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罔极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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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上闭眸调整紊乱的内息,心悸不已,哪有力气回答他们,向独孤挥了挥手,示意他来讲。
“你们……昊怎么变胖了——难道轩辕想将昊养胖,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再次废了昊的武功!?”煌大怒!
“轩辕才不会这么做!”伊祁当然马上为兄长辩护。“像他那种变态只会直接将情人杀了一了百了作标本纪念,哪会作这水磨功夫!”
“这倒也是。”煌赞成,两人一齐看向独孤。
独孤咳了一声,心跳加速,手心微汗,想到期待已久的烽火将在自己舌尖下一秒燃起,兴奋地连话语都要抖起来。“昊帝座,怀孕了。”
“怀孕是好事啊……”煌直觉反应就是叫好,话到一半,声音卡在咽喉间,脸部肌肉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白皙的额角一霎间暴出了十几条青筋。
“怀……怀……”伊祁两眼发白直勾勾地看着夜语昊隆起的小腹,学了十几年的话,居然不知该如何拼凑。
“怀孕。”独孤很好心地教他如何发音。
“轩辕逸那王八蛋!我要宰可他!!”煌终于想到自己该干什么事了,手掌一挥,偏殿的两根朱漆木柱轰然中断。身形已是如孤鸿掠波,骤然离去。
伊祁呆了一呆,再瞧着夜语昊一眼,咬咬牙,脚一跺。“等等,轩辕现在应该在养心殿休息,我陪你去!”
独孤看刚才还打得不共戴天的两人前嫌尽释把臂言欢一齐找轩辕算帐去,心想免费好戏哪能不看,吃吃笑着,也跟了去——他大老远将煌请来,不正是为了这场养眼好戏么!
夜语昊睁开眼,看着一下子空洞安静起来的宫殿,思忖不可能会有宫娥太监们前来时,叹了口气。“一群笨蛋呐!”
缓缓按在了小腹上,痛青了苍白的脸,汗珠不断自鬓角眉宇滑落,渐湿了月白色的长衫。“准备了这么久,为什么真正需要时,一个人都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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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轩辕调息方定,正由尚衣更换便服,准备往御书房行去。
听得外面乒乒乓乓打得热闹,夹杂着太监们的哀求声及重物坠地之声,守在附近的暗卫们似乎也挡不住来人的片刻,任着对方长驱直入,轰然一声击毁养心殿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镂花桧木门。
每人扣薪三个月!这是轩辕第一个想到的念头。看到意料中的和意料外的两人,红润的唇角毫不费劲地弯起。
“煌小兄,好久不见了,昆仑一别,至今已快十年了吧?朕与昊常常提起你耶。还有小伊祁,什么时候回来的朕怎么不知……”
“我杀了你!”煌一见轩辕的嬉皮笑脸就气得不打一处,按在左腕龙镯的龙首上,机簧一扣,一柄一指宽,三尺长,薄如秋水的软剑应声而出,剑罡长达数丈,横扫之处,几毁榻倒。
殿内一时鸡飞狗跳,不幸还留在烽火场里的侍从们全都抱头躲到墙角去,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哎哎,你忍心让昊守活寡么?”轩辕没想到煌一出手就是从不轻用的降龙镯,天知这上古神兵威力有多强,轩辕再自大也不敢徒手接招,嘴上说着,脚下也不慢,云步缥缈展至极致,顿时光影渺渺,一室黄影,身形快得几乎难以肉眼捕捉。
“放屁放屁!”煌长剑横扫竖切,俱是大开大阔的招式,打不中轩辕,也要将他这养心殿毁个差不多才甘心。气到眉梢处,煞意直入剑气,大有遇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架式。
轩辕一来理亏,二来没有兵器,一开始又落了个下风,只能被长剑赶得满场兜转,虽还保持个姿势风雅飘逸若仙,不至被说穷途末路,但四面高墙耸立,门口又被独孤和伊祁两人抱臂冷观,有心无心地阻住,想来离走投无路也是不远。
高贵庄严不可侵犯的养心殿内,只听得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物件坠毁之声、粉碎之声,还有宫娥的尖叫之声、太监哀嚎之声,偶尔夹杂一两声闷哼,换来守在门口二人的闷笑。
暗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现身去救自家主子。得到消息赶来皇宫的祈世子远远听着便是心惊胆颤,虽有心护主,却无意出头,当下心中默哀几声,也陪着独孤和伊祁看热闹——嗯,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是很有心救架的,不过人家是大舅子,是家务事,他小小一介下属,怎么敢犯上呢——
(独白:狐狸的笑话哪有那么容易看到,难得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就算将他扁得不成|人形日后也没借口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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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不远处隐隐传来的哗闹,夜语昊苦笑了下,小腹由原先的炽热突然转为痛楚,胎儿的脉动比往日里任何一刻都来得更加清晰,扑通扑通,与自己的脉动偶尔合拍,偶尔跳节,彰示着自己的独立存在。现在要如何才好!?医书看得再多,还不都是女子的资料,就算了解了一切程序,真的能够执行么?
夜语昊手心里慢慢泌出了一层冷汗,又粘又腻,心跳也在不断加速,一阵阵心悸在此时现出了效果,连动个身都觉得恐怖,生怕孩子就这样从不知名的地方掉了下来。
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及时阻止独孤的离去,至少也该唤些宫娥们回宫……
腹间痛楚正以胎儿为中心快速扩散开,夜语昊冷白了一张脸,汗水迷朦了长睫,恍惚中,似有一道人影站在自己眼前。
看了眼,昊微微松了口气。“你来的倒很准时。”
来人一笑,笑中带着尴尬。“你放心……我刚刚问过了,这孩子……咳,应该,能平安生下来……”来人声音越来越小,昊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白——所托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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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受摧残的养心殿在第十一根柱子也被煌破坏之后,终于不堪重负,轰轰烈烈地为主捐躯了。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除了国破人亡,改朝换代,还没有哪一朝的皇宫曾遭过如此灾难,尤其是内宫重镇的养心殿,居然就这么垮了下来。一时间宫内外齐齐惊倒,御林军从四面八方赶来,后宫嫔妃们也谴太监赶来探听消息,整个皇城都炸了握。
从乱灰中辛苦逃得性命的轩辕冠乱发散,确定煌暂时也是自顾不暇后,眼尖地看到正想趁乱溜走的祈世子。
“祈!代朕传令,让御林军各归其位不得妄动!然后自己上宗正寺跟宝亲王认罪去!”
“为什么是微臣!”祈世子本想装聋作哑,一听要上宗正寺就哀嚎起来。“这明明不关臣的事!”
“你护架无功就已经是罪了,朕有冤了你不成?这些事总得有个人顶下,难道你要朕自己去顶?还是这边这位?”
看着煌连皇帝老子都敢打,还一脸不解气的狰狞容色,祈哪敢再多嘴,想到这一去宗正寺,不但得削掉诸多薪俸,说不定还会被宝亲王逼着萧光头思过,心下便是唉声叹气——果然,狐狸的笑话不是那么容易看的……
轩辕打发了祈世子,确定剩下的事祈与宝都会处理完毕,不用自己再操心,这才笑眯眯地看向煌,袖中掉出一柄玉扇,扇了扇衣袂发际的尘埃,没片刻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佳状。
“煌小兄,现在事情是木已成舟,朕这养心殿都被你毁成这样,朕也被你砍了不少头发,你也该解解气了吧?小心闹得太大,惊动了……胎气,那可就不妙了。”
煌尽情发泄了一顿,想到昊现下的状况,心下也有所顾忌,只是想到昊居然怀了孕,而且怀的还是眼前这个痞子的孩子,便觉全身无力,沮丧地眉毛都塌了。右手将降龙镯卷回手镯状,也不顾身份,就直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哀哀叹气。
“拜托,朕的孩子,将来非王即侯,没糟到让你这样一张脸吧。”轩辕有些不爽了,老婆不一定是别人的好,孩子却一定是自己的好,虽然他还没出生,但连名字都已经请了近百个算命师来算过了,这般娇宠的宝贝,却被煌这样一脸嫌弃相,实是忍无可忍。
煌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叹气。昊能有宝宝,虽然很奇怪,但只要是昊的,绝对是好事,小小昊耶,小了昊几号的娃娃,一个能让自己弥补以前一切过漏的孩儿,他一定会将他宠上天的……
只不过,一想到那孩子身上有一半血来自这痞子……小小轩辕!?煌深刻怀疑自己到时会不会将那小鬼海扁一顿。这种事情只会越想越悲惨,煌决定不去想了,咬咬牙,终于问道:“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预产期?轩辕看向了独孤,不料独孤也向自己看来。两人目光一触,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询问,齐齐大惊。
轩辕先发制人。“药师难道不知道么?”
独孤更没好脸色。“我是药师,不是产婆,这种前无古人的特例,我怎么知道!你身边人多,你自家孩子的事,难道你自己没准备!?”
“太医们都说不知道!”轩辕脸色更惨,声音高了几度,“朕瞧你天天在昊身边抄抄写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四人面面相觑,煌跳了起来。“就知你这家伙不可靠!居然连这么大的事……”
“这怎么能怪朕,独孤一脸阴阳怪气,什么东西都往肚子里塞,朕一问就是冷嘲热讽的……”
“轩辕你这王八羔子居然敢让昊帝座怀孕,还想要我什么好脸色……”
“这么说你们全都没搞清楚昊什么时候生产……”四人七嘴八舌齐齐开口,没有一个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轩辕手一挥,喊了声停。
冷静下来的四人怒目圆瞪,轩辕脸色又惨青了点。“现在才几个月,或许还有时间……”
“你能确定这小孩子的生产过程跟正常孕妇一样?”煌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这几个月我都在研究……”独孤被其他三人瞪得心惊胆颤。
“小孩到底存在昊身体中的哪个地方……”伊祁瞪着轩辕。“你也太笨,居然会信任这种只懂得研究的笨蛋!”
独孤待想抗议,瞧了瞧三人想杀人的脸色,还是吞了下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轩辕终于有点准爸爸症候群,只急得团团转,一向明智过度的脑袋一个主意都想不出,嘴里只是念念有辞。
“你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小孩要怎么生出来……”煌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越来越白。“如果变成难产……”
“闭嘴!”又是三个人齐喝。
“魔箫!对了,药是虚夜梵给,他总该知道……”轩辕的脑袋在转了十万八千里路之后,回到了最基本的轨道上。
众人乱成一团,听得有个主张,纷纷叫好,管他是不是正确来不来得及,先用了再说,轩辕叫了声“祈!”,正想传令,却想到祈方才已被自己命令到宗正寺去代罪,如果宝亲王定了他的罪,只怕短时间内根本就出不来,心下大急,高声道:“银,速去将祈召回!”
煌来来回回踱步,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用场不大,便想出宫让暗羽去查找虚夜梵的下落;独孤走不得,留下也又觉没多大用处,正自烦恼;伊祁跟在轩辕身后转来转去,不小心撞到了煌。
众人皆是手足无措,就在此时,隐隐听得一声婴啼。
轩辕手顿在半空中;身后的伊祁一头撞在柱子上;独孤右脚踩空,陷入花圃;煌施展轻功方要离去,闻声真气一泄,摔了下来。慢吞吞地扭过头来,依稀可以听到骨骼嘎吱作响的声音。
轩辕一脸恐怖地瞪着其他三人,声音微颤。“……不……会……吧……” “我……我也这样希望……”独孤脸色白得像学,想到被猎在紫泉宫中的昊,喜事才后知后觉地省起。
“那边只有他一个人……”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少年意气最盛,哪想到众多顾忌,说做就做,揉了揉撞痛的头,起身赶了过去。众人纷纷随之其后。
“哇呀呀呀……”青衫人站在帐帏旁,手中用床单皮袍之类混乱地包裹着个婴儿,婴儿很有元气地嚎哭个不停,手足不断挣扎,似在抗议着自己降临人间的事实。
怀抱着小小软软的生命,青衫人一身僵硬,脸色快要与衣服媲美了,一见轩辕他们冲进来,急急就将婴儿交到他父亲手上,如同甩开一个烫手山芋般。
轩辕下意识地伸手,接是接过了,却也是傻眼了。
他前几个孩子,都只是靠近看着,从未抱过,感觉到手中又轻又弱小的温热存在,似乎稍一用力就会融掉般,一时间手足无措,力道重了不是,轻了又怕摔了,双手紧张地都颤了起来,比抱着一堆霹雳弹还恐怖。
求救般往旁人看去,却看到一张张呆滞的脸,估计和自己的表情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