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5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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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肖仁用筷子夹了一快盐渍罐头杨梅喂了怀中歌姬一口,又对那军官挥了一下手:“知道了,若是遇到山东军的船支过来盘查,就报上本大人的名号,说本官得了颖川候的命令,前来淮安采购物品,淮安府的蒲菜滋味甚好,侯府的老太太最喜欢了,侯爷又是至孝之人,命我来买上几船。”
“是。”
郝肖仁又道:“还有,千万别让他们发现少将军在船上。”
等到那个军官退下去,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刘春:“左都督,叫你的手下忍耐些,这几日都躲在船舱里,千万别出来。”
刘春身边也有两个女子,都生得国色天香,我见尤怜,可惜刘少将军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他绷紧着身体坐在那里,如同一把标枪。这是他在郑家新军训练时养成的习惯,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卧如弓。
在山东的时候,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风月场所他也不陌生,甚至有一段时间的沉迷。可今日佳人在侧,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听到郝知州这么说,刘春突然爆发了,阴沉着脸:“郝大人,某从南京出发,在泰州与你汇合,沿大运河一路北上。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才走到这里。当初之所以乘船,不外是因为水路快捷。可大人你磨磨蹭蹭,游山玩水,这不是耽误事吗?某倒想问一句,大人你意欲何为?今日又弄这么多歌女上船,莺歌燕舞,莫非是在戏耍刘春?”
说完,就瞪了身边那个歌女一眼。
那个歌女夹着一块虾球,正欲去喂刘春。被他满是杀气的眼睛一瞪,只感觉仿佛是落进冰窟窿里,低呼一声,虾球掉到桌子上。
“左都督真是不解风情啊,美女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吓的哦。”郝肖仁笑眯眯地夹起虾球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感叹:“这寻常食物经过美人之手,滋味果然不同。还是侯爷那句话说得好,吃东西,有的时候吃的就是心情,吃的就是情调,吃的就是……”
“砰!”刘春一巴掌拍在桌上:“郝大人,某忍你很久了,敢问,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若再说四不着六的话,休怪刘春无礼。”
说完,就瞪了身边几个女子一眼:“都给老子滚蛋,否则一一宰杀了丢进河里喂鱼。”
他已经彻底地气愤了,看着眼前这个长着白花花五花肉的死胖子,只想一拳打过去,将他那张时刻带着假笑的脸打成柿饼。
刘春心中对郝肖仁的缘起已经积压许久了,这次回淮安的旅途和他事先的想象好象有很大的不同。
其实,在来之前,刘春也明白孙元这半年以来,又是让自己做人质,又是下方到郑家新军训练,到最后,更是借出大笔款子,支援了大量铠甲器械,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他孙某人的大舅子。
孙元就是个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凡事只看厉害,不问人情,活脱脱奸商一个。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物,怎么能够让宁乡军中那么多好汉甘心为之效死。
孙元之所以在他刘春身上下这么大本钱,还不是想在山东军扶助自己做他的代言人。控制了淮安府,再加上宁乡军驻扎的大半个扬州府,孙元的势力自然是大到天下无人能治的地步,这就是现实的利益。
刘春在来之前,也想过孙元这次让自己回淮安,绝对是让自己同父亲刘泽清争位,争夺山东军的兵权。这已经相当于挑动他们父子相残了,按说,为人子,这种忤逆之事绝对是做不得的。
可刘春心中却有着一股无法按捺的野心,他也知道如果不乖乖按照孙元的套路来走,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没有翻身的余地。内心中,那个魔鬼不断的**着刘春:干吧,干吧,只要你一点头,已宁乡军的剽悍凶残,扶你上位乃是一件轻易之事。只要你一点头,你就是山东军的当家人。你父亲大人那么多你,你已经沦为世人的笑柄,眼中的可怜虫。这次机会如果把握住了,你就是一镇总兵官,自可以狠狠地打那些曾经侮辱过你损害过你的人一记耳光。你又不是要轼父,父亲老人家已经老了,辛苦一辈子了,也该到享福的时候了。
这样的**,刘春经受不住。
他只在灵台中保留了一丝情形:夺军权可以,但不能让父亲有丝毫损伤,也不能伤害兄弟们,如此,才好让天下人无话可说。
刘春在心中不断告戒,也说服了自己。
原本以为自己一到泰州,孙元肯定会派出大军护送。
可等到地头和郝肖仁一汇合,这才发现事情和自己当初所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
好小人那里根本就没有一兵一卒,有的只是五条大船,和五船的铠甲、器械和鹰洋、弘光通宝。大方是大方,可没有兵,仅靠刘春手头那一百多个军官,又如何能够将偌大一个淮安府和山东军抢在手头?
这个孙元贼子,口惠而实不至,端的可恶。
当时,刘春连杀人的心都有。
可是,他都走到这里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和郝肖仁一道乘了大船沿着大运河北上。
从泰州去淮安城也不过几日路程,问题是郝大人好象根本就不急着赶路的样子,每到一地都会停船乱逛,四下搜寻歌女美人,**作乐,纯粹就是一场公费旅游。这都出来好几天了,如今才刚进淮安府境内。
刘春觉得这死胖子就是在消遣自己,今日终于忍无可忍翻脸了。
这一巴掌拍下去是如此的响亮,几个歌女同时吓得面容苍白。
“还是那句话,美人是用来疼爱的,左都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大煞风景啊!”郝大人朝几个女子一挥手,众女如蒙大赦,惊慌地退了下去。
等到船舱里再无他人,郝肖仁“刷”一声打开折扇,慢慢地摇了起来:“左都督,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啊!今天兄弟就给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见他说到正事,刘春提起了精神,却不想郝大人接下来的那句话,气得他满面铁青。
郝肖仁故意叹息一声:“少将军,说句实在话,咱们扬州镇的官员俸禄是高,比如下官,每年好歹又三四百两的俸禄银子,按说也够用了。可惜了,我家里人口实在太多,这点银子要想养活她们却甚是艰难。不过,咱们扬州镇的规矩大,法纪严明,每年镇司衙门的帐房都会下来查上几次帐。鸡蛋里挑骨,查得你流鼻血,贪污这种事情,我却是不敢干的。这次好不容易出趟公差,来的时候,侯爷又说过,银子可劲使就是了。下官清贫了一辈子,这种肥差还是第一次碰到,自然是好生受用,不用那么急着进淮安的……哦,少将军是不是很热,看你一头都是汗水。”
“难不成左都督心中有事,哎,心静自然凉。来来来,我替少将军扇扇风。”郝大人一边说话,一边提着扇子朝刘春不住地扇着,扇面上写着好多字,定睛看去,依稀能够看到一段文字“……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郝肖仁已经化身为唠叨的唐僧,嗡嗡嗡地说个不听:“这把扇子乃是虞夫人所赐之物,也是在下的最是珍贵的宝贝……啊!”
话还没有说完,刘春就伸出手去将那把扇子抢过来,撕得粉碎,直接丢到窗外的河水里去:“我叫你扇,我叫你扇!”
郝肖仁惨叫一声,悲痛欲绝:“我的《前赤壁赋》,我的董其昌啊!”
“去你的!”刘春猛地站起来,一把将郝肖仁提起来,满面狰狞:“姓郝的,你装神弄鬼了好几日,今日我且问你,兵呢,还有下一步该怎么做?否则,休怪某翻脸无情。”
刘春的力气何等之大,虽然郝肖仁是个大胖子,可落到他手里就好象是一个小鸡子,毫无反抗之力。
只在半空不住翻白眼,双腿蹬个不停。
眼见着就要糟糕,突然外面有有人喊:“左都督,郝知州,有斥候来了。”
刘春这才放下郝肖仁,朝船外看去,却见又有一艘小船划过来,先前过来禀告的那个军官去而复返。
郝肖仁是彻底怕刘春了,知道这鸟人就是个狼崽子,再不敢在船舱里呆下去,三步并做两步冲出去,不等那军官上船,就厉声喝问:“什么事?”
那军官立在船头,拱手道:“禀知州,斥候急报,准塔大军已经进入淮安府,是主力。”
“什么?”这下,不但郝知州,就连刘春也忍不住大叫一声。
那军官道:“是,错不了,山东建奴完成集结之后,正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主力已经推进到桃源县,斥候骑兵已经抵达与淮安城一河之隔的草湾。驻守清江浦的山东军士兵,已经能够看到对面的建奴战马了。”
“建奴主力最多四日就能到淮安城。”
郝肖仁又急问:“如今淮安城中情形如何?”
“一片混乱,一日三惊,大量百姓蜂拥出城,向东南方向逃生。以城中混乱的局势看来,淮安府是守不住了。”
“建奴来得好快啊,等的就是这天。”这个时候,郝肖仁一反往日那副懒散模样,眼睛里爆出精光,大声喝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即以最快速度干赶去淮安,日夜不休,人歇船不歇,务必在一日之后进入淮安城。若是路上遇到山东军盘查、阻挡,一律斩杀了!”
第1012章 来了()
“进淮安?”刘春也知道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挑战即将到来,若是一个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但如果成功,那就是站在顶峰了。
可真能成功吗,就靠着手下这一百多军官还有五条船的物资、金银?
就想去挑战整座淮安城的山东军,挑战父亲,挑战纲常伦理?
怎么看都是注定失败的结局。
“怎么,左都督想要退缩?”郝胖子此刻绷紧着面皮,一张蓬松着皮肉的脸坚硬如岩石:“在下出来之前,可是向侯爷向青主先生保证过,若是不能进淮安,守住这座大城抵挡住建奴的进攻,就再不回去见他们。”
他狰狞地笑了起来:“少将军可是还怪侯爷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老实同你讲吧。如今建奴多铎的大军马上就要到扬州了,我镇所有兵力都要在扬州同敌决死。扬州若不存,淮安还能保得住吗?宁乡军兵力微弱,却是一兵一卒也调动不了的。难不成,少将军没有信心进淮安?嘿嘿,你可是山东军的少将军,朝廷的左都督。如今,又得了皇帝的圣旨,出任山东总兵,有节制山东军的权力。这可比侯爷亲自发兵,来得更家名正言顺,难道就这样少将军你还没有信心?”
刘春吃他一激,一张脸愤怒得红了,低声咆哮:“某遇到事,无论是何等的千难万险,什么时候退缩过?可城中都是我刘家人啊!”
郝肖仁冷笑:“忠孝不能两全,若是建奴打进淮安,玉石俱焚,少将军就算要尽孝,也是不可能的,民族大义,想必左都督比我更清楚吧!”
刘春捏紧了拳头。
看着大张着船帆箭一般向着北方行驶的大船,郝肖仁也不为人知地捏紧了拳头,心脏不争气地跳个不停。
他口头说得镇定,其实心中却是一片忐忑。这一百来人如何进淮安,又如何拿到整支山东军的指挥权,其实他也不知道。
出来的时候,侯爷只是让他直接北方,又交代说路上也不要急,想办法磨蹭拖延。但重要一听到准塔大军进入淮安府,就全速前进,务必在最短时间进城。
至于进了城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做,侯爷也没交代,只说到时候城中必然有变故,让他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随机应变……侯爷啊,我郝肖仁虽然是个聪明人,可你一点风也不露,叫属下怎么应变?”
“罢,侯爷做事一向算无遗策,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也无需想这么多。”
……
见船行得飞快,刘春的手下也知道关键时刻来了,都在默默地准备着铠甲和器械。有人低头给铠甲叶子上漆,有人则用纱布沾了牛油反复地擦着火枪,以此来掩饰心头的紧张。
按照目前的速度,大约一日**就能到淮安。
大远河的漕运原本是明朝的经济大动脉,建奴占领北京和山东之后,漕运断绝,大运河萧条下去。可军事上的作用却突显出来,如果有人占据运河航道,乘船可以轻易地打到扬州,甚至南京,沿途也不会遇到多少抵抗。
所以,无论是山东军还是宁乡军在运河沿岸都驻扎有大量的军队。
可行船一天,刘春和郝肖仁却觉得奇怪。按说,这五条大船的目标是如此之大,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