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7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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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什已经卸掉了铠甲,一个卫兵拔掉他右‘胸’的箭头,血就汩汩地冒了出来。抓了一把黄土盖在伤口上,他咧嘴笑问:“还能再打吗?”
虽说是在笑,可目光始终落到对面一线平推而来的高杰步兵阵上,眼睛中仿佛有灼热的火焰。
“还能,还能!”
“还能吗?”
“我正蓝旗,还能再战!”骑兵们同时发出大声的呼啸。
也懒得再穿铠甲,图鲁什接过一把盾牌,跳上马鞍,‘抽’出挂在鞍上的短斧:“正蓝旗骑兵们,跟我杀,将秦军的狗杀才们都砍了!也无须豪格亲自出手,咱们自己就能解决秦军!正蓝旗的海冬青们,杀!”
“杀!”
响亮的锣鼓声从后面传来,正是豪格命他暂停进攻的信号。
第938章陷阵()
听到这信号,图鲁什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快更新访问: 。
他骑着马冲到豪格身前,怒气冲冲喝道:“豪格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你读太多汉人的书读软弱了吗?方才我明明可以直接将高杰的主力击溃的,你为什么又让我撤下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兵法?”
他‘激’动地挥舞着双臂,因为‘激’动,‘胸’口上的箭创迸裂,又有血标出来,转眼,半边身子红彤彤一片。
“大军决战,慎重稳妥才是第一位的。”对于图鲁什的无礼,豪格装着没看到,耐心地解释:“毕竟你手上只有两百人,又经过一场厮杀,士卒们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慎重,稳妥?”图鲁什怒喝道:“两百人马又如何,汉狗无用懦弱,我一个冲锋就能将高杰打垮。难不成豪格你是见不得我将功劳全立完了,抢了你的风光。”
“你说什么呀?”豪格还是笑‘吟’‘吟’的模样:“我是正蓝旗旗主,你是我手下最得力最信重的大将,你立下功劳,不也是我的光彩?”
“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图鲁什平静了些,瞪着大眼不解地问。
豪格突然收起笑容,反问:“就算你击溃了秦军主力又如何,这一仗就算你手下每人斩首一级也不过两百。对面的秦军可有五千,死两百,伤不了皮‘毛’。而到时候,你的骑兵一旦杀累了,没有了马力,又如何追击?只要一走脱了高杰,这一仗就白打了。明人实在太多,据我所知,光秦军的所有人马加一起就有十万,当得上我们八旗的所有兵丁了。”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咬着牙,指向前方:“秦军的‘精’华都在这里,今天,我要将他们全部留下,彻底打开东南‘门’户徐州和凤阳。我大清占领整个北方之后,人口膨胀百倍,这么多张嘴要吃要喝,国家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东南,我们必须要拿下东南,否则,也许用不了几年就得灰溜溜地退回辽东!”
“出关一年,汉人的‘花’‘花’江山咱们都见识到了,享用了,尝到滋味了,换你,愿意再回辽东卧冰饮雪吗?”豪格难得地‘激’动起来:“我是再不想回那蛮荒之地了,我喜欢这里,我喜欢汉人的江山。我喜欢东南的小桥流水,喜欢那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喜欢烟‘花’三月的扬州胜景。”
豪格一脸的陶醉:“太想去看看了,那草长莺飞的江南,那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一切,我以前只在书里读到过。如果能够亲自看上一眼,此生无憾!”
“可是,秦军就如同一头癞皮狗挡在徐州,挡在我大清前进的路上。”豪格面容凶狠起来:“图鲁什,你和手下的骑兵先养好力气,待我带大军前将高杰击溃,你再追击。你追不动了,再换我上。咱们轮番追杀,务必要将敌人全留在归德。”
他高声用满语大吼:“传我将令,此战不留俘虏!”
“此战不留俘虏!”两前正蓝旗士兵同时挥舞着兵器大吼。
“出发!”豪格右手一挥,大队建州兵跳下马来,提着兵器迈着轰隆的步伐朝秦军‘逼’去。
“东海之上的海冬青啊,前面就是你们的猎物,不要犹豫,不用畏惧。猎物总归是猎物,而你们则是猎人,生死由你们来判决。”
“冲上去,踩着汉狗的尸体前进吧!”
……
两支大军都在缓缓地迈着大步靠近,在行进中,双方的士兵都在不断向中间靠拢,逐渐变成紧密的大阵。
秦军的底子是闯军一部和九边边军,使用的是标准的明军作战方式。部队中有大量的刀盾兵,大约也是知道建奴不好队伍,秦军这次总攻显得非常小心。队伍最前面是一排高大的盾牌,相互连接,如同盾牌之墙。
一百步。
“咻!”天空一暗,秦军的箭手‘射’击了。
几乎同时,正蓝旗士兵同时将手上的盾牌高举过头。
没有盾牌的建州兵则无视头顶的死亡之‘吻’,若无其事地前进。
“刷拉”一声,如同暴雨从天而降,几乎所有的盾牌上都钉有颤巍巍的羽箭。
“夺夺”声中,有建州军不断扑到在地,红‘色’的液体喷溅空中。
有炮声响起,这是秦军的虎蹲炮,飞矢石中,一个建州军被打得支离破碎,残缺的肢体都飞了起来。
可就这样,正蓝旗的士兵还是没有‘乱’,依旧面目凶狠地‘逼’来。相反,秦军却畏惧了。
这种无畏生死的敌人他们这是第二次见到,第一次遇到的是宁乡军。
只不过,宁乡军进攻的时候都一脸的麻木,仿佛没有生命的杀人机器。而眼前的建奴,则是脱出牢笼的猛兽,受伤的野兽。
一刹那,上一次那可怕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蓬”两军终于撞在了一起。
正蓝旗建州军冲在最前头的都是使用重兵器的‘精’锐,无数的大锤、大斧、大棍轰到盾牌上。
盾牌之堤溃决了。
无数的建奴如同滚滚的黄河水沿着这个缝隙冲进来,然后让决口逐步扩大。
转眼,上百条生命被淹没在这滔天恶‘浪’中。
高杰瞠目结舌,他没想到自己的部队只一个照面就崩溃了,急忙下令,让后面的刀盾手补上去,可‘乱’成一团已经沮丧的士兵又如何听得到军令?
建奴的攻势一‘波’接一‘波’,永无休止。
秦军终于承受不了,同时大喊一声,转头就逃。
即便高杰亲自带着都督战队,一口气杀了十几个逃兵,还是遏制不住溃势,自己反被‘混’‘乱’的人马卷得不断后退。
大势去矣!
……
优雅地坐在马上,豪格知道这一战已经结束,河南东面已经彻底被自己控制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激’动之‘色’,带之的是他标志‘性’的忧伤。
轻叹一口气,对身边的亲卫道:“给图鲁什么下令,可以追击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卫兵没有听清楚,战场上实在太吵。
“太不优雅了!”豪格提高了声音:“‘混’蛋,你是聋子吗?让图鲁什么追击高杰,不许停,直到战马跑不动为止。”
第939章不能做奴隶()
雪终于没落了,一连两天的‘艳’阳天,地上的雪都已经化尽,整个河南大地又恢复成当初那死气沉沉的土黄‘色’。。 更新好快。本以为雪溶之后,地上会泥泞不堪,可大约是河南旱得太厉害,那点雪水一渗进泥土里,就瞬间消失不见。
依旧是昏黄一片,依旧是漫天风沙。
冷风从远方的丘陵地带吹过来,发出呜咽的声响,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高杰立在风中,牵着战马,没办法再走路了。
回头看去,如同大雾,近在咫尺的战马也看不到了,手中只提着一根缰绳,看起来甚是滑稽。
“总兵官,风沙实在太大,还是先歇歇吧,再这么走下去,队伍自己先要散了!”胡茂祯一瘸一拐过来,大着嘴大叫,却吃进去一嘴的沙子。
再看他的眉宇之间,头发、胡须甚至眉‘毛’都都是黄土,整个就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歇息,歇息,死了就可以永远歇息了!后面就是豪格的追兵,不想死就站起来继续走!”高杰被风吹得呼吸不畅,心中焦躁,忍不住大喝一声,然后又不住地朝地上吐着口水。
然后恶毒地骂起来:“豪格你这个‘私’娃子,你他娘还真是跟老子铆上了。”
没错,豪格还真是同高杰铆上了。
两天前的杞县大战秦军输得极惨,只一个接触就溃了。高杰也是无奈,只等随着‘乱’军一路南逃。
他还不知道归德府的许定国已经被孙元给解决了,以为河南军已经将河南去徐州的道路截断。没办法,只能走开封到陈州这条官道,先退到陈州,然后由此进入凤阳府,再转道回徐州。
当天脱离战场之后,清点手下人马,五千‘精’锐被打得只剩三千多,那一千多人马不用问定然是死在战场上了。
正要喘一口气,图鲁什就连夜杀来。
没办法,高杰只能继续逃。
逃了一整夜,图鲁什么追得累了,停了下来。可豪格却来了,又是一通淹杀。
就这样,两日两夜中,这两个‘混’帐东西‘交’替进攻,竟把高杰打得一口水也没喝,累得几乎散架。至于他手下的部队,到此刻也只剩不到一百。
高杰有一种预感,这豪格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而这一回他只怕是真的回不了徐州了。
胡茂祯听到高杰骂,知到形势的险恶,心中一酸,只低声道:“总兵官,你已经两日两夜没歇了,这么下去铁打的汉子也支撑不住。今日风沙实在太大,目不能视物,建奴要想寻着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不如趁这个机会先‘迷’瞪片刻,养好力气才好上路。”
话还没有说完,高杰就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抽’到他脸上:“上路上路,你他娘才上路呢,老子死不了!马上给老子提起力气,走!”
胡茂祯早已经麻木了,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是,总兵官,属下这就集合部队继续前进。”
说完,就用尽全身力气大叫:“所有人听着,牵好战马,出发了!”
可这一声喊去,却没有任何回音,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
“怎么回事?”高杰又朝前吐了一唾沫,旋即就被风吹回打在自己面上,感觉到浓痰中的泥沙。
“总兵官……不会是队伍散了吧……”胡茂祯身体一颤,也放声大喊起来,叫声中竟带着一丝哭腔。
可是,依旧是袅无回音。
风沙中,身周尽是茫茫黄沙,视线朦胧,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就好象这世界上只有高杰和胡茂祯二人一样。
从牵着战马的缰绳那头传来剧烈的颤抖,想来那大畜生也震慑于这天地之威吧?
“或许是吧。”高杰好歹也是一军军主,自当年造反以来什么样的险恶情况没遇到过。此刻突然冷静下来,走到胡茂祯身边,将头低下喝道:“怕什么怕,多大点事?这风实在太大,已经没办法走了,队伍估计还真的被吹散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等到风停,这才集合队伍。”
“是是是。”胡茂祯点了点头,便和高杰紧紧依靠在一起,拉着战马艰难地朝前行去。
可在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下,要想找一个避风之处又谈何容易。
二人又向前跋涉了几百步,直接累得浑身热汗,肺中满是灰尘,这才都到一座低矮的建筑前。
定睛看去,却是一座两尺高的土地公公的神龛,旁边还植着一株茂盛的白蜡树。
“此地甚好,快将战马拉过来系在树上,咱们在这里躲躲风。”
“是,总兵官。”战马是他们最可依赖的战友,说难听点,在这种逃亡的路上,只要有战马在,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胡茂祯忙将自己和高杰的战马系在白蜡树上,又将神龛里的土地公公搬开,让高杰躲进其中。
神龛颇大,可容一人。至于那颗白蜡树,大约是用来挂白蜡虫的,平日里也经常修剪,不高,枝条都往旁边伸展,如同一把大伞。有它的遮挡,风倒是小了些,也能睁开眼睛了。
二人挤在神龛里,胡茂祯一脸的晦气:“总兵官,这次咱们秦军可谓是输到家了。以前总听军中的九边老人说起建奴的厉害,末将心中还自不信,今日算是亲眼见识到了。经过这一战,士卒的士气都已经丧尽,只怕以后也没有胆气再与建奴沙场较量了。”
“你这就怕了?没用的东西,‘摸’‘摸’你的胯下,还有卵子,还是个男人吗?”神龛里,黑暗中,高杰的目光绿油油地亮着:“身为大明朝的军官,难不成以后建奴南下的时候,咱们都要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