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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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也唉声叹气。
打心眼里,他到是希望浅水清死掉的好,可方虎早放出狠话。浅水清若死,蓝关满城人都得陪葬。所以这刻,他到是不敢不尽心尽力的救治。
这刻大夫这样说了,一时间谁也不好轻易做主。
真要催醒浅水清,会不会就此害死他,谁也不敢确定。但是他若这样一直不醒,谁又来指挥铁风旗呢?
铁风旗旗下三营,人人惟浅水清马首是瞻。除了他的命令,别人的命令,又有几人肯听?几人肯从呢?
别的不说,单是那帮熊族武士就第一个不服管。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浅水清出事了。若是知道,只怕早就起来开始屠城了吧?
何去何从,如何选择?三营诸将同时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中。
他们彼此看着,彼此等待。谁都希望浅水清现在能醒过来,却谁都不愿意承担这样巨大的风险。
那个时候,夜莺的眼中,却终于闪过一丝坚毅。
她淡漠而镇定的说:“我知道让你们下决定,是很困难的。我是他的女人,这个决定就由我来下吧。”
“立刻催醒浅将军,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那一刻,她就象一个真正的军人,面对一切可能来到的后果,都以一种大无畏的勇气去承担,去面对,去勇敢迎上,绝不退缩。
她再不是浅水清背后的女人那样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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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清醒过来了,带着痛苦的呻吟。
眼前是无数人头攒动,各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有欢笑,有喜悦,有悲伤也有愤怒。
他轻轻地笑,若冬日暖阳,趋散人们心中的寒意,他的第一句话却是:
“我睡了多久?看起来石容海还没打过来?”
洪天启恭敬回答:“才几个时辰,放心,时间还来得及。”
浅水清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方虎等人的脸色却极难看。
他们把大夫刚才跟自己说过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给浅水清听。
浅水清微微一楞,想了想却笑了起来:“夜莺的选择没有错。这个时候,实在不是我该倒下的时候。那毒既然没去净,就让它留在我身体里好了。什么时候要发作,要怎么发作也是它的事。过不了眼前这一关,所有人都得死。咱们军人,没有必要考虑太多的以后。只有抓住眼前才是生存之道。”
被剧毒摧残过的身体依然虚弱,没有人扶着,浅水清甚至坐不起来。
大战当前,这样的身子怎么指挥战斗?
用以后可能付出的生命做代价,换来这短暂的清醒,到底值不值得,谁也说不清楚。
但是既然浅水清说这样做是对的,那么大家的心中就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既然醒了,自然就要听一下工作汇报。
蓝城城守郑时月第一个诚惶诚恐地跪倒在浅水清的面前:“下官无能管理降卒,害将军受此磨难,还请将军责罚。”
浅水清微微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这种事,总是会有的。对了,那帮降卒,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降卒的情况,大家谁都不再作声。
浅水清的遇袭,受到打击最大的或许就是这帮降兵了。
如果不是浅水清昏迷前的安排,或许愤怒的方虎等人,早就下令把所有止水降卒都杀光了。不过他们最终还是立刻命令在场的铁风旗将士将所有的止水降卒一律看管起来,不许放走一个。
死亡的阴云在这刻便笼罩住所有止水降卒头顶上的那片天空。
刚刚还因为浅水清的善言安抚而有所和缓的心情,在那刻重新紧绷成一根随时都可能会断裂的弦。。。。
谁也不知道,铁风旗的屠刀,何时会落下。一旦浅水清死亡,铁风旗是否会大开杀戒,没有人知道,他们惊慌,害怕,不知所措。
现在已是深夜,演武场上的五千降卒依然被看管着,他们没有地方睡觉,饭也没吃,只能在那里苦苦等候,等候命运的安排。
听着郑时月的汇报,浅水清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样的变故,的确对他收拢降卒安抚军心,是个重大的打击。
此时此刻,若不能采取强力措施挽回军心,则这批降卒再不可用。
那一刻,他的心思百转,转眼间已经想到了数个办法。
而最好用的办法就是。。。。。。
他抬起头,看着郑时月道:“立刻通知所有人,铁风旗掌旗浅水清日间巡守,不慎跌马,摔折腿臂却无大碍。蓝城城防诸事一切照旧,不必特别加强。另外,演武场上的五千降卒依然按原计划处理。分成两营,一营由雷火带领,一营由无双带领。”
说到这,他看看方虎:“虎子,这次的降卒,你就不要插手了。你的脾气太燥,带兵最为严厉,目前这些降卒军心不稳,不宜采用强力手段。”
方虎点了点头不说话。
然后,浅水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沉声说道:“下面,我还有一个命令,在我宣布之前,我要你们确保必定遵守,不得违抗!”
几个人互相看看,见他神色凝重,显然是有什么重大决定,只能点头应是。
浅水清这才说道:“我命令,立刻撤换城守府守卫士兵。城守府的安全守卫工作,一律交给原止水降卒。今天夜里,我不希望在城守府内看到一个铁风旗的战士,包括夜莺在内,所有人立刻出府!”
此话一出,所有人同时大惊失色。
东光照更是大叫起来:“浅水清,你疯了吗?你想让那帮降卒保护你?就在白天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之后!”
“浅少,你这是拿性命在冒险!”无数人同时大叫起来。
浅水清虚弱苍白的脸上闪现出的坚毅神情:“欲收军心,就必须冒险。我相信像冷弃那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今夜之后,若我还活着,则这五千降卒,就尽归我有,再不用担心背叛一事!我意已决,你们就不用再劝了。”
那一刻,浅水清已经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冒一次险。
他要告诉所有降卒,白天的事,不会让他对他们的信心有任何影响。
他依然活着,并且活得健康,并且也依然信任这些降卒。他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打击报复,并且愿意请他们来守护自己,保卫自己的安全。
如果他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随时下手杀掉自己!
他浅水清愿意再一次,将自己的命交给这些止水降卒。
第二十五章今夜无人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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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下,月光清冷如冰,总让人有几分心寒。
手臂上的痛依然清晰,若那苦涩的回忆,时有时无地提醒着浅水清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
伤,尚未好,毒,却依然在。
表面上看来,他已经清醒,似乎已无大碍,但他自己心里知道,那射影之毒,的确是难缠得厉害。
那毒如丝如线般缠入他的内脏,缠缠绵绵,就象个爱人,纵然挥慧刀,却斩不断万缕情丝。
那个冷弃,想必准备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吧?就连所挑选的毒药都是极阴狠毒辣的。如今他身体虚弱得可怕,连动都不能动。
老大夫说他的身体随时可能毒性复发。
这说法客气了,哪里是复发,根本就是未停下来嘛。
就象是一条毒蛇在身体里钻来钻去,咬得他浑身都痛,连骨头都感觉似要酥了。
可是他不能说,只能笑,笑着面对这一切,笑着继续指挥手下人做事。
为人上人者,可死可残不可废!
永不要现懦弱于手下面前,是不二法则,否则纵你曾有天大本事,一旦露出软弱来,也会对你离心离德。
他浅水清能震慑四方,以小小佑字营就让天下人害怕,让皇帝欣赏,不是靠他的德与才,而是靠他的狠与杀。所以他可以中毒,可以受伤,却绝不能倒下,不能让人们看出他有丝毫软弱。
他的士兵崇拜他,他就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否则,不用等石容海过来,铁风旗就已经完蛋!
只是,曾经的经历,杀戮时内心的戳痛,报应来到时身体的伤残,总会给人带来些意志上的感伤。
内心深处,就免不了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杀孽造得太重,老天才给自己这个报应?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或许该庆幸才对。
毕竟,自己还活着,并且活得四肢齐全,活得有人伺候,活得让人害怕。
尽管,那伺候自己的人,或许并不那么令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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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前,十名战士紧紧站成一排。
在房间之外,多达200名战士将城守府守成了一片铁桶,任何人若想进去,都得先经过他们的允许。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人全部属于止水降卒,浅水清的身边,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风军人都没有。
尽管郑时月费尽心力,尽量挑有家小在这附近,方便控制,又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来负责值夜,可是出了冷弃这档子事后,他的心里也没底。
每个人都在害怕,害怕这200个人里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心怀不轨,则浅水清性命就有危,可他们却不能不遵从这个命令。
古来成大事者,敢冒大险。
浅水清常说赌不是好事,久赌必输。可是他同时也认为,到了必须该赌的时候,就必须坚决决绝地赌上一把。
这个世界不是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到了关键的时候,就还得尽人事,听天命,和命运的安排狠狠地赌上一把,看看老天到底如何待自己。
而今天这一赌,一旦输了,则性命难保!
“清心,给我倒杯水。”
身体靠在软垫上,浅水清懒洋洋地吩咐一个值守士兵。
那名叫清心的士兵,连忙恭敬地倒了杯水为浅水清奉上。
看他那小心劲,就连倒杯水都在惟恐浅水清误会自己。两只手将杯子托起,身体离得远远的,惟恐浅水清有所疑虑。
浅水清看着想笑,勉强低着都,就着水杯喝上一口,然后随口问:“你和那个冷弃熟悉吗?”
清心的脸色一变,吓得跪在地上回答:“回将军,同在一军之中,难免有过接触,但属下实在不知他竟然胆子大到敢行刺将军。”
浅水清张了张口,他本想说你不用跪,我没怀疑你什么,但是想想还是收了声,只是和颜悦色道:“你觉得那个冷弃是什么样的人?”
“暴徒而已!”
浅水清挑起了眉头:“哦?我到觉得他是个英雄。”
清心的心一跳。
浅水清却长长叹了口气:“可惜啊,一个英雄,却不能为我所用。一个国家在即将灭亡前,总是会随之诞生许多英雄的。这个冷弃。。。可惜了。”
他说话间,眼角流转,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床前的是十名战士,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反应。
或许是震动,或许是感触,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惋惜。
尽管郑时月挑来了最忠心的士兵来卫护他的安全,但是浅水清却知道,这世上永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就这样甘心易主的。
如果是在平时,他或许会跟他们讲道理,谈人生,讲一些历史发展的必然过程,说一些封建社会的某种发展趋势,论一些正邪善恶与大是大非间的对错功过,评一下人事沧桑中桑海变迁。
他会告诉他们,世界的真实面貌就是弱肉强食,道德是一种社会发展后随之衍生的工具。人之初,性本恶,而非性本善。善,是人们用来自我约束和约束他人的一种有用工具,是为了团体发展,共谋生存而发展并逐渐完善的一套系统体系。
而在现在的这个社会里,它还并不真正适用。
他会告诉他们,依附强者,与弱肉强食一样,是生物世界的发展链条中极其重要的一环,那不是一个错误,仅仅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所有的唾骂,指责,都是一种无意义的行为。
但他同样承认,在对抗强横势力面前,表现出一种无畏的风采,更有一种令人向往的英雄气节。
所以,冷弃没有错,他自己也没错。
无论是对抗还是征服,都是人类世界特有的一种体现。人类因对抗而进步,因对抗而自相残杀。
千百年来,莫不如是,历史定律,不容修改。
可是他最终没说。
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说,他也不认为说这些就一定会有用。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