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第10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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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空前大捷,可以说,整个建州,所有的士卒都将老汗王奴尔哈赤十三具铠甲起兵以来,骨子里的剽勇和在白山黑水风雪中锻炼出来的刚强和韧性彻底爆发出来,燃烧出来。
谁也不知道这场燃烧什么时候会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烬用来纪念那一支继承自女真以来五百年以来最强大最善战的野战军团。就在两年前,他们甚至差一点占领了整个东亚大陆,建立起一个国土空前广阔的王朝。
可这么时候,没有人想这些。
他们只想杀戮,将所有的敌人都杀个干净。
如此巨大的胜利,如此巨大的杀伤,足以震慑其他各路明军。在看到滚滚人头,如山堆积的尸体之后,那些懦弱的汉狗肯定会逃走的,就好象以往一样。
对于守住北京,守护自己的家园,他们充满了信心,包括豪格在内。
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在豪格身边,骑兵统领白音宝力格大声叫道:“王爷,不能再追了,战马扛不住了,再这么跑下去,所有的马都要被跑废了。”
“王爷,士卒都已经累坏了,不能再追了。”遏必隆也在喊。
所有的人都伸出手去,试图拉住豪格的战马。
“放开我,再杀一个,再杀一个!”豪格已经彻底疯狂了,在这两天两夜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亲手斩杀了多少敌人,衣甲上全是干涸的人血,用手一摸,沙沙往下落。至于战马,也换了四匹,两胯已经被磨破,一动就火辣辣地仿佛被烙铁烙了一记。
前面一百步有一个镇海军的军官正骑着一匹白马正不要命地奔逃,他面上全是恐惧,手中的鞭子不要命地抽着战马,口中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可那匹战马仿佛已经跑脱了力,虽然奋力扬蹄,却无论如何也跑不快。
豪格有好几次都能轻易地杀死这个敌人,可没到关键时刻他都故意放了敌人一马。他实在太享受这种追击的快感了,就好象一只猫正在戏耍走投无路的老鼠。此刻的他面庞已经彻底扭曲,狰狞了,眼睛中闪烁中兴奋的绿光。
手下的将领们大约也是觉察到豪格的异样,同时上前制止。
可又如何拦得住,豪格猛地一夹马腹。预料中的如风而进并没有发生。跨下那匹马儿突然长嘶一声,轰隆地倒了下去,将豪格整个地抛上了半空。
“该死!”豪格愤怒地大吼一声,人尚在半空,手中的长枪就狠狠地投掷出去。
“唰”一声,虎枪自敌人后背入,前胸出。
那个敌将骑着马又跑了两三仗,这才摇晃着一头栽落下地。
“该死的畜生!”豪格在地上打了个滚,在起来,冲到自己那匹已经口吐白沫的战马前,伸出脚不歇气地踢着:“坏我好事,坏我好事,该死的畜生!”
踢得十几脚之后,他感觉自己一身的力气耗尽,扑通一声,仰天倒在雪地上。
“王爷,王爷!”众清将以为豪格遭遇不测,大惊,纷纷跳下战马。
“哈哈,哈哈!”正在这个时候,躺在雪地上的豪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右手的拳头狠狠朝天上一砸:“赢了,老天爷啊,你终归是站在我豪格这一边的!”
笑不了几声,那笑声却变成嚎啕大哭:“上苍保佑我建——州!”
“建州,建州,建州!”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到处都是清军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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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到中午时分终于停下来了,聚集在天空多日的乌云也已经散尽,到黄昏的时候,天空竟然出现了久违的蓝色,夕阳中,那些白云一会儿聚拢一会儿散开,有的像是草原上的绵羊,有的像是狮子,有的像是老虎,有的则像是松花江里的大鱼。
一刹那间,所有的建州军士兵都放下手中的武器呆呆地看着这已经消失了多年的秋高气爽,看着这苍莽的北地风光。
一刹那间,他们又想起了老家苍莽的森林、大河、绿色的草地。
正蓝旗的中军节帐扎在新城外的一处高地,这里距离北京已经有两百里远。但离北京越远,城中的亲族就越安全。
豪格也呆呆地站在帐篷门口,看着这灿烂的落日,让那没有温度的金黄色落到自己脸上,心中一片安宁。
但这安宁很快被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接下来,一队又一队快马将消息如同流水一样报来。
快马首先带来的消息是,孙元的长子孙天经正率着秦军、山东军、岛津联队、朝鲜营朝京北密云运动,他们已经拿下了镇边城,密云危急。
消息上说,秦就有战兵六千,山东军有战兵将近一万,倭奴有兵四千五百,朝鲜营五千。
总数两万的明军让节帐中众将都是一惊,图鲁什抽了一口冷气,道:“王爷,若是敌人趁虚攻打北京,却又如何是好。北京城中可没有什么兵马,若是京城陷落,咱们不就被包围在这野地里了?”
说着话,他焦急地用手一拍自己的大腿,“肃亲王,这个时候就算我等回师去援,也来不及了。”
“是啊。”遏必隆插嘴:“刚打了两日两夜的苦战,士卒、战马都已经累坏了。刚才一回营,所有的将士两饭都顾不得吃,就钻进帐篷里呼呼大睡。这个时候再让他们回援北京,也走不动路。”
一时间,节帐之中众人都是一脸的忧虑,大胜之后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一丝。
“哼,闹什么?”豪格低哼了一声。
这一战之后,豪格在建州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高到极处,已经近乎于神来。这一声虽然不大,但所有人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豪格斜躺在一张铺着虎皮的胡**上,眼皮直打架,脑子里也嗡嗡乱响,睡意如同潮水般一潮接一潮袭来。自己说话的声音在耳朵里听起来,也瓮声瓮气,变得不真实:“不用担心,这一路明军虽然势大,却不过是乌合之众,军合力不齐,彳亍而雁行。孙元的儿子才多大点年纪,十岁有没有。高杰枭雄尔,刘春豺狼之性,怎会奉一个小娃娃为主?”
“高杰和刘春两军本就是被我建州军打怕了的,不然当初一个也不会从陕西逃到江北,另外一个甚至不发一箭就丢了整个山东退却至淮安。这些明朝的藩镇军阀们,我最清楚不过,一遇到战事,能不能打胜仗还在其次,关键是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实力。如果将部队拼光了,他们就什么也不是,甚至比普通人还惨。所以,我料定,一旦镇海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高杰和刘春的耳朵里,高、刘二人立即就会退兵,不然,他们孤悬在京北,没有后援,没有给养补充,早迟都是一个死字。”
“至于孙天经,一个尚未懂事的垂髫小儿,又如何制得住手下的骄兵悍将。放心好了,只需几日,那一路明军就会散个干净。”
“这样的故事,我听得太多了。”
“王爷说得对!”
“王爷高见,佩服,佩服!”
听到豪格着话,众将恍然大悟,同时松了一口大气。
就在这个时候,轻轻的鼾声传来,原来豪格实在是挺不住,睡死过去。
一个亲卫忙将一袭大氅盖在豪格身上,又将火炉里的炭火拨旺了些,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将不要说话,退下去各自回帐休歇。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又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斥候飞快地冲进帐中,大声道:“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北京,北京……”
大约是走得实在太极,身上的铠甲因为来不及除下实在太沉重,这人不住地喘气。
“北京怎么了?”众将心中同时一沉,急问。
“北京,北京,直他娘已经落到济尔哈朗的手头了。”那个斥候乃是正蓝旗中的精锐,从小在豪格往复中长大,乃是肃亲王的心腹,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声音很是响亮。
1452。第1452章 竟然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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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说清楚点!”图鲁什大惊,汗水都出来了。复制址访问 hp://他一把抓出斥候的领口,大声咆哮着。
那斥候被图鲁什么扼住喉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喉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张脸憋成了紫色。
白音:“图鲁什你先放开他好不好,都快被你给掐死了,还问个鬼?”
图鲁什醒悟,这才放开斥候:“抱歉,快说。”
那斥候,吸了一口气,苦笑:“我前番正在芦沟桥巡逻的时候就碰到王妃杜勒玛派来的使者,说是来报告王爷北京城中又有大变。那济尔哈朗得了圣旨和皇太后点头,征发了城中所有的建州人,让他们自备武器上墙守城。整个满城的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丁都被他征发到军中,总数超过一万。如今,济尔哈朗已经接管了整个京城防务,说不好要对王爷你不利。王妃这才叫人星夜出城来我军报信。”
“末将见事情紧急,就先一步骑着快马过来禀告王爷,说不定过得两日,王妃娘娘的使者就会过来了。”
“原来如此,济尔哈朗这个贼心不死的畜生,当初我们就该将他满门给屠了!”遏必隆大声地咆哮:“不然,怎会出这种事儿。他娘的,事情麻烦了!”
是啊,事情麻烦了。如果北京城被济尔哈朗控制住,将来不放正蓝旗军队进城,这一路兵马在这狭小的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的华北平原里,在冰天雪地之中没吃没喝,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若说攻城,开玩笑,北京城坚固的城防可不是摆设。当年,皇太极率颠峰时期的八旗大军都杀到北京城下了,不也拿里面的崇祯小儿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郁闷退兵了事。
图鲁什悲怆地叫了一声:“咱们建州外战不成,可自己人内讧起来却是得心应手乐此不疲啊!说不好咱们没败在明狗手中,反要全军覆没在自己人刀下。”
白音本就卤莽冲动,顿时负气道:“咱们在外面流血牺牲,后方却想着法儿要搞我们。这仗还打个鸟啊,不如回事北京,把济尔哈朗和那鸟毛皇帝福临和皇太后那娼妇从皇宫你揪出来!”
“对对对,杀回北京去!”节帐中众将都是愤怒到极点,纷纷抽中腰刀在空中挥舞。
正在这个时候,豪格的鼾声突然响亮起来,当真是悠长绵延,其中还带着尖锐的颤音。
听到这事,众人都是一呆,胸中那一口气突然泄了。
图鲁什:“王爷,王爷,王……”
“呼。”豪格喉咙里好象呛进去一口口水,突然大声咳嗽起来,他猛地弓起身子,一边咳得满面血红,一边喘息着问那斥候:“可可……可确实了,是……是杜勒玛派出的使者?”
斥候:“禀王爷,确实了,正是王妃派出的心腹。那人鬼鬼祟祟的神色慌乱,末将以为是汉狗的奸细,就带人将之拿下,又从他身上搜出了王妃娘娘的亲笔信,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
“杜勒玛竟然没被济尔哈琅害了,看来,说不定我们都想错了,说不定郑亲王没有别的心思。”豪格终于咳完了,依旧躺在胡**上,微闭着眼睛假寐,声音继续含糊不清起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别忘记了,高杰和刘春他们不是已经迂回到密云吗?北京已成一作空城,说不定这两头恶狼想拣个便宜,郑亲王征发青壮守城,那是要叫高杰、刘春知难而退。如果这次北京战役我建州获取了最后胜利,郑亲王功劳极大啊!”
听到豪格这么说,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图鲁什才道:“王爷,这不过是咱们的一相情愿而已。济尔哈朗和皇太走得近,如今掌管着整个京城,难保他不起歹心,想要夺权?”
“不会的,我大清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个时候再起内乱,那就是没有一丝的机会了。”豪格说:“济尔哈哈朗就算要同某争权,也得等到以后再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大清朝亡了,他就算赢了我豪格又如何?郑亲王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否则也不可能立下那么多赫赫战功。杜勒玛不是没事吗,否则,他应该将某的家眷都抓起来。”
遏必隆小心地是说:“王爷,当初多尔衮圈禁你的时候,不也没抓王妃?”
众将军纷纷点头。
“这个问题问得好,当初多尔衮不抓杜勒玛,那是因为她是他的小姨妹,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如今,济尔哈朗和福晋非亲非故,没有放她一马的道理。”豪格好象也懒得同大家再说下去,他实在太疲劳了,终于将眼睛完全闭上,呢喃道:“某赢了这一仗,一旦解了京城之围,将这将倾的天宇挽回来,谁还能拦得住某的道路。谁拦了某的路,那就是挡了我建州复兴之路,必然被我八旗军民撕得粉碎。这就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