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呵 你別開花-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间久了,两个人就好上了。
阿东是南方人,最富的那个省。
他在网上总是很低调,很骄傲,花梅子知道,网上很多女孩都在暗恋他。
花梅子和阿东在网上热恋了半年。
花梅子是痴情的女孩,她爱死了阿东在网上那酷酷的样子,尽管这形象是虚拟的。只要她在聊天室里看见他的名字上线,手心就微微地发潮。
花梅子给他发过一张自己的照片,她在无边无际的鲜花中灿烂地笑着。
可是,他从没给花梅子发过照片。
花梅子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长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在网上争吵。
有时候,吵完了,两个人都下了线,身心疲惫的花梅子竟然想不起来他们为什么争吵。
她试图改变这种状况,可是她努力了,失败了。
有一次,他们吵得很凶,花梅子一气之下,打上这样一行字:“阿东,我发誓,我再也不上网跟你见面了。”
她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
当天,她就把她的聊天室注销了。
两个人曾经一起聊过无数个夜晚的小房子,就这样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就像他们的爱情,没留下一丝丝痕迹……
从那天起,两个人断了联系。
花梅子被相思折磨得坐卧不宁,越来越消瘦……
终于,她妥协了,给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她在那封电子信上写了1000个“你来”。
她突然很担心他。
其实,她知道,他的身体挺棒,在大学时是校队的足球守门员,可不知道为什么,花梅子总担心他突然死掉。
那封电子信发出之后,她就天天到古市车站去等。
那些天一直在下雨,冬天刚刚过去,那雨很冷,淅淅沥沥,凄凄惶惶。
花梅子举着一把黑色的伞,小心地庇护着她的一颗心,她想把这颗心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必须是温暖的,她不想再让他捂热它。
天天等他来,天天等他他不来。
天天劝雨停,天天劝雨雨不停。
有一个修鞋的老人,坐在街边的屋檐下,用好奇的眼睛打量花梅子。
空阔的街上没有行人,只有花梅子在固执地等待着她那杳无音信的阿东,那个已经远隔千山万水、面目模糊的阿东。
她在车站前的雨水中等了他两天,她相信,他会来,他会来,他会来……
终于,她病倒了,发高烧。
那天夜里,她一直都在说没有任何逻辑性的胡话……
第三天早上,她又爬起来,冒着没完没了的雨,到车站去,去等。
她冰凉的单薄的身子终于热了,变得滚烫滚烫……
那些天,大家都说:天漏了。
花梅子扶着路边的树,逼自己不要倒下去……
终于,屋檐下那个修鞋的老人收拾了摊子,推着小车慢吞吞冒雨走过来。
经过花梅子面前的时候,他停下来,说:“孩子,你是等一个男人吗?”
花梅子弱弱地点了点头。
那个老人叹口气,摇了摇头:“别等了,回家吧,他不会来了。”
花梅子无助地看着他那张沧桑的脸。
他说完,就走了。走出了几步,他又转过身来,缓缓地说:“几十年前,我和你一样,也在这里等过一个女人,也是没完没了地下雨,她就没有来,最后也没有来。回家吧。”
不久,花梅子听另一个网友说,阿东早就在南方和另一个女孩好上了。
那个女孩的爸爸是一个什么集团的董事长。
她家到底多有钱,花梅子不知道,她只听说她家为阿东买下了一个岛。
实际上,花梅子所做的这些毫无意义,实际上,花梅子对他的爱有多深,他心知肚明,重要的不是这些。
重要的不是这些!
爱情并非只由两颗爱心组成,还附加着许多另外的东西。
或者说,爱情是由许多另外的东西组成,再附加两颗爱心……
得知这个消息的晚上,花梅子一边哭一边在日记上写道:
就这样结束了……
相识这么久,我竟然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而你总算还见过我的一张照片。
假如,多年之后,我们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你会回头看我一眼,那一刻,我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花梅子讲完了这个故事,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那个人久久不做声。
她掏出纸巾,轻轻擦眼泪。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对一个陌生人讲这个往事,更不该哭天抹泪。
太阳是假的(4)
“你恨他吗?”
“恨。这个恨已经不是和爱相对的那个恨了。”
“如果,当时你给他打个电话……”
“唉,都是命运的安排。”
他停了停,轻轻地说:“并非所有的命运都不可改变,并非所有不可改变的都是命运。”
微风吹过来,凉凉的,花梅子听见遍地的草都摇晃起来,还有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
她强颜笑了笑,说:“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五岁。”
这句话让花梅子有点怀疑。
花梅子是个盲人,她对声音极其敏感。可以说,花梅子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直是在和他的声音打交道。
花梅子感觉他的声音不像是二十五岁的人,也不像是三十岁,甚至不像是四十岁,他好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
花梅子总感觉他是一个老人,但是她不敢说。
她突然紧张起来:“我得走了。”
“再呆会儿吧?”他还是这句话。
“我出来的时间够长了。”
“那好吧,再见。”
花梅子突然说:“你……可以送我回村子吗?”
花梅子想借大姨的眼睛,看一看这个黑暗中的人,到底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
“对不起,我不想进村子……”他说。
花梅子原认为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她有些尴尬,说:“明天我再来。”
花梅子顺着土路走回村子时,她还是感觉到他一直在背后看着她。
他为什么不进村子呢?
对于花梅子来说,他隐匿在黑夜里,永远不会显形。
哭草
花梅子和这个李奥有了两次独处的经历之后,她对他解除了戒备。
这一天,她又来到了村外。
不知不觉中,她对这个黑暗中的声音已经有了一种依赖。
果然,她又遇见了他。
花梅子对他说:“我要是一个月前认识你多好啊?”
“为什么?”
“那时候,我的眼睛还没有失明。我很想看看你,哪怕是一眼。”
“太阳升起来,你就能看见我了。”
“可是,太阳永远也不会升起来了……”
那个人沉默了一下,突然说:“不一定。”
花梅子认为他这是一句宽慰自己的话,她苦笑了一下,没在意。
他却接着说:“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他一百多岁死的。他对我说,这个村子四周有一种草,叫哭草。它之所以叫哭草,是因为它到了早上就自己生出露水,很奇怪……”
花梅子静静地听。
“他临死之前,告诉我一个偏方———每天早上太阳刚刚冒红的时辰,用哭草的露水擦盲人的眼睛,擦七七四十九天,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复明。千万不能间断,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花梅子觉得这个偏方已经与医术无关,而透着巫术的味道。
她打个冷战。
“你想试试吗?”他在黑暗中问她。
花梅子想了想,不太坚定地说:“是真的吗?”
“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
花梅子没有考虑,就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来为你做这件事。”
“可是,这会耽误你的工作……”
“如果真出现奇迹,那么我就获得了一个伟大的发现。”
不知为什么,花梅子的心陡然涌上一股悲凉,她感觉她在做一种没有结果的挣扎……
从此,花梅子天天早晨来到村外的田野边,接受治疗。
春天刚刚绿起来。
花梅子竟然变得一天比一天快乐起来,好像光明真的一天天向她走近了———尽管她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假如有一个人,他明知道他不可能抓住太阳,但是他一直朝着太阳奔跑,奔跑,奔跑,我想我们不会嘲笑他。
那是一件庄严的事情。
大姨看到了他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
这天早上,花梅子起了床,洗漱完毕,要出去了。
大姨在被窝里问她:“花梅子,你天天早晨出去干什么呀?”
花梅子迟疑了一下说:“我去锻炼身体。”
“你眼睛看不见,千万小心,不要走太远。”
“我知道了。”
可是,这一天晚上,吃完饭,趁大姨夫出去了,大姨抚摩着花梅子的手,说:“花梅子,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你妈妈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对不对?”
“怎么了?”
“我问你几句话,你必须跟大姨说实话。”
“我会的。”
“你天天早上出去到底干什么?”
“……大姨,这村子附近有一种植物,叫哭草,是吗?”
“那种哭草很少,一般都长在坟墓附近,叶子是圆形的,听说好像有毒。”
坟墓?
花梅子的心情一下就有点阴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梅子继续说:“那是一种草药。前些天,我认识一个中医研究员,他告诉我,如果天天早晨用这种植物的露水擦眼睛,擦一个疗程,大约五十天左右,有可能治好我的眼睛。”
太阳是假的(5)
她把“七七四十九天”、“万分之一”等等准确的数字都替换了。那些说法有一种神秘的气氛。
“花梅子呀,今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出去了……”
“你跟我到村外了?”花梅子大惊。
“是。”
“你……看见那个人了吗?”
“看见了。”
“他多大年龄?”
“跟你差不多吧。”
花梅子的心一下就放下来。
看来,他没有欺骗她。
“他长的……什么样?”
“脸挺白,五官挺端正,个子比你大姨夫高一点……”
停了停,大姨说:“花梅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是一个医生。”
“他那些话是无稽之谈!”
“大姨,什么事都不绝对。”
大姨叹口气,突然说:“花梅子,你知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
这句话让敏感的花梅子的心颤了一下。
她始终没有看见这个男人的脸。
她也始终没有通过别人的眼睛听过有关他的形象描述。
而就在今天早晨,他暴露在大姨的眼前……
她等待大姨往下说,突然感到有些恐惧。
大姨突然说:“他也是一个盲人!”
天天只走一条路
他也是个瞎子!
听了大姨的话,花梅子的心剧烈地抖了一下。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欺骗自己!
一个盲人天天躺在另一个盲人的怀里,幻想通过他,治好失明的眼睛!
这多可笑啊。
对于他来说,花梅子也是一个黑暗中的人,只有声音,没有面貌。
他这样做,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他怎么完成每天那么远路程的跋涉?他看不见东西,怎么采草药?
第二天一早,花梅子又去了村外。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到处都是露水湿湿的气味。四周更加寂静。
花梅子走得很慢,她的心里有点恐惧,她好像在接近另一种黑暗。
这时候,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撞在了一起。
想一想,没有任何预约,一男一女两个盲人,在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里撞上了,这是一件多么巧合的事情。
是命运的安排吗?
终于,她听见了他的声音:“花梅子!我在这儿。”
她一点点向那个声音靠近。
她摸到了他的手。
她没有说什么,又一次静静躺在他的怀里,接受他的“治疗”。
他早准备好了哭草,把露水滴在她的眼睛上,然后轻轻拭擦。
她感到那露水很凉很凉,凉到了大脑。
擦着擦着,那个人突然停住了手:“你……哭了?”
花梅子尽量用平静的声调说:“我没哭。”
“我摸到了你的眼泪。”
“那是你滴的露水。”
“不,露水是凉的,你的眼泪是热的。”
花梅子半晌不说话。
“你怎么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