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6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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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那些建奴被人割开铠甲,割上皮肉,一时也死不了,就那么皮开肉绽地痛得满地乱滚,凄厉惨叫。
眼前全是满地乱滚的,浑身烂泥的人影子,好好一场铁血的肉搏战打得就好象一群猪在泥潭里撒欢。
战斗从一开始,俞亮就没能插上手,看到这种情形,他瞠目结舌:这些倭奴身上真有一股疯劲啊,难怪万历年间的朝鲜之战会打得那么艰苦。可惜本子实在太矮小,若能够再高些壮实些,倒是能练出一支强军来。那些朝鲜棒子,空长着高大身坯,其实他娘草。
他吸了一口气,骑兵马上冲上去,一抢将一个在地上翻滚哀号的建奴刺了个透心凉,大吼:“干得好,冲锋,冲锋!”
“万岁,万岁!”满耳都是倭奴玉碎冲锋的号叫。
建奴已经没剩几个了,当然,倭奴也死了四五十人,路边的稻田被人血灌溉,已经变成了红色。
……
自从中枪流了一路血的尼堪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直到在前边小村中被手下灌了一口热汤才清醒了许多。但身上还是软得厉害,脑子里懵懂得如同装了一团糨糊,自己是怎么被手下扶上战马,又是怎么随手下杀出村子的他也不是太清楚。
先前俞亮的出现将他惊醒过来,这个明将实在厉害,还好那贼厮鸟落进水田之后,已成了待宰羔羊,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群倭寇,竟像是疯了一样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将自己所有的亲卫都拖下战马,在泥地上翻滚扭打。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他惊得不知所措。
有一个亲卫急切大叫:“贝勒,快走,快走!”
“走……去哪里……”尼堪脑子里一片混沌,眼前到处都是浑身淤泥的人影,将道路封得满满当当,自己就如同置身于一个肮脏的猪圈里,一时间哪里冲得出去。
他抽出骑弓,搭起一支羽箭,却不知道该射向哪里。
常年在战场上养成的嗅觉还是让他心中一阵悲凉: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局面了吗,难道我尼堪真的要命丧于此?
正在这个时候,一双精亮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刺来,叫他一个激灵。
抬头看去,先前那个落到稻田中的明将已经骑着马泼风一般冲来,就那么不分敌我地将身前的人逐一踩进泥中:“贝勒,你是尼堪?宁乡军俞亮,取尔头颅!”
大枪就夹带着一股狂暴的劲风当胸刺来。
枪扎一条线,如游龙,似猛虎,重拙大,中平堂正,好枪法!
尼堪手一松,箭射出去的同时,也不管是否射中目标,他丢掉手中骑弓,猛地抓住枪头:“喝!”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大吼,凝在半空,不动了。
两人的力气是如此之大,就连座下飞奔相撞的战马也停住了,长嘶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
“喀嚓!”枪杆子断了。
尼堪只感觉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直接朝路边的树林飞去,然后轰隆一声将一根儿臂膀粗细的麻柳树撞断,落到地上。
背心疼得接不上气来,胸口也有热血不断标出,原来,刚才那个叫俞亮的明将这一枪已经刺中了自己的心口。
抬头看了一前方一眼,那个明将已经拉停了乱跳的战马,楞楞地看着手中折断的枪杆子,虎口出不断有血渗出。
“好枪法!”尼堪知道自己已经活不成了,吃力地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纤瘦的人影突然从后面的树丛里跳出来,将一颗鸡卵大小的铁弹砸到了他头上。
尼堪眼前突然变成了红色,然后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跳出来的这人正是先前躲进树林里的周仲英。尼堪刚才恰好落到他身前,轰隆一声,倒将他吓了一大跳。
当时,周掌牧下意识地就想逃。可这个时候,胸中突然有一股暴戾之气涌起来,看着无边细雨,看着满地的鲜血,突然又回到盱眙血战时的情形。
想起那个来不及撤过河的女兵,当下就大喝一声跃了出来,将手中的铁弹用尽全身力气撼到尼堪的额头上。
尼堪乃是沙场老将,在建州爷是有名的勇士。若是在平日,捏死周仲英这个半老头就好象捏死一只蚂蚁。可以他本就伤得极重,身体极度虚弱。刚才在同俞亮的决斗中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心口中枪正处于弥留之际,周仲英这一铁弹打下去,顷刻之间就要了他的命。
等到尼堪的身体软软滑落到地,周仲英这才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粘血的铁弹:“我好象杀了尼堪,我好象杀了尼堪……”
他彻底地痴了。
战斗已经结束,经过这一场血战,二十来骑建奴被倭人乱刀割死,死状极惨,地上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倭寇还处于狂热的兴奋之中,将二十多颗人头摆成一堆,挥舞着手中的倭刀,乱糟糟地叫着什么。因为用的是倭语,也听不懂,不过想来也简单,不外是夸耀自己的武功,然后激励士气吧。
果然,不片刻,倭奴们都同时高举着双方整齐大喊。
这一回俞亮听懂了,是怪腔怪调的:“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当然,倭奴死伤也极其惨重,超过百人倒在地上。
俞亮浑身带伤,这个时候才火辣辣地疼起来,他柱着长枪走到陷入迷糊中的周仲英身边:“老周,没错,你杀的是尼堪。真是一件大功劳啊,恭喜,恭喜!”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侯爷给你取的绰号没错,铁胆,哈哈,想不到尼堪竟是死在你的铁弹子下面,若是传了出去,当是一桩佳话。”
第1053章 建州公知()
周仲英通红着脸,不住地搓着手中的弹子,心中得意非常。、
但口中却谦虚道:“俞将军,若不是有你的指挥和奋勇杀敌,若不是你先刺中尼堪,我这一冲出去,只怕顷刻就被奴酋给杀了。这颗头颅归你,我如何能够夺人之美?”
他吞了一口唾沫,道:“俞将军你是忠良之后,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此番若是立下如此大功,必须能够得到侯爷重用,正可一展你胸中之志。再说,这一仗的实际指挥者是你,老夫不过是运气好结果了尼堪而已。”
“周大哥的情义,俞亮心领了。”俞亮面带感激,可还是摇了摇头,正色道:“君子宁向直中取,莫从曲中求。若我冒领贪天之功,今后还有何面目见人,大哥休要再说,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兄弟。”
“如此,为兄就愧领了。”周仲英将铁弹收回袖中,抽出挂在腰上的柳叶刀,将尼堪的头颅割了下来,挂在脖子下。他原本以为割下敌人的脑袋自己会害怕的,可现在却就好象是切一块猪头,内心中却是异常平静:“这一战究竟是怎么打的,侯爷到时候一问,肯定心中有数,俞兄的功劳,侯爷自然不会忽略。锥子放在囊中,自然会脱颖而出,俞亮兄弟你定然会有施展抱负那一天的。对了,你身上的伤势如何?”
“战场厮杀汉,有点伤算什么,养上两天就好,死不了的。”俞亮看了看四周,笑了笑:“这些小鬼子倒是天生的勇士。”
周仲英:“天生的疯子罢了。”
“也是。”俞亮点了点头,刚要起身带着部队打扫完战场后离开,周仲英接下来的一句话叫他哭笑不得。
“俞兄,据说这建奴军中会带不少妇人,这尼堪贵为贝勒,身边相必有美貌侍妾,怎么没见着一个?”
俞亮:“周大哥,你这人是一条好汉,是君子,可就是在男女之事上太热心,没得叫人……叫人……”
瞧不起三字,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周仲英却不以为然:“********,乃是人伦本能,这可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儿,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俞亮不好同他说下去,只道:“这仗还得打上一阵子,或许还真能俘获美貌妇人吧。到时候若有俘获,我定禀告侯爷,为大哥你讨要几个。”
周仲英眼睛大亮:“就这么说定了,对了……”
“又怎么了?”俞亮有点无奈。
周仲英:“若是解救了建奴俘获的我大明朝的女子,我倒是不方便受用。听岛津一夫那矮子说,建奴和高丽女子皮肤白得跟牛奶一样,虽然高大得不象话,可实在不成,还是可以弄几个的。那皮肤,用手一摸呀,简直就是,啧啧……”
“是是是,就这么说好了。”俞亮知道让周大哥再说下去,不定会听到什么下流话儿,若是叫袍泽弟兄们知道,自己这个教头的颜面何存,忙狼狈地转过身去,对着倭奴叫道:“动作快点,没吃饭呀,别以为打了这一仗就算完了,前面还有不少建奴溃兵,收拾一下,咱们继续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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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周仲英、俞亮他们杀了尼堪!”不但孙元,就连中军行辕的诸将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失声惊叫起来。
“好一个周仲英,不愧是侯爷亲点的铁弹啊!”有人不住地搓着双手:“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老秀才看起来干干瘦瘦的一个人儿,竟然立下如此大功。当初侯爷让这个周掌牧进元字营的时候,我等还甚是不以为然,却不想此人还是真有点本事的,在识人用人上面,我等还真是比不了侯爷。”
“恭喜侯爷,恭喜侯爷,如今尼堪授首,我军西进之路畅通,建奴士气沮丧,合围多铎之势已成,解扬州之围,甚至全歼多铎部已成定定局。”傅山涣散的目光凝集在一起,忍不住抚摩着下颌的胡须笑起来。
“斩杀尼堪,周仲英当居首功,但某认为俞亮的功劳更大,不能忽略了他的劳苦。”孙元又忍不住转头去,笑着问跟在身后的侦缉厂头领梁满仓:“梁老总,核实过没有?”
梁老总一说不过是侦缉厂的属下对梁满仓的称呼,也有人以梁老板称之。听孙元同自己开起玩笑,梁满仓吓了一跳,忙道:“侯爷,小的当不起。”
孙元:“你是侦缉厂的老总,叫你一声梁老总也没什么嘛!”
众人都声地笑起来,座下的战马仿佛也沾染了主人轻松愉悦的心情,走得更是轻快。
梁满仓和陈铁山是扬州镇中最不受欢迎的两个人,陈铁山执掌军法,外号陈阎王。可大家却更害怕梁满仓一些,得罪了军法处最多吃一顿军棍,被夺职去当大头兵。可若是被侦缉厂请去喝茶,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那种精神上的折磨,任你是浑身铁骨的汉子也经受不住。
梁满仓也知道所有人都恨自己,若不是有侯爷支持,自己早就不知道被人整死过多少次了。他在宁乡军中也没有任何党羽和朋友,所能够做的就是尽力将侯爷交代的事情做好,尽到自己的本分。当下就正色回答道:“禀侯爷,侦缉厂已经核实过那枚头颅,有九成把握是尼堪。”
一个孙元幕中的文吏以前在入幕之前被梁满仓调查过,心中对此人极为不爽,此刻有意给梁老总找不痛快,哼了一声:“九成把握,这不是还有一成吗?梁满仓,尼堪是死是活何等要紧,如何能够马虎,你可要确实了。还九成,这就是你们侦缉厂做事的态度吗?”
梁满仓心中恼怒,可表面上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相信我的手下。”
孙元一摆手,示意他们别争执。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一个侍卫:“兴泰,你见过尼堪没有?”
那个叫兴泰的侍卫恭敬地点了点头:“回侯爷的话,兴泰见过尼堪很多次,也说过几句话儿。兴泰别的本事没有,这记人的工夫却是极好的,只要见过一面的人,无论事隔多少年,再见着时,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就好,等下见了尼堪的脑袋,你去辨认一下,此事甚是要紧。”
“谨尊侯爷之命。”
这个叫兴泰的人说得一口倍儿溜的辽东官话,身高臂长,宽脸盘子,两眼间距很宽,面庞上全是泛滥成灾的青春豆,丑得紧。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铠甲,双手的手指全是厚实的茧子,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显然是一个久经沙场的锐士。
他背上背着一张反曲弓,一口装肩的撒袋,腰上挂着一把雁翎刀,手上还提着一跟粗大的连枷。除此之外,战马的身上还挂着一把手斧,一捆绳索和一把解绳器,人马身上的零碎挂得跟圣诞树一样。
大约是追击敌人走得热了,就连头盔也摘下来放在马鞍上,露出剃得趣青的头皮和脑后那根和猪尾巴一样的金钱鼠尾辫子。
不用问,此人乃是辽东建奴。
没错,他就是建州女真,全名叶赫拉那?兴泰。
他是在上一次同宁乡军作战的时候被俘虏的,当时宁乡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