳伪教皇复仇。我先前说的他们士气消沉是真的,但他们还没虚弱到杀不死人的地步。”
“我要把系着马尾的旗标,插在都拉佐城墙的缺口废墟上。”可马克亚尼阿斯还是异常固执。
第64章 新传令()
“那举旗子冲上城墙的那也不会是你,要知道你这样的身份若是受伤或者死亡,对整个军团和国家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影响。”皇帝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但他最后还是听从妻子的说项,答应让马克亚尼阿斯在御营里充当名传令侍卫,“好好锻炼你的骑术和眼力,同样也可以看到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模样。”
这样马克亚尼阿斯聊胜于无,年少的他穿不起过于阔大和沉重的铠甲,只能穿射击军的紧身些的制服,外面罩着轻便的铁钉披甲,但他的骑术还是过硬的,毕竟流着乌古斯突厥的血(虽然本人潜意识里早已被改造为所谓的罗马人了)。
那边库奎和赞吉各自见到了父亲,但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即领取了铠甲、旗帜和马匹,各自赶赴各自的战斗岗位——库奎去的是红手旅团射击军,而赞吉则前去大宫禁军的皇室具装骑兵团。
不久后,高文所规划的两条战线同时运作起来,都拉佐北侧和东北侧的各个营砦,沉寂了大约半个月后重新冒出炽烈的火和烟。
红手旅团围攻圣米哈伊尔修道院,而吉麦吉斯旅团则开始顺着其侧翼的河汊构筑能截断河流的堤道。总之,两个战场的目的都是要越过伊什米河的阻截,把攻城的炮垒和营砦延伸过去,直接能抵到都拉佐城墙下,发起面对面的轰击与攻坚。
土堤的双岸十分陡峭,河流湍急,这注定是个非常艰苦的工作,在风中摇晃的丛林里,河岸一面趴着半跪着密密麻麻的吉麦吉斯射击军士兵,另外面则驻守着一千五百名西西里士兵,其中三分之一是凶悍的异教禁卫军,他们的褐色帐篷和圆木营垒显得十分扎眼醒目。
马克亚尼阿斯在今天得到巴塞琉斯和巴塞丽萨的一个新指令,就是前往河汊的阵地,告诉格里高尔将军计划的变更:在阿格妮丝的设计下,有二十艘改造过的贼鸥长船进入伊什米河,故而暂时不用冒着敌人的箭雨构筑石笼土堤,先让贼鸥长船夺取“制河权”,那样土堤的工程便能事半功倍。
年轻英俊的传令骑士,举着系着白色马尾的小旗,纵马灵巧地从御营道路走下,走前皇帝特意嘱咐他,“河汊吉麦吉斯旅团的凸出营砦,还受到敌人桥头堡营地侧翼的威胁,激烈战斗也许随时能爆发,若是你前去时恰逢其时的话,就呆在格里高尔的身边,见识下敌我是如何搏战的。。。。。。唔,朕就和巴塞丽萨、御墨官呆在营帐里研究战局,你出帐后告诉司门侍卫们,更改新的出入口令,唔,因为朕有一个时辰不希望闲杂人打扰,要集中精力好好研究战阵部署。”
“遵命陛下!”马克亚尼阿斯王子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内情在里面。
皇帝御营所在的台地,原本天然的山丘被削平了,而后单独在中央位置用条石和土方砌起座塔式土垒,增加高度,可以很好地俯瞰整个河川直到都拉佐城战场,原本被削平的四周自然形成环形的通道,通道边沿插满了逆刺而出的木栅,每隔段都有禁军士兵手持长戟和旌旗担当岗哨,并不断对着驰马而过的马克亚尼阿斯王子施礼。
王子的眼中,都拉佐城堡被沉重的硝烟遮盖住了,但它依旧没有垮掉,不愧是中古时代矗立在亚得里亚海边最坚固的堡垒和军港,这也是高文必须要把它夺取回来的最根本原因,它可是帝国在这片海洋上的门户,有了它航船很轻松就能攻入意大利加,而没了它,敌人便也能很轻松迈上艾格南迪亚大道,横扫破坏整个伊庇鲁斯、马其顿和帖萨利地区。
沿路的大小炮垒都在持续不断地朝着对岸炮击,还有道侧边战线上的火炮在车垒掩护下,对着南侧敌人桥头堡营地射击,王子的马是经过调教的,并不畏惧铳炮的声音,很快抵达了河边吉麦吉斯旅团的军营所在。
格里高尔将军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后,拉着年轻的马克亚尼阿斯走出帐篷,指着硝烟弥漫的圣米哈伊尔修道院方向,“在那里红手旅团和匈牙利人的拼杀异常激烈,感到没什么希望的敌人反倒爆发了兽性似的,我准备增援一个支队的矛手和三百名射击军,外带两门旅团炮过去,王子啊若你不辞辛劳的话,可以代替我的传令过去,因为我的传令全都派往南线的车垒处,在那边的旷野上敌人似乎要实施次庞大的反击,要夺取我们的台地打破封锁,因为他们察觉皇帝陛下在右翼增加进攻,左翼必然力量欠缺,而北线布兰姆森将军答应的一个旅团还未到来,敌人会抢先抓住这个机会的。”
“当然没问题!”马克亚尼阿斯勇敢地答应。
随后格里高尔要给王子派遣十二名骑兵当护卫,但马克亚尼阿斯只等到五名骑兵聚拢来,就迫不及待带着增援命令,朝圣米哈伊尔修道院的所在驰去了。
他走出吉麦吉斯旅团营地时,河岸上的射击军正在齐齐朝对岸放铳,排排戴着伞形羽饰壶盔的铳手伏在羊毛盾格栅后,将铳口朝天空抬高,这样如雨的铅丸便可呈弧线坠到对岸工事里去,对敌人造成杀伤。
而对岸很多敌兵的人影,在白色的烟雾里跑来跑去,不少人也列队用火铳还射(威尼斯、西西里都装备了火器),弹丸砸起的水花就像有雨打落在河中似的,城防方明显也明白吉麦吉斯士兵修起土堤架桥的企图,他们开始在合龙点竖起削尖的木桩,还沉下阻碍的铁锭。。。。。。
待到伊什米河由南折向东的弯曲处,马克亚尼阿斯见到许多具装骑兵没有骑马,而是和他们的扈从私兵们一道踩在河岸的泥地当中,架着道小浮桥,“方便随时增援圣米哈伊尔修道院。”
看到那边的战斗已达到白热化的关键境地了。
这架桥的人群当中,马克亚尼阿斯见到了赞吉。
“喂,马苏德!”和他人一起扛着木材的赞吉喊到。
“是马克亚尼阿斯,马克亚尼阿斯!”王子拉住缰绳,带着点埋怨的语气对他说到,接着就很谨慎地伏在鞍上,泅水渡到对岸去了。
“马苏德,你带的扈从太少,对面很危险。”但赞吉见到,这位王子并没有回头,而是浑身湿漉漉,但依旧笔直地举着马尾旗标,骑着马直接向着目的地奔去。
第65章 海伦娜之名()
王子过河后,刚刚跑出四分之三个古里,就遇了险。
红手旅团突进到圣米哈伊尔修道院后,等于是丢弃了后方,在这片河岸森林间,完全是敌我双方混战的犬牙地带。在一棵榛树前,王子的马忽然长大嘴巴抬起前足,森森牙齿露出来咆哮声:数发炮弹横在马克亚尼阿斯眼前而过,打在那边的片树林间,浮土乱飞,马克亚尼阿斯觉得地面都晃动起来,差点自马鞍上摔下来。
他反应过来,察觉自己恰好夹在两片森林和村落间的草地上,并且这时自右侧森林里走出一股股士兵,举着红手旅团的战旗,而左侧的森林横着道临时掘出的高堤,其后绕着个圆形的村落——这种村落在此地很常见,大多是斯拉夫部落定居的,有自卫的堑壕和木栅——那段高堤后,不知何时起露出许多反光的铁盔,还升起面红白相间的牙旗。
“是马扎尔人(匈牙利人)!”后面赶到的吉麦吉斯旅团骑兵,对王子说到。
“他们还胆敢抵抗?”王子大声说到,接着整备好胸前的镜片甲,握紧了马尾旗标,因为这个旗标本身也是根锋利的骑矛。
右侧森林走出的是红手旅团第三支队,他们的旗号很容易辨认,似乎是接到梅洛将军的命令来攻击这个高堤后的村落,以保障整个旅团的侧后的。
“砰砰砰”,三支队先手的射击军们每十余人为一组,数组踩在那段高堤下的草地上,娴熟地交叠射击,白色的硝烟很快翻滚起来,弥漫了半边草地和森林。
“是库奎。”马克亚尼阿斯豪爽地大喊道,他看到三百尺开外列成横队打出弹雨的射击军,在后面列着个预备梯队,也都是扛着长铳的士兵,来防备敌人的反扑的。此梯队所有人腮帮鼓鼓的,因为口中含有两颗备用的铅丸,肩带上系着四管定量装好的契丹发射药纸筒,腰带上系着佩剑和搠杖,士兵帽盔上的伞状马鬃已被前方飘来的硝烟湮没颜色,还保持着队形站姿。
但马克亚尼阿斯还是轻易看出,这个梯队的百夫长步行站在最左翼,正是见习的库奎。
一时间高堤被打得泥土飞溅,青烟直冒,其上的匈牙利士兵都被压制躲藏其后,于是先手的射击军火铳后的簧片啪啪拨回,立在原地重新装弹。库奎见状挥动手里的短戟,指挥后续梯队继续交替朝前,准备迫近高堤占领之。而白烟当中,更有红手三支队的矛手们晃动着长长的黑影(大步兵矛)涌出,娴熟地列成两道纵队,自高堤两侧迂回。
“这道高堤很快就能夺下”,牵着缰绳在角落里观战的马克亚尼阿斯心念。
锐利喇叭突然响起,高堤后跃出许多匈牙利士兵,手持弓箭、长短火铳,几声断喝后也“砰砰砰”射出阵火烟,库奎的梯队一下倒下了许多士兵,“库奎!”马克亚尼阿斯忧心地喊道,但很快他就见到库奎勇敢地动也不动,而是迅捷劈下手里短戟,他指挥的那支梯队射击军无视伤亡,仅仅在距离高堤五十尺开外,也伸出长铳口,“砰砰砰”排射一番,火光错动。双方在如此短距离内互射了一轮,而后更是不等后继队伍,纷纷抡起长铳木托上插着的短刀,或者拔出佩剑,开始顺着高堤斜坡冲突混斗起来。
“奋起啊,库奎。勇敢地冲上去。”马克亚尼阿斯咬着牙看着此情态。
而后他又看到一波弹雨斜着横扫过去,正在跑动的三支队矛手顿时被打翻一片,许多人抱着胸口和腿部惨叫着倒下,马克亚尼阿斯大惊失色,他扭头看去:就在靠着自己前方七八十尺开外的一丛灌木里,几名匈牙利士兵在名穿着精良铠甲的将官指挥下,正使用三门威尼斯仿制的虾须霰弹炮轮番侧射,炮口还在冒着烟——方才那阵炮击就是他们干的。
“事先把炮埋伏好,而后在侧翼打乱我军的进攻队形?”
就在马克亚尼阿斯错愕的时间内,那三门炮又响了两次,霰弹飞触之处,马克亚尼阿斯亲眼看到一排矛手士兵的矛杆被打弯折断,精良的环形甲发出激烈短促的爆裂声,斑痕累累,很多人摇晃着身躯,即便有铠甲卫护,但还是有人踉跄着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