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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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可不行,”秦武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副都统有严令在,决不允许私自下山去和敌人相斗,一定要等到他们攻上山来。。。。。”
他眺望向山坡下的目光突然变得猛虎一样锐利:“来了!”
远方的旷野上,大队骑兵排成几个整齐的横列小步快速接近九重驿,马蹄踏地的声音密集的敲击在宋军的耳膜上。在山下盘桓片刻之后,敌人终于还是决定要发起进攻。
秦武这时候才完全看清对手的实力,在前的是不到一千名的人马俱甲的怯薛重骑,盔明甲亮,旗号鲜明,最前的大旗上的黄铜牛角标志熠熠生辉,即便远远望去,可汗近卫的威势依然表现的十足。
大约两三千的仆从军骑马紧跟在后,从他们驾驭马匹的熟练度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随从也都具备相当的战力,最少不会逊于一般的汉地士兵。
敌军占据了绝对优势,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秦武和刘整所能依托的,就是居高临下的优势和在营地四周布下的临时屏障。
怯薛军毫无阻碍的一直逼近到山坡脚下,将尽一半的铁甲战士和大概一千名仆从兵翻身下了马,开始在山下排成队列。秃鲁花们从马上取下了步战用的武器,将铁盾举在身前,西域式样的弯刀举在手里。仆从兵则站在后面举起步射用的大弓,开始朝山上射箭。
“鞑子开始射箭了!注意隐蔽!”营中的军官们大声提醒着,就算他们不加提醒,这些已经不是初涉沙场的军士们也已经分头开始寻找掩护。但这一次鞑子放出的箭雨的密度和力度显然都超过了以往,对于有一定经验的战士来说,这意味着敌人的射术更加优秀,手中的强弓更加有力,同时也意味着对手的实力,他们不会仅仅只是射箭有力,接下来的肉搏作战一定更加强硬。
宋军的弓箭手亦开始还击,但木弓限制了弓手的发挥,箭雨落在山下的敌人阵里软弱无力,尤其是对于全身铁凯手举大盾的秃鲁花战士来说,更是如同瘙痒。
祁都当然不会认为宋军中只有这些软弱的木弓,在去年的战斗中许多蒙古军兵都被宋军凌厉的箭矢所击倒,只是敌人既然使用这样的弓箭作为反击,那便是自行放弃了初期的弓箭较量。
他站在队伍最前列,举起盾牌,右手猛地向前一挥,发出了进攻的讯号。
这是宋军第一次遭遇到下马步战的蒙古本部精锐。他们不知道这些在马上腾挪如飞的战士是从哪里学习步战技巧的,看只消看到他们的阵容,丝毫不亚于最精通阵前搏杀的宋军步卒。他们拍成紧密的横列,肩头靠着肩头,盾牌依偎着盾牌,脚步一致的开始朝山上推进。
若是宋军排布成这样的前进阵型都稍嫌紧密,难免觉得有不方便行动的地方,大军也不易保持整齐的阵型,故而宋军所谓堵墙而进的阵势,其实前后还保持着一定的空隙。可是这些秃鲁花军前进的时候,几乎真的就形成了一面迎面压来的人墙。并且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来让这面墙壁毫无滞涩的朝前推进。
“那颜!天色不早了,我们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够了!”副将在祁都身边大声提醒道。
祁都抬起头看看已经开始朝西面倾斜的太阳:“没问题,我们冲上去厮杀一阵,天黑之前结束打斗,然后就地在山坡上宿营!”
万一在天黑前不能解决掉山上的敌人呢?那将会在夜暗中和敌人进行步战,会发展为一场形势极端混乱的混战,在混战中即便是训练有素、战力强悍的一方也根本无法发挥实力,谁胜谁负完全就是在掷骰子,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打的宋军四散而逃却肯定无法在黑暗中追击了。最坏的情况下,自己的队伍都有可能被弱势一方的宋军所击溃。
在黑夜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但祁都却有着绝对的自信,他完全相信手下这些强悍骄傲的小伙子们的实力,在天黑以前,至少能够将敌人赶下这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让他们大部退到平原上,然后就只剩下等待黎明。
山上的宋军突然纷纷猛地从掩蔽的地方站了起来,一排力道强劲的弩箭破空而至,秃鲁花们举起手中的大盾挡在身前,将弩箭尽数挡了下来。
宋军的发射并没有停止,而是零零散散的不算发射强弩,但在一面挨着一面的盾牌组成的坚不可摧的墙壁保护下,弩箭所能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显然这些所谓的“强弩”也并非是宋军手中第一流的弓弩。秃鲁花阵势半点也没有迟缓,反而加快了速度,朝着山坡仰攻而去。
祁都心中突然冒出一点疑惑,或是他自己用兵,必然在此地安排一支精兵悍将接应北上部队。说不定是还会安排一部分箭筒士协助怯薛军防守,人员、武器、器械必然尽是最好的。可是南军大将并没有做这样的选择,这是放手让援兵和北上部队一起被自己歼灭么?为什么他会有这样愚蠢的安排呢?
但战争的形势实在容不下他多想,秃鲁花的阵势已经渐渐逼近宋军外围的障碍,宋军躲在营地中紧张的看着敌人一步步的逼近自己的营地。突然宋军营中响起了短促而尖锐的哨声,宋军齐声呐喊,手舞着团牌、短柄刀、短枪和斧头离开了营地,朝着秃鲁花阵势猛冲过来。
对方的主将倒也不是全无经验,懂得不能让秃鲁花直接逼近到营地近前,这和守城的道理是一样,若是杀到用来代替栅栏的由推翻的大车组成的环形防线近前,宋军的士气就会完全被秃鲁花所压制,营寨实则就已经破了七成,若想着在敌军逼近营地之前就要将敌人阻遏住,只有先行冲出在障碍间和敌人进行一番战斗,先行顿挫一下敌人的攻势。
这也正是祁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若无敌军迎战,怎能显示怯薛军的强悍!
他举起手中那支包着浑铁的短矛,大喝一声:“洪巴图鲁!”
秃鲁花军爆发出山呼海啸一样的应和声:“洪巴图鲁!”阵势从前排开始松散,将士们举着闪亮的西域钢刀勇猛的朝着宋军迎了上去。
刀剑的碰撞声、盾牌互相撞在一起的声音、混杂着蒙古话、带着各地口音的汉话、女真话、回鹘话的叫骂声、枪头刺进身体的声音、甲叶被斧头劈开的声音在鹿角和拒马子间奏起死亡的旋律,红色的血雾一团团的喷溅在鹿角叉和乱石间,不断有人倒下,幸运的人倒地之后立即断了气,一些人受重伤尚未马上归天的,躺在满地的刀枪和尸体间大声呻吟呼救,还没有得到同伴的救助先招来了敌人的刀枪。
秦武带着人守在大车后面,冷静的看着前方展开的战斗,虽然出击的是郑云鸣赖以自豪的背嵬军,但郑云鸣建军时间毕竟短暂,即使是号称诸军之首的背嵬军也没有几年的战斗经验可言。另一方面郑云鸣坚持以书生为大将,山农充士卒的政策正在慢慢的暴露出恶果。这样的军队结阵进军的时候固然纪律严谨气势十足,但在单对单的打斗中毕竟不能与精锐的职业战士相比。即使这些人是已经经过严格操练的背嵬军。
第四十二回 偏车深锁陷九重(3)()
更新时间:2014…04…30
他看着秃鲁花大军队形严整的朝前方推进,前排的战士一面掩护着后面的士卒源源不断的攻上来,一面互相掩护着步步向前的推进,五里坡之战的时候,宋军曾经以严整的队形压迫着常德的叛军,让他们陷入四面楚歌的包围中,如今他们终于遇到比自己更加强悍坚韧的对手,这种严谨的步行阵势节节推进,终于将背嵬军完全挤出了鹿角拒马障碍之外,一阵刀斧凿锯之后,障碍被砍出了许多缺口,秃鲁花军喊声如雷,一步步的紧逼着已经有些散乱的背嵬军,直接冲到了大车组成的环形防线跟前。
祁都一枪将一名背嵬军战士刺了个对穿,放眼望向大车阵后面,秦武全身介胄,头戴着善闪亮的凤翅兜鍪,面覆着带有鬼怪花纹的履面,手中提着一柄铁骨朵,伸出了左手轻轻的对他做了一个来的手势。
他见此人身边都是衣甲闪亮的士兵随扈,知道此人必然是南军的大将,看他气派不凡的样子,应该就是探马赤军口中的秦武了。
他纵声大笑,一抖手将短矛从背嵬军身上抽了出来,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祁都手握着滴血的长矛,全然无视着正在互相厮杀的两方军士们,径直大步朝着秦武走来。
守在秦武身边的兵士们看见对方的大将毫无顾忌的直接冲向统制,各挺刀枪准备拦截住他。秦武却挥手叫他们散开。挥动手中的铁骨朵,大踏步的迎了上去。
步战相斗,矛枪类的武器适合据守,而短兵器则要抢占先攻之利。秦武的铁骨朵不过三尺有余,面对祁都必须抢先动手,他挥动骨朵朝着祁都头顶狠狠的砸了过去,祁都连闪避都不屑考虑,一枪直插秦武前胸,秦武只是微微侧身让我了祁都的短矛,自己的一挥也被祁都闪身避让过去。
两人都是沙场侵淫多少年的老手了,彼此打了一个照面,立刻知道遇上了真正的对手,当即消弭了轻慢之心,打叠精神,互相打量着对方的眼神和身法,谨慎的挪动着步伐,又重新战在一处。
当二人全神贯注的在驿站前单挑的时候,战势几次发生着变化,先是时,背嵬军和忠义军组成的出击部队已经完全被压缩进了大车防线的后面,秃鲁花队已经有好几十人越过防线朝营地内部进攻,但刘整率领着前锋军和保捷军的一部分士卒展开反击,利用敌人力战之后气势稍衰的机会,一举将骄悍的秃鲁花军士重新赶回了鹿角之外。
秃鲁花军败退之后,随即在鹿角外就地整理了一下阵型,在第二排增援上来的铁甲战士的支援下再度发起攻击,这次他们不再全面冲击,而是将宋军在几个方向上牵制之后,以驿站大门为主要攻击方向,这里的大车已经被推开了几辆,露出一个极大的空隙,秃鲁花队从这个空隙处源源不断的攻了进去,一直占领了驿站的主楼。
刘整率领军队撤到了驿站的后院,无奈之下只有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
十六名一直在军中待机没有参战的火铳手此刻抢先爬上了后院偏房和马厩的屋顶,居高临下的朝着四面涌过来的秃鲁花开始射击,秃鲁花被这单兵火器的突然打击稍微震慑了一下,不自觉的又被宋军挤出了驿站。但旋即他们又折返回来,躲在各种障碍之后用步弓进行反击,蒙古射手天下罕有对手,只一小会功夫,屋顶上连放火铳的火器手就全部中箭落下屋子。
刘整这时候已经再没有招数,他指挥着部队一面向后退却,一面寻找着秦武的踪迹。却发现秦武这时候带着几名军士快步赶了过来。
“不要硬撑!”他大声说道:“吩咐弟兄们朝山后撤退,撤到林子里去!”
刘整惊讶的看着他左臂滴血的伤口:“是什么人连你都能打伤了?”
“吃了点小亏。”秦武不在意的说道:“何况对方也不是全身而退。叫弟兄们按照事前交代的,全部撤到后山的林子里去,我来断后!”
刘整立时瞪圆了眼睛:“我刘整的部队,哪有让上司断后的?统制先走,追兵我自当之。”
两人说话的功夫,锣手已经开始敲击手中的铜锣,即便不用发布鸣金号令,宋军也十有**已经抵敌不过敌人的迅猛攻击了,再这么下去,不要说顺利撤退到后山,在山阴背面秃鲁花军就可能将宋军完全击溃。
刘整大喝一声:“背嵬军随我来!”抄起手中已经崩了口的破阵刀就要上前厮杀。秦武大声叫道:“不必着慌!你呆在这里组织撤退!蒙古人不需要你来管!”
刘整觉得这一刻的秦统制简直不可理喻,敌人正在驿馆的后院和外围和宋军绞杀成一团,迫在眉睫的威胁,如何能不理会?
祁都的头鍪被铁骨朵擦挂了一下,脑子空白了好长时间。如果不是秃鲁花战士奋力上前击退了秦武的攻击,只怕早在一刻前战斗的形势就会因为蒙古一方的大将被击毙而产生变化了罢。
祁都被亲兵扶起,靠在驿站前的一个石碾子边喘息了一下,站起身来观看了一下周围的战况,秃鲁花在激烈的战斗中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正在压迫着依旧顽强战斗的宋军朝后山的密林退却。
跟他料想的一摸一样,虽然在和宋军勇将的单挑中吃了些亏,但关键的是整个战斗蒙古军获得了胜利,他抬头望了望已经有些低垂的太阳,不知道赶在日暮之前能歼灭多少宋军。要不是人数面对宋军是劣势,他原本应该采用蒙古人传统的全面包围战法。但敌人居高临下,又要迎面攻坚。剩余的人数不足以在山下布设下封锁线,多数的宋军应该能成功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