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6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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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他回过头一看,心中也是一冷。一营兵力……还能凑得出来吗?
没错,中军帅旗之后已经没多少兵马了,除了一千铁甲军,五百骑兵之外,步兵只剩三千来人,不足一营。
秦易想了想,微微点头:“骑兵侧翼骚扰一下阿济格中军,步兵上去支援。”
轰隆的马蹄声中,五百骑兵如同一阵旋风般扑出去。
接着三千多步兵结成方阵,也加入战团。
如此一来,中军帅旗之后只剩一千铁甲军,这是镇海军仅剩的唯一反击手段。郑成功、王铎、朱大典、秦易身周顿时空旷起来,海霹雳的鼾声隐约可闻。
有这两支生力军的加入,镇海军总算稳住了。
三个步兵方阵组成一个品字,互相呼应,打得开始有模有样了。先前被击溃的前锋部队也安稳了些,就近加入到身边的作战部队。
不过,骑兵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在他们凶猛地冲锋之下,建奴的攻势稍挫。不过,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那五百人马开始逐渐减少。毕竟人实在太少,在这种几万人的大战场,就如同一滴水掉进大海里,片刻之后就看不见了。
骑兵就这么全军覆没,郑成功突然长啸一声:“憋屈,憋屈啊!”
秦易:“牺牲不可避免,胜利属于最能坚持的人,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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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远方的大江之上,无数军舰都已经收了帆,停在江心。
但密密麻麻的小船却载着士兵不断朝岸上运,绞盘咯吱着响,将一门门小炮和一箱箱弹药从大军舰上吊下来,放在下面的小船上。
有小快艇经受不住大炮的重量,猛一颠簸,差点将船上的士兵颠下江去。
哗啦的江水漫进船来,士兵们浑身都湿透了。
更多的小船上载满了士兵,一口口铠甲包放在船中,两边船舷坐满了士兵,都将手中的长矛刺进水里,在军官的口号声中,奋力朝岸上划去。
黑旗飘扬,整个长江都像是沸腾了。
此刻,联合舰队司令官方惟已经提前上了岸,他骑着一皮枣红色的阿拉伯马,面无表情地看着江上的船只,阳光在他身后剪出黑色的剪影。
一百骑兵立在他身后,也同样的一脸严肃。
一艘小船靠了岸,船上的士兵纷纷跳进水里,飞快地朝上面冲来,铠甲包背在背上,手中的长矛扛在肩膀上,使他们看起来像一小片移动的森林。
另外一艘因为冲得实在太快,直接趴到了滩涂上。这一船都是火枪手,比起长矛手,他们显得非常神气。每人身上都穿着一件无袖短皮甲,腰上束着皮带,还背了一口小牛皮皮包。火枪擦得雪亮,皮甲上了油,皮包上了油,就连脚下的皮靴也上了油,反正一句话,他们就是群闪闪发光的部队。
“司令官阁下,你应该坐镇镇远号指挥啊,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带兵冲锋。”一个陆战队的将领小心地说:“放心好了,末将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方惟转过头来,他已经脱下了修士泡,换身了一身干净利索的军装,背上背了一壶箭,手中提着一把反曲影弓。
他用手指轻轻抚摩着绷紧的弓弦,仿佛在抚摩少女的皮肤,满眼睛都是沉醉,有仿佛沉浸在往昔沙场征战的回忆之中。
“坐镇镇远号,看热闹吗?”大方冷冷地笑起来:“舰炮根本就够不着建奴,否则咱们也不用在这里闲得身子发霉。你叫我留在船上,那是怕我吃败仗,或者被敌人杀死?你不看好某,还是对我海军陆战队取得这场胜利有所怀疑。”
“不是,不是的,指挥官。”大方说起话来如此呛人,那军官有些经受不了:“末将的意思是……末将觉得杀鸡何用牛刀?”
“建奴可不是鸡,不是那么好杀的。”大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九边精锐,多少好汉都没在他们手头,我汉人几乎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你说,他们是鸡吗?”
“是是是,我等早就听说过司令官你当年在战场上的英勇,士卒们心中都是佩服。”
大方是个爱面子的人,听到手下的恭维,口气缓和了些:“我海军陆战队的装备和宁乡军主力一般模样,操演的也是同样的战法,可谓是某一手练出来的。你们也是经久沙场的老卒,按说我不应该担心的。不过,这是你们第一面对建奴这个凶恶的敌人,不可大意。整支军队中,也只有某和东夷在战场上直接较量过。此战是我陆战队的首战,不容有失。否则,还不叫陆军那些混蛋东西们给笑话死,你们脸皮厚可以装着听不到,老子不行。这一战,某当冲锋在前。”
第1113章 众生相(三)求月票()
“报!”三骑飞驰而来。
正是海军陆战队派出去的斥候,从大胜关那边传来炮响之后,大方就将手头的斥候骑兵都撒了出去。
这里距离主战场大约二十里,斥候一人双方,所骑都是神俊的阿拉伯马,顷刻之间就能打个来回,可以说,整个战场对于陆战队来说就是近乎透明的。
如今,陆战队开始登陆。这一片河岸边上有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正适合部队隐蔽。
建奴全军出动,注意力都被郑成功吸引过去了。阿济格派出来的斥候不多,且都被陆战队的斥候给杀了个精光。再加上前面激战正酣,建奴也没发现大江之上驻扎着一支庞大的舰队和正在登陆的宁乡军。
“前边情形如何?”大方骑着马迎上去。
那三个斥候身上都带着血,其中为首那人正要下马施礼。
大方一挥手:“战场之上,老子不兴这一套,坐在马上说话。”
斥候头儿道:“是,回司令官的话,镇海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崩溃,后续的两营部队和敌正处于焦着,看样子也支撑不住,郑森的中军主力都放出来了。他们的骑兵部队已经被阿济格吃掉了。”
“知道了,你身上可有伤?”
斥候头儿一笑:“靠得太近,弟兄们都中了几箭,不碍事的。”
一个副将担忧地对大方道:“司令官阁下,真没想到以我宁乡军教官训练出来的镇海军还是不成,郑森连中军主力都派出去了,估计也是维持不住,咱们还是快些投入战斗吧!”
“对啊,司令官,出发吧!”众海军陆战队的军官们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方没有理睬众人,又仔细地问斥候:“可惊动了建奴,是否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斥候头儿:“禀司令官,应该没有引起敌人的警惕。这一片战场乱得很,到处都是探马,没准阿济格将咱们当成郑森的人了。”
方惟微微颔首:“那就好。”
终于,有个副将忍不住了,声音大起来:“司令官,我军该出动了,还有二十里地呢,光走路都要走上半天,怕就怕镇海军坚持不下去,不等我军抵达战场,自己就先崩溃了。”
这句话可谓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再加上众人都已经忍不住要上战场厮杀。自从宁乡军实行军功授田之后,即便是海军上下也都是战意昂然,想获取功勋,给子孙弄点田宅,大家总不可能一辈子在海上飘,将来老了,总归是要回到岸上的。
十多双眼睛同时落到方惟身上。
大方:“急什么?镇海军毕竟是我宁乡军一手训练出来的,没那么容易垮掉,要相信秦易。”
他眉头一耸,继续问斥候:“郑森的铁甲军出动没有?”
斥候头儿:“禀司令官,没有。”
“没有就好,就说明郑森还保留着反击的力量,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大方一挥手:“下去,继续盯着战场,郑森的铁甲军一动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过来禀告。”
“是。”三个斥候正要退下。
“等等。”大方:“去把伤口包扎一下。”
三个斥候同声道:“这点伤不要紧。”
“你们的伤要紧不要紧,某不关心。”大方冷冷道:“某关心的是你们的伤会不会误事,别到时候因为伤重不能及时将情报传过来,真那样别怪我军法无情。”
等到斥候下去,大方看了一眼满天满地正在登陆的小船,看着堆满了人的河滩,然后就转过头来,问手下的部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
在他的威严之下,没有人再敢吱声。
大方:“不说话是吧,那我说,你们听。各位是不是觉得某的动作实在太慢,非要等到镇海军打到最后才肯出动。我也知道你们现在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加入到那一场空前大会战中。好象咱们神兵天降,轻易就能获取一场空前胜利?笑话了!”
“我海军陆战队才多少人,五千。敌人多少,三万以上,这点人马上去派得了什么用场?仗不是这种打法。我们今日要做的就是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在最关键时刻上。”
“至于镇海军如何,我不关心,我只要胜利。”大方一挥手:“都下去掌握部队,组织队伍上岸,等我的命令,我这里不需要你侍侯。”
喝退众人,大方又在岸里立了半天,等到队伍都上了岸,开始列队,心中就开始计算起从这里到核心战场的距离,以及陆战队需要走多长时间。
二十里地对于陆战队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十里越野跑可是宁乡军每日的必修课程。在营养得到保证的条件下,宁乡军陆军主力部队负重七十斤,十里越野的标准是四分之一时辰;在一次大比武中,伟字营一个小队甚至创下了五分之一时辰的记录。
陆战队乃是海军精英中的精英,训练强度还要强过陆军。在大方看来,这二十里路,负重情况下,最多半个时辰跑完。
因为,他丝毫也不担心到出击的时候部队不能按时抵达,并立即投入战斗。
唯一的问题是,郑森的铁甲军一发动,斥候从发现他们到将消息传到自己耳中,然后自己将部队拉上战场,搞不好需要一个时辰,希望铁甲军能够顶住阿济格的进攻,别让陆战队白跑一趟,还要陷入建奴的重围之中。
这其中的时间当计算精确,必须在两军打得没有力气的时候突然杀出,丝毫错不得。自己发动得早了,会引起敌人的警觉和强力反扑。若是迟了,镇海军完蛋,陆战队也不好受,弄不好将是一场空前惨败。
大方感觉自己就好象在刀尖上行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想到这里,他面上难得地挂起来讽刺的讥笑:“秦易,你老了,看你练的什么兵。两万镇海军,连阿济格得扛不住。想当年泗州大战,畿南大战,济南之战,侯爷手头才多少兵马,不也在战场上横着走。希望你能够扛一阵子,希望你的铁甲军不要那么轻易地就被建奴打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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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厮杀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已经是午后了,无论是敌我,双方的士兵都在凶猛挥舞着手头的兵器,忘记饥饿也忘记了死亡。
到处都是死尸,生命在这里只是一个数字,毫无价值。
很多士兵刚一开上去,瞬间就被敌人的羽箭射倒,被大刀砍死在地。
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大叫,火枪发疯地朝前射击,白烟迷茫,不能视物。整齐的排枪射击,在阵前编织出一道火网的战法,在敌人不要命的冲击下已经无法持续。
刀盾军和长矛阵被一次次撕破,然后又一次次组织起来。阵脚也不住后移,就连郑森的中军主力也全部投入了战场,可还是看不到扭转战局的可能。
战斗已经到了危机关头,刀盾阵和长矛阵每被撕破一次,后面的火枪手就会付出巨大的牺牲。这些无甲的轻装战士,面队着凶狠的建奴,几乎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有人在枪口里插上刺刀,试图上前肉搏,有人则胡乱地朝前射击。
加西亚立在人潮里,看到这规模巨大的战争,一刹间有些失神。他以前在欧洲的时候,作为耶稣会的传教士,也不是没有和军队接触过。战场之上,生死骤烈,是一个人最接近上帝的时候。他曾经也看过几场欧洲战争,酷烈处甚至还超过这一战,可规模却是要小得多。
“东方……的人真多啊!”
他身上的袍子已经被鲜血沁透了,都是伤员的血。
手下的军医都已经散了开去,一个接一个伤兵被他们如同流水一样抬下去,无休无止。
加西亚心中突然有些佩服起来,这支军队的士兵真勇敢啊,可惜都是新兵,新兵上战场的伤亡率极大。要等打上几仗,才能降下来。今日是很多人第一次上阵厮杀,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大多数人都看不到明天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