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7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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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原来,许定国的伏兵见高杰部已经聚在一起,知道单凭弓箭已经无法留下这群剽悍之士。在后面军官的指挥下,纷纷扔掉手中的弓,‘抽’出腰刀,从屋顶和围墙上跳下来。
无数把大刀狠狠地撞在一起,带起一连串火星。
须臾,有火光腾起。
暗夜中,喊杀声震耳‘欲’聋。
……
老木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就冲到了马厩,一看,马厩中那几十匹战马还在,且都装着辔头和马鞍。
到这个时候,他心中才是一松:得救了。
高杰手下的家丁见到战马,知道这次总算是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同时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将高杰扶上马鞍。
高杰还是如同一滩烂泥似的,可眼神却是一片清明,他张大嘴巴,哑哑一笑,吐出长长的白气:“老木头,你倒是早有防备,今日高某若能活下去,还真的靠你。还剩多少人马?”
“身在虎狼窝,不得不留个心眼。”听到高杰问,老木头回顾四周,心中却是一惊。却见,顺利冲到马厩的也不过二十余人,其他二十多人,大约已经死在河南兵手上了。
不过,让人安慰的是这二十来人身上都穿着铠甲,‘精’神也好,可堪一战。因为那些喝得实在太醉,和没有穿盔甲的家丁都已经阵亡了。
“禀总兵官,还剩余二十六人。”只一个瞬间,老木头就点清了人数。
“什么虎狼,他许定国也就是猫狗而已。”高杰哑笑:“这个时候知道喊总兵官,不叫高杰了的!还好,还剩二十六人,要杀出城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杀!”
“杀!”二十六骑骑上了战马,‘精’神大振,同时簇拥着高杰一边放火,一边朝外面冲去。
第925章我教你们打仗()
火光冲天,整个睢州城都被照亮了。。最快更新访问: 。
回头看去,整个袁可立尚书府都已经焰腾腾一片。自从崇祯十年起,河南就旱得厉害,有的时候一旱就是两年。去年也是如此,今日虽有小雪,但城中还是干燥得厉害。木制的房屋当真是一点就着,借助着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喊杀声冲天而起,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狠狠将马刺踩下,直刺如马腹,也不管前面究竟有什么,直接就撞了过去。
队伍已经将速度提到了最快,马蹄声踩得街面都在颤抖颠簸。二十多骑簇拥着高杰,组成一个不大不小的三角阵,飞快地朝前方的人群契入。为了防止已经被酒‘精’淘得浑身酥软的高杰掉下马来,他被手下用布带牢固地捆住双脚,身体随着马匹的颠簸上下起伏。
三角阵的两个等边大张着的闪亮的雁翎刀此刻已经满是缺口,上面挂着人‘肉’的碎屑,也不知道已经割死了多少敌人。
不愧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若论单兵作战能力和嗜血程度,其实并不弱于建州军,甚至还强过宁乡军。只不过,宁乡军的战斗力体现在军纪上面,而高杰的亲兵武艺虽然高明,可人数实在太少,真当了大会战的战场上却派不了任何用场。
当然,此刻用来欺负烂得不能再烂的许定却毫无压力。
整个睢州城里,许定国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兵,在火光中,却见眼前全是黑压压的人‘潮’和一张张惊恐的脸。有人提着长矛犹豫着是不上冲上来,有的人则偷偷地朝战友身后躲,更有人张着弓,准备在高杰等人进入‘射’程之后就发箭。
可等到秦军家丁的战马一冲来,所有河南兵都同时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喊,转身逃跑。
但人‘腿’如何跑得过马,况且街道实在太堵。
只一个起落,二十多骑如同一具旋转的绞盘袭来,将一团有一团血‘肉’带上半空。
许定国兵成分复杂,有河南明军地方部队,有新收编的乡勇团练,也有李自成降军。这些人已经被城中的‘混’‘乱’吓破了胆子,见这二十多骑敌人实在凶悍,又如何又向前一战的勇气。
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加上酒劲未过,所有的高杰亲兵都大张着嘴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如同溪流一样流下来。
刀子已经砍钝,手软得开要举不起来。
蚁多咬死象,连续不停高烈度地厮杀,终于让战马缓了下来。这个时候,一个长长的勾镰枪伸过来,钩住一个高杰家丁的肩甲,只一用力,就将其勾入人‘潮’中。
那个家丁只来得及叫声一声,就被雨点一般落下的刀枪覆盖,显然是活不成了。
不片刻,钩镰枪有高举带半空,上面挂着一具已经被砸得‘露’出白骨的血淋淋的头颅。
先前还惊惶‘混’‘乱’的许定国兵同时发出一声欢呼,士气大振。
虽然是一个间隙,可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战友,老木头眼睛都红了,手中的金瓜一挥扫中一个敌人的面庞。“喀嚓”声中,敌人的脸明显地凹陷下去:“总兵官,这样下去不成,这样下去不成!”
又有家丁疯狂大叫:“拼了,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呸!”老木头朝那个陷入疯狂的家丁吐出去一口带血的唾沫,大声骂道:“拼你娘的屁,你死不要紧,可总兵官死不得。总兵官就是俺‘门’秦军,没有总兵官,就没有咱们秦军。就算是死,也要护着总兵杀出城去!”
那家丁被老木头唾了一脸的口水,顿时恼了,满面狰狞地吼叫:“老木,眼前这般情形又如何杀得出去,你教我,你教我呀?”
老木头定睛看过去,眼前全是河南兵那一张张在火光中闪烁的脸,白森森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楚。这情形就如同置身于夏天的茅厕,满地都是蠕动的大尾巴蛆,看得人寒‘毛’直竖。
是啊,高杰的家丁就算再剽勇,人力有时而穷,面对着这种人‘肉’的海洋,又如何杀得出去?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冷笑一声:“不过是一全破烂货而已,破烂货再多也总归是破烂货。枉我带你们出生入死多年,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咱们,看到敌人一多,就不知道该怎么厮杀了!要不要我教教你们该如何打仗?”
众人觅着声音看过去,却见高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马鞍上直起了身子。他虽然还是一脸的灰败,可眼睛已经变得炯炯有神,显是已经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了。
“总兵官!”众家丁同时大叫一声,士气大振。
高杰已经‘抽’出挂在鞍上的铁杖,一挥,夹着风雷之声将一个河南兵挥的如同稻草人一般飞了出去:“有酒没有?”
众皆骇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他‘奶’‘奶’的,我头疼得紧,需要喝口沉头酒缓缓!”高杰大骂。
老木头见高杰总算能够作战,心中一松,沉声道:“总兵官,等杀出城,属下陪你喝个痛快,现在不是时候?”
“去你娘的,叫什么总兵官,叫我高杰。”高杰长笑一声:“老木头,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下属,而是高某的兄弟,是兄弟,就叫我的名字。”
老木头眼睛一热,竟是说不出的感动。不得不承认,如高杰这般的人物之所以能够手握十万大军,坐到一镇总兵官的位置上。无论他多凶残,多暴戾,却具有一种强大的个人魅力。自从高杰反出闯军之后,因为和李自成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高杰军一遇到闯军就如同疯了一般冲上去。
剿贼多年,在西北明军中,高杰部打的仗最苦,牺牲最大。也因为这种个人魅力,感动着他手下的士卒奋勇杀敌。也因为这种个人魅力,将这支新秦军锤炼成当今明军中一等一的‘精’锐。
“好,高杰,等到杀出城去,老木头和你醉死拉倒!”老木头大声吼。
“好,这才是我赳赳老秦。”高杰长啸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秦军进城了,快逃啊!”
众家丁同时一呆,然后会意,也仰声大吼:“秦军进城了,快逃啊!”
二十骑又如滚落下山的巨石一般朝前撞击。
第926章雨巷()
大明弘光元年二月十五日。;最新章节访问: 。
兴平伯高杰得内阁首辅兵部尚书总督江北军务事史可法之命,发秦军主力入豫,于睢州受河南总兵许定国之邀请,率五十骑亲兵入城。受伏,血战得脱,所部仅余十人。
……
战马已经跑得口吐白沫,一匹接一匹载倒在地。
这个时候的高杰已经完全情形过来,他嘴‘唇’干得起了黑‘色’壳子,面上全是黄‘色’的尘土,眼睛里全是红丝,满是凶狠的光芒:“快快快,跟上,跟上!”
后面的十骑家丁也跑得面‘色’发青,却都死死咬牙忍受。
总兵官之所以这么不要命地朝前面跑,并不是畏惧许定国的追击。实际上,昨夜在睢州城的那一场‘乱’战已经将河南兵整个地打破了胆。
当高杰喊出那一声“秦军进城了,快逃啊!”之后,早已经‘乱’成一团的河南兵就彻底崩溃了。
许定国部毫无战斗力,本就是一盘散沙。此刻正是半夜,满城都是大火,到处都是喊杀声和马蹄声,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马在厮杀。实在冷兵器时代,士兵因为组织力和夜盲的关系,一到天黑就不能作战。一旦有风吹草动,自己就先提着兵器‘乱’砍‘乱’杀,这就是战场上最可怕的“营啸”。
高杰等人这一喊,城中的河南兵早已经‘乱’得昏天黑地,如果知道真相,以为高杰主力真的进城了,同时发出一声喊,丢掉手中兵器转身就逃。这一跑产生连锁反应,于是,整个睢州城顿时陷入了无组织状态。两万河南军挥舞着兵器没头苍蝇似地东一头西一头‘乱’叫‘乱’跑,有人甚至开始抢劫百姓,更多的火光腾空而起,局面彻底无法收拾了。
高杰他们趁着这一阵‘乱’,顺利地将北大街杀透,从城墙的豁口处冲了出去。
睢州城乃是军事要冲,河南打了这么多年仗,李闯、明军、小袁营、宁乡军在这一带反复拉锯,城墙早已经毁在战火之中。若非如此,高杰未必能杀出生天。
出了城之后,高杰知道自己人马实在太少,等到天明许定国回过神,整顿好部队追来,自己就跑不掉了。此刻,只能尽快向开封逃去与胡茂祯和李本深率领的秦军主力汇合。
只要同秦军汇合,就安全了。
“总兵官,总兵官,休憩片刻,战马要跑废了。”一个家丁伸出手来拉住高杰的缰绳,大叫:“如果没有战马,若是遇到敌人,咱们还怎么跑?”
“对,总兵官,许定国鼠辈尔。以总兵官的虎威,就算借他一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追过来。”另外一个家丁喘着粗气叫到:“还是先歇歇气吧,再说,睢州城里面的‘乱’劲儿一时片刻也过不去,不用这么急的。”
“住口,放开我!”高杰突然暴怒起来,提起鞭子劈头劈脑地朝二人头上‘抽’去:“没用的东西,若不是你们昨夜好酒贪‘色’失去警惕,某何至于‘弄’得如此狼狈,只怕此刻已经将睢州城翻了个个儿。你们身为某的家丁,就是这么做事的,你们也好意思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您,而是我的木兄弟。”
那两个家丁被高杰一阵猛‘抽’,直‘抽’得头脸上全是淋漓的鲜血,却不敢躲闪,同声大哭:“总兵官啊总兵官,不能再跑了,如今你再出不得意外啊!此地距离开封不过六十里地,说不定胡标阁他们发现情形不对,正带着大军过来与你汇合呢!等到胡标阁和李提督他们一到,咱们就带着兵马将睢州屠了,为老木头报仇。”
所谓胡标阁就是统领秦军中军主力的标阁大厅胡茂祯;李提督则是提督秦军诸营的,高杰的外甥李本深。
“是啊,总兵官,如果再跑,将战马跑废,反耽误了脚程。”
听二人说得有理,高杰不愧是沙场骁将,立即冷静下来,喝道:“好,就歇歇。”
说罢,就跳下马,捏土为香,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直起身子:“酒!”
一个家丁解下酒囊递过去。
高杰将酒朝空中一撒,大吼:“木兄弟,走好!高杰发誓,必斩许定国狗头为你报仇!”
晶莹的酒液和着眼泪就落下来,洒了一地。
洒了众人一头一脸,那么地滚烫。
在高杰等人战马从城墙的豁口冲出去的一瞬间,老木头的战马被一支箭‘射’中。高杰亲眼看到老木头从战马上落地,然后被一群‘乱’军淹没。
在那样的战场上,一旦落马,就再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木兄弟,走好!”剩余的十个家丁同时大喊。
叫声在原野中回‘荡’。
雪还在不住的下着,却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