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1-20)-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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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英明,看破他的身份,我们恐怕到现在还当他是不入流的画师。属下有点担心,如果这个人是敌人派来的怎么办?别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在荒山之中,丛林深处,万一他故意指一条死路给我们,或者把我们引入有敌人埋伏的绝境,那可就糟糕了。大王,我们真的听凭他指路,跟着他走吗?」
容恬毫不在意,「凤鸣曾经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王就是要看看他会把我们带往什么地方。」
烈儿无奈,只好把容恬原话带给子岩。
烈中流对烈儿的小动作毫无察觉,依旧和子岩一起做开路先锋。他对这里的山脉地形确实非常清楚,哪里有水源,哪里有捷径,连哪里的泥上湿滑危险,都说得分毫无差。
这天晚上还是在林中过夜,容虎选了一块靠近小溪的平地,点了一堆火。众人都围在火边休息。
谈笑正欢,烈中流的脸毫无预兆地跳了出来,嘻嘻咋舌道:「累了一天,要是有点野味就好了。」硬挤进秋星秋月姐妹中间坐下,惹得两个女孩哇哇大叫,恨不得把他一脚踢出去。
凤鸣知道一路上都是他在带路,笑着看了气鼓鼓的秋月秋星一眼,欣然举杯,「烈先生辛苦了,先喝一杯。」
烈中流朝他使劲瞅了半响,失笑着摇头,「鸣王千万不要对我太好,你这样的美人随便一笑,足以让人浮想连篇。」
众人见他一开口就调戏鸣王,都面面相觑。
这家伙在找死吗?
当我们大王隐形啊?
容恬在众人不安的注视下怡然自得,取过凤鸣手中的杯子,潇洒地仰头暍下,这才看向烈中流,非常温和地问,「本王可以问先生一个问题吗?」
正戏来了!
众人都知道容恬要正式对这个来历古怪的人才发动攻势了,个个屏息静待。
「西雷王请问。」烈中流恍若一无察觉,仍然心不在焉,欣赏着左右两边一对姐妹花的美色。
「请问先生,天下间,先生最佩服的人是谁?」
「绝对不是西雷王。」烈中流随口答道。
容恬对他相待甚厚,他居然这么不客气地当面对容恬不敬,众人都感到惊讶。
容恬却笑容不改,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把玩着盛满美酒的玉杯,忽道:「长夜无聊,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都来猜一下烈先生心里最佩服的人是谁?」
「好!」子岩道:「我第一个猜,嗯,能够和我们大王争锋的,天下只有离国若言。你最佩服的人不是我们大王,那么就是若言了?」
「错。」烈中流不屑地摇头,「若言残暴不仁,喜欢用毒,心胸狭隘,他哪里值得我佩服了?」
秋星朝他做个鬼脸,「你这么自大,最佩服的人说不定就是你自己。」
「我当然佩服我自己,不过却不是最佩服的。嘿嘿,小美女你猜错了,给我一个香吻,我就告诉你答案好吗?」
「你休想!」
秋蓝坐在容虎身边,垂头想了想道:「你最佩服的是我们鸣王。鸣王心底善良,聪明机智,天下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厉害。」
烈中流哈哈笑道:「鸣王的厉害天下哪个不知?先失陷于博间,后被擒于若言,接着被诱骗到东凡,让西雷王东奔西走,自顾不暇,无力再展他吞并天下的大志,果然非常厉害。」
烈儿一直斜眼瞅着他,听他笑得这样张狂,再也忍不住,猛跳起来,「大胆!你这个混蛋,竟敢。。。。。。」
「烈儿!」凤鸣蓦然开腔,用目光制止烈儿。
他整天被人抓来抓去,说起来也挺让人脸红,这时候被烈中流当众挪揄,难免有点尴尬,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回原点,「轮到我猜了吧?」
烈中流大概也知道刚才说得有点过分,见凤鸣还是态度温和,大为过意不去,拱手道:「洗耳恭听。」神色间居然友善了不少。
凤鸣的神色变得谨慎起来。
他虽然不确定烈中流的本事有多大,不过他非常确定容恬识人的本事非常大。
有为的君主第一要素就是必须会分辨人才,使用人才。
容恬对于烈中流的恶劣忍耐至今,显示出他少见的耐性,凤鸣很希望自己可以助容恬一臂之力。
可是,应该怎么助呢?
「看先生的样子,好象曾经游历过不少地方。」凤鸣徐徐开口。
「不错。」
「十一国,先生都去过吗?」
「都去过。」
四周人声静寂,大家都在听他们对谈,只有木材燃烧时偶尔发出劈啪劈帕的声音,在幽黑的夜林中,分外响亮。
凤鸣不再看着烈中流,把目光转向燃烧的篝火,脸上露出落寞回忆的表情,轻声道:「我不够聪明,猜不到先生心里最佩服的人是谁。不过,先生想知道我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月已快过树梢,夜色分外温柔,连带着烈中流的声音也低沉温柔起来,「请问鸣王,你最佩服的人是谁?」
凤鸣沉默下来,他脸上的落寞更深了。
四周更加安静,微风浮掠,带动火光一阵轻轻跳动。
「是鹿丹。」凤鸣叹息了一声。
容恬从袖下伸出手,缓缓握住凤鸣柔软的手,紧了一紧。
凤鸣一把反握了容恬的大掌,贪婪地感觉掌心的热气。
「鹿丹。。。。。。」烈中流低低叹了一声。
这人吊儿郎当,风流不羁,一声低叹,却幽远悲凉得令人一颤。
他终于把目光从秋月漂亮的脸蛋上挪开,停在对面的凤鸣脸上,深深看入凤鸣眸中,淡然问,「鸣王说的是哪个鹿丹?」
「还有。。。。。。另外一个鹿丹吗?」凤鸣直视着他,低声反问。
烈中流仿佛第一次看见凤鸣般,换了另一种肃穆的神色,仔细地打量他。
半响后,唇角忽地逸出一丝苦涩。
他骤然长身而起,仰头畅快笑道:「鹿丹,鹿丹,你听见吗?原来除了我烈中流,还有人记得你?天下人都在唾骂你卖王卖国,出卖东凡,你这个痴人,你这个痴人!」狂笑之中,两行热泪洒在颊上。
他狂声哭笑,似乎要把抑闷在心中的痛苦一泄而空。
众人认识他以来只知道他滑稽可笑,贪婪好色,都没想到他有这样痛苦的一面,心下撼动。
烈中流长笑之后,提袖把脸上泪痕擦干,杯中酒顺手一泼。
篝火蓦然哧哧暴腾,映红烈中流清逸的脸。
他脸上一扫刚才的悲切苍凉,瞬间又回去了原先的表情,气定神闲地向凤鸣问道:「鸣王还想知道我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凤鸣点点头。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洗耳恭听他的答案。
烈中流狡黠一笑,「我最佩服的人,就是鸣王你。」
众人都被他耍了一把,个个呆住。连凤鸣也觉得他在说笑。
他刚才不是揶揄凤鸣像耗子一样被人四处逮来逮去吗?
烈中流显然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摆手道:「我刚才只是说鸣王被人再三抓获,又没有说不佩服他。」他呵呵笑了两声,又蓦地正色道:「被各国敌人掳去多次,却可以平安归来的,十一国中能有几个?天下除了鸣王,还有谁可以从鹿丹的手中逃出来?又有谁,可以让鹿丹在死前,以东凡王的将来相托?」他看向凤鸣,眸中乌黑晶亮,深不可测。凤鸣被他的目光震撼得一时无法动弹。
篝火猎猎作响。
烈中流一番话说完,也不告辞,弯腰把再没有一滴酒的酒杯放在秋星身旁,直起身子迳自去了。
背影在黑夜中更显修长,挺直,仿佛可以承受任何冲击,脚步踏着音律般的节奏,消失在树后。
所有人好象都屏住了呼吸。
良久,烈儿才喘出了第一口大气,「这姓烈的到底什么来头?」
「我现在却开始担心了。」容虎表情严肃起来,「如果他是鹿丹的好友,甚至亲人,那么他很可能会加害我们为鹿丹报仇。」
「不会。」容恬忽然开口。
不解的目光纷纷移向他们的大王。
容恬凝视着烈中流消失的方向,沉声道:「鹿丹在临死前用自己剩余的性命换得凤鸣的平安,这个人,绝对不会让凤鸣出任何意外。」他转头,找到凤鸣的视线,「这个人,是为你而来的。」
容虎还是放心不下,谨慎地问,「接下来我们还要他带路,大王真的决定完全信任他?」
「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滑稽贪婪,但眸正瞳亮,不是奸恶之徒,如果他要害我们,绝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继续让他领路。」
「是。」
柴火发出一阵最后的劈啪声,篝火已经燃到尽头。
秋星秋月醒悟过来,赶紧站起,「夜深了,我们去铺好垫子。」
「我也一道去。」秋蓝也站了起来。
一时烈儿容虎等离去,子岩也去巡查附近有没有异常动静,残火边只剩凤鸣和容恬。
容恬道:「林里到了深夜就会变凉,你过来一点。」
凤鸣乖乖地靠了过去,挨在他怀里。
夜深露重,但窝在容恬的怀里,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为什么忽然提起鹿丹?」
「不知道。」凤鸣蹙眉,思索着道:「大概是因为那个烈中流,让我想起鹿丹。」
「凤鸣「
「嗯。」
「为什么最佩服的人会是鹿丹?」
凤鸣把脸蹭在容恬胸前,仿佛想避开容恬的视线,把身躯微微蜷缩起来。
「因为我觉得鹿丹好厉害。」凤鸣低语道:「他那样有本事,可以辅助东凡王,他是一个王者最好的情人。」
容恬在缓缓抚摸他的黑发。
修长的指尖延着黑发而下,触到柔软的后颈肌肤。他用指腹轻轻揉着心上人猫眯般慵懒的后颈。
「凤鸣,鹿丹不值得你佩服。他不是一个王者最好的情人。」
凤鸣在容恬怀里蹭了赠,没有作声。
容恬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那我应该佩服谁呢?」久,凤鸣把头从容恬怀里探出来,看着容恬。
眸光如星,氤氲无限深情迷蒙。
「你应该佩服自己。」
「为什么?」
「因为你是西雷王最好的情人。」
凤鸣摇头。
「难道我说错了?」容恬奇怪地问。
「我应该佩服你才对。」凤鸣眯起眼睛打量容恬,唇角上扬,缓缓化成一个大笑脸,「因为你是西雷鸣王最好的情人。」
他伸出手,给了容恬一个大大的拥抱。
夜深人静,窃窃私语。
「为什么鹿丹不是一个好情人?」
「因为他到死,也不知道东凡王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
「嗯。」
「来,让我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知道。」
「好痒,呵,别乱来啦,容恬。秋月秋星他们铺好垫子会过来的。。。。。。」
「让她们享一下眼福又怎样?她们早晚也要和心上人干这件人生大事的。」
「嗯嗯。。。。。。呜。。。。。。你这。。。。。。」
「这什么?」
「。。。。。。昏君。」
第二十七章
篝火夜谈之后,所有人对烈中流的印象都有所改观。
但改观只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未到中午,受到骚扰的秋星就气急败坏地冲到了凤鸣面前。
「奴婢不要再见到那个可恶的烈中流了!」秋星用劲跺脚。
「烈中流又干了什么?」凤鸣转头问烈儿。
烈儿一脸幸灾乐祸,嘿嘿笑着,「秋星今天对烈中流很殷勤,一大早就过去看望他。」
「谁对他殷勤啦?我只是拿水囊给他而已。那人真可恶,居然趁机乱摸我的手。」秋星拼命擦拭自己的左手的手背。
不用说,那就是被烈中流色爪摸了的地方啦。
秋月在一旁嘟着嘴道:「叫了你不要去的,你偏偏要去,说什么他昨晚好可怜。现在轮到自己可怜了吧?」
「死秋月你还气我?我也不想去的啊,但是秋蓝连一步都不肯离开容虎,这才害我不得不去嘛。」
「秋星,你干嘛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秋蓝不满地叫起来。
烈儿最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对秋星瞪眼睛,板起脸,「秋星,你可不许欺负我嫂子,她现在是我哥哥的了。」
「秋蓝是我的。」凤鸣趁他不备,在他后脑上狠敲一记,笑道:「好啦好啦,不要闹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烈中流是伤心人别有怀抱,秋星你不喜欢被他摸就离他远点好了,不要记恨在心。」
几人叽叽喳喳,闹过一阵就算,不一会继续上路。
路上景观还是和前几天都是一样,满眼林木岩石,茂盛的矮灌需要侍卫们在前方用剑挥砍,才能开辟出道路。将领侍卫们都是容恬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在隐蔽之地常年苦练,这样的山林路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秋蓝几名侍女皮嫩身娇,手脚早就磨出不少血泡,却一声不吭。
她们是自己缠着要跟来的,吃苦早是预料中事,况且万一被凤鸣知道了,下次就再也别想可以跟来了。
所以谁也没有作声。
终于这天过了晌午,烈儿从前面子岩那里跑回来报告好消息,「烈中流说,出了前面那座山就是城镇啦。城镇过去不远,就是西雷边界。」
秋月秋星大喜,发出一阵欢呼。
凤鸣呼出一口气,笑道:「我也快受不了了。今晚总算可以在干净的床上睡觉了。前面的城镇叫什么名字?」
「好象叫越重,是永殷边境的一座小城,人不多。」
凤鸣「咦」了一声,回头对容恬道:「容虎给我讲课的时候,没有提起过这样一个地名啊。」
容虎解释道:「大王要我挑重要的城镇给鸣王讲解,那些无关紧要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