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1-20)-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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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别说他对国家大事完全不懂。
这第二点,他是非常明白的。
所谓推广均恩令,目的就是进一步分化他国权贵和下层百姓。谁愿意天生就当人下人,一旦均恩令的精神被大部分人认同,不甘被压迫的人很可能会因为这道法令的公平性而愿意追随容恬。
当各国内部都涌动着这样一股暗流时,只要容恬大旗一挥,说不定历史上「揭竿而起,天下响应」的事就重演了。
「第三。。。。。。」
凤鸣感觉被握住的手微紧,抬起头来,正好和容恬深邃幽黑的眸子对上。
大名鼎鼎的西雷王脸上少有地出现微微不安,似乎要开口说话,却又迫于刚才答应了卫秋娘,神色间有些焦虑。
凤鸣知道他的心思,低声道,「你先听丞相说完。」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鸣王藉这个机会,向天下表示,鸣王是大王身边一个可以独立行事,有资格有魄力担当重任,处理大事的人,而不仅仅是西雷王身边的附庸。」
烈中流此话一出,凤鸣顿时动弹不得。
这番话,正巧说中他心里常常烦闷而无法解决的苦恼。
就好象心里早就藏着一个脓包,忽然被烈中流一指戳中,涌上一种又痛又奇异的快感。
容恬抓住他的手,也微抖一下,显然,连容恬也心中震动。
「鸣王虽然身怀奇才,又曾经提出过梯田水车等种种利国利民的建议,甚至在博间、东凡等国都大施神威,但恕我烈中流直言,鸣王在天下人的眼中,仍然不过是附属于西雷王的一件东西而已。因为梯田水车的修建,建议是鸣王所提,着手号令举国兴办的,仍是西雷王;而博间、东凡等事,鸣王几乎都是被挟持而去,迫不得已之举,并且常常需要西雷王举倾国之兵营救。」烈中流目光射向凤鸣,如棉里藏针,温和而犀利,缓缓问道,「请问鸣王,以上种种经历中,有哪一个经历,可以向天下人表明鸣王你是一个勇毅、果断、英明的人?」
这个问题真是一针见血。
凤鸣被烈中流直视,回想起自己被各国抓来捕去,活像逮耗子一样谁想抓就抓,尴尬得不得了。
不过他为人坦白,也不会恼羞成怒,红着脸老老实实道,「没有。」
「鸣王想成为一个独当一面,能够为大王解忧排难的人吗?」烈中流语气越发温柔。
「想。」凤鸣用力点头。
「想长成大树,就要历经风雨。鸣王有这样的准备吗?」
「有。」凤鸣更加用力地点头。
容恬再也忍不住,蓦地发出一声长叹。
凤鸣与他心意相通,反握了他的大掌,转头看着他,咬了咬牙,满怀期待地央求道,「我真的是应该走一趟的,你不要反对好吗?」
容恬不做声,浓眉锁成一团。
「我好歹。。。。。。也是西雷鸣王。。。。。。」
人人神色紧张,秋蓝三个侍女站在后面,手绢在掌心被揉成一团酸菜,既怕容恬点头答应,又怕容恬摇头反对。
答应的话,鸣王难免要冒险。
反对的话,鸣王难道真的一辈子都被大王抱着护着,关在宫里当宠妾一样养着?
这个丞相,提的主意真让人两难。
「容恬。。。。。。」
容恬深深看着他,良久才道,「前面两个理由也就算了。听了第三个理由,我就知道你会心动。就算我硬是反对,让你不能成行,你心里也会不快活。唉,谁能受得了天天看见你漂亮的小脸愁眉苦脸?」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了什么「不插话」的协议。
凤鸣瞳孔顿时发亮,「那么说你是答应让我去了?」
容恬苦笑道,「我拦得了吗?」
凤鸣惊喜地叫了一声,灿烂笑容绽了一脸,孩子般雀跃地将容恬抱了满怀。
容恬伸手反抱了兴高采烈的凤鸣,看向烈中流,眼光无奈又苦涩,摇头叹道,「丞相啊丞相,本王算是服了你。」
烈中流脸上毫无骄傲神色,只是淡淡问,「大王不打算反悔了?」
「本王能反悔吗?」容恬叹气之后,随即正容道,「但是丞相记住了,是你将凤鸣派出去的,日后,你也要让他平平安安回到本王的身边。出了一丝差错,本王绝不饶你。」
「明白了。」烈中流躬身,不卑不亢道,「我尽力而为。」
容恬一愕。
没想到他如此严肃地警告,却换来烈中流一句「尽力而为」。
不过转念一想,以天下的乱局,要烈中流保证凤鸣绝对安全,根本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烈中流就算说「鸣王绝对不会出事」,也不过是个空头保证,还不如「尽力而为」实在。
他处事本来就有极大气度,既然接受了凤鸣要冒险的事实,也不再执意纠缠,盯着烈中流,意味深长道,「那本王,就盼丞相真的尽力而为了。」
艳阳当空,直射碧绿池水,波光荡漾。
蝶飞苗圃,燕唱深檐。
由烈中流第一次正式主持的军事会议,终于敲下了最后一记重音。
第三十四章
军事会议结束,大家各自离去,自己去准备自己的事。
容恬凤鸣带着容虎烈儿子岩等人回主将府,烈中流身为计划的总策划者,事情更多,会议结束就立即消失了。
只有千林负责留守,不需要做临行的准备,反而一时无事,正打算出去巡查一下城防,跨出院门时猛一转头,原来卫秋娘刚巧和他同路,赶紧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道,「师傅。」
卫秋娘美是美,可惜很不喜欢笑,对千林点了点头,淡淡问,「去巡视城防吗?」
「是。」
「正好,我也想到处走走,我们一道吧。」
两人便一道走。
千林因为她是「师傅」,不能不执弟子之礼,谨慎地落后卫秋娘半步。
卫秋娘既是师傅,又是女子,她不开口,千林也不好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闷闷走了半条街,气氛越来越尴尬。
千林闲得发慌,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研究卫秋娘的背影上。
从后面打量,卫秋娘身形纤柔,双肩斜落,正正式式的美人肩,如果不穿甲胄,实在叫人难以猜想这是一个城池的副将。
但举手投足间,虽然温柔轻婉,又暗藏一种凛然萧飒之气,让人不敢亵渎。
这种气度,不知道是否遗传自声名赫赫的卫大将军。
「你怎么想?」卫秋娘的声音忽然传来。
「啊?」正在胡思乱想千林吓了一跳,「我。。。。。。我没想。。。。。。」
「关于丞相要鸣王游历各国的事,你怎么想?」
听清楚问题,千林怦怦乱跳的心总算稍微平静。
原来问的是这个。
千林思忖了一会,答道,「丞相要鸣王到不同的国家去,所做的三件事情,确实很有意义。但是我觉得。。。。。。」他犹豫地停了下来。
卫秋娘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我最讨厌吞吞吐吐的人。」
「是。」千林大胆道,「这件事毕竟需要鸣王冒险,丞相想的有些不周到了。这三件事情里面,最让鸣王心动的当然是第三件。但从实际利益的角度来说,第三件反而没有第一、第二件重要。而收集典籍人才,推广均恩令,完全可以让其它人去做,不需要让鸣王冒这么大的风险。
要知道,别人出了事还没什么,万一鸣王有个三长两短,大王一定会发疯的。」
卫秋娘脚步不变,还是慢慢沿着巷子往前走,道,「你觉得第三件事并不重要?」
千林本来想说「是」,但是又觉得不妥。
卫秋娘的语气,明显认为他的看法不对。
卫秋娘道,「你家丞相要鸣王冒险,是因为他的目的,正是要让鸣王好好的去冒个大险。」
千林一愣。
不是为了三件事才迫不得已让鸣王冒险吗?怎么冒险却成了目的了?
冒险就冒险,还要好好的冒险,而且是个大险?
卫秋娘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满脸疑惑,用依旧冰冷的语气道,「西雷鸣王,是西雷王的致命之处。要对付西雷王,首先对付西雷鸣王。这是各国早就形成的想法。就因为这样,鸣王才会不断遭到追捕陷害。你们丞相这样做,就是要让你家大王这个致命之处,不再是致命之处。」
「不再是致命之处?」千林喃喃,猛然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脑海里什么东西,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就像伤口,一直捂着,容易流脓恶化。让它露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更甚者,忍着疼施以辛辣的猛药,使它结痂,变成粗粗的茧子,日后反而会比寻常的肌肤更耐损伤。」卫秋娘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两军对阵,自己最脆弱的破绽,一定是敌人最希望寻找,然后进行攻击的地方。不要想着怎么隐藏这个弱点,应该想想怎么在敌人攻击之前,用这个弱点迷惑敌人,使用种种计策让弱点转为优势,进而使敌人大吃一惊,猝不及防。」
千林被烈中流选中当卫秋娘的徒弟,当然极有天分,仔细听着,脑子立即开始急遽运转,双眼发光地咀嚼着每个字,「不要想着怎么隐藏,而是用它迷惑敌人。。。。。。」
「沙场对阵,强弱无定,若弱转强,可搏杀悍敌于一刹。」卫秋娘徐徐念罢,目视千林,吁出一口气道,「你记住了,这就是卫氏兵法的第一条。」
容恬一行人回到主将府,烈儿因为身负解决永殷王族的重任,匆匆回自己小院准备明日的出行。
子岩本来就被命令跟随容恬,自然不离容恬左右。
容虎被烈中流指定整理凤鸣的萧家财产,也需要和凤鸣沟通,便也跟着他们到了容恬暂居的小院。
秋蓝等侍女不敢擅离,一并跟了过来。
七个人跨进厅里,凤鸣打个手势,众人各自找位置坐下,都偷偷去看坐在中间的容恬。
「你不要生气了。」凤鸣伸手过去,覆在容恬掌上。
容恬答应是答应了,但是想起凤鸣要去冒险,心里难受得像猫抓似的,对凤鸣强笑道,「我并不是生气。你真的很想去这一趟,我心里也明白。」
凤鸣的手覆在他掌上,又暖又软。
容恬把他的手握紧了,又张开大掌,定睛去看。
白皙的手指又长又美,五根白玉般,一点瑕疵都没有。
眼前这小人儿越长越俊美诱人,连被雨淋一下都觉得心疼,怎么舍得让他在变幻莫测的危局中冒险?
真是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找到烈中流反悔,偏偏又不能这样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容恬心里难受。
但这样卿卿我我,明天大王怎么出发啊?
「大王,」容虎大着胆子开口道,「鸣王既然要出发,我们是不是先做一些准备?」
子岩也犹豫地劝道,「大王也要出发往昭北。。。。。。」
「本王随时可以出发,不必另行准备什么。」容恬被他们提醒,转头沉声道,「倒是凤鸣,既然要走,凡事都要准备妥当。秋蓝、秋月、秋星,你们随侍在旁,凤鸣一切贴身衣物,吃穿伺候,务必尽心尽力。」
秋蓝连忙站起来,代她们三人应道,「奴婢遵命。鸣王一切事情,我们都亲手操办,绝不让别人近鸣王的身。」
「至于护卫方面。。。。。。」
「丞相要我整理鸣王各地的财产,也是需要经过各国的。」容虎道,「既然如此,我就陪在鸣王身边,一边护卫鸣王,一边整理各项产业。」
容恬点头,又嘱咐道,「立即发急信,将罗登负责的萧家大船队召回附近的阿曼江码头,萧家另有一组高手,原本是专门为周游各地的富商保镖的,命他们立即放弃所有生意,全部赶来护卫凤鸣。」轻哼一声,「丞相不是说了要大张旗鼓,前呼后拥吗?沿路吩咐下去,有大河处,就坐萧家最华丽的大船,前后要有数十条大船护卫;到了没有大河处,弃船登岸,必须有大队马车接应。不要心疼钱,只管摆出排场,处处都要显出王侯气度。」
凤鸣本来就不心疼钱,见容恬渐渐抛开愁容,为他用心谋划怎样出游,而且听起来又大船又车队,非常有趣,不禁眼睛兴奋得一眨一眨。
容恬瞧他的模样,又担心又好气,对他解释道,「排场越大,就越能引起各国注意。你的身份,潜入他国若被发现,反而容易遭人暗算,不如光明正大的去,打出你萧家少主的招牌。希望能让各国权贵衡量一下萧圣师的份量,至少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把你怎样。依我看,大规模的调动军队来对付你,那应该不会。」
凤鸣认真听他说了,乖乖点头。
容恬的想法和烈中流是一致的。
凤鸣大摇大摆的出现,除非相当敌对的国家如离国,否则一般的国家,绝对不敢对凤鸣不利。
谁敢背负杀害凤鸣的罪名啊?
如果凤鸣在自己地盘上死了,立即要应付一个失去爱人暴跳如雷的容恬、一个剑术超凡入圣的萧纵、再加上一个毒死人不偿命的摇曳夫人,那不是把自己脖子往刀刀上送吗?
容恬看他似懂非懂地点头,样子实在笨得可爱,笑着抚了他脸蛋一把,叮咛道,「你别以为那些权贵有所忌惮,就可以万事放心了。明枪不成,就有暗箭,你出了这个越重城,给我放乖点,随时随地身边都要有一群高手侍卫护着,不要好奇心一起,就被人傻呼呼独自骗了出去,当小兔子卖了都不知道。」
凤鸣坐在他隔壁的椅子上,非常配合地让他抚摸自己的嫩脸,笑道,「我才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