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溪笔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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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无气味。以治疾,殊极乘谬。
旧说有“药用一君、二臣、三佐、五使”之说。其意以谓
药虽众,主病者专在一物,其他则节级相为用,大略相统制,
如此为宜,不必尽然也。所谓君者,主此一方者,固无定物也。
《药性论》乃以众药之和厚者定以为君,其次为臣、为佐,有
毒者多为使,此谬说也。设若欲攻坚积,如巴豆辈,岂得不为
君哉!
金罂子止遗洩,取其温且涩也。世之用金罂者,待其红熟
时,取汁熬膏用之,大误也。红则味甘,熬膏则全断涩味,都
失本性。今当取半黄时采,干,捣末用之。
汤、散、丸,各有所宜。古方用汤最多,用丸、散者殊少。
煮散古方无用者,唯近世人为之。本体欲达五脏四肢得莫如汤,
欲留膈胃中者莫如散,久而后散者莫如丸。又无毒者宜汤,小
毒者宜散,大毒者须用丸。又欲速者用汤,稍缓者用散,甚缓
者用丸。此其大概也。近世用汤者全少,应汤者皆用煮散。大
率汤剂气势完壮,力与丸、散倍蓰。煮散者一啜不过三五钱极
矣,比功较力,岂敌汤势?然汤既力大,则不宜有失消息。用
之全在良工,难可定论拘也。
古法采草药多用二月、八月,此殊未当。但二月草已芽,
八月苗未枯,采掇者易辩识耳,在药则未为良时。大率用根者,
若有宿根,须取无茎叶时采,则津泽皆归其根。欲验之,但取
芦菔、地黄辈观,无苗时采,则实而沉;有苗时采,则虚而浮。
其无宿根者,即候苗成而未有花时采,则根生已足而又未衰。
如今之紫草,未花时采,则根色鲜泽;花过而采,则根色黯恶,
此其效也。用叶者取叶初长足时,用芽者自从本说,用花者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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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63·
花初敷时,用实者成实时采。皆不可限以时月。缘土气有早晚,
天时有愆伏。如平地三月花者,深山中则四月花。白乐天《游
大林寺》诗云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盖常
理也,此地势高下之不同也。始筀竹笋,有二月生者,有三四
月生者,有五月方生者,谓之晚筀;稻有七月熟者,有八九月
熟者,有十月熟者,谓之晚稻。一物同一畦之间,自有早晚,
此物性之不同也。岭、峤微草,凌冬不凋,并、汾乔木,望秋
先陨;诸越则桃李冬实,朔漠则桃李夏荣,此地气之不同。一
亩之稼,则粪溉者先牙;一丘之禾,是后种者晚实,此人力之
不同也。岂可一切拘以定月哉!
《本草注》:“橘皮味苦,柚皮味甘”。此误也。柚皮极
苦,不可向口,皮甘者乃橙耳。
按《月令》 :“冬至麋角解,夏至鹿角解”。阴阳相反如
此。今人用麋、鹿茸作一种,殆疏也。又的刺麋、鹿血以代茸,
云“茸亦血耳 ”,此大误也。窃详古人之意,凡含血之物,肉
差易长,其次筋难长,最后骨难长。故人自胚胎至成人,二十
年骨髓方坚。唯麋角自生至坚,无两月之久,大者乃重二十余
斤,其坚如石。计一昼夜须生数两。凡骨之顿成生长,神速无
甚于此。虽草木至易生者,亦无能及之。此骨血之至强者,所
以能补骨血,坚阳道,强精髓也。头者诸阳之会,众阳之聚,
上钟于角,岂可与凡血为比哉!麋茸利补阳,鹿茸利补阴。凡
用茸,无乐大嫩。世谓之“茄子茸 ”,但珍其难得耳,其实少
力。坚者又太老。唯长数寸,破之肌如朽木,茸端如玛瑙、红
玉者,最善。又北方戎狄中有麋、麖、麈。驼鹿极大而色苍,
尻黄而无斑,亦鹿之类。角大而有文,莹莹如玉,其茸亦可用。
枸杞,陕西极边生者,高丈余,大可作柱,叶长数寸,无
刺,根皮如厚朴,甘美异于他处者。《千金翼》云:“甘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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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64·
为真,叶厚大者是 。”大体出河西诸郡。其次江池间圩埂上者。
实圆如樱桃,全少核。暴乾如饼,极膏润有味。
“淡竹”对“苦竹”为文。除苦竹外,悉谓之淡竹,不应
别有一品谓之淡竹。后人不晓,于《本草》内别疏淡竹为一物。
今南人食笋有苦笋、淡笋两色,淡笋即淡竹也。
东方、南方所用细辛,皆杜衡也,又谓之马蹄香也:黄白,
拳局而脆,乾则作团,非细辛也。细辛出华山,极细而直,深
紫色,味极辛,爵之习习如椒,其辛更甚于椒。故《本草》云:
“细辛,水渍令直。”是以杜衡伪为之也。襄、汉间又有一种
细辛,极细而直,色黄白,乃是鬼督邮,亦非细辛也。
《本草注》引《尔雅》云:“蘦,大苦。”注:“甘草也。
蔓延生,叶似荷,茎青赤 。”此乃黄药也,其味极苦,故谓之
大苦,非甘草也。甘草枝叶悉如槐,高五六尺,但叶端微尖而
糙涩,似有白毛,实作角生,如相思角,四五角作一本生,熟
则角坼。子如小匾豆,极坚,齿啮不破。
胡麻直是今油麻,更无他说,余已于《灵苑方》论之。其
角有六棱者,有八棱者。中国之麻,今谓之大麻是也。有实为
苴麻;无实为枲麻,又曰牡麻。张骞始自大宛得油麻之种,亦
谓之麻,故以“胡麻”别之,谓汉麻为“大麻”也。
赤箭,即今之天麻也。后人既误出天麻一条,遂指赤箭别
为一物。既无此物,不得已又取天麻苗为之,滋为不然。《本
草》明称“采根阴乾 ”,安得以苗为之?草药上品,除五芝之
外,赤箭为第一。此神仙补理、养生上药。世人惑于天麻之说,
遂止用之治风,良可惜哉。或以谓其茎如箭,既言赤箭,疑当
用茎,此尤不然。至如鸢尾、牛膝之类,皆谓茎叶有所似,用
则用根耳,何足疑哉!
地菘即天名精也。世人既不识天名精,又妄认地菘为火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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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65·
《本草》又出鹤虱一条,都成纷乱。今按,地菘即天名精,盖
其叶似菘,又似名精,名精即蔓精也。故有二名。鹤虱即其实
也。世间有单服火蔹法,乃是服地菘耳,不当用火蔹。火蔹,
《本草》名稀蔹,即是猪膏苗。后人不识,亦重復出之。
南烛草木,记传、《本草》所说多端,多少有识者。为其
作青精饭,色黑,乃误用乌柏为之,全非也。此木类也,又似
草类,故谓之南烛草木,今人谓之南天烛者是也。南人多植于
延槛之间,茎如蒴藋,有节;高三四尺,庐山有盈丈者。叶微
似楝而小。至秋则实赤如丹。南方至多。
太阴玄精,生解州盐泽大中,沟渠土内得之。大者如杏
叶,小者如鱼鳞,悉皆六角,端正如刻,正如龟甲。其裙襴小
堕,其前则下剡,其后则上剡,正如穿山甲相掩之处全是龟甲,
更无异也。色绿而莹彻;叩之则直理而折,莹明如鉴;折处亦
六角,如柳叶。火烧过则悉解折,薄如柳叶,片片相离,白如
霜雪,平治可爱。此乃禀积阴之气凝结,故皆六角。今天下所
用玄精,乃绛州山中所出绛石耳,非玄精也。楚州盐城古盐仓
下土中,又有一物,六棱,如马牙硝,清莹如水晶,润泽可爱,
彼方亦各太阴玄精,然喜暴润,如盐碱之类。唯解州所出者为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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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乃无他义也。《本草注》云:“又名贰印!狈‘子乃黍属。
《大雅》:“维秬维秠,维贰弧!倍、秠、贰④唤允蚴簦
以色别,丹黍谓之贰裘拧=窈游魅擞梅‘字而音贰!
苦耽即《本草》酸浆也。《新集本草》又重出苦耽一条。
河西番界中,酸浆有盈丈者。
今之苏合香,如坚木,赤色,又有苏合油,如胶,今多
用此为苏合香。按刘梦得《传信方》用苏合香云 :“皮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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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66·
如金色,按之即少,放之即起,良久不定如虫动。气烈者佳也。”
如此则全非今所用者,更当精考之。
薰陆即乳香也。本名薰陆,以其滴下如乳头者,谓之乳头
香;熔塌在地上者,谓之塌香。如腊茶之有滴乳、白乳之品,
岂可各是一物?
山豆根味极苦,《本草》言味甘者,大误也。
蒿之类至多。如表蒿一类,自有两种:有黄色者,有青色
者。《本草》谓之青蒿,亦恐有别也。陕西绥、银之间有青蒿,
在蒿丛之间,时有一两株,迥然青色,土人谓之香蒿,茎叶与
常蒿悉同,但常蒿色绿,而此蒿色青翠,一如松桧之色。至深
秋,余蒿并黄,此蒿独青,气稍芬芳。恐古人所用,以此为胜。
按,文蛤即吴人所食花蛤也,魁蛤即车螯也,海蛤今不识。
其生时但海岸泥沙中得之,大者如棋子,细者如油麻粒。黄、
白或赤相杂,盖非一类。乃诸蛤之房,为海水砻砺光莹,都非
旧质。蛤之属其类至多,房之坚久莹洁者,皆可用,不适指一
物,故通谓之海蛤耳。
今方家所用漏芦,乃飞廉也。飞廉一名漏芦,苗似箬叶,
根如牛蒡、绵头者是也。采时用根。今闽中所用漏芦,茎如油
麻,高六七寸,秋深枯黑如漆,采时用苗。《本草》自有条,
正谓之漏芦。
《本草》所论赭魁,皆未详审,今赭魁南中极多,肤黑肌
赤,似何首乌。切破,其中赤白理如槟榔。有汁赤如赭,南人
以染皮制靴,闽、岭人谓之余粮。《本草》禹余粮注中所引,
乃此物也。
古龙芮今有两种:水中生者叶光而末圆;陆生者叶毛而末
锐。入药用生水者。陆生亦谓之天灸,取少叶揉系臂上,一夜
作大泡如火烧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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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67·
麻子,海东来者最胜,大如莲实,出屯罗岛。其次上郡、
北地所出,大如大豆,亦善。其余皆下材。用时去壳,其法取
麻子帛包之,沸汤中浸,候汤冷,乃取悬井中一夜,勿令著水。
明日,日中暴干,就新瓦上轻挼,其壳悉解。簸扬取肉,粒粒
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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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68·
补笔谈卷一
故事
故事,不御前殿,则宰相一员押常参官再拜而出。神宗初
即位,宰相奏事,多至日晏。韩忠献当国,遇奏事退晚,即依
旧例一面放班,未有著令。王乐道为御史中丞,弹奏语过当,
坐谪陈州,自此令宰臣奏事至辰时未退,即一面放班,遂为定
制。
故事,升朝官有父致仕,遇大礼则推恩迁一官,不增俸,
熙宁中,张丞相杲卿以太子太师致仕,用子荫当迁仆射。廷议
以为执政官非可以子荫迁授,罢之。前两府致仕,不以荫迁官,
自此始。
故事,初授从官、给谏未衣紫者,告谢日面赐金紫。何圣
从在陕西就任除待制,仍旧衣绯。后因朝阙,值大宴,殿上独
圣从衣绯;仁宗问所以,中筵起,乃赐金紫,遂服以就坐。近
歳许冲元除知制诰,犹著绿,告谢日面赐银绯;后数日别因对,
方赐金紫。
自国初以来,未尝御正衙视朝。百官辞见,必先过正衙,
正衙即不御,但望殿两拜而出,别日却赴内朝。熙宁中,草视
朝仪,独不立见辞谢班。正御殿日,却谓之“无正衙 ”;须候
次日依前望殿虚拜,谓之“过正衙 ”。盖阙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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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69·
熙宁三年,召对翰林学士承旨王禹玉于内东门小殿。夜深,
赐银台烛双引归院。
夏郑公为忠武军节度使,自河东中徙知蔡州,道经许昌。
时李献臣为守,乃徙居他室,空使宅以待之;时以为知体。庆
历中,张邓公还乡,过南阳。范文正公亦虚室以待之,盖以其
国爵也。遂守为故事。
国朝仪制,亲王玉带不佩鱼。元丰中,上特制玉鱼袋,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