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5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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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行船一天,刘春和郝肖仁却觉得奇怪。按说,这五条大船的目标是如此之大,如果是在往常,早有山东军的巡逻小艇靠过来,登船检查,或者收取通关税赋。但一天下来,却没有看到一条山东军的船。
眼见着天已经黑了下来,明日一大早就能进淮安了。
难不成这么多山东军都散了吗?
郝肖仁和刘春心中奇怪,途中经过一处兵营的时候,还派人去查看过。这里原本是淮安府的巡检司所在,山东军进淮安府后,被接管了,平日里驻扎有一百多人,有十几条小船。
派去的人只带回来一个老卒,回答说那里一根鸟毛也无,听说建奴来了,士兵们分了巡检司的财物,都散了。
“真是一群不争气的东西,一群废物。”当着郝肖仁的面,山东军如此不堪,刘春大觉丢脸,一张脸变得铁青。
山东军战斗力低劣,一遇到建奴就溃不成军的事情以前在山东也发生过好多次。按说,这次的溃散也不让人意外,可刘春和手下一百多人还是羞愧不已,感觉在郝胖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经过孙元派出的教官团的训练,刘春和手下的思维方式和荣辱观已经逐步和宁乡军趋于一致,以奋勇杀敌为荣,以畏敌如虎为耻。敌人连影子都还没看到,自己却先跑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郝肖仁心中却是一动,好象有点明白侯爷派自己过来究竟是为什么,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这里距离淮安还有一天路程,距离前线还有好一两百里路,只听到一点风声,这些废物就散了。此刻的淮安城想必也乱得紧,浑水摸鱼,正其时也!
当下,他只不住催促刘春快点开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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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于淮安城一河之隔的草湾。、
河岸上有十几个武士,天已经黑下去,落山的夕阳在他们身上剪出巨大的剪影。
这十几个武士皆是一人双马,身上都没有着甲,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对襟褂子。
夕光照在他们光秃秃的脑袋上,闪烁着片片红光,那脑门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剃,头发茬都长出来了。
所有人身上都是灰尘,看起来跟泥猴儿一样,就连拖在脑袋后面的那根又短又细的辫子积满了泥土和污垢。
不用问,这是建奴。
大河在脚下滚滚向东,对面那座城市已经开始上灯,星星点点的光次第亮起来。
十几个建奴中,为首那人大约五十来岁,因为天光已暗,也看不清相貌,只在笑的时候,露出雪白锋利如刀子一般的牙齿:“对面就是清江浦,淮安的北大门。这是淮安府唯一的门户,只要拿下来,淮安就无险可守。你们猜,我在想什么?”
他身边另外一个建奴道:“准塔,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谁猜得出来。不过,这里可都是明军,你这次过来可没带多少人马。须防着敌人突然杀到,却是麻烦。”
没错,那个五十多岁的建奴就是满清驻山东大军的统帅,镶白旗固山额真准塔。
听到手下建议自己小心点,准塔嘿嘿一笑:“小心,小心什么?”
他指了指左手边远处的一座小城镇,反问:“小心草湾的山东军吗?咱们的斥候这几日也不知道来这里多少次了,却也没见他们放一个屁?又或者是河对面的清江浦守军?”
他又用手指了指南面,一脸的鄙夷:“刘泽清的兵不成,老子不去寻他们的麻烦就算是便宜的,他们还敢不开眼过来自寻晦气?”
第1013章 准塔的赌博()
“就是,刘泽清,老鼠而已!”众满州兵都放声大笑起来,也不怕惊动只有咫尺之遥的草湾守军。
突然,准塔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得好,山东军就是一群老鼠,大难临头,只知道慌不择路地乱跑,刘泽清,老鼠窝中最大的一只,可依旧还是老鼠。但问题是,像刘泽清这种鼠辈,也有可能突然发疯,反咬你一口。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打消他最后的幻想。而此刻,他的幻想就是这条河,以及河对面的清江浦。他以为,仅仅靠这这条河,就能阻挡我建州男儿前进的脚步吗?”
“准塔,你的意思是先拿下清江浦?”有人问。
“没错,只要拿下淮安的门户清江浦,刘泽清就没有战斗的勇气。”准塔:“准备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过江,一口气拿下那里。”
“啊!”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又有人问:“准塔,现在就打清江浦吗,咱们没有船只,主力要明日晚间才到。船只、器械、战马都没有,难不成,还能插了翅膀飞过江去?”
“没错,就是要插着翅膀飞过去。”准塔狠狠地点了点头:“兵贵神速,刘泽清虽然懦弱胆小,却不是个傻子,这几日想必已经派出探子打探清楚我军军情,说不定正在组织人马修葺清江浦。若是等到我军的主力和船只开到,要想再拿下清江浦却不是那么容易。”
他用手抚摩着战马的鬃毛,继续道:“还有,别忘了,就算拿下清江浦,后面还有一座淮安,有着坚固城防的淮安,咱们手头没有大炮,要夺城,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死伤,耽搁多少时间,多铎那边还等着我们去扬州与他汇合呢!只要一口气拿下清江浦,来一个敲山震虎,刘泽清必然畏惧,再没有死守淮安的决心,说不定不等咱们到,自己就先逃了。这就是攻心,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还有,清江浦位于大河南岸。只要占领那里,就能建立一个坚固的堡垒,掩护大军登陆,此乃本次战役的关键点,早一日拿到手里,早一日安心。”
众人同时点头:“准塔你说得是,能够尽快拿下清江浦,咱们确实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可是,咱们究竟该如何过河呢?”
准塔:“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只需等下片刻。”
说罢,就朝后面一挥手:“众将士,抓紧垫吧些儿,等下就过河。”
河堤后面是一快偌大的低洼地,地上已经坐满了黑压压的建州兵,总数达惊人的一千之巨,且都是正经的镶白旗巴牙喇军精锐。
听到准踏的命令,所有人都从怀里掏出早已经烙好的饼子,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一时间,满河滩都是吃东西的沙沙声。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不到,准塔身边一个士兵指着上游,道:“准塔,有一条船过来,看方向是朝咱们这边来的。”
准塔定睛看去,是一条小渔船,船头挂着两个红灯笼。
他点点头,出了一口气:“到了,所有人听着,准备过河。”说着,就带着一千人马走了过去。
不片刻,小船靠岸,下来一个人,朝准塔一拱手,用标准的满语道:“准塔,已经准备好了。足够一千人之用。”说着,就将一张张古怪的东西扔下来。
借着灯笼的火光看去,却是羊皮。这些羊皮都缝合成口袋模样,像一口口大水囊,也不知道做何使用。
准塔:“发下去。”然后拿起一条口袋,将嘴凑在口子上,大口地吹起来。须臾,羊皮口袋就鼓了起来,
“大家看清楚了,跟我来。”口袋下面还连着一条索子,准塔将索子缠在身上,大步朝水中走去。
“准塔!”有卫兵急忙冲上去拉住他,急道:“额真,你是一军统帅,这河中水流甚急,如何能够行险。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又该怎么办?还是上船吧!”
准塔一把推开他,凛然道:“三长两短,三长两短,又能如何,至不济被水淹死。今夜若不能过河拿下清江浦,大军被阻于大河北岸,不能完成睿亲王交代下的事儿,影响了扬州战局,我准塔还有何面目去见多尔衮和多铎?准塔做事,一向身先士卒,士卒们不坐船,我也不坐船。再说废话,仔细我的军法。”
说罢,一把推开卫兵,大步朝水中走去。
“愿追随额真!”一千多士卒满面亢奋,同时低喝一声,也跟着他下了水。
四月的河水依旧冰凉,一下水,准塔就打了个哆嗦,只感觉那寒气仿佛已经沁进骨子里去了。
他毕竟是五十的人来,顿觉经受不住。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挥动双手,奋力朝前游去。
一米两米,一百米,两百米。
河南岸清江浦的灯光逐渐近了,已经能够看清楚那边的情形。
那是一座颇大的市镇,也是大运河的航运枢纽之一,无论是沿着大运河南下的船只,还是沿着淮河东来的商队,都要在这里转道去淮安城。而且,此地承平已久,除了上次江北诸镇兵马南下时被劫掠过,有明来百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燃过战火。
也因为这样,镇中也没有城墙。
知道山东建州军南下时,刘泽清才充满调动军队和民夫开始修葺工事。
此刻,靠水边的地方到处都是脚手架,到处都是工匠的窝棚,灯火乱糟糟地亮成一片。
准塔心叫一声侥幸的同时又精神大振,在前面游得更快。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左腿迎面骨一痛,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用手一摸,却摸到一快大石头。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靠岸了。
当下,他猛地从水中跳起来,脚踏实地。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清江浦是我的了,淮安是我的了,赌赢了!
……
刘礼是被一泡尿憋醒的。
他最近的日子过得爽利,得了在工地上督办工程的肥差。虽然只是一段不足三百步的土坝,却已经让他吃到餍足。
一得到工程款子,他都会约上三朋四友跑去淮安城的**里,逍遥快活上几日,才会回清江浦。反正他姓刘,乃是刘家的人,也没有人敢管他。
昨天也是如此,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又是怎么昏头转向地回到工地。
等到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酒喝得实在太多,脑袋有些木。
他站在土坎上,拉开裤子朝下面痛快淋漓地撒了起来。
等到风一吹来,他有些情形过来,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忍不住朝前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头皮立即就麻了。
却见,前面宽阔的水域上密密麻麻都是剃得光秃秃的脑袋,在夜光下,蓝幽幽地亮着。
呆滞了片刻,刘礼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建奴……啊!”
一个建奴从水中跳到岸上,将一把长枪狠狠投来,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
……
“杀,一个不留!”准塔拍了拍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以前多建州巴喇牙军同时发出一声喊,如同从水底下钻出来个恶龙,翻动着大股浊浪扑上岸来。
……
血花冲天,整个清江浦走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火药库被点炸了,几门大炮弯折着弹向夜空。
大风中,火星在高处回旋,如同节日里绽放的烟火。
淮安府,门户洞开。
第1014章 兵谏(一)()
**急行,刘春和郝肖仁的船在午时靠到了淮安城的码头上。
归乡情更怯,刘春也知道自己这次来淮安所为何事,他也下定了决心。可等到了地头,心脏却不争气地跳个不停,手心全是冷汗,口中干得仿佛要冒出火来。
同他的口腔相反,淮安城的天气却湿漉漉地好象能够捏出水来。
头上的太阳早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满眼都是厚实的灰色云层,如同一口巨大的铁锅扣下来。
汗水一阵接一阵地出着,转眼就将衣裳沁透了。
“终于到地头了,我应该怎么做,我应该怎么做?”刘春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也知道自己只要走出这一步,就会为世人所不齿,就会被世人所唾骂。
郝肖仁:“少将军,运气真不错啊,城门没有关,据我所知道,从这里到府衙门也不过两里地,一口气就能冲过去,准备吧!”
听到他的话,刘春这才猛地清醒过来,抬头看去,码头上全是熙熙攘攘的百姓,到处都是乘船逃亡之人。城门已然大开,看守城门的士兵虽然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却无法阻挡汹涌而至的人潮。有的士兵甚至乘机收取贿赂,不见钱就不放人出门,以大发国难财。
昨天清江浦陷落,烧了**,满城的军民都知道也许今天建奴就会打到淮安城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建奴都要杀过来了,怎么还不关闭城门?”一个刘春的部下怒不可遏地说:“此刻,最要紧的是整顿城中秩序,关闭各门,征发民夫上城防守。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这么乱?”
“关门,可能吗?”郝肖仁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