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峡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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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你不会回来了！”她仰头看他，“你拿回那个东西，就根本不会回来了！”
仿佛被震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是，对不起。”
张雯丽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突然踮起脚紧紧抱住他，用力的，紧紧地抱住他。汤小蛾楞了一下，不自觉地想要回抱她，张雯丽已经轻轻退开了。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说：“再见，再见。”她低语着，“你看我做什么啊……”她又后退了几步，怜悯地看着抱着黄妍发呆的封曜。
黄妍对她苦笑了一下。“池月泠……她也很可怜啊……”她尽最后的力量说着，“我和她一样，都没有好结局……曜，也许你是对的，再怎么假装是人，都是假的啊……”
张雯丽不知为何，心里一痛。
黄妍的身体慢慢消失了。
曜，再见了……你应该是个自由自在去飞的人……或许我不该跟你来的……
想做人的我们，都没有好结局啊……可是，我不后悔呢……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清冷的夜晚，悄然地掩埋了生死。
两旁的景物如烟般往后飞退，一前一后两道影子，相随在朦胧的月华里。
金黄的银杏静立在夜色里，又被月光铺上一层凉意。
池月泠抱着父亲，降落在地。
“你醒醒吧，池老师已经死了，你救不回他的。”汤小蛾来得很快，浮在半空对她说。
“不……爸爸没有死，你看，月圆了，那块古玉会涌出很多很多力量……会很漂亮哦……就可以救活爸爸……赔上所有人的性命，我都不在乎……”
这样甜美纯净、娓娓道来的声音，让汤小蛾楞住。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刚刚还那样疯狂。她好像神智不清了，她的眼眸中的金色在回到银杏树旁后变得更加明显，可她的眼神是茫然的，没有焦距，嘴角还有一丝恬淡的笑意。
她抱着池老师已冷的尸体，不顾手上未干的血迹，只是用小孩子般纯净的声音说着：“爸爸，你马上就会醒过来了……”
汤小蛾被这诡异的一幕弄得进退不是，他清秀的脸上是掩盖不了的无奈和迷惑。
月亮升到了天的中央，突然，月光仿佛凝聚成了一束，被银杏吸了下来，周围都暗了，只有这片土地发着银白的微光。
这些光芒是那样的美、纯净和安宁，仿佛有微小的银白气泡在空气中飞舞。银杏树在风中轻轻摆动，把那些银色的小泡泡都吸了进去……
池月泠无意识地抬起双手，只见她周围出现了一个暗金的光晕，越来越亮，最后，在她的胸前出现了一块温润的古玉，被淡淡的光芒包含着。
原魔印居然被她藏在身体里……汤小蛾似乎也被那力量所感染，觉得浑身温暖起来。
“想不到……在魔界代表着破坏的东西，到了人界，却可以是这样的纯净……”
也许池月泠，抑或是这棵银杏，给它带来了改变也说不定……也许，自己在这场争夺中是扮演着坏人的角色……
“爸爸，你看……漂亮吧！以前怕你害怕，从来没有给你看过……来，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爸爸……你为什么不理我呢……”池月泠仍然用恬静的声音说着。
她失去控制了。 对了，原魔印毕竟还是个有强烈自主意识的东西。她不能接受父亲的死亡，心智已混乱，此时的满月，正是原魔印感应最强的时候，她反而失去清醒的意识了……
汤小蛾有些黯然。她这样要好受些吧？
“池月泠，你父亲死了，他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汤小蛾下定决心，缓缓移到她面前。
池月泠一震，迷茫地看他一眼。“滚开！”她任性地挥手。
“他死了，你仔细看。”汤小蛾挡住她的攻击。
“我不信……”
“他死了……你看，那么多血，你救不回他了。”汤小蛾耐心地说。
血？池月泠缓缓低头，凝视着浑身是血的父亲，她周围的光晕黯淡下来。
也许我是有些卑鄙的在给自己找借口，可是你独自活着也不快乐吧！汤小蛾清秀的脸上也有一丝悲哀，将手掌慢慢伸到古玉的上方，轻轻收紧了手指。
只有我，才是它的载体啊！
嗤的一声巨响，原魔印的光芒暴长，被抽离了池月泠的胸前。
她身体重重一震，歪倒在父亲身上，小小的古玉在汤小蛾手中旋转，光环逐渐减弱了，最终停了下来。
这样一块对某些人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带去了三条命，值不值得呢？千里寻觅就为了这一刻，而结局却是这样的。
“对不起。”汤小蛾黯然地看着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女孩，她是真的爱她的父亲吧？这样奇特的妖怪……可是，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啊，总有人得死去的……
随着原魔印的抽离，池月泠渐渐恢复了神智，她凝视自己快要消失的身体半晌，爬过去抱住了父亲的尸体。
最后一点光芒就快消失了，她抱着父亲，用仅剩的力气隐没在银杏树下……
你常说世事都没有结局互相取暖还是会孤独死去有时候我笑人痴傻有时候你莫名感伤只是想想罢了我们又去得了哪里过去的都像梦了如果可以重来我是说如果那么是一杯寂寞半勺微笑三把沉默两滴泪水点上火小声说忘了吧……
身穿白毛衣的女生从清晨就站在这里，早上清冷的阳光，从树木的缝隙中丝丝缕缕洒下来，把她脸上的伤痕和丝缎般的长发都映成金色。
纵然昨夜掩埋过生死，今日的阳光也不减灿烂一分。
恍然如梦呵……
“雯丽！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是小嘉啊……”女生淡淡回头。
“是我啊！咦？雯丽你看！这树怎么了？”
她和她一起望去，破碎的阳光里，高大的银杏落了一地的叶子，已经枯萎了……
英雄肝胆相照，江湖儿女日渐少。心还在，人去了。回首一片风雨飘摇。
【第二集青禹之章】楔子
那天之后的许多个夜里，我都会梦见母亲淡然的眼神。
她瘦弱的身躯吞灭在鲜红的火焰里，那些人高举着她绞下的头发，喧闹热烈的气氛让我觉得他们的声音是那么遥远，我和哥哥就这样眼睁睁地失去最后的亲人。
卑贱如微尘般的我们不停地逃亡，谁能告诉我，这样的世界，何时才是尽头呢？
族人们、亲人们一个一个死去，以捕杀弱者来取乐，在泥泞和酒色交易中苟延残喘的你们，是为了什么呢？哥哥，告诉我，为何我们生下来就注定是被捕猎的一群？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宿命。母亲最后的笑容说：“要坚强！要坚强哦，青禹。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都要和哥哥一起好好活下去。走得远远的，回去我们最初的那个家乡。在西边，越过大山脉，那里有一望无际的江河。”
失去母亲的那个夜里，疼痛被那血红的火焰烤炙得更加剧烈，什么都不能做，我是彻底失去了对以后的希望，还有对自己的信心。
我也许会死在这里，也许不会。
宿命吗？
我想我是看不到我的将来了。
——青禹
第一章惊鸿一瞥
酒，脂粉味，黑暗，杂乱，或者宁可说这是——繁华。
天色暗下来，浑浊的雾气笼罩在这片喧闹之上。黄昏的蝙蝠在天空乱舞，几只扑棱着从脚旁掠过。清秀冷漠的少年负手，静静站在旧时神殿的废墟之上。
这里是南部，靠近大海，原本是没有名字的交易地，后来被叫做“红牙”，是这个世界唯一让人忆起旧时荣华的一点齿印，孤零零嵌在这河流环绕的平原里。
在这个如散沙般的世界，不同的种族如流沙般迁徙或者流浪，没有原则，没有统治者，多年前的浩劫，抽走了这片大地的生气，过去的不再被忆起，生活总是被捆绑在向后流去的时间轴上。所以，在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易会里，酒色、狂欢，或者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像可以使人麻醉般，弥漫了整个城镇。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从袖中探出的手掌，手腕上缠绕着银链，末端锋利的弯刀静静躺在掌心，“就是这里吗？红牙……”
不远处，鲜红的火堆中捆着一个静静的身影，在烈火烧身中仍然倔强地不哭不闹，加上看热闹人群高涨的不满声，让穿深紫长袍的男子停下了脚步。
他略显得苍白的脸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痕，从左眉垂直往下。
旁边引路的矮胖男人解释道：“是捕猎的收获吧，绞下头发之后便烧死，历来都是要这样庆祝的。”
男子的浓眉略皱了一下，还是举步往酒馆的里间走去。
“等你好久了。”门口的人影伸手为他拨开橘蔓编织的帘子，暗红斗篷遮住了大半的脸，只是柔媚低缓的声音让人明白，这是个女子。
先前那矮胖的男子小心往四周看了看，最后走入。
酒馆的门吱呀一声关了。
宽敞的里间，铺着干净的橘蔓地毯，几个穿着奇异的大汉候在一旁。
一张小几摆在上座的位置，是给紫衣男子和那女子的，矮胖的家伙仿佛是个中间人。他坐下后便说：“大家都到齐了，我看也不要啰嗦，那么，各位把货拿出来吧。”
“洛琛，”暗红斗篷下的女子讶异地开口问道，“就是他们……有铃水晶吗？”
紫袍男子抬起头来，眉心有两道深深的皱纹。他冷笑一声，“这就要看到才知道了。”
对方几个大汉不由有些怒气，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尖利爪子把桌面打得木屑飞扬。
那女子轻笑着，“獠族的各位，别在我面前破坏东西。不是不相信你们，我们这么远来一趟，总要有些收获。铃水晶的罕见，各位不是不知道……”
一个獠族人刺耳地说：“别管我们是怎么搞来的，总之有就是了！你们要就得把价钱说好。”
那女子似乎懒洋洋地笑了笑，突然转过头去对洛琛说：“原来还是要价钱的……我看啊，只要他们拿出来……”她纤细的手指在洛琛的长袍上面写了个古祭文的“杀”字。
别人或许不认得，那做中间人的矮胖男子阅历多了，依稀有些印象，不由瑟缩了一下。
紫袍男子不赞同地看了女子一眼，说：“棠翎，别学那一套。”
女子冷哼了一声。对面的獠族人狐疑地看着他们。
矮胖男人忙打圆场：“这样吧，还有些别的货，也可以先看看嘛。”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几张湖绿的手工织锦，“两位一看就是不凡出身，这世道，这个目前都没有什么人用得起了，不如……”
“挺雅致的，这湖绿的线，难道是……”女子接过，有些喜爱地翻看着，叫洛琛的男子却是见惯了，没有什么反应。
胖子连忙接口，“这可是正品，数量已经很少了，如果还想要多的，刚才绑在外面烧的那个女人，是才捕猎到的，不过已经整个卖了。我这里还有三个，可惜只有一个是女孩子，绞下来的头发，应该还是可以再编一些。怎样？”
女子还在沉吟，洛琛眼光一抬，“在哪里？带来我看。”
“啊……”胖子有些惊讶，“大人是要见他们？”
“嗯。”洛琛沉郁地说。
惊讶归惊讶，胖子并不想得罪这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人。他迅速招呼了什么，不一会，三个人被丢进屋里。
獠族的头领犹豫了一下，说：“这可是我们说了要的。”
胖子打着哈哈，“是吗？这个这个，不是还没最后说定嘛！这两个是兄妹，”他解释着，“这个年纪稍大些。”
此时年纪稍大的那个少年惨白着脸。他的伤势是最轻的，看起来却最沉不住气。细长的眼睛流露出恨意和绝望。
洛琛的眼光只是停留在那兄妹身上。即使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也掩盖不了少女的秀美和清澈。旁边的少年和她极其神似，但仔细看的话，眼中却有着和身分不相配的傲气。他们的脸上都有泪痕，只是已经干了。
洛琛摇摇头，“这世道，还没有到必须互相残杀以取乐的地步吧……”
旁边的女子偏着头，说：“怎么没有？更残忍的你还没见过呢……”
洛琛叹口气，眉头深锁，“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一个世界如果没有人制定秩序，就会失控的。”
胖子忍俊不禁，“大人还真是忧国忧民啊，当然不是说不好……只是现在谁管这些呢！”他提起少女的头发，右手比了个砍的动作，“怎样？要吗？”
洛琛摇摇头，“别动他们。先放那里吧……”
獠族人终于插进话来，“他们是我们要了的！女孩子可以做奴隶，男的杀掉。外面那个女的也是我们买了的，当然，如果你们钱给得高，就一起卖你们。”
听到“外面那�
