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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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接过豹皮,翻看之下,又道:“血腥气如此浓烈,甚好,我正需要这样一张刚剥下来的,没经硝制的猛兽之皮!”
摸着豹皮,刘胜道:“李兄弟,既然你要卖豹皮,不如就卖给我吧,我出上好的粟米两石,你看如何?”
刘胜说的粟米便是谷子,而上好的粟米是脱了壳的小米。豹皮再好也不顶吃喝,而粟米却是养家糊口的好东西,至于说到两石之多,不要说在富平,就算是在州府,对于没硝制过的豹皮也是好价钱了。
可李勤听他说了“正和我用”,便知刘胜有特殊需求了,专门想要没硝制过,还有血腥味的豹皮,既然如此,那就不妨犹豫一下。
李勤皱起眉头,道:“这个,这个嘛”
一边的赵八斤着急了,两石上好的粟米啊,省着点儿吃,再掺杂些糠菜,都够三口之家吃上小半年的了,这还有什么犹豫的。他扯了扯袖子,就想让李勤答应。
李勤却道:“不瞒刘兄,我家还欠着别人家的粮食”他家可不真欠着赵八斤家二斤糠麸呢么。
刘胜道:“多少?”
李勤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旁边的赵八斤却也跟着叹了口气,心想:“才两斤糠麸,你至于和他讲价么,万一人家又变了主意,岂不糟糕。”
刘胜稍犹豫了一下,道:“两石?好,那我就再加两石,总不能让李兄弟还了粮食后,自家锅中无米!”
赵八斤差点晕过去,又加了两石,这般的大手笔,这可是上好的粟米,不是没碾过还带壳的那种啊,他差点就替李勤答应下来。
可李勤却仍是摇头,只要对方还在抬价,他就不着急答应,又道:“打这只豹子,全村乡亲都出了力,得了粮食还需分给乡亲们一些啊!”
刘胜猛地大咳起来,伸出一只手按了按额头,看样子他确实是在生病,只不过身子强壮,所以还能挺得住。他停止咳嗽之后,道:“乡亲们帮了忙,自要感谢。那,那我就再加两石。”
他话是这么说,可捧豹皮的另一只手却向前伸了伸,似乎不想买了。
这时候,赵八斤再也忍不住了,这可是六石上好的粟米,天一样高的价钱了,就算是在州府也卖不出这种价钱来啊!
赵八斤见李勤还没答应,只怪李勤不懂做生意,胡乱抬价,他忙道:“成,六石就六石,我替李大侄子答应了!”瞪了李勤一眼,看我不回家告诉你爹去,你小子也太贪心了,六石还不卖,小心人家不买了。
李勤看了眼赵八斤,点头道:“好吧,既然我赵叔替我答应了,那这生意就成了。”
刘胜沙哑着嗓子,笑道:“李兄弟爽快。说实话,这带着血腥味的豹皮我有大用处,就算你把价抬到十石,我硬着头皮也得答应啊,可这位老哥一应声,我省下了粮食,李兄弟你却吃亏了。不如李兄弟去我家喝酒,咱们好生结交,至于粮食我让人给你送家去,扶角村是吧,不远。”
赵八斤听了这话,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后悔得噼啪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咋就这么嘴欠呢,只多说了一句,就让老李家少了四石上好的粟米,可也太不对起人家了。
刘胜哈哈大笑,道:“小的们,这一案的羊肉我买了,拿钱给他,让他给你们领路,给李兄弟送粮食去!”他的手下齐声答应,拉起了赵八斤。
刘胜把豹皮往腋下一挟,道:“李兄弟,如不嫌弃,去我家喝酒如何?”
李勤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如此叨扰刘兄了!”
刘胜嘿了声,道:“李兄弟说话文绉绉的,是个读书人啊!了不起,这年头读书人都是了不起的!”他又咳嗽了几声,陪着李勤往他家走去。
刘家宅院离集市不远,片刻即到,刘胜一进院子便大声吆喝,让家人整治酒肉。他拍了拍怀中的豹皮,对李勤道:“李兄弟,你可知我为什么花大价钱买这张豹皮?”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李勤道:“兄弟不知,刘兄可愿相告?”
刘胜拉着他的手,道:“来来,跟我来,我让你看一样宝物。实不相瞒,我有一匹宝马,乃是大宛良种,毛色赤红,头显兔形,乃是真真正正的汗血宝马啊!”
李勤微微一愣,道:“这马名叫赤兔?”
刘胜眨了眨眼睛,笑道:“赤兔?好名字,等它产下马驹儿,我就给马驹儿起名字叫赤兔。我的这匹马名叫火炭,我把它带到了草原上,让它与野马中的头马相配,那头马也是汗血宝马,性烈如火,无法扑捉,我只好让火炭去诱惑它,得不到它,得到它儿子也行啊”
刘胜自顾自说,有些含糊不清,可李勤却也听懂了,原来刘胜的汗血宝马是匹母马,而且与野马相配后怀了马驹儿。如此说来,那刘胜买带着血腥味的豹皮,目地就很明显了,是用来驯马的,让马不怕猛兽气味。
说着话,他们来到了后院马圈。刘家的马圈很大,整个后院除了几座主房以外,几乎全是马圈。
李勤看着后院,心想:“如果刘胜就住在后院里,那他可是毅力坚强了,味道未免太过浓重了些。”
刘胜一直领着李勤到了最靠近主房的一座马圈里,这座马圈里只有一匹马,就是他说的那匹汗血宝马火炭了。
进了马圈,李勤看到火炭,忍不住叫了声好,就见马槽后面的这匹马非常漂亮,骨骼高大,不论别的,光说外表,就足能让人赏心悦目了!
汗血宝马是中国古代的叫法,如果用现代的叫法,应该叫阿哈尔捷金马。这**是世界上最昂贵,且血统最纯正的马,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属于国宝一级的珍贵宝马。
听到李勤叫好,刘胜得意地道:“当然好了,我半生贩马,所见良驹它排名第二,第一的那匹便是它丈夫了,可惜扑捉不到。”
心中得意,刘胜便走过去摸火炭,却忘了腋下还挟着豹皮。火炭虽是良驹却是从小驯养的,并非是野马,对于野兽的血腥气息很是害怕,嘶鸣着向往躲去。
刘胜个子矮,手伸得过长,被马一躲,不小心趴到了马槽子上面,巨烈咳嗽起来。
李勤看了眼火炭,心想:“这就是赤兔马的老娘?怎么眼里流泪,被吓哭了?不对,不是吓的,而是眼结膜充血水肿,导致的流泪。它生病了呀,得的是马流感。这年头不管马得啥病,只要是传染的都叫马瘟。”
他上前扶起刘胜,道:“刘兄,你的火炭得了马瘟咦,你好象也得了!”他的意思是刘胜被传染了马流感。
李勤早看出刘胜好象受了风寒,不成想竟是被马传染的马流感。马流感不是只有马才会得的,也会传染给人,人得了马流感后,症状和受了风寒类似。
刘胜挺直了腰,把豹皮远远地扔开,免得再惊到马,他道:“无妨,挺挺就能过去,这种情况以前常碰到。”
李勤皱眉道:“确是挺挺就能过去,可这**瘟却会造成母马流产,你的火炭可不正怀着马驹儿呢,得给它服药啊,我看至少得服两剂药,到明天这病才能见好!”
“服药?明天就能好!”刘胜大吃一惊,随即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猛地拉住李勤的手,叫道:“你会治马瘟?你精通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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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送人情()
见刘胜这般欢喜,李勤稍有惊讶,普通的马流感而已,只要辨证正确,并没有什么难治的,何需如此叫嚷,还说自己会巫术,自已哪里长得象神棍了?
在治疗流感方面,中医和西医是不一样的,中医并不考虑有关病毒方面的情况,只是根据具体症状进行施治。不论是马流感还是别的何种流感,中医都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进行治疗,前提是辨证正确。
汉末,在张仲景写出伤寒论之前,百姓如得了伤寒,往往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就连张仲景的家族都未能幸免,族人三亡其二。正因这种悲痛的惨景,使张仲景目击心伤,刻苦钻研医术,这才写出传世医书伤寒论来,因此被尊为“医宗之圣”。
李勤所处的年代,大乱未起,离张仲景著书早了二三十年,换句话说这年代别说马得了瘟疫,就连人得了瘟疫都是非常难治的,而马流感恰恰是最常见的一**瘟。
羌人虽逐渐汉化,但大多数仍以放马牧羊为生,不管哪**瘟他们都是非常害怕的。而草原上会治疗马瘟的往往是巫师,巫师会使用一两味草药对马瘟进行简单的治疗,虽效果不见得有多好,却足以让牧民对他们膜拜,而再简单的治疗方法,巫师也绝对不会泄露的,只会故弄玄虚,让牧民将他们的巫术进行神化。
当然中原人也喜欢故弄玄虚。比如说大禹治水时,大禹蹬高窜低的技能很好,这是工作需要,可百姓们就把他的这种技能,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凌波微步”,说练好了可以驭气飞行,更称此术为万术之根源,玄机之要旨;而商汤在求雨时,喜欢坐在柴火垛上表演**,而每每就在他要**时,天就下雨了,其实说白了就是他很擅长天气预报;不求雨改求风,拿着木剑念咒语的,那是诸葛亮。
李勤随即明白,这不能怪刘胜大惊小怪,而是所处时代的关系。这年头的人肯定不会治马流感,他们只会好好的照顾马,增强马的抗病能力,让马自己挺过去。
李勤摇头道:“兄弟不会巫术,不过倒是知道一个治马瘟的药方。当然,我指的是这**瘟,别的马瘟就难说了。”
刘胜激动得两手抓住李勤的胳臂,不肯放开,他道:“好兄弟,哥哥求你一事,我这火炭比金马还要宝贵,它肚里的马驹儿更是”
李勤打断他的话,表情郑重地道:“刘兄,我当你是兄长,你当我是兄弟不?”
刘胜立即站直了身子,大声道:“我自然当你是兄弟”
李勤再次打断他的话,道:“是兄弟,就别用‘求’这个字,外道了!刘兄切莫着急,你叫人取纸笔来,我马上开方,给火炭治病。晚上服一剂,明早服一剂,明天中午之后,你的火炭病就能好,你信不信?”
“信,信,当然信了!”刘胜转身大叫:“拿纸笔来啊,兄弟,我家里没有纸,羊皮成不?”
李勤点了点头,道:“能写字就成。”
刘胜又叫道:“拿羊皮和笔来,那个墨嘛,把咱家的铁锅抬来,小心点儿别把锅底灰弄掉了!”
听到家主的命令,仆人们立即把东西拿来,两个壮汉抬着铁锅进了马圈,摆好小案,铺好羊皮,锅底灰刮下一层,用水调开,又把笔呈给了李勤。
李勤一看这笔,不象是写字的笔,倒象是烤肉时涂油的刷子。他道:“刘兄,你是做大买卖的人,以后不如请个记帐的,这样笔墨纸砚自然就备得齐了,至少也要备些竹简才好。”
刘胜连忙点头,道:“有理有理,买卖要想做得大,就得好好记帐才行啊。”
李勤提笔开方,要想治好马流感,需要用到金柴胡、黄芩、知母、连翘、甘草等十几味药,中等大小的马一剂服下去就好使,但火炭比普通马足足大上两圈,要想药力够,得服两剂才成。
他刚写了一个金字,就停下笔了,心想:“这字也写得太难看了,认得字和写好字不是一回事啊,也是这笔太不好使了。”
李勤一停笔,刘胜当即打了个哆嗦,他琢磨着如果药方真的好用,必是千金不换,他二人初次见面没有深厚交情,就算有深厚的交情,这么宝贵的药方也不能给外人啊,这不是人家小气,而是他太不知深浅,要求得过份了!
刘胜道:“兄弟,药方如此宝贵,断然不能外传。要不你看这样,我让家人去抓药,药铺里所有的药每样抓半斤回来,然后你自己配药,剩下的药算我送你的,你拿回自己家去,如何?”
不等李勤回答,他转身又叫道:“去药铺抓药,每味药半斤,不许拉下半味,快去!”仆人们吃惊之余,赶紧去执行命令。
李勤微微一怔,他并没有保密的打算,现在他根基浅薄,如有宝贵的药方,根本就守不住,说不定反而会招引无数拿着刀枪的人来“拜访”他;可如果他把药方告诉刘胜,刘胜却会保密了,而看刘胜的样子,他不去“拜访”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拜访他啊!
李勤点头道:“也好,那就去抓药吧!”顿了顿,他又小声道:“刘兄,我不是说了么,如你我以兄弟相称,便需以诚相待,等药配好了,我便把药方送给你,你千万要赏脸收下!”
把治马瘟的药方,送给养马的人——这,可是天大的人情!
刘胜张大了嘴巴,只觉得这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