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6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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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鸟仗,还有什么狗屁打头?
一时间,铁甲军的士气顿时堕了,已经有人转过身去,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施琅手中正提着一柄用来打铁的大锤不住地朝前砸去,听到敌人的呐喊,回头一看,浑身上下如同堕如冰窖之中。
他悲愤地大叫一声:“少将军,王阁老,朱总督,秦教官,你们就这么逃了吗?咱们这么多福建水师的子弟的血,难道白流了吗?”
叫喊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两个卫兵挤过来,用盾牌将他护住,也不住流泪:“白死了,白死了……将军,走吧,走吧!”
“去你娘的,就算要死,也要同弟兄们死在一快,老子是谁,海霹雳,老子不退!”施朗双目血红,使劲地朝前挤去。
一丛羽箭射来,从两面盾牌的缝隙中穿过,叮当声中,海霹雳浑身带箭,脚一软,坐到一座尸体山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喧哗声传来。
施琅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顾不得躲闪,竭力地抬起头来。
郑成功的中军帅旗设在战场的最高处,自可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就看到,远方有一片火光冲天而起,那是大炮的在齐射。在火光和爆炸腾起的烟雾中,隐约可以看到建奴的残枝断臂飞上半空。
紧接着,就是大约一百来骑在远方驰骋,人数虽然不多,可战马却异常神骏,马上的骑兵也极其剽悍,在建奴的人潮中犁过,瞬间就辟开一条宽阔的通道。
在他们身后,则是数之不尽的黑色旗帜和闪亮的铁甲洪流,是宁乡军到了,到处都是千万人在高声呐喊:“陆战队,陆战队!”
这吼声甚至盖过了大炮的轰鸣,盖过了满天满地沸反盈天的厮杀声。
建奴阿济格军和镇海军已经打了将近三个时辰,从早上到现在,双方的士兵都是滴水未进。天气又热,体能的消耗巨大。更何况,如此残酷的大战对于普通士卒心理也是巨大的考验。此刻,对于双方的士兵来说,都已经处于崩溃边沿。只需一根稻草,就能被轻易地压断脊梁。更何况,宁乡军水师陆战队的战斗力并不逊色于主力野战军团,而且人数也多,达惊人的五千之巨。这五千人马全是主力战兵,真说起来,比镇海军还多。
如此,胜利的天平在压上这么一个沉重的砝码之后,猛地朝明朝军一边倾斜。
铁流奔泻,一往无前,不可阻挡。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海霹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神,猛地跳起来,麻利地扯着挂在铠甲上的羽箭:“提起精神来,咱们的援军到了,杀奴,杀奴!”
“杀奴啊!”已经处于崩溃边沿的铁甲军惊喜地大喊,将手中的兵器泼风也似地朝前面的阔军营建奴身上砍去,有的人直接流下了热泪。只不过,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嗓子都已经喊破了,声音听起来如此沙哑浑厚,就如同一头头咆哮的雄狮。
不但是手下的士卒,就连一想沉稳的朱大典和郑成功也忍不住高喊:“到了,到了,天不亡我大明。”
秦易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气恼,他忍不住唾了一口,用自己才能听的声音骂娘:“****的方小子,非要等到双方打得没有一点力气才肯出兵。他娘的,算计到这等地步……死了那么多士卒,老子跟你没完!”
站在山丘上放眼望去,随着海军陆战队的向前挺进,一片又一片已经累到极处的清军不断溃下去,向狗一样被大方撵着打。清人不满万,满万全无敌原来不过是一个神话,他们也会败,也会惊慌的逃蹿。
随着陆战队的冲锋,先前还陷入混乱的镇海军步兵集团逐渐恢复过来,先前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的方阵也开始成形。
就这样,陆战队就这么朝前不停地冲锋,将一队队已经被建奴分割、打散的部队从乱军中捞出来,集合在一起。
……
形势已经不可收拾,山坡下面,骑在马上的阿济格回过头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建州军已经全盘崩溃。
远方,无数的铁甲军从地平线那头钻出来,从背后夹击自己。此刻,太阳已经移向西面,从这里看过去,眼前只是无数的闪光,那是太阳的光辉,也是铁甲的反光,这让宁乡军士兵看起来如同一群从天而降的天神。所经之处,万物都如冰雪在三伏天的阳光下瞬间消融。
局势已经不可挽回,这个时候,就算将吴三桂的关宁军调过来,也没有任何用处,反倒要将那一路人马全赔进去。
这个时候,阿济格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悔恨:早知道大胜关有援军,一开始就该将关宁军带过来的,说不定此刻已经击溃郑森那小子了。我说今日郑森怎么出关野战,原来是他早有准备。这小子先前打得如此艰难,还能忍耐到现在才发动援军,够狠……尚可喜,老子被你害死了!
“宁乡军!”他怒吼一声。
这叫声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无边的悔恨占据了阿济格的心胸,若不是自己相信了尚可的谗言,将关宁军派上战场,怎么会弄成这种局面;若不是吴三桂那老狗怀有二心,自己怎么可能放着这么一支军队不用,让他们在一边晒太阳?
此战已经不可收拾,这一败,进南京只不过是痴人说梦,将来又如何向多尔衮和多铎交代?
自己这一败,整路大军再没有力气东征,郑森小儿和这一路宁乡军自可腾出手来从容过江加入到扬州战场,到时候,多铎不是要陷入重围了吗?
难不成,三路大军南下灭明之役,就因为自己这一败而全盘崩溃了吗?
我阿济格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吴老狗,尚老狗,都得死!黄台吉你这****柴儿,汉狗根本就不值得信任。若非你当初招降了这两条狗,而不是一刀砍了,何至有今天这一出?”他却不想,招降吴三桂的可是自己的弟弟睿亲王多尔衮,和皇太极没有一文钱关系。又气又急的阿济格再顾不得进攻郑成功的中军帅旗,扭转马头,朝西面的宁乡军海军陆战队冲去。这个时候,趁士兵还有力气,的一口气冲出包围,退回采石。若是晚了,还真回不去了。
这里的地形实在太险恶了,东面是大胜关,南面是连绵的丘陵地带,不适合大军行动,而北面则是另人绝望的滚滚长江水。
难不成,我大清这几万人马今日都要丢在这里了?
战场打成一锅粥,已经彻底失去了指挥,现在阿济格手中能用的只有仅剩的两百阔军营精锐和仓促收集起的一千多建州甲士。
秦人都不耐热,特别是扩军营士兵,穿着两层铠甲血战这么长时间,如今又有迈开腿朝西面突围,还能剩多少力气,还能再战吗?
至于其他个军兵马,估计也是同样的情形。
耳边,先前汉狗那散乱的枪炮声已经连成了一片,可以想象又有多少建州勇士就这么轻易地被敌人呢射倒。
“原来,那个噩梦真的是大凶之兆啊,我总算明白了!”
“冲上去,冲上去,我建州男儿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使劲地抽着战马,冲锋在前。
但身后的甲士却一个个跑得气喘如牛,已经有人开始脱掉身上沉重的铠甲扔在地上。
丢盔弃甲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
……
山丘上,郑家新军的铁甲士也在脱铠甲。只不过,他们不是为了逃走方便,而是为了尽快地追上敌人,在背后补刀。
郑成功和朱大典已经知道一场空前大捷已经到手,面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尤其是朱大典,内心中已经清楚,如此绝世功勋到手,作为此战的总督,封侯有望。他朝郑成功和秦易点了点头,意气风发地狠狠将右手砍下去:“追击,一口气冲上去,不到天黑不许停!”
铁甲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阵形,在海霹雳的率领下,同时发出一声喊,滚雷一样朝山丘下冲去。
郑成功:“帅旗前移!”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书办模样的人追上来,大哭:“朱总督、郑指挥使,阁老不成了,快救命啊!”
郑成功一惊:“怎么了?”
第1120章 决定(求月票)()
此刻,阿济格正打马朝前猛冲,但说什么也晚了。他只能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盲目地向西冲锋。一口气杀了二十多个镇海军士兵,一口气接不上来,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的队伍已经散了。
先前好聚集起来的一千多手下早已不知道被乱军冲去了何处,就连两百多扩军营士卒,也只剩五六十人。
而就在前面,在人山人海中,新加入战场的宁乡军的援军一冲杀到跟前。
换成其他人,看到这凶猛的进攻,早就扭头逃了。但阿济格此刻已经被绝望的怒火烧得彻底疯狂了,他勒停战马让那匹早已经汗水淋漓的大畜生喘了一口气,咆哮着大吼:“后面的满州勇士停着,什么也别想,照着宁乡狗冲过去,把他们都杀光!”
说完,就一抖缰绳朝前扑去。
宁乡军陆战队由西向东进攻,而这个时候,太阳已经缓缓地朝西坠落。再加上他们身上都穿着光滑的板甲,阳光加上铠甲的反光,这使得阿济格几乎睁不开眼睛,也使得他的这一次冲锋就如同纵身跃入一片流动的金属之海。
该死的汉狗,只会使这种阴谋诡计!
可是,光是咒骂却解决不了问题,阿济格还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粗重的虎枪朝上一挥,瞬间遮住投射而来的光芒。
眼前猛一清晰,就看到两个扩军营的士兵一声大吼,就切进了敌人的集群,手中的大枪夹着轰隆的风声,将一片森林般的长矛荡开。
这两个扩军营的士卒阿济格自然认识,乃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军中一等一个猛士。他们因为太热,早已经扔掉了身上的铁甲,赤着上身,露出结实的满是伤痕的肌肉,犹如两头下山恶虎,显得异常快捷。
单论武艺,汉人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仓促之下,就有两个宁乡军士兵死在他们枪下,即便他们身上穿着厚实的铠甲,可遇到专破铁甲的虎枪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干得好,对,就该这么打。能够从我建州男儿枪下逃生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所有人听着,跟我一起上,将这群只知道拣便宜的畜生杀个干净!”
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后面的扩军营勇士奋起向前。
可就在这个时候,还没等阿济格的笑声落下,敌阵之中,有军官一声大喊:“长枪向左!”先前还乱成一团的敌阵突然连成一片长矛之墙,千百柄长得出奇的长矛同时向右一摆。那两个勇士瞬间就被金属的洪流吞噬了。
与此同时,那群刚扑上去的扩军营勇士也几乎同时被一排斜刺而来的长矛串在上面,“长枪向左!”的呐喊把他们痛苦的惨叫彻底淹没。
阿济格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这一幕,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自己手下这些精锐究竟是什么货色,他最清楚不过,那都是可以生劈野牛,独斗群狼的好汉子,可为什么在敌人手下却连一招也走不了?
不愧是扩军营的勇士,不愧是阿济格的亲卫。况且,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已经陷入重围,要想逃出生天,只能奋发向前,在这边打出一条通道。否则,那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了。虽然前排的战友那么简单的就被人杀死,后面的几十个士兵还是红着眼睛不断向前。
几乎同时,敌人长矛阵中也传来了陆战队军官们的大喊:“向前一步走!”
“哗啦”一声,长矛阵中成千上万人整齐划一前进一步,协调统一得叫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长枪向左刺!”
闪亮的枪尖同时斜刺而来,一片扩军军勇士就好象是被梦魇住了,就那么木楞楞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敌人的长矛从自己勒下捅进去,然后一搅,收枪。
“啊!”惊天动地的惨呼带着红色的液体飞溅而出,阿济格座下的战马仿佛也被着冲天而去的血腥味道惊住了,长嘶一声,再管不了那么多,撒开了蹄子,抛下其他人沿着长矛阵的前沿疯狂地跑了起来。
它大概也知道主人会让自己直接朝那闪烁的枪头撞去,它也不想死。
这仿佛带着魔法的长矛阵,不但是人,就连这头大畜生也嗅到了危险的死亡气息。
这是正确的抉择,至少在战马看来是这样。
一人一马,就这么在枪刃的刀锋边沿快速奔驰。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敌阵军官那勾魂摄魄的声音有连绵不绝地响起:“向前两步走,长枪向左…刺!”
长枪猛地刺来,超过六柄长矛戳进战马的身体,其中一柄直接刺进马颈椎之中,瞬间切断了中枢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