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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红领章-第1部分

小说: 红领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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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年代的军人故事:红领章  作者:陈怀国 陶纯
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                  
  红领章一   
  红领章 第一章(1)   
  一 
  公元1970年刚一入冬,中原伏牛山区的年轻人就坐不住了,他们日思夜想,就盼着部队的人快点来招兵。那年月,参军入伍是最令人羡慕的事情,谁要是穿上了绿军装,就好比是祖坟上冒了青烟,马上就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觉。参军,是年轻人最美最好的一个大梦,每年一入冬,那些有希望当上兵的年轻人,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就盼着招兵的人来到面前。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从县里传来消息:征兵工作开始了。 
  西王村是伏牛山深处的一个小村落,适龄的青年里,赵海民和李胜利今年最有希望。赵海民个子高,相貌好,还是初中毕业生,文化水平高;李胜利文化水平仅次于赵海民,他爹又是生产队长。别人想争,也争不过他俩,因此,村里的其他年轻人只得识趣地让开了。农历十月初十,赵海民和李胜利代表西王村到县上应征。赵海民用架子车拉着父亲和母亲,一大早就赶到了县城,而李胜利一家则是坐手扶拖拉机赶去的。 
  风搅动着雪花漫天飞舞,树枝摇曳着,发出呜呜的响声。尽管天气寒冷,小县城中心广场上仍然是人山人海。广场边的一棵大杨树上,挂着一只大喇叭,大喇叭吱吱啦啦响着,播放着与征兵有关的内容。四周的电线杆、围墙上到处贴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关于参军入伍的标语,广场上呈现出一派盛大的节日景象。 
  广场中心,几百名应征入伍的小伙子正在接受征兵军官的目测。随着口令,一队小伙子齐步走到军官们面前,立定,然后就那么站着。 
  军官们神色严峻,目光锐利,从头到脚,从前到后逐一审视着。 
  一个个胖的、瘦的、身材矮小或五官不正的被请出队列…… 
  广场四周一阵骚动,哄笑声、感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位中年妇女表情紧张,她摇头叹息:“咋跟选革委会主任似的!弄到最后,还不得全刷下来呀!” 
  身旁的中年男人笑了:“你又没儿子当兵,瞎操啥心?想给你那一窝丫头相女婿呀?” 
  中年妇女一肘子撞在男人腰上:“这还没正式去验呢,就刷下来一多半。你看那孩子胖乎乎的,多结实,刚才还精精神神的,一扒拉下来人都蔫了。” 
  中年男人:“嗨!这就是命!扒拉到那边的军装一穿,五角星一戴,两面小红旗一插,祖宗三代都跟着亮堂了;扒拉到这边,哼!修地球去吧!” 
  身旁的人们一齐附和着,感叹着。 
  随着又一声口令,又一列小伙子朝军官们走过去。 
  队列中的赵海民和李胜利紧挨在一起。李胜利比赵海民矮半头,但要壮实一些。赵海民显得挺拔,李胜利显得墩实。赵海民穿一身老式军装,步伐自然,摆臂投足间俨然一股军人气派;李胜利面色白净,看上去总有些沉不住气,他步伐匆忙,有些争抢的意思,生怕赵海民走到他前面一般。 
  接兵军人一声拖长的口令:“立——定!” 
  队伍在军官们面前停下了。李胜利收不住脚,差点撞在面前军官的身上,急忙后退一步,站好了。满头的汗水却在那一刻涌出来,他有些慌乱,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场外的父亲、母亲和姐姐。站在他们旁边的是赵海民的父、母亲。 
  一名脸上有疤的小伙子被请出队列。 
  另一个小伙子腿有些软了,脸上的肌肉不停地哆嗦,也被请出队列。 
  一名呈罗圈腿的小伙子,竭力并拢双腿。站在他面前的军官轻轻摇摇头,有些不忍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小伙子含着泪,委屈地走出队列。突然猛地转身又跑回队列里,但又一次被军官请了出去。 
  小伙子孩子一般呜呜地哭了。他捂着脸跑开了。 
  一名军官长久地站在赵海民和李胜利面前。李胜利更紧张了,目光再次求救般朝父母看去。 
  不远处,他的父亲李振发为儿子捏着一把汗,小声地咕哝:“小兔崽子,你看我干啥!” 
  李胜利的姐姐跺着脚,直冲弟弟摆手。 
  李胜利咬咬牙收回目光,与面前的军官四目相对了。 
  军官的目光交替看着两人,然后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赵海民身上。看笔直的腿,看挺直的腰板,看那身陈旧发白的军装,然后赞赏地点了点头。 
  李胜利轻轻咳嗽一声,像是要引起军官的注意。 
  军官果然扫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赵海民,绕到了赵海民身后,站住,突然一脚踢在赵海民紧紧并拢的脚后跟上。 
  赵海民一动不动,像木桩一样。 
  对面人群中的赵海民的母亲却吓了一跳,她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他爹……” 
  赵海民的父亲赵德明厉声道:“你紧张啥?我看踢得好!” 
  队列中的李胜利仿佛听到喊声,立即绷紧身体、鼓着气,等待着军官的脚朝自己踢过来。但没有。军官再次走到赵海民面前时,目光里已是掩饰不住的赞赏了。 
  军官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海民挺胸抬头,大声地:“报告首长,我叫赵海民!” 
  军官点点头,一字一顿重复着:“赵海民……” 
  李胜利也急忙道:“报告首长,我叫李胜利!” 
  军官一楞,看着李胜利:“好!”   
  红领章 第一章(3)   
  “你这孩子,穿上军装我看你还睡不睡懒觉。” 
  胡母关上女儿的房门下到楼下。小梅爸爸的秘书林则忠马上迎过来,说:“算了,让小梅睡吧,我给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体检表填好,直接送到征兵办去。” 
  胡母点点头:“也好……对了,林秘书,小梅的档案你再好好检查检查,那些个老师的鉴定动不动就是骄气、任性,都快成八股文了,求全责备,吹毛求疵,简直太不负责任了!” 
  “您放心吧,我这就去办。”林秘书匆忙走了。 
  也是这个时刻,刘越正在北京军区总医院进行体检。不知哪个房间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一篇有关征兵的文章,声音慷慨激昂,颇有煸动性。 
  化验室门口,拥挤着一堆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大多穿着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一看便知都是部队大院里的孩子,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份体检表,叽叽喳喳,乱成一团。抽血时,不断有女孩子发出夸张的尖叫声。  
  轮到刘越了,戴着口罩的女医生一针扎下去才发现是她。女医生略带吃惊地说:“是刘越呀?” 
  刘越礼貌地笑笑:“阿姨好。” 
  刘越的爸爸是军区副司令,而总医院的医生护士不少人就住在军区大院,很多人认得刘越。女医生小声说:“嗨,你拿张表到各科一盖章不就得了,还验什么呀,真是!” 
  刘越笑笑:“验一遍,放心。阿姨再见!” 
  刘越用棉球压着针眼,转到了其它科室。 
  三 
  和内地大城市相比,县医院里是另一番景象。雪已经停了,尖利的北风仍在刮着。体检的小伙子和亲朋好友,以及看热闹的人混杂在一起,人声嘈杂,混乱不堪。“视力”、“血压”、“耳鼻喉”等体检点都设在医院门前的空地上。 
  每一个体检点前都有军人在巡视并监督着医生们。 
  十多名戴袖标的基干民兵维持着秩序,朝外推拉着小伙子的亲人们,但还是不断有人朝队列中挤过去,或交待什么或递过来装着醋的小瓶子。 
  队伍中,一个视力不行的小伙子拿着一张手抄的视力表在默背。 
  李胜利偷偷接过姐姐递过来的半瓶醋,看一眼前面的军人,趁他们不注意,一扭头一仰脖子,麻利地喝了下去。 
  赵海民母亲看在眼里,焦急又紧张地看看丈夫,终于鼓足勇气朝儿子挤过去,却被赵德明一把拽住,并迅速从妻子的怀里夺过醋瓶,“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人们一下子安静了,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 
  赵德明吼道:“要是这会儿就心慌、血压高,上了战场还不尿裤子,当叛徒!” 
  队列中的赵海民暗自咬了咬牙。那名踢过赵海民一脚的军官杨参谋走过来,看一眼地上的碎玻璃渣子,再看一眼赵德明。赵德明脚上的两只鞋极不协调,他拄着一根拐杖,显然是个瘸子! 
  随着时间的延续,赵海民和李胜利手中的体检表上,盖上了一枚枚表示合格的图章。到了傍晚,风渐渐停了。随着人流,赵海民和李胜利双双走出医院大门。李胜利的父母和姐姐立即围了上去,嚷嚷道:“咋样啊?胜利。” 
  李胜利吐口长气:“还行吧!” 
  一家人都笑起来。 
  这边,赵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海民,过关了吗?” 
  赵海民点点头,看着父亲:“爸,还有最后一关,明天早上要空着肚子验血呢。” 
  赵德明见妻子有些担心,很响亮地哼一声:“随他们验,咱家的血浓着呢!” 
  母子俩轻松下来。 
  当天晚上,离家远的人都没有回家,而是在县城找地方住下了。李胜利和赵海民家都住进了县医院对面的大众旅社,不同的是,李家的人包了一间旅店客房,花了十块钱,赵家和其他十几户人家舍不得或是没有钱住店,经过协商,只让孩子睡在了房间的大通铺上,每家给店里交五角钱,其余人就在门厅、走廊里窝憋一宿。因此,沿着墙根坐满了等待验血的小伙子的亲人们。角落里,赵德明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僵硬地伸出来,格外显眼。妻子默默地坐在一边,似睡非睡。屋外风声阵阵,间或有门窗碰撞的声音传来。四周鸦雀无声,即使没有睡着,也没人说话,他们生怕惊扰了房间里的孩子们。 
  李振发一家睡在一间较大的客房里,屋里有火炉。姐弟俩睡着了,两个老的还醒着。李母小声叹息:“他爹,这么冷的天,赵家老两口就那么干坐着,喊他们进屋来吧,挤一挤。” 
  李振发哼一声:“赵瘸子那脾气你不知道?喊他,他还以为你笑话他呢……哼,只怕这个罪他们白受了。” 
  李母一惊:“咋了?” 
  “咋了?根据往年的经验,一个大队,撑死了能分给一个当兵的名额,他儿子走了,胜利咋办!” 
  女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紧张地看着男人。李振发拍拍床沿:“踏实睡你的,争不过他,这么多年的生产队长我白当了?!” 
  女人松口气,缓缓躺下了。 
  天一亮,人们就乱哄哄地赶到县医院。上百名小伙子排成两条长长的队伍,沿着走廊的两侧缓缓朝前移动着,小伙子们早早地挽起衣袖。一双双惺松的睡眼,一张张近乎悲壮的脸。一管管殷红的血抽出来……   
  红领章 第一章(4)   
  赵海民、李胜利挪动到了化验室门口,他们几乎是同时挽起了衣袖…… 
  三天后的晚上,饭菜刚端上桌,赵海民和母亲还没坐下,赵德明已连续几杯酒下肚了。赵母看看酒瓶子,对男人说:“留下点儿,一会好好给你搓搓腿。” 
  赵德明又是一杯:“喝到我肚子里还不是一样。” 
  赵海民对母亲笑笑:“妈!为了我当兵,你也辛苦了,也喝一杯吧。” 
  赵母连忙拦住:“儿啊!这可不敢。打瓶酒八毛多钱,快留着给你爹搓那伤腿吧!省得他夜里难受,老哼哼。”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四十多岁的大队文书刘道刚进到屋里,带进一股寒气,他夸张地哈着气搓着手。赵海民连忙站起身,叫一声刘叔,搬过凳子。母亲也急忙起身相迎。 
  刘道刚全没看见一般,依然哈着气,站着,端起赵德明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娘的,这鬼天儿!海民,再给你刘叔斟上!” 
  赵海民赶紧倒酒。 
  文书刘道刚再次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才说:“老赵大哥、嫂子,我来给你们说一声,刚接到电话,海民的血没问题,过关了!” 
  “真的?”赵母激动地看一眼丈夫和儿子,“快,海民,把酒倒上,让你刘叔坐炕头,炕头热乎!刘文书,快坐下,我去炒个鸡子儿!” 
  赵母进屋拿出一副碗筷搁在刘文书面前,转身又钻进厨房。 
  赵海民斟酒,然后恭恭敬敬地把酒递到刘道刚面前:“刘叔,喝口酒暖暖身子。” 
  文书接过酒,却放到了赵德明面前。 
  赵德明像是预感到什么,仰脸看着仍然站着的刘道刚,半晌才说:“两个人,都合格?” 
  文书点点头。 
  “那大队革委会,咋个说法?” 
  “还没研究呢,但名额定了,像往年一样,只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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